《[柯南同人] 名柯五人组重生后在酒厂相遇》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名柯五人组重生后在酒厂相遇》作者:白灼夏天【完结+番外】 文案 松田第n次向着代价系统付出代价回溯后,在还未曾与萩原相识的年纪主动加入了酒厂。 他从未料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第一次组织预备役试炼,他身为近战成员和同组的远程狙击手诸伏面面相觑。 然后彼此都一脸严肃地装作不认识。 等等hiro旦那,你怎么比真酒还像真酒啊! 组织的地下决斗场,松田听着欢呼声,走到格斗场上。若这一战胜出,他即是里世界的无冕之王。 然而面前的对手,紫灰色的眼眸,金色的头发,还有那标志性的深色皮肤…… hiro旦那,你没说你幼驯染也会来啊! 那一天,两个人打得拳拳到肉,分外精彩。 …… 等到昔日警校好友共聚一堂,五人面面相觑,分外尴尬,都非常想给曾经的同期套上手铐。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成为代号成员了啊! * 里世界有一个名为“告死鸟”的猎杀小组,只接猎杀恶人的单子,从未失手。 他们就是—— 爆破鬼才田纳西(松田) 调情高手芝华士(萩原) 狙击精英苏格兰 情报贩子波本君 坐镇幕后占边桑(伊达) 让我们迎接他们的闪亮登场! * 本文的定位是爽文轻小说,会出现标准爽文剧情(指刚开始被看不起然后狠狠打脸) xp之作,大家不要苛求太多谢谢qwq 高亮:五位主要角色都是好人,主角团相关在新世界线也都不是纯黑真酒! 内容标签: 重生 少年漫 爽文 成长 柯南 燃 主角:松田 ┃ 配角:其他四人 ┃ 其它:酒厂众人 一句话简介:什么,你也有恶意系统?! 立意:即使黑暗中,也别放弃坚守正义。 第01章 田纳西(一) 【检测到宿主选择支付代价开启第167次回溯,正在抽取本次回溯所需代价。】 空茫,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陷入无垠的银河,在触摸不到的虚空之中漂浮。 【已抽取完成,本次代价:间接性不定时失去五感其一。持续时间:一生。】 变化是顷刻之间的,唯一的感受是好像有一束光从意识的最深处打来,他感觉自己在上浮。 【是否支付代价?】 【松田阵平:……是。】 漩涡围绕周身,引力将他拉扯。空间不断扭曲,他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光与疼痛。 【好的,正在进入回溯。】 【感谢您的使用,代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黑暗,无边的黑暗就好像要吞噬他的灵魂,啃食他的骨肉。 寂静,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就算是有声音也是沉闷的,让他从心里感到厌恶。 滴答、滴答。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在空寂的泥土上回荡发出声响。腥臭的气息强行将他从自己的意识底层唤醒。 …… 松田阵平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爆破的声响。 此前代价系统一共让他进行了166次回溯,他有122次死于炸弹。这么想来,他可真是和炸弹有不解之缘。 代价中“持续时间:一生”一项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吓人。因为屹今为止,他已经经历了一百六十六生了,这是第一百六十七次。 他上一辈子才活了二十三岁。这么想来,一生根本不难熬。 松田阵平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撑了起来。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那大概是心理作用。他上一次向代价系统要求“时间暂停”以救下天台上自杀的诸伏景光时,支付了“眼盲十年”的代价,现在心理上似乎还有些后遗症。 不要紧,很快就能解决。 他闭了闭眼,眼前后知后觉地开始显出影像。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条岔路,也是每次回溯所要经历的第一关。很快右边的那条路上会奔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他会杀了所有看到自己狼狈模样的人。 顺带一提,那人是黑衣组织某个底层代号成员,疯得很有组织特色,但弱得像个外围成员。 六岁的松田阵平本应该绕开的。那人再怎么弱,现在的他都打不过。 但是他没有。 他已经绕开这人一百余次了,早就该倦了。 外表六岁的卷毛小娃娃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翻出了空间储物袋。这是他向代价系统支付了十年寿命换来的。 反正每一次回溯他都不能寿终正寝,付出十年寿命和没付出没什么差别。 空间储物袋里装的东西可以跨越时间,也就是说他前几辈子装进去的东西这辈子也能拿出来。巧了,他上上上辈子活到了29岁,当时问阿笠博士讨来了柯南那款多功能手表并自己做了改装,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周围的景观树木投下阴影,为这条小道营造了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诡谲的氛围。他拿着手表,躲在高大的树木之后。小小的身形很便于隐藏,他灵活地将自己与夜晚融为一体。 时间差不多了,黑衣组织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口里咒骂着使得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他浑身血腥味,神智已然不很清醒。 第2章 点击、瞄准、按下按钮。 准镜对准着那人的后脖颈,直直刺入,使得本就不清醒的男人更加迷糊。他摇晃着身体,还以为自己是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转生欲往回走。但是因失血过多而虚弱的躯体,加上麻醉剂的威力,根本支撑不住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松田阵平大胆地走了过去。 男人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事实上他甚至没能迈出往回走的脚步。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发出了撞击声,他口里不再嘟囔,整个人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身上的血却还在流。 这个失血量,放着不管很容易死亡。 已经经历过166次自己的死亡的松田阵平并没有多做动作,他只是翻开那人身上的衣服,拿出了组织专用通讯器。 这个年代,就算是科技在全世界都算得上领先的组织也没有智能手机。松田阵平将手机的盖子翻起。之前几十辈子他偶尔有“借用”组织人员通讯器的情况,都需要本人的指纹认证和虹膜扫描,甚至有声纹辨别。因此这样轻易地成功让他愣了片刻。 他熟练地翻开了通讯器。有一世他特地去查过,这人的直属上司是杰克丹尼,真名本堂伊森,是来自cia的卧底。 卧底就好办了。 他简要地发了几句简讯。倒是没有选择伪装成眼前这位组织成员,而是作出稚嫩又强装冷静的模样。 “您好,请问你是号主的朋友吗?这个叔叔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我,但是被我打晕了。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您可以来找他吗?”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松田阵平当然不寄希望于被本堂伊森带入组织。卧底总是不希望纯真稚嫩的孩子染上脏污,踏入深渊,在黑暗中沉沦永不解脱。 他发这条消息是为了保命。 他做出稚嫩童子的模样,可以让本堂伊森觉得他只是一个无辜卷入此事的儿童。在他进入其他组织成员视线之后,这位卧底先生就会在自身不被暴露的范围内最大限度保住他。 其中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让他加入组织。 他当然知道这么利用别人的善意很卑鄙,但是那么多次回溯他早就学会了在保全自己底线的情况下最大化地利用一切。 他当然可以不利用本堂伊森的善意,但那样加入组织的途径只有干一波大事,比如杀一群人,或者炸毁很多栋建筑。 他做不出这种事,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借助这条线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送到组织成员面前。 他知道本堂伊森此时就在那个被自己麻倒的组织成员来的地方。不知道哪一辈子他翻卷宗的时候有看到这是一个cia布置的用来重创黑衣组织的计划,但是计划失败了,只死去了几个底层代号人员。 他只需要顺着血迹去找就行。 于是,六岁的小团子握着那昏迷的人的通讯器,坚定地迈开了向前的步伐。 路途不远,但是以他的小短腿需要走不短的一段时间。他有些担心里头的组织成员已经离开,但是实在无法加快脚步。 当到达血迹的终点时,松田阵平看到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他试探地按了门铃,在外扬声喊道:“您好,先生,请问这是您的朋友的通讯器吗!您的朋友在想要打我的时候有提到他想要杀了一个名为’皇家礼炮’的先生,请问这位先生现在没事吗?” 想想hiro旦那会怎么说……他默念着,努力作出了一副有礼貌的模样。仅仅是这样一段话,他还是可以装出来的。 出租屋内静了片刻,随即松田阵平听到一个人边哈哈大笑边走出来:“进来进来,让我看看——还真是德国啤酒那个di/ao/丝的通讯器,他说要杀了老子是吧。” 这人其实也是组织底层代号人员。他笑得粗俗,整个人原本俊秀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松田阵平定了定神,也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因为他眼尖地看到了出租屋最角落的装置。 那是与他有很深的“羁绊”的——八个蛋。 “那个装置的引动设置很特别哦。”他毫不客气地凑上去,“这里和这里并联的话,节省了很多材料,也能发挥出更大效果,但会不会很容易控制不住?” 他知道组织才不在乎礼貌,特别是皇家礼炮更不在乎。那家伙他斗了几辈子了,论炸弹造诣对方当然比不上他,奈何身为警察的松田阵平顾及颇多,而皇家礼炮秉持“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理念,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炸炸炸,因此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为什么要那么精准的控制?”皇家礼炮压压眼前小孩的一头卷发,满不在乎,他笑得邪气,原本清朗的嗓音都因此扭曲显得沙哑难听,“炸弹嘛,炸死的人越多越好,由血花与尸骨堆叠出来的,才是最美的爆破。” “……”去你的,人渣。 n辈子幼驯染都死于爆破的松田阵平攥紧拳头,只觉得怒气涌上自己的面庞,顺着血液流遍了五脏六腑。片刻后他放松,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得不以为然:“这样不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 卷发的小团子说话声音都软软的,却摆出了一副倨傲的表情:“要我看,这一部分去掉之后,整体结构稳定,再串联进蓝牙装置,完全可以做到指哪炸哪。” 第3章 皇家礼炮愣了片刻,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苍白的脸庞上都涌上了明显的红晕。 说起来松田阵平一度怀疑代号成员大多精神不怎么稳定,不仅是皇家礼炮和今天本会杀他的德国啤酒,还有组织的基安蒂,偶尔琴酒和贝尔摩德也会间歇性疯一下,当然他俩一个疯的时候会拿着伯/莱/塔面无表情嘎嘎乱杀,一个疯的时候挂起笑容魅惑众生誓要通过这种手段把人骗得底裤都不剩。 皇家礼炮笑完了,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有趣的小孩,你来是干嘛的?想要我这个前辈杀了你?” 松田阵平早知道对方会这样询问。小男孩刻意装作愣了一下,歪头不解道:“我……哎呀,我是来替那个要打我的叔叔叫人的,他的血都快流完了!” 他又开始装了,这是模仿对象是幼年惹祸之后装无辜的萩原研二。 皇家礼炮挑眉,青年人脸色苍白,挑眉时显得肆意。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被松田阵平三言两语间嫌弃了个透彻的爆破装置,眼中时明晃晃的对于面前小孩儿的兴趣。 看到对方的表情,松田阵平确信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都用不上本堂伊森那条线了。 而且此时房间里没有别人出现,代表着cia或许早已经撤离。 沉默的对视,两个人眼神交换之间,仿佛都对对方心里想着什么胸有成竹。 “跟着我吗?”皇家礼炮咧着嘴笑。 “有别的选择吗?”卷发男孩回了一个桀骜的笑容。 “有啊,”皇家礼炮伸出两根手指比在太阳穴旁边,“去死咯。”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可能吓到面前的小孩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真的吓到了,那他也只能杀了对方。 组织,本来就是这样毫不留情的存在。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从善如流:“行啊,那就跟着你吧,反正我也喜欢这些。” 第02章 田纳西(二) 自此,松田阵平加入了组织。 对于三言两语间命运线被改变此事,松田阵平其实没什么想说的。毕竟经历过那么多辈子了,心态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但是——还没成为警察就加入酒厂,这是第一次,有种叛逆的快/感,怪新鲜的。 ……只可惜不会遇到hagi和班长了,说不定还会被后来进入组织的hiro和zero误解成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不过这都没什么大事,他们能活着,而且活得幸福快乐,就是松田阵平最想要看到的了。 在轻描淡写地敲定让松田阵平加入组织之后,皇家礼炮就带他来到了组织培训新人的基地。代号成员是有权利直接招收的,但像皇家礼炮这种代号成员中的最底层,也只能做到一个直接招收了。能不能在组织的新人训练中活下来,能不能获得代号,都要看松田阵平自己的造化。 六岁的松田阵平小团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家礼炮后边,他能感受到有不少自光正注视着自己。敏锐如他自然能辨认出其中不少人都不怀好意。 皇家礼炮在组织中风评不算好,位阶也算低的。确切地说,整个爆破部门在组织里其实都能算是受鄙夷的对象。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你一样擅长炸弹的小子?”他听到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松田阵平顺势抬起头来,看到眼前正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六岁的小团子站在大人面前丝毫没有怯场的感觉,整个人挺立着,表情淡淡,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 而那人话音刚落,就有一旁的孩童发出嗤笑的声音。 “炸弹——炸弹!”看起来七八岁的稚童不以为然,满脸嘲弄。 他手中有机油的痕迹,松田阵平猜测对方刚用完枪。 “只有躲在远处的懦夫才钟爱爆破。”稚童面露不屑,年幼的脸庞间因为表露的情绪过于激烈而产生了某种近乎丑陋的褶皱,他厌恶地说,“连身处现场亲自处理尸体都不敢,只能将犯罪的痕迹毁灭在火光中的无能之辈!” 皇家礼炮听不得这话。他最是钟爱炸弹,容不得他人恶意诋毁它。但与一个小童争论绝对会被笑话。他看向松田阵平,期待这个刚捡来的小孩能帮自己长长脸。 但卷发小家伙没有回应他,而是面色严肃地在内心声讨组织。实在是没办法,当了一百多辈子的警察了,猛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内心那警察之魂被眼前七八岁的“小恶魔”这话勾得蠢蠢欲动,非常想把他送去管教所好好教育,再找个负责的人家帮他理解生命真正的意义。如此,他不由得在心里怒斥:破组织!养歪了多少纯真孩童! 何况松田阵平爱好的是拆解炸弹,以及研究一些新型高级炸弹的结构,用作犯罪的炸弹本身这种——令不少家庭家破人亡,导致了无数经济损失的、作恶多端的工具,他是绝不会喜爱的,确切地说,他无比厌恶。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永远没有以犯罪为目的的炸弹,他想他会非常高兴。 见松田阵平只是垂着头,气质不卑不亢,但言语上却是保持着沉默,那小孩嘲笑得更加大声了。他似乎是认定了卷发小男孩是因为担心起争执,害怕被他揍,所以才处处忍让。 就连方才说话的成年男子都露出语重心长的模样。 “这么没有血性可不行啊。”他眼中暗藏了一抹意味深长,“否则一定会在第一关就会淘汰的。尤其是当他还是个只擅长炸弹的小废物。” 第4章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还能装出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那最后一句话就是明晃晃的轻视了。但是说实话松田阵平并不在乎。比那男人还讨厌的人多了去了,前边几辈子他一边卧底一边被后方背刺的时候都没说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在意他人评价的人,否则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松田阵平并不想在这里惹麻烦。或许进入考核之后,他会想尽办法博取眼球,吸引上层注意力,以在组织里向上爬。但现在,没必要。 不过是两个小喽啰,会和皇家礼炮杠上的本身也不会是什么位阶高的代号成员。而一旁眼高于顶的六岁小孩更是如此。 所以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但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小孩更加恼火。小孩儿期盼着看到的,是自己所嘲讽着的家伙因伤疤被揭开而恼羞成怒,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揍一顿,还会受到他人的赞赏与夸奖。七八岁的组织预备役恼火地指着眼前六岁的卷发小弟弟:“你干什么,笨蛋,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像你这样软弱的人,只会被人一刀一刀把心、脾、脏全都剖掉!” 日语里的脏话并不多。小孩脸憋得通红,显然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话语。 对此,卷发小男孩的评价是,这小孩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 松田阵平淡漠地抬眼,不置可否。 重生那么多次,他早就经历过更加残忍的死法,那算什么。 “啧啧,谁在考核中成为他的同伴可就糟糕了,估计第一个被他拖累死。”然后,他就敏锐地听到了带着那个七八岁小孩的组织成员咂嘴。 一旁的小孩深以为然地附和:“是啊,他的同伴也不知道是谁,倒霉死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松田阵平听到了自己理智即将绷断的声音。 双眼的瞳色变深,他感受到了自己周身所氤氲着的怒火。滚烫到近乎沸腾的血液叫嚣着想要冲破血管,融化眼前的每一道带着恶意的看戏的目光。他的心跳声如同擂鼓,每一下有力的跳动都提醒着他的激愤,挑动着他的理智。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付出代价进行了那么多次回溯之后状态极其不对劲。在第十三次或是十四次回溯的时候,他还去找心理医生看过。后来有一次回溯时他获得的代价是偶尔开启疯狂模式——顺带一提,时限是永久——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心理状态。 毕竟代价系统带来的负面影响是现代科技治不好的。 不行,不能在这里发疯。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堪堪唤回了理智,后者摇摇欲坠地将愤怒化为的血液压抑下来。 松田阵平绷紧脸庞,六岁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小脸不显得凌厉,倒是更显得可爱。他眼神冷下来,挤出两个字的警告:“闭嘴。” 对面小孩看见他不再游刃有余的眼神,知道自己终于达成了目的,揭下对方的伤疤了,心中终于畅快了不少。他自认找到了松田阵平的痛点,让一只冷静的小家伙变得激动,于是心情一下子兴奋起来,嘴角上扬,语气都是欢欣雀跃的:“这个反应......你不会真的因为自己的无能与废物害死过同伴吧?真不愧是最一无是处的爆破废物!让我猜猜你的同伴怎么死的?挡在你身体前边帮你当枪吗?危急时刻把你推出去自己受死吗?还是......” 松田阵平上前两步,沉下声音。卷发的小男孩嘴唇微动,从齿间挤出话语,一字一顿地:“我、让、你、闭、嘴。” 代价系统在他脑中种下的疯狂的种子悄然生长着,他的理智用尽全力压制,但是毫无用途。一切都叫嚣着,让他感受到了大脑中撕扯般尖锐的疼痛,轰鸣声嗡嗡地,像是压路机碾过脆弱的生灵前发出的哀鸣。 “你破防啦。”对面小孩洋洋得意,“被我戳中痛点了,是不是?你连打我都不敢,懦夫,呸!我呸!” 松田阵平眼底漫上片刻猩红,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被凌乱的卷发遮掩的双眼中是无法压抑的疯狂。决堤的洪水冲破了理智铸就的高墙,打破了一切魔鬼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而勉强制作的伪装。 他的同伴是怎么死亡的? 是高楼上一整层楼爆炸的热浪,是天台上举起左///轮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是马路上轰然飞驰压过骨肉的车辆。 是七十二号包厢前猛然被他推开的绝望,是无论怎么赶都在踏上天台那一刻耳闻□□声的疯狂,是被好友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敌人扣下伯//莱//塔的扳机时的迷惘。 现在的他还剩下的是什么呢? 是166次轮回还是无法让那四个人活着的宿命,是无数次新生又死亡的167具躯体,是一次次挚友离世时逐渐被消磨的意志。 是理智的消弭与远离,是对眼前人的杀意。 是的——是的!这就是现在所组成他的、所支撑他的! 而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杀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怒火在胸膛燃烧,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他牵动嘴角,发出了一声嘲笑似的“哈”。 然后,卷发的六岁小孩缓缓地、缓缓地笑了起来。 “是你选择激怒我的。”他顿了顿,“所以给我去死吧!” 早已靠近的幼小身躯,在这一刹那挥拳迎上对面那肆意嘲讽的小组织预备役的下巴。 第5章 后者的牙齿与牙齿擦出声响,似乎还扯咬到了舌头。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松田阵平的下一次攻击又迎了过来,对准左眼的一拳让他下意识抬手格挡。 但是松田阵平灵活地接连挥出了另一只拳头,而先前奔向对方左眼去的右手变拳为爪,狠狠抓住小孩的手腕,使了巧劲一扭。 “咔哒”一声,伴随着疼痛的闷哼。七岁小孩倒也顽强,折了手腕也没有哀嚎出声,只是就地侧翻,然后飞快起身试图扫来一脚,攻击眼前卷发小团子的下盘。 但可惜的是,他还不够快。 至少,松田阵平比他更快。 还未等到他成功起身,卷发的男孩已经欺身而上,抬脚去踹他的面部,待他扭动身体去避开这一击,他原本起身的动作就已经被打断了。 于是七岁小孩瞬间改变策略,就地扫腿,却被精准地预判到了。 松田阵平的战斗经验,可以说当世也没几个人比得过。 他原地跃起,仗着身体轻盈一个后空翻,然后借着势去踹还躺着的七岁小孩的腹部,没有错过对方惊恐的表情与求饶的眼神。 ——他早就知道的事实,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即使是六岁的躯体,常年练习拳击的他也比一般小孩更加有力。何况他的战斗技巧,远不是眼前真真切切只有六岁的小孩可以比拟的。 但揍他一顿,怎么可能是松田阵平的目的呢? “我会让你们后悔刚刚说的话。”他的神情高高在上,“不仅仅是你——而是你们两个混蛋。” 他哼笑一声,眼神坚定,那双眼与那位毅然在摩天轮上放弃拆弹的警官先生的眼神重合了。 “哈,请你们两个混蛋记住,我的同伴,那些被我认可的同伴,即使是我拼上性命,赌上尊严,也会让他们幸福喜乐,此生无忧。” 他的手旁,是方才他边攻击,边从多功能手表里拆出来的微型炸弹。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点。 第03章 田纳西(三) 此时此刻,松田阵平眼中只有那两个管不好嘴巴的倒霉蛋。他目光下移,瞥到了自己手里的炸弹。 只需要一颗,在他的精准控制之下,绝不会有人死亡。 不是看不起搞爆破的吗——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炸弹的魅力吧。 没有无辜者死亡的精确控制,没有过多尸体的爆破,他们见过吗? 哈,一看就没有。一群见识短浅的人,还敢整天把什么“玩爆破的都是懦夫”这种话放在嘴边。 六岁的孩童将成年的组织成员轻视的眼神收入眼中。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好、战斗经验丰富的同时,输在了体型与力量上。拳击比赛尚且要规定体重,就是为了使比赛双方尽量势均力敌一些。 他现在的身体单打独斗打不过对方,但谁说他要单打独斗? 皇家礼炮出现时就说过,他是个“擅长炸弹的男孩”。 松田阵平翻身,双脚用力一蹬,袭向一旁安心看戏的男人。看到六岁的小团子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射过来,男人眼中闪过讶异与好笑,摆好姿势准备格挡,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卷发男孩只是伸出手来借着他的力又蹦回到七八岁小孩身边了。 这位不知名组织成员挑眉,不知道松田阵平此举是为了干什么。炫技?还是给那个七岁的小家伙小家伙恢复并站起来的时间? 他在心中暗自摇头。小家伙身手不错,但到底还小,脑子不太好。 但就在下一秒,松田阵平蹦出战场的同时,只听得两声尖锐的爆鸣,直到片刻之后不知名组织成员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因为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物理意义上的。 而那七岁小子已经在满地打滚地企图灭火了。 他鬼哭狼嚎地边抱怨着身上被烫出的疼痛边大声指责:“你不要脸!你用爆破!说好的只是近身格斗!” 松田阵平“哈”了一声,冷漠道:“没有人和你说好。” 他内心的愤怒逐渐平息,一张小脸因为刚刚的爆发依然绷得紧紧的。理智迟到地回归了,他厌烦于自己方才不受控制的恼怒,也厌烦于自己刚刚真的被戳到了痛处这一事实。 全场最愉悦的人大概是皇家礼炮。从松田阵平爆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笑得开心,现在更是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他一只手举着摄像机,哈哈大笑着声称回去就要把视频转存到电脑上,备上五十份,难过的时候就多看几遍。 哦对,他还要把视频发到组织成员内部论坛上。 被炸的代号成员是长岛冰茶,是底层代号成员。像他这样的人不少,都乐意看到彼此的笑话。 还有不少甚至没有代号的成员,看长岛冰茶不爽很久了,奈何无代号成员不能动代号成员,否则代号成员的怒火他们是真的经受不起,于是只能硬生生把愤懑忍下来。 也是因此,松田阵平在还没有开启组织训练的时候就火了。 组织内部论坛中有关这个卷发小团子的帖子已经盖了起来。 1l 酒厂社畜 我操,我第一次看见长岛冰茶倒霉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2l 此生不愿为rum996 太爽了天哪,长岛冰茶那个混蛋带出来的徒弟都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超喜欢开嘲讽,我想揍他很久了,但是怕被记恨上。 第6章 3l 趁着匿名偷偷骂朗姆傻叉 支持2l,想必长岛冰茶不会和一个组织训练都没有接受过的小孩置气吧哈哈哈哈哈。 4l 酒厂加油霓虹吃枣药丸 这是皇家礼炮上传的视频?他不是从来不带小孩吗? 5l 此生不愿为rum996 楼上看不出来吗,这小孩一看就是搞爆破的啊,皇家礼炮带不是很正常吗? 6l 酒厂社畜 不是,这孩子体术和战斗意识那么好,去搞爆破?上头居然放任这么一个好苗子去爆破部门吗?这不是白白糟蹋吗? 7l 银色伯//莱//塔 他从未接受过组织训练,暂且未定部门。 黑泽阵眼神淡漠地关上了电脑,他给自己的导师威士忌发去消息,告知对方自己找到了想要的队友。 虽然只有九岁,但是这位金发男孩已经是组织正式的成员了,如无意外,他将会在十年之内获得代号。并且由于他自小生长于组织的孤儿院,绝无卧底或是反叛的可能,自然可以获得更多的信任。总之,他未来前途无量。 对于代号成员,组织一向要求成组行动,以方便互相牵制、互相监督。威士忌已经催了他好多次要去寻找一个固定搭档。 此前他看上的人选是鱼冢三郎,对方和他来自同一个孤儿院,虽然不熟,但还算是知根知底,不需要担心哪天发现对方是卧底连累自己。再者,那家伙虽然憨了些,但好在听话,而且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完成,他们里世界的,最重要的就是小弟要好用且听话。 但现在——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更亮眼的人选。 黑泽阵又一次点开了那段视频,有着黑色卷发的稚嫩小团子堪称惊艳的表现倒映在了他碧绿的眼眸中。 果决的身手,亮眼的战斗节奏,精妙的对敌预判,轻盈的动作,和毫不留情下手时的自如。 黑泽阵满意地勾起一个笑容。 眼前的小弟弟——天生就适合做他们这行。 松田阵平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被评价为“天生适合当里世界杀手”,他默默捡起了地面上掉落的零件。 里边有不少是之前几个世界里的好友相赠的。特别是作为改装主体的那个手表,那是hagi送给他的礼物。 他曾经默默在内心立誓,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会抛下这块手表。 ——那是hagi曾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 轮回一百六十七世,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尝试在这个时间点加入酒厂。这就表明他不仅无法遇到降谷零、诸伏景光和伊达航,还要和萩原研二分道扬镳。 轮回中,他曾经选择职业组,并且不在东京学习,毕业后加入搜查一课才认识伊达航,而在卧底的两位同期就只能失之交臂;曾经在进入警校之前直接孤身离开,彻底错失认识三位同期的机会;他还曾干脆没有打算成为警察,拉着萩原研二去赛车,自己当他的汽车修理改装师。 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萩原研二。 手表的零件被紧紧握在手中,金属制的棱角在他幼嫩的小手上压下痕迹。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小孩身体真是格外矫情。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心里又酸又疼,眼前不住浮现曾经拥有过的幼驯染的笑容呢? “喂,别捡了。”皇家礼炮大咧咧地双手插兜,踢了踢其中一个细小的零件。后者在地上滚了滚,然后落到了距离松田阵平身体比较远的地方。 松田阵平:…… 六岁的小家伙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用小手把被踢远的零件拿过来,又和其他零件扫到一起。 他沉默着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小孩子略带些软糯的奶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门口传来有些稚嫩的少年声音。 “等一下。” 不远处,金发的少年身着一身不符合季节的黑色长款风衣,一双碧绿的眼眸锁定着松田阵平,缓缓走近。 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这位是谁。 ——黑泽阵,即将获得的代号为琴酒,未来的组织top killer。 而今年的他,九岁。 松田阵平还从来没有见过琴酒那么小的样子,这么看来居然还有几分可爱。婴儿肥还没有褪去的脸颊上面无表情,嘴角拉直一副认真的模样,卷发的小孩颇有种想要伸手去捏一捏的冲动。 ——他选择性地忽视了此刻自己比黑泽阵还要小三岁的事实。 六岁的小屁孩和九岁的小少年身高差距还是非常大的,黑泽阵走得近了,卷毛小团子几乎是要抬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金发少年神情淡漠,说出的话却让一旁的皇家礼炮倒吸一口冷气。 “明天,秋季的第五批老带新试炼,你和我一起。” --- “明天,秋季的第五批老带新试炼,你和我一起。” 眼角纹着蝴蝶花纹的女孩满眼不耐,尚且稚嫩的身子倚着几乎到她胸口的狙//击//枪,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枪,语气非常不客气。 在她面前,有着蓝色猫眼的六岁男孩抱紧了胸前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大//狙,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和对方手中的枪。他似乎无法说话,只能依靠比划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嘁,两个狙//击//手怎么了?”少女理解了他的意思,“我们的近战又不弱。” 第7章 “你不是怕了吧。”她挑起一侧眉毛,眼角的蝴蝶纹理都变得生动起来。她拍拍胸脯,笑得明艳张扬,“没事啊,姐姐我护着你。” 她开口,唤出眼前男孩的名字: “——诸伏景光。” ------ 与另一处的其乐融融截然不同,这句话金发少年说得不容置疑。 “……”六岁小孩警惕地后退一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肢体动作透露了内心的拒绝。 “乖乖我滴娘嘞,这可是威士忌大人亲手栽培的好苗子!”皇家礼炮站在松田阵平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整个人都脸上写满了三个字:快答应。 松田阵平:。 对于和未来的穷凶恶极的犯罪分子琴酒组队,他的内心表示拒绝。 琴酒这个代号怎么来的?就是在黑泽阵亲手杀死了自己亦父亦友的导师威士忌之后! 不过说实话,组织可能真的与威士忌气场不合。 因为——不说苏格兰、波本、莱伊都是威士忌,他和hagi几次作为卧底潜入酒厂时代号也是威士忌,这位现在还活着的威士忌先生,也是一名卧底! 只不过与他们其他人的来历不同,这位是一名mi6卧底。 ——总的来说,组织可能真的不会酿威士忌。 黑泽阵居高临下地用几乎是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对方蓬松的卷毛之下,眼神得见倔强。 “答应,或是去死。”他一双绿眸越发锐利。 第04章 田纳西(四) 松田阵平在听到这话时,明显更加不乐意了。 “让我去死?”他扬起眉毛,哼笑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卷发小孩双手插兜,一副自信又桀骜的模样。 “你知道的吧——在这里,是用实力说话的。” 稚嫩的手紧握成拳,刚结束上一场战斗不久的小团子呼吸已经逐渐平复,一双青色眼眸中是明晃晃的战意。他右腿后撤,摆好了标准的拳击架势,双手一前一后在太阳穴与颚骨的高度之间,牢牢护住头脸。 黑泽阵冷哼一声,一双狠戾的绿眸微微的手眯起:“你想和我打一架?” 皇家礼炮大惊失色:“喂,小崽子,他可是威士忌带出来最令他骄傲的徒弟,你打不过的啊!别犯傻!” 松田阵平从拳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微微直起身子,眼眸平淡地与眼前金发的男孩对视,稚嫩的童声中带着傲气:“你不敢吗?” 黑泽阵嗤笑一声。 “很有勇气。”他如此下了结论,整个人气势更加凌厉。 这就是应战了。 六岁的小团子再一次略略屈身,整个人重心下压的同时,后撤的右腿暗自蓄力。而就在他摆好架势的下一刻,黑泽阵的拳头已经袭来。 无论在哪里,黑泽阵都是十分特殊的厉害存在。他是组织中为数不多的、无论远程狙击还是近身格斗都十分卓越的成员。无怪乎可以做到组织的 top killer。 说起来,活得最久的一次松田阵平活到了三十九岁才被贝尔摩德弄死,然而直到那时候已经是琴酒的黑泽阵都没能成为组织二线管理层,还要在一线勤勤恳恳,以他的实力和忠心,这还蛮让人疑惑的。 卷发小男孩一个摇闪避开前方的攻击,顺势在直身的那一刹一个直拳迎上去。黑泽阵闪躲过这拳,然后飞速近身,用腿踢向眼前的小孩的双脚,逼得他不得不向上起跳以避开突兀袭来的腿。 松田阵平的反应非常迅速,他在跳起的一瞬间改变了姿势,一个后空翻就冲着黑泽阵的腹部蹬去。小团子像弹弓上的石子弹射出去,落下中途又在金发少年扫出还未收回的腿上借了个力才稳稳落地。 而他的对手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挨了这用力不小一蹬,只是因为疼痛而生理性地闷哼一声,甚至脸上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九岁的孩童化拳为掌,切掌过去直冲着六岁男孩的面门。而后者很清楚黑泽阵已经预判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他会并且必须避开这切来的一掌,因为手掌的轨迹对准的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眼睛。 黑泽阵师承mi6卧底威士忌。 为了避免被人通过招式辨认出来历,卧底们学习的招式大多又多又杂,其中威士忌自然不可能是例外。 身为威士忌一脉相承的弟子,黑泽阵所学的内容尽管经过了系统的整理,但也还是十分杂乱。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这样也可以说是集齐百家之长,真正用到时比拘泥于一招一式的打法更加灵活轻盈。 巧的是,松田阵平也当过卧底,接受过公安官方的卧底培训,和广大卧底一样,他所会的招式自然也是天南海北俱有所涉猎。用拳击的姿势作为起手势,不过是多年以来的习惯罢了——出于某辈子对于松田丈太郎被自己害死的愧疚,他以拳击为父亲祭奠……不过这些不重要。 他选择的应对方法是用六岁的自己那光滑稚嫩的小手直接迎上了九岁的对手那婴儿肥已经消退不少了的有力的手。 卷发的幼童可以在战斗的间隙无声地拆下手表中的炸弹零件,也可以在瞬息间一拉一推,使对手的手腕脱臼。 金发少年瞬间明白了眼前六岁小孩的意图。他勾起了嘴角,一双绿眸紧缩,竟然越打越兴奋起来。 松田阵平在推拉那只想要攻击自己面颊的手掌时,他的侧边也有了破绽。金发少年敏锐地抓住了这点,毫不犹豫地挥右拳打了过去。被扭脱臼的左手软软地垂下,而他连眼睛都不眨,趁着松田阵平被打到地上还未发起下一招的间隙,三两下就把手腕安回去,面无表情的脸庞就好像从未感受到疼痛。 第8章 这家伙,是个狠人。 松回阵平对此毫不意外。他陷入思索,像这样打下去肯定不行。黑泽阵本来就够强,现在还有体型优势,不使用点非常规手段的话,他的胜算还真不大。 但没人说过他不可以用非常规手段。 想想吧,他有空间啊。那个花费代价兑换的道具空间里当然不止多功能手表。 又一个摇闪,卷发的六岁男孩隐蔽地掏出了他要用的东西。 这是普罗米亚的□□项圈。原时间线的25年后,那个国际通缉犯用这个项圈困住了降谷零。 幼童就地一滚来到了金发少年身后。对方金色的长发被披散着,遮挡住了脖颈,从这个角度装上炸弹项圈有些麻烦。不等他再做思考,黑泽阵迅速回过了身,一拳袭来,松田阵平丝毫不见惊慌。 他左闪,往前一跳,就好像要扑进黑泽阵怀里似的,然后终于并不出所料地被全发的少年逮住。 “你输了。”少年言简意骇。 “不。”松田阵平平静地看着他,眼睛中分别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看你自己的手腕。” “什……”金发少年的话顿住了,因为发现了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个手环。左右两部分分别装着蓝色和粉色的液体。看眼前的孩童的态度,想也知道那并非什么好东西。 什么时候?!他竟然没有意识到?!! 了解炸弹结构的皇家礼炮看着眼前那新颖陌生中带着几分熟悉的装置,整个人堪称狂热。他近乎是忘记了自己对于黑泽阵的老师威士忌的惧怕,脱口而出:“新型□□?它的威力怎样?你用怎样的方式控制的?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松田阵平眉眼舒展,毫不在乎眼前金发少年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颇有些懒洋洋地悠然道:“是的,它可以远程控制也可以定时——不是我设计的,但我擅自做了改装,使得它的威力控制在一个人的范围之内。” 他忽而笑了一声:“简而言之——” 卷发的男孩将指尖夹着的遥控器露出一个角,猩红色的光点闪动着,似乎是一张死亡通知单,紧紧扼住。 “我要是现在按下按键,完全可以保证,死亡一人,且没有伤者。” 皇家礼炮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狂热:“优秀,简直优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控制力......” 顶着黑泽阵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目光,他忽然噤了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在为一个现在随时可能杀死威士忌的徒弟的装置而欢呼。 该死的,他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皇家礼炮后悔得想要穿越一分钟前扇自己一巴掌。 他是真的怕威士忌报复啊! 然而黑泽阵没有显露出异样的羞恼与愤怒。在金发少年看来,那是只有弱者破防了才会干的事情。 他只是再一次评估了眼前卷发小男孩的价值,理解了、或者说自以为理解了为什么对方会想要与自己打一架。毕竟天才总是有傲气的,他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会激怒对方无可厚非。 黑泽阵当然不认为松田阵平会杀了自己。刚刚那一架让他清楚了眼前的小团子是个有脑子的人,不会分不清轻重。 他稍稍放平了态度,伸出手来:“你的能力让我清楚,我并不应该命令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将会在试炼场上相见。” 松田阵平用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眼前少年的手:“哈,连句抱歉都没有吗?” 他三两下稳定地拆除了黑泽阵手腕的炸弹,抬起头,只见九岁的少年默默看他,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想让我道歉吗? 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宁死不道歉什么的真的很符合琴酒的人设。换句话说——他真的想象不出琴酒道歉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懒洋洋地用稚嫩的声音作出决定:“你身手很厉害,我同意和你组队。” 这句话不是虚言。 他必须得承认,其实刚刚和琴酒的打斗他是有取巧的,单凭现在的实力,即使他有轮回那么多辈子的记忆,受困于现在的身体素质,还真打不过黑泽阵。 老带新试炼,找一个实力足够强劲的队友是最好的选择。 黑泽阵沉沉地看了他片刻,点点头:“合作愉快。” 他忽而开口:“你将来希望能得到什么样的代号?” 卷发的孩童抬眼看他。按道理来说刚来到此处的他不应该知道组织取代号的方式,但是他并没有顾及这一点。 青色的眼眸似乎在看什么遥远的地方,他说: “田纳西。” 松田阵平时刻铭记着自己加入组织的目的——即为打破自己的幼驯染和几个冤种同期不到三十岁就纷纷死亡的悲惨命运,同时把这个一次次害得他们永辞天光的里世界黑乌鸦永远湮灭于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他务必要用尽全力成为核心代号成员,这样才能接触到更多的讯息,得到更多权力,从而有更大的机会改变。 他不敢确定自己在这一辈子是否能完成这一目标。但是一次次的重来不会消磨他的意志。他会付出一切,为了他的四个好友。 愿他们平安喜乐。 愿他们武运昌隆。 那就——来吧,无论经历什么风雨。 第05章 光与暗之颂(一) 时光匆匆,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松田阵平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适应自己这副小小的身体上。 第9章 他必须得说,这样的身体真的很麻烦,小孩子练不出多少肌肉来,何况他还要熟悉一下这个明显低矮的视角。 老带新试炼算得上是组织对于新人的考验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组织收纳年幼新人的老传统了。 组织麾下的孤儿院不少,为了保证拥有足够的人手,每年都会有专人从孤儿院中选拔孤儿,培训他们成为组织成员。 而被挑剩下的,当然就面临着死亡的结局。 当然,也有不少孩子是组织成员的下一代。尽管拥有着刀尖上舔血的工作的组织成员大多不会选择和他人结合,但总有例外。而且献出自己的下一代也是一种为组织尽忠的证明。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像松田阵平那样,组织代号成员自己挑选出符合自己预期的、有天赋的孩子,将他们带在身边从小培养。 试炼非常简单粗暴,总的来说就是三个字——大逃杀。 每一次试炼所选用的场地都不一样,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通常来讲,室外的场馆会更加艰难一点,因为他们在防备自己人的同时,还需要防备外边的蚊虫、鸟兽,以及时而会引起疾病的、变化多端的天气情况。而且室外场馆里,不会给他们提供每日的食物和水源,会作为资源让他们凭运气捡,而没捡到的只能自己去找维持生存的物资,或者是强抢他人的。 而或许算得上幸运地,他们这一批试炼抽取到了废弃学校的场地。 组织的经费可以说十分充足,这一场地完善,设备完整,可以看得出有人定期前来清扫,还遍布着摄像头。 即使是富饶到财力堪比一个大国的组织,也不见得会给还未正式进入组织的新人如此的待遇。 松田阵平细细观察着周围。 头顶的灯管裸露,但是按下开关可以正常发光。他检查了一下教室的总闸后边的线路,粗略看来没什么故障,不知道是不是都可以正常工作。 但现在贸然尝试,相当于是在对其他参与试炼的人招手:我在这里快来抓我! 松田阵平不认为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黑衣组织会花费大价钱为他们的试练买在废弃的场地。卷发的孩童一对青色眼瞳扫过了教室四角毫无遮挡的摄像头。一种让他厌恶到头皮发麻的窥饲感密密麻麻爬遍了他全身。 松田阵平:…… 如果他感官没有出问题,那么现在透过那个提像头看着他的,有百余人!组织成员不可能那么有空,所以,难道是…… 松田阵平心头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犯#罪直#播。 他当了那么多辈子的警察,其中不乏有加入信息技术部门的经历。松田阵平还记得曾经遇到过一个案子,报案人称在街边路人的手机中看到了失踪已久的女儿。当时搜查一课调查了许久,后来在他们信息技术部门的辅助下一路查到了某个非法直播网站,还摸清了那个要求孩童自#相残#杀的直播间的直播时间,但一切调查在查明 ip地址之前被紧急叫停,说是被公安接手了。 松田阵平隐隐有预感,自己现在或许就是那个直播间中的“被观影”的一员。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去同队友黑泽阵汇合。不过之前磨合的时候两人就商量过,前十五分钟他待在原地不动,黑泽阵会前来寻找;之后如果没等到,再由他主动出击。 松四阵平观察了一下周围。是比较普通的教室布局,头顶并联的灯管很大很长,若开了灯想必可以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卷发的男孩在脑中简要设计了一下,感觉无法从中拆出什么自己所需要的零件。 与之相对的,头顶的投影仪倒还有点效果。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太矮了,站在桌子上都够不到。 六岁小团子:……行叭。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角落的监控。反正他也不怎么在乎监控之后那些“观众”眼中的 人气,何况有四个摄像头,不差这一个。总之——男童转过脸,那双青色的眼眸看向了地上安装的那个摄像头,三两下将其拆了进行改装。 试炼场允许各位参赛成员身携带一些物品,能带多少,全着口袋能装多少。唯一的限制是,只能带在口袋里,或是自己想办法多缝上几个兜,但不可以带包。 当然,有的东西作为重要物资,是不被允许携带的。比如食物和水,又比如任何可以联网或是连接蓝牙的设备。 不过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点限制约等于没有,毕竟他可是有个随身空间啊。卷发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了各种工具,开始对着摄像头捣鼓,不出半分钟,摄像头就被拆了。直播间的观众们因此一头雾水。 让我们把时间倒推回五分钟之间,直播间[schl-clsrm0304-3]中,看着表面上一脸乖巧的卷发小男孩,大部分人都一脸不感兴趣地立即退出了,留下了的只有少部分人。 【是白嫩嫩小男孩!忍不住期待他被撕碎的模样啦!】 【啧啧,他脸上还挂着很自信的神情呢,真想把那双漂亮的青色眼眸剖出来吃掉!】 仅有的评论,也都不怀好意的。显然,大家对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孩童并不给予什么希望。 而这样不屑与嘲讽的态度,在看到松田阵平的动作时更达到了顶峰。 【他在干什么?】 【这人是没脑子吗,怎么不去找队友,在这捣鼓什么,退了退了。】 第10章 【他想做什么?】 【小孩好看蛮好看,但瞧这架势估计要成为第一天就死掉的炮灰了,大家想看有意思的去隔壁看那个金发男孩吧,他是老成员了,两年前那届的第一名,叫黑泽阵。也不知道他这一届的队友是谁。】 【哎哟我去,这小孩这是要……】 弹幕还没有发完,就猛然黑了屏。 教室里剩下三个摄像头分别对应的直播间中,不停有人诋毁谩骂。会看这样的暴力血//腥直播的大多都是一些戾气很重的里世界成员,发弹幕就是他们的一种发泄方式,因此言论与举止尤其极端。 【妈/的,老/子刚刚的那一句弹幕都没发出来,晦气死了。】 【他//奶//奶//的,这是谁选的新手啊,怎么慌不择路的,上来啥都没干,连物资都不去找,在这捣鼓机械?】 【无语了,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干嘛呢这是。害怕了,不想被人看着,所以把摄像头搞坏了?啧啧,我之前在楼上[schl-clsrm0504-2]直播间看到一个被其他选手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家伙,不知道这个会不会有那么好笑的反应。】 【吓得尿裤子?[schl-clsrm0504-2]发生什么了?】 【嗨呀,还能是什么,杀//人嘛,那个拿着大刀的小家伙不错啊,不过最后那个尿裤子的小怂包好像是被狙死的哎,谁有看到那个狙他的是哪个小朋友?】 弹幕逐渐走偏,已经快活地聊起天来。 【有有!指路[schl-lbry011]直播间,那个图书馆窗口坐着的小男孩。】 【去看了,天哪,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就想猫猫一样,光是看着我就想把它们挖下来放进我的收藏室。】 此时弹幕上边的腥风血雨,松田阵平是看不到的。他只是专注地在用自己的工具配合拆摄像头拆下来的零件,再添上些自己偷偷带进来的小玩意。 外边,第一波屠//杀已经开始。喜好刺激的人们退出了松田阵平所在的直播间,愉快地前往了其他人那边,期待看到他们所喜爱的火//拼场面。 而现场最为所向披靡的,则是两个人,恰好一老一新。 ——黑泽阵与诸伏景光。 【我赌一毛钱,这只蓝眼睛猫猫就是阵卡密sama带的新人!】 【感觉这届新人第一第一天就定下来了……不管怎么说,蓝眼睛猫猫好强!】 【谁懂,他刚刚已经拆了第一个物资投放箱了,里边居然有定位器!这可是物资箱里能开出来的仅次于窃听器和监视器的好东西啊!】 通常第一次参与试炼的新人直到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公布名姓,所以大家知道黑泽阵的名字,却不知道诸伏景光的,也因此给他起了一个代称“蓝眼睛猫猫”。 每一届老带新试炼的第一名,未来都会成为里世界不可小觑的存在。黑泽阵就是如此。 而物资箱,是组织给足够瞩目的新人在试炼期间发放的奖品。 此时此刻,在大家的眼里,仿佛有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而与此同时,对着外界一切一概不知的松田阵平还在捣鼓自己手头的机械。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的大家都去关注大放异彩的诸伏景光和黑泽阵了,卷发小男孩的直播间里空无一人,否则他们中的某部分专业人士大概可以很容易地认出来,松田阵平直接把监控器上的收音和拍摄装置改造成了自己可以使用的监视器和监听器——是的,他的空间里常备耳麦和各式各样零件,只需要调整一下就可以链接上。 也幸亏没人注意,否则他还不好解释这么多小东西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而此时,黑泽阵终于搜寻到了松田阵平所在的教室。 听到已经熟悉了的脚步声,松田阵平调试着设备头也不抬:“来了?接着。” 他扔过去几个小玩意,黑泽阵挑眉,一把抓住:“来了。这是什么?” 弹幕停顿一瞬,接着有人难以置信。 【啊??蓝眼睛猫猫和阵sama不是队友吗?阵sama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的废物当队友?】 【?这个吓到拆摄像头的傻//逼是他/妈阵sama的队友?组织终于要打压威士忌了?】 【我去,和组织有关的东西可不兴说啊……但我也好奇,正常来说不应该强强联手吗?】 【他扔给阵sama什么玩意啊,卡密怎么还没有一枪崩了他?我要看这个说话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脑//浆迸发!】 【奶奶的sama接什么啊,为什么要接这种废物扔过来的东西,虽然肯定不会有威胁,但sama不怕脏了手吗?】 就在这时,弹幕里忽然出现某个弱弱的声音。 【这些装置……草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松田阵平抬眼看刚走来的金发少年,对方身上还有血腥味,似乎刚刚在外边经历了一场苦战。 “监听器、监控器,还有配套耳麦,监控眼镜在我这里,但只有一副,是我在安全的地方用充足的材料搞出来的,这里不好复制。你先拿着监听器和耳麦凑合着用。” 第06章 光与暗之颂(二) 弹幕的下一句也适时接上。 【那t/m好像是试炼场可遇不可求的物资:监听器。】 【这小子拆了摄像头,好像是为了给自己整一套监听和监控设备……】 【?】 【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迷茫吗?】 第11章 【……这是可以完成的吗?监控器里的零件够吗?】 【我只知道监控器里不可能拆出耳麦,这小家伙大概随身带了蛮多东西。】 组织有严格规定试炼场可以携带的东西,零件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能携带任何可以联网的设备。 也是因此没有人想要去投机取巧地携带类似于监听器这样的高科技设施——对于这个手机都还只有翻盖和按键的年代,使用蓝牙连接的监听器已经是非常高科技的事物了。 老带新试炼场里所有参赛者的年龄全都不超过12岁,每一个人都能称得上是儿童,对于他们来说,独自组装这种高科技设备未免有些太过超前。 也是因此,有人提出些质疑。 【不可能吧,仅凭一个孩子,怎么可以独自拼凑出监听器和监视器?他要么是在诳阵sama,要么是作弊了偷偷带进来的。】 【你想想啊,这可是组织的试炼场,你能在组织的眼皮底下偷偷带东西进去?至于是不是在骗人……一会儿不就知道这个装置有没有用了吗?】 【我刚刚退出去看了录屏,他好像真的是自己组装出来的……】 【盲猜他和阵sama组队,是因为阵sama看上了他的后勤能力。】 【我就知道,阵卡密怎么可能和没有用处的废物组队!】 松田阵平组装机械的能力着实让各位大开眼界,但是此时大部分人还在关注诸伏景光那边。 有着蓝色猫眼的男孩浑身似乎被某种冷漠阴郁、生人勿近的气场笼罩着。他沉默又机械地扣动扳机,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他趴在图书馆的窗边。图书馆在学校的顶楼,占据了制高点,又正好与教学楼的教室相对,是绝佳的狙//击位置。 瞄准、按。 他仿佛已经不会因为子弹穿过活生生躯体的情形而有所触动了。 我还是我吗,还是曾经那个诸伏景光吗。在刚刚发现自己已经近乎习惯这样的场景时,他不无悲哀地想。而那时,他刚刚经历第二辈子,和真酒系统不过绑定了三年。 闭上眼仿佛还可以回忆与警校好友相伴的一幕又一幕,彼时飘扬的樱花如同书信,记载着他们共同的情谊与理想。烈日之下,阳光穿过樱花树,将他们紧紧连接。 而现在,只余下对于光明的渴望。 那时当时的诸伏景光所想的,尽管绝望,尽管痛苦,但—— 只有有着希望,才能称得上绝望啊。 真酒系统找上他时,他刚刚自杀。左轮手枪的扳机在手中被扣下,感受到子弹穿过手机又穿过胸膛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安心。太好了,他闭着眼身体将要冰凉,zero和他其余的同僚不会因为他的原因而暴露。 真酒系统自称是因为检测到红黑双方分配太过不公平,想要平衡红黑,所以找上红方优秀人员加入黑方。作为交换,它可以救下他想要救下的人。 诸伏景光不答应。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且不说如此不符合实际之事究竟如何完成,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为了已经死去的两个好友真正投入黑方,他相信要是自己这么做了,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从棺材里气活。 ......哦,两位拆弹警官连尸体都没有,谈何棺材呢。 但某些独//裁系统找上他的时候,就没想要给他拒绝的选项。 拒绝的结果,就是身体被系统控制着,以本就卓越的技巧做尽坏事,大杀四方。整整两年之后,诸伏景光重新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时,他已经以八岁之龄在组织闯荡下赫赫威名,死在手下的人数不计其数。 他迷惘,双手颤抖间似乎还能看到血腥味,和那无数在手下消逝的无辜魂魄。 而现在...... 又一个人随着子弹声倒下,诸伏景光直起身子,阴郁又淡漠地透过瞄准镜看着一片由自己造就的尸//体,黑发蓝眼的男孩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一如他曾经那样。 他已经习惯了呢。 “解决了?”眼角有着蝴蝶纹的少女姗姗来迟,她一手扶枪,懒散地靠着墙。 男孩双眼弯弯地点了点头,一双蓝色的猫眼中透露出的不再是阴郁而是自如,但其中的冷漠依然没有消失。 他微笑着收起手中的狙//击//枪,向着楼下指了指。 “嗯哼,图书馆下边教室还没有清扫干净。”短发的少女走到他旁边去,“前年的第一新生黑泽阵就在底下,要去挑战一下吗?” 少女眼里透露出疯狂与尖锐的战意,戾气几乎要喷涌而出。她咧嘴笑得大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他能不能躲开我的枪了。” 幼小的身体拖着枪走不方便,转眼诸伏景光已经拆卸了枪,塞进衣服口袋里。 这把枪就是他带入试炼场的所有东西,因为衣服口袋只能装下那么多。至于其他物资,他有信心自己可以得到。 黑泽阵和松田阵平打算转移阵地。 “教室的目标太明显了,这次试炼有个厉害的狙//击手。”金发的少年示意卷发男孩看向对面。松田阵平眯了眯眼,良好的视力让他窥见了对面教室窗帘上的血迹。 “去顶楼?”松田阵平估计了一下子弹轨迹,“那里不在狙/击范围之内。” 卷发的男孩半蹲下来,又掏出了一堆零件,熟门熟路地开始拼装:“格//洛//克//22,给我30秒。” 第12章 黑泽阵扬眉:“你带了多少?” 松田阵平知道对方指的是零件。枪支在使用前需要被组装,但绝对不会像他刚刚倒出来那堆零件一样碎。 “蛮多的,至少能拼成三四把,有不少通用零件。”他随口回答,“节省空间——要一把9//2//f*吗?我记得你喜欢伯//莱//塔?我这边还有p229,但我个人惯用格//洛//克,当然左//轮和92都很不错。” “不必。”金发少年挥了挥手中的枪,示意自己一家有了。顿了顿,他提出疑惑:“你习惯警用手枪?” “......”草了,说漏嘴了。好在他这个年龄不会有人把他和卧底联系在一起。松田阵平停顿一秒,无奈耸肩,“进入组织前我只有渠道搞来这些......之后倒是可以尝试那些难搞到的枪型,你说组织能搞到c//z//7//5幻影吗?” “你要那个干什么?又不好用。”黑泽阵明显对更注重外观而非威力的商业化民用手//枪嗤之以鼻——虽然幻影的威力也不小。 说实话,这家伙就是看不上除了伯//莱//塔之外的任何枪型。幼小的卷发男孩在心里吐槽。那么多辈子,他早就清楚琴酒那家伙是个疯狂的伯//莱//塔粉丝兼保时捷粉丝。 松田阵平抓了一把卷发:“很久以前的好友喜欢......”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没必要给黑泽阵解释这个。 小孩子都喜欢酷酷的东西,手/枪尤其酷炫。幼年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有时就会谈论。 对于热爱颜值的萩原研二来说,威力大不大不重要,好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抛却一众看起来“土土的”手/枪,一眼相中幻影的□□。 不过后来在警校训练了六个月,两人最习惯的手枪就都成了警用手枪了。 果然,不出三十秒,松田阵平的拼装就完成了。幼嫩的手指尽管还带有婴儿肥,活动起来却很灵巧,获得了弹幕一致好评。 【是机械小天才,卡瓦!】 【哦哦他的手指好灵巧!】 【我在组织的弟兄告诉我,这小孩主攻的爆破,估计可以徒手搭炸弹,期待一下。】 【楼上,炸弹哪那么好弄,又不是只靠机械就能搞出来,别抱太大希望。】 【本来以为是技术人员,没想到就一搞炸弹的,无语了。】 爆破一向在里世界受人轻视,因此很快弹幕中的好评又被差评刷了下去。 黑泽阵率先走出了教室,卷发小团子紧随其后。两人一探头就听到子弹从枪膛之中射出来的声响,黑泽阵闪开,转头去看自家小男孩队友的时候,对方果然不需要他的帮助,自己闪避到了另一边去。 六岁的小男孩飞快地向前,双手持枪勉强抵抗着后座力,每一枪都打在了合适的位置,袭击他和黑泽阵的参赛者瞬间没了活动能力。 “太心软了。”黑泽阵如是评价,不过他也不想再浪费子弹,路过时分别掰断了两人的脖颈。 卷发小男孩:...... 他倒是没有第一次见到尸体的那种不适感,毕竟这么多年警察当下来,有不少次还是直面犯罪现场的搜查一课警察,面对的尸体没有四位数也有三位数,早就麻木了。 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九岁小孩掰断另外两个孩子的脖子...... 他有些接受无能,不忍直视地偏过脑袋。 而就在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看到教室里微弱的灯光所照下的他自己的影子被另一个更为高大的影子所遮挡。说时迟那时快,男孩青色的眼瞳紧缩,就地一滚,然后斜上冲拳,侧闪过对方的一掌,然后单手格挡对方袭来的另一只手。 可恶!松田阵平咬牙。六岁的小身子还是太过孱弱,他的力量完全不够用,硬生生接住这一击只会让他骨裂甚至骨折,衡量不到半秒,他选择向后退卸力,待对方的力气散得差不多了,再凭借灵巧的身形窜上前。 闪躲、摆拳!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迅速转体,所携带的势能使得他这一拳来势汹汹! 后退、格挡! 他乘着空隙偏头看向队友,金发少年被五个人同时围攻,其中有两个少年一副早发育的模样,人高马大的,有一个的下巴上都冒出胡茬了。怪不得黑泽阵分身乏术,没有过来帮他。 而他眼前的对手,也比他要高了整整两个头。 但是说实话,这人的招式没有黑泽阵那么凌厉熟练,使用得也很青涩,松田阵平还是很有信心自己可以赢下这一场战斗的,连他的“小玩意”都用不上的那种。 卷发的小男孩原地侧躺,从对方□□划过,然后迅速起身,乘着对方还没有回头的间隙,狠狠勒住他的脖子。他的腹部收紧,核心发力,骑上对方双肩,双腿夹紧防止自己被甩下来。然后他冲着对方的后脖颈就是一记用力的摆拳,直接把人敲晕了。 从对方瘫倒的身体上爬起来,松田阵平忽地想起了父亲的教导,彼时松田丈太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拳击手,他笑得爽朗地给儿子展示,告诉孩子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要学会——挑对方看不到的点攻击。 松田阵平仗着现在身材矮小,捡起刚刚打斗时被抛到一边的枪支,专门打腿。前警校大猩猩用枪就算比不上第一名降谷零,那也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同学。刚刚近身格斗不好用枪,他担心伤到自己人,不过现在就没那么多顾虑。不一会儿五个人全都跪倒在地。 第13章 而就在此时,卷发男孩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 小孩就像是小动物,松田阵平尤其如此,萩原研二就经常评论他是个“直觉系”。 直觉系的小动物敏锐地感受到了被窥伺感,他和同样感受到危险的黑泽阵对视一眼,若有所感地看向了狙/击枪口的方向。 他看不到的是,两百余米之外,躲在瞄准镜之后一双蓝色的猫眼因震惊而睁大了。 第07章 光与暗之颂(三) 时间倒退回数分钟之前。 蓝眼睛猫猫是个做事慎密的人,尤其是在绑定了真酒系统之后。 系统说,一旦他破坏一次系统的任务,他就要开始下一次轮回。在他自己都忘了轮回多少次之后,诸伏景光可以非常自信地说,自己可以做到系统任务百分百不出错。 如果他这次可以成功完成任务,那他就终于可以真正魂飞魄散,获得灵魂意义上的平静。想到这里,蓝眼睛猫猫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冷漠的蓝色眸子中都多出了些许笑意。 “爽不?哈哈哈哈哈。”他旁边的少女没有诸伏景光那么精准,但也很快就清理了将近半数的人。看到血光让她非常兴奋,这会儿整个人笑得颤抖。 诸伏景光偏头看过去,眼中笑意未散,整个人显得柔和又温吞——如果忽略他手中的枪支的话。 他用手肘戳了一下身边的少女,下巴对着那边比了比,示意地询问对方要不要去拿物资。 他们两个除了大狙之外什么都没带,这其实是非常冒险的一种方式,因为到抢夺物资时还是得比拼近战。当然,前提是有需要抢夺的地方。 看着被肃清的一层楼,蝴蝶纹眼尾的少女心情颇好地点点头,打算去捡对面那层楼里死人的物资。 诸伏景光拿着狙/击枪,最后透过准镜看了一眼对面那栋楼,然后透过教室被打开的门,看见走廊里还有两个人。 他敲了敲自己的队友,让她去看。 在开狙前他们有找四组人合作,让对方守在走廊里,阻止别人进入走廊。 但那两个身影......其中较矮的那个比此时的诸伏景光还矮一些,绝对不是那四组八人中的任何一个。 他的队友有些惊讶地挑眉:“我好像看到大田那家伙的尸体了......呃,不是尸体?他还活着?那不是黑泽阵吗,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心软?还是说大田不是他打败的?” “那个卷发小家伙看着有点东西,景光你去确认一下,那八个没用的废物是不是他和黑泽阵一起打倒的?” 蓝眼睛猫猫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是那种让他那不存在的尾巴上的毛毛都要炸开来的预感。但他还是乖巧顺从地换了个角度看向对面—— 猫猫一双眼睛都因为惊吓瞪圆了。 那个人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轮回数次,他想要拯救却偏偏曾经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同期......猫猫有些应激地一阵颤抖。 松田阵平!!!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回事啊,松田不会和他一样变黑了吧,难道也被真酒系统绑上了吗? 诸伏景光觉得有些窒息。 他在真酒系统那边主攻的是狙击手,松田是什么?爆破专家吗?不会吧......组织乃至整个里世界可是很鄙夷爆破这种杀人方法的,这就跟强//奸犯被绑//架犯鄙夷,绑// 架犯被计划杀//人犯鄙夷一个道理,里世界是有鄙视链的。 再等一下,以松田的性格应该不会一气之下把爆破发扬光大吧? 如果是曾经在警校和他一起学习的那个松田肯定不会,问题是他不能确定这个松田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重生的啊。 他在心里呼唤自家系统。 【九九,你们黑方人手还不够吗,怎么把松田也给扯进来了?】 系统:【?】 系统加载了一会儿,气急败坏道:【谁把松田扯进来了???反正不是我,这家伙根本没法掌控,*********的某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卧底卧到最后,把你和波本骗出酒厂,然后一个炸弹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酒厂成员、财产、和乌丸莲耶一起炸了!我拐他干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吗?那家伙疯起来连自己都能炸!就因为黑衣组织害死了他幼驯染???】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微妙地觉得这不像演的,说实话幼驯染被害死了谁不发飙啊,换他他也得疯。但是还有一个让他很在意的地方...... 【平行世界?松田在平行世界当卧底?】他若有所思。 【反正我从来没有找上过他,和他绑定的应该是我的***了,**系统,也有可能是隔壁**系统,据我所知那两个家伙都和人绑定了,绑定的还都是你们世界的爆处警察。】 【。】面对一堆消音,诸伏景光无声又真情实感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冲着队友比了几个手势,少女迅速理解他的意思。 “你想......和黑泽阵那队合作?” 思索片刻,她点头道:“也好,在试炼场里我可没有和黑泽阵对上的兴趣,下了场之后倒是可以约他去狙//击,我记得他技术不错。” “走吧。”少女扬了扬头,“我们过去——等下,看他们的模样,是要来高层,那我们去楼梯口?” 她征询似地看向了自家小队友。蓝眼睛猫猫认同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而此时此刻,松田阵平和黑泽阵正在向楼梯口走去。 第14章 这所学校似乎是一所废弃的私立小学,校园很大,他七拐八拐地终于找到了路。 两边是浅黄色的墙壁,还挂着几幅汉字书法作品,还认得出来的一幅上边写着“汉语班xxx同学习作”。另一边则好像是英语作文,出于好奇卷发男童凑过去看了一眼,正巧捕捉到第一篇上边用稚嫩的笔迹写出的署名——来间娜塔莉。 松田阵平:? 班长的女朋友以前是在这所学校读书的吗?为什么这里会被改造成为组织训练场? 之前几辈子有发生这件事吗? 金发少年并没有停下脚步等待队友的习惯。尚且矮小的卷发小动物直觉快要跟不上了,果断放弃观看习作,迈开小短腿哒哒地跑上前。 路过了某个似乎经历过交战的拐角,浅黄色的平整墙面已经沾上了暗红甚至红褐色的血迹,血液看上去已经氧化了,大概是至少一小时之前的事情。 至少一小时之前......那就是刚刚进试炼场的时候?那时候就开始交火了? 黑泽阵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卷发小男孩跟上,在内心告诉自己迟早得适应这个——以前卧底组织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 但是卧底组织的时候还能告诉自己是在为了光明的未来而暂时蛰伏黑暗,现在呢…… 他真的还光明吗? ……哦,他忘了,在间接害死那么多人之后,早就不了呢。 很快两人就顺着楼梯走到了最高层。黑泽阵宛如狼般的双眸警惕地扫视周围,显然是在担心之前大开杀戒的两位狙/击手狙他们。 直觉系小动物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松田阵平略有些疑惑,但人不能总依靠直觉,他还是警戒起来,环顾四方,然后听到脚步声和一个少女爽朗的声音。 “嗨黑泽阵,又见面了,你的体术增长很快啊。”她一头短发,眼角纹着蝴蝶纹,“狙//击技术还有精进吗?出去之后狙//击//场约一个?” 松田阵平很快将她和记忆中的一个人物联系了起来。 ——基安蒂,组织核心狙击手之一,固定搭档是科恩。 组织档案中的原名是七田理代,谁知道是不是真名。 脾气直率暴躁,最喜欢的放松和发泄方式是狙//击,爱好之一是狙/人,是一个天生同理心较低的罪/犯。 既然是她的话,那么和她一道的大概率是未来会代号科恩的…… 嗯? 松田阵平转头就对上了七田理代身后的小小身影,瞬间瞳孔地震。 眼前的男孩双眸弯弯,眉眼间隐藏不掉冷漠的气质,一头黑发服帖地贴着脑袋,显得脑袋圆圆的,可爱又乖巧。他有着一双像猫一样的蓝眼睛,微微向上挑着,为本就标志的脸庞添了几分秀气。 如果忽视他手上的大/狙和浑身上下的冷漠气质的话,他活脱脱就是一个普通的国小好学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个男孩,长着一张和松田阵平第一世的挚友诸伏景光一模一样的脸庞。 说实话有不少次回溯,卷发小孩就是专门为了救诸伏景光。他的这位同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身能力很强,却每次都会因为后方警/视/厅那边的失误或是卧底而暴露,最终迎来天台自杀的结局。 所以松田阵平现在都还有点害怕天台这个地方,那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不好的回忆。 那个和诸伏景光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在看他。松田阵平明晃晃地感知到了这件事。直觉系小动物的内置警报器没有响起,所以他没有避开那目光,直直地看了回去。 然而对方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避开了眼神。 “你们想说什么?”黑泽阵微微放松身体,却还没有放下警惕。他抱臂看向七田理代。 七田理代咧嘴笑道:“当然是来讨合作——是吧景光?” 诸伏景光缓缓将盯着卷发小男孩的目光移开,然后点了点头,一双眼眸弯得很温和,就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咪。 松田阵平一双青色眼眸暗了暗。 ——真的是他,诸伏景光。 刚刚他那个笑容和之前警校时期想要坑他们其他四个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第08章 携手与并肩(一) 蓝色的猫眼在感受到对方长时间的注视之后,终于再一次对上了那双青色的眼眸。 或许眼神是真的可以传递信息的,那种似有所感的颤动在对视的一刹那让两人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震荡。 ——那就是hiro旦那,他所熟悉的那个,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与对方之间似乎隔了无数年的时光。松田阵平攥紧了拳。 ——那就是松田,他所熟悉的那个,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与对方之间似乎隔了数不清的新生与死亡。诸伏景光绷直唇角。 黑泽阵满脸不信任,肌肉绷紧,一双狼一般的绿眸警惕地盯着七田理代:“理由。” 七田理代笑得张扬:“当然是不想和你敌对啦,黑泽阵。考虑一下,一起清剿其他参赛者?” 金发的小狼眯了眯眼,一双绿眸显得幽暗。 “好,我们合作。”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绿色的瞳孔缩小,浑身透露出嗜血般的兴奋,“——提前杀死比赛。” 只要他们杀死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其他所有人,就可以向组织申请直接结束试炼。 第15章 诸伏景光上前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眉眼弯弯,这是一个示意自己友好的动作。 他缓缓地用口型比划: “交——给——我——” “松田只需要把人打晕就好了哦。” 猫猫那双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眼神因为卷发少年愤怒的推搡而转为茫然。 “你是把我,当成什么需要好好呵护的玻璃娃娃了吗?牺牲自己为了保证我纯洁的心灵?” “诸伏景光,你怎么进了组织还和以前如出一辙的圣人?” 为了不让监控着他们的直播观众听到,他压低了嗓音,这使得他听起来仿佛在低吼。 “你这个——混蛋!明明自己的心理问题都没有解决吧?明明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 蓝眼睛猫猫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抿起嘴唇,颇有些委屈的意味。或许是小孩的身体特别容易幼稚,他缓缓放开卷发小男孩稚嫩的小手,然后拉住对方的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仅仅是这样的态度,也足够让卷发小男孩不知所措了。 “我不是……我是说……” 他揉乱了自己的卷发,有些苦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啧,我很抱歉,hiro,我不是在指责你。” 犹豫了一下,直觉系小动物选择顺从直觉,试探着拉起眼前猫猫的手:“我只是想说,和那时候一样,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担着吧,hiro——多信任一点我,我们现在在一起呢,你知道我有多强。” 直球系真的让人无法抵抗。 都说直觉最准的动物是蛇和鼠,其中前者神秘冷傲,后者又卡瓦又直球。虽说要是让其余大部分人评价,都会将松田阵平归为前一类,但此时此刻的蓝眼睛猫猫眨了眨眼,在迷茫和恍惚中幻视了眼前有一只卷毛小仓鼠正在生涩地试图和自己贴贴。 所以他也握住了对方的手。 【超,感觉瞬间从血/腥大逃杀跨越到了手拉手好朋友。】 【这是什么!这是少年竹马一见钟情!】 【??这是在干什么?找呀找呀找朋友吗?】 【救,我不要温情片段!来点打破温馨场面的人吧!】 【刚刚去看了,除了那几个被黑泽sama那队搞晕但还没有死的小家伙,剩余只有两组了,其中还有一组是那个什么事都依仗大哥的鱼冢带队,感觉没什么好看的了。】 【啊啊啊啊啊我打赏还不行吗,给我整点有意思的出来啊!】 直播间是有打赏功能的,在收到大量打赏之后,负责这一直播间的代号成员绿眼*思索片刻,愉快地按了几个按键。 组织当然不可能让偌大一个学校只作为新手试炼的直播片场,这里更是一个—— 组织地下训练场。 霎时间,原本平整的天花板忽然翻起,原本透出光亮的玻璃被不知什么材质覆盖住,四人心中警铃大作,眼前陷入漆黑的那一刻,黑泽阵凭借着多年战斗出的直觉“砰砰”开了几枪。 意识到自己的队友射中了什么之后,即使是松田阵平也心中震动。 黑暗中一切都是暗淡的,但他们听到了动物的低吼声,爪子摩擦着地面,尚不清楚物种的野兽蛰伏着愤恨地瞪大双眼,等待着袭击的时机。 淡黄色的墙面也褪去,连带着先前墙上的血迹也消失了。仿佛一扇门一般,那墙从两边退开,展露出的内里使得这里仅剩的学校模样也消失了。 【各位考生请注意,各位考生请注意,此次考核规则临时变更。考生拥有两种通关方式:1,厮杀至只剩自己组内的成员;2,找到负三层最深的秘密并拿着获取的信息来到正门大厅,来到正门大厅者均通关,未到达者判定为试炼失败,但可以存活。】 盯着另一个直播间里的自相残杀看得颇有些百无聊赖的卡帕莉娅凑了过来,看着开着夜视装置的,绿眼面前的屏幕,“哇”了一声。 “和朗姆大人报备过吗,你。这件事很大胆哦。”她的语序颠三倒四,笑嘻嘻的,“你不会忘了吧,从来没有人成功进入负三层的最里头,就连当年正值壮年的皮斯科大人都失败了耶,这个任务。” 绿眼笑得非常愉悦,“嗯哼”了一声,他的同僚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逼他们自相残杀哎,亏你想得出来,有不少好苗子呢里头。”她撑着脸,“也不怕boss怪罪吗,你。” “不会让他们真的死。”绿眼挥了挥手,然后又开心到忍不住笑,“濒死时救一下,让他们对组织更加感激,boss会夸奖我的。” 但里头的四个小孩并不清楚,那所谓的“第二个选项”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本就不想杀人,只是迫于形势罢了;七田理代很清楚自己斗不过黑泽阵。四人中有三人都立即选好了——现在赶去负三层。 只有黑泽阵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金发的幼狼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不觉得比杀人自己会逊于场上任何一人。 但是...... 绿色的眼瞳扫过四周,黑泽阵压下双眉,心中清楚,那负三层最深的秘密怕是与组织更深层有关,可以帮助他接触组织高层。 黑泽阵是有野心的,他期盼着顺着组织一路爬上去,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存在。他太清楚了解这些秘密的重要性与风险了,但他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组织不会随便灭他口。 第16章 知晓那个涉及核心的秘密,对他来说是必然。 所以他了然地扫过已经下定决心并且正在等待着他的发音的三个小孩儿,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语气不容置疑:“去负三层。” 闻言,在场三人纷纷收回自己看向黑泽阵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黑泽阵选择第一个选项,以他的能力,他们其他人联手才能勉强打个两败俱伤,而前方还有发了狂的野兽,说不准就会来个同归于尽了。 低吼声在黑暗中一阵阵传来,声音并不像熊、老虎或是狮子那般低沉骇人,反而更像是...... “那是人的声音吗?”七田理代脱口而出。她借着狙击枪准镜的激光照过去,映亮了一张张叫喊着的狰狞面庞,面部被杂乱的毛发覆盖,眼睛呈现出凶神恶煞的血红色,因激动的怒吼而瞪大,似乎快从眼睛里瞪出来了一般。它们暗黄灰黑的脸孔被红色的激光映亮,显现出诡异的淡红色。 四个小孩哪里见过这场面,就连灵魂不是真正的小孩的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感到内心一震,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只觉得全身发冷。 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生物似乎没有自己的神智。七田理代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人本就是在楼梯口集合的,此时借着些微的光亮勉强看向来时的入口,发现楼梯两边也都关着方才的野兽,粗壮的手臂呈抓取状伸出铁制成的牢笼,一具具庞大的身躯使劲地撞击着,发出剧烈的声响。 “西边还有一个楼梯。”短发的少女与队友一直呆在这一层楼,对于情况最为熟悉。介于诸伏景光并不能说话,此时由她提出这点是最好的选择。 黑泽阵眸色渐沉:“西边的走廊不对劲。” 他看向那通向另一边的楼梯的必经之路,对面的那一端都是人形的野兽,怒吼声此起彼伏,而远处走廊的角落正闪烁着不详的红色光芒。 隔行如隔山,辨认并不难,但具体事宜要交给行家。金发的小少年看向自己的队友,用目光询问着:那里的炸弹,安全吗? 卷发的小男孩只一眼看出那炸弹正在倒计时。闪烁的红光映亮了他的眼底,也照亮了那一角落。他毫不犹豫地进行判断:“定时炸弹。安装在了承重墙上,如果爆炸,我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一整栋楼,但是五楼肯定会塌。” 小男孩的语气笃定,目光坚定。 “我去拆弹,保险起见你们尽量先下楼。炸弹不是触发式的——大概率不是。”顿了一下,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还是最好不要犯经验主义错误,加了一个对于推测准确性的限制作为后缀。虽说那么多辈子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二他当上了拆弹警察,见到的炸弹多到他真的一眼就能说出类型构造。对于这点,松田阵平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里世界是真的不怎么看得上爆破,至少在普拉米亚出现之前,几乎没有以炸弹闻名黑暗世界的罪/犯。也是因此,这个年头的炸弹种类十分单一,百分百实现了每一种类型都被松田阵平拆过百来遍的成就。 话说回来,要是他二十二岁就有这能力,那么看到萩原研二拆的那个炸弹的图片的那一刻他就能意识到炸弹犯随时有可能让那个炸弹再一次爆炸。 卷发的小男孩小跑几步,然后在炸弹上边,看到了一个极小的倒计时: 00:02:58 00:02:57 00:02:56 ...... 诸伏景光戳了戳一旁的七田理代,飞快地比着手语,请求对方询问炸弹的情况。而在后者开口之前,松田阵平主动说道:“倒计时三分钟,完全够用。” 小男孩扯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没有我在三分钟之内拆不完的炸弹。” 第09章 携手与并肩(二) 【哇,好狂(棒读)】 【这小孩有种真爱爆//破的感觉,别啊,那么好的苗子怎么就去干那种粗俗的犯//罪了呢?】 【说得好听,迟早挫挫他锐气——@维拉沃尔,来看。】 如果松田阵平可以看到弹幕,他一定可以辨认出这位被艾特的人的身份。维拉沃尔,俄语“爆炸”的音译,她本人的爆破技术其实也就是比皇家礼炮稍稍好些的水平,但她有一个后来颇有些名气的徒弟,代称是俄语的火焰,根据音节音译成为“普拉米亚”。 【直播那么多年,真名@的功能终于用上了,乐。】 【为数不多搞爆/破真的搞出丁点名气的那个维拉沃尔啊......笑得,虽然只是个爆/破/犯,但也看不上这个小屁孩吧。】 看直播的人大多是内心暴戾但不怎么敢于表现出来的怂人,鲜少有在里世界有名气的,不如说真的闯出名气,也不屑于看一群小孩子毫无章法的互相残杀。 【?不过最简单的炸/弹,随便找个人背下手法都能两分钟解决,三分钟之内不算夸张。皇家礼炮,找我有事?别随便艾特我。】 正主很快赶来发言,弹幕的观众们这才知道原来先前那位是组织代号成员皇家礼炮。 而那边,松田阵平果真如他所说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炸弹。尚且稚嫩的手指灵巧至极,赏心悦目,由于还带着几分幼童的白皙与婴儿肥而显得可爱。 在红色闪烁着的光点熄灭之后,诸伏景光堪堪松了口气——天知道刚刚他有多提心吊胆,把松田阵平和炸弹联系在一起就足够让他ptsd了,还好没有摩天轮这个元素,不然他怕自己直接昏过去。 第17章 “走吧。”卷发小孩单手插兜,倒显得轻松愉快,反正肯定没有他那位黑发蓝眼的同期紧张。他挥挥手里拆卸剩下还能用的零件,“没有可供遥控的装置,这玩意是触发型的,远程控制不了——百分之百安全。”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于炸弹是否可以由远程遥控这一点总是颇为在意。 他自己尚未意识到,蓝眼睛猫猫却是敏锐地联想到了萩原研二第一世的死因,突然意识到就像自己一样,在这个晦涩的世界松田也紧紧抓住幼驯染作为为数不多的光明一隅的锚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hiro你笑什么?”松田阵平挑了一下眉,大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拿拳头碰了碰对方的肩膀。 诸伏景光:......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笑容有那么一点地狱,于是被噎了一下,选择在心里敲木鱼——嗯,哥哥说过,在那个他很喜爱的国家文化中,有一种说法是敲敲木鱼功德可以回来一点。 一行四人穿过走廊,来到了西边的楼梯。这段走廊的四周明显野兽的声音少了很多,但是四人心中都有不详的预感。 “这里给我的感觉,比刚刚的楼梯更危险。”七田理代环视了一圈,单手握着狙/击枪向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比她的人还要高的狙/击枪在地上拖拉出了声响。 “不是同一种危险。”对此更加敏锐的金发小狼崽蹙眉,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然甩出去,“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响接连响起,其余三人这才明了那危险感觉的来源。 “——机关吗?”七田理代瞄准楼梯拐角不会伤到建筑主要结构的地方开枪,子弹飞驰而过,带起了又一阵金属相撞,连子弹的速度都避不开,别说人了,她回过头看其他三个临时队友,“现在怎么着?再回去,解决那群野兽再下去?”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摇头,两个超级有默契的前警校同期小团子已经分散开来找寻关掉机关的按钮了。 卷发小仓鼠又变成了和金发小狼如出一辙的高冷模样,完全不打算给短发少女一丝一毫的解释。蓝眼睛猫猫倒是有意想要解释,但是他发不出声音,想要交谈还得煞费苦心地跑到七田理代旁边拍她,再乱七八糟一通比划,怪麻烦的。 好在没多久小姑娘就跟上了其他人的思路:“你们是说根据防御设置的安排,这里更有可能接近核心区域?害呀,早说嘛,亏我想那么久。” 说着她也蹲下来开始四处摸索开关。 “......或许炸弹是某种保护措施。”松田阵平忽然开口,“这里的安排大概率不会是无的放矢,藏匿在学校之中的野兽与机关已经足够可疑,如果都是为了阻止人从西边楼梯直接下去,那么没有必要拦住这边楼梯;如果只是想要孤立这层楼,没有必要更换安保措施,增加管理难度。我更倾向于另有目标,只是我们尚未找到。” 黑泽阵颔首,而诸伏景光顷刻间明白了自家好友的意思,一溜烟儿跑回去。 金发的少年的一双绿眸中表露出些许了然,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但一旁短发的少女再一次没能跟上几人的思路,她超小声嘟囔着骂骂咧咧,但还是拖着狙//击枪快速跟上去,边走边问:“不是说西面楼梯通向核心区域,我们要从这边走吗?你们是推理出了钥匙要在图书馆门口的楼梯那边才能找到?” 诸伏景光戳了戳自己的队友,轻轻抿着嘴摇了摇头,然后指向了又听到人的声音逐渐开始骚动的野兽群,它们猛烈地撞击着牢笼,但是四个人都没有害怕的情绪。 “你是说钥匙在这里边?”多日的组队让她可以完全理解诸伏景光的意思,现在也不例外。七田理代惊异地走近几步,然后被野兽喷出的带有腥味的鼻息恶心了一下,皱着眉后退回来。她倒也不是没有智商,只是队友们都是大佬,衬得她思维不太敏捷罢了。很快短发的少女就将之前卷发小孩儿所说的话和刚刚蓝眼睛猫猫的动作联系起来。 “根据安保的安排逆推出的思路吗?”七田理代眨眨眼,选择相信另外三个人,“行,那现在是要干什么,打开这个巨大的铁笼子?” 黑泽阵大步上前:“这里。”金发少年所在的地方是那牢笼不引人注意的锁孔。他抬起手,卷发小孩儿默契地抛给他一根铁丝,然后看着对方捣鼓。多年重生生涯他已经对撬锁这种最最基础的刑为已经无动于衷了,甚至觉得这称不上犯/罪。 说起来虽然加入黑衣组织已经有几天了,但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死过他人,也不知道可以保持多久。 诸伏景光已经三下五除二地重新拼好了自己的狙击枪,架在稍远处的窗台上,当然距离野兽们也不过七八十米。小男孩和一旁的短发少女各负责一边,已经严阵以待地瞄准了它们。 铁栏打开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然后野兽们冲了出来——并非全部,松田阵平敏锐地注意到,有至少一半的野兽似乎顾及着什么,并没有冲出那牢笼,这让他更加坚定了里边藏着东西的想法。倒不一定像他先前推理的那样是阻止西边楼梯发射机关的按钮,但绝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物。 随即是眼花缭乱的打斗。一对多尚且能够显得干净利落,但眼前的并不是人类,而且还有了子弹的参与。令人庆幸的是无论是七田理代还是诸伏景光都是一等一的狙//击手,即使年龄尚小,但弹无虚发,也不会误伤队友。其中短发少女尚且有顾忌,不敢将狙//击枪对准两人附近,她的准头还不足以让她在两人缠斗时精准命中其中一位;诸伏景光却是早已培养出绝对的信心。 第18章 【我靠,天生的狙/击手。】 【就连那个黑乌鸦里,很多已经快成年的狙//击手都没这个水平。他才几岁。】 弹幕里有人如此评价。 【肯定地告诉你,要不是他的臂力和身高的限制,他的技术完全可以超过组织大部分成年狙击手——实名一下,我是威士忌,不服来战。】 如果黑泽阵发现自己的导师已经迅速爬墙,更看好另一个小朋友,他一定会觉得很淦。 而近战的两人也不甘示弱。说实话面对体格明显超过自己的对手,松田阵平并不占上风,现在的他擅长的是灵巧的、有武器的战斗——顺带一提,只要对手拿着热/武器让他近身,他就有把握把它拆了。 但是他并不畏惧。自小父亲的教导让他养成了一往无前的锐气,无数次轮回的沉淀带来的是永不后退的决心。凌空跃起,他毫不犹豫地拿着手中的枪砰砰地瞄准,正中两个野兽的眉心。眼前的存在不是人类,他没什么好保留的。然后小男孩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和队友对视一眼。 黑泽阵迅速和松田阵平会和,后者的前同期先生和迅速将狙/击枪口对准他周身的怪物,两个人扫清他周边危险的同时,七田理代也在尽量阻止野兽靠近那一片。 卷发的小男孩抖落出口袋里需要的零件,半蹲下身就开始拼装。 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并在弹幕里指出了。 【看上去和刚刚那个炸弹差不多,但是又有点区别?】 【他控制了炸弹的范围,但总体结构是照抄刚刚他拆掉的那个炸/弹的......这小家伙确实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来嘛皇家礼炮,你还有点眼光。】 【切,你在说什么屁话维拉沃尔——老子当然可有眼光了!】 【?就你这个粗俗的,一出手就只会整栋整栋建筑炸的家伙,碰上这小家伙实属是捡到宝了,要不送我吧,我把我那个女徒弟送给你,她估计对你胃口。】 【?我找到的,归我好吧,归我!】 【?你凭什么,你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 维拉沃尔和皇家礼炮愉快地开始斗嘴,而此时此刻,绿眼“靠”了一声。 卡帕莉娅看着自己一向冷静镇定的同僚罕见地露出了兴奋又羡慕的神情,凑过去:“什么事了,发生?” 绿眼微微移动手机的角度,让卡帕莉娅看到了朗姆的邮件:“朗姆大人叮嘱特别关注那两个小孩。” 那两个孩子已经进入了朗姆大人的视野,而身为监控者的他也能沾光得到些许好处! 与此同时,杰克丹尼——也就是本堂伊森,也点开了这个直播。他的视线被那个卷发的小男孩吸引。 就是他……因为cia的失误,被无辜卷进了黑乌鸦里吗。 第10章 携手与并肩(三) 两个小男孩尚且不知道自己同时被几方大人物关注着,诸伏景光丝毫不停歇,一扣扳机就是一个爆头,松田阵平的手速运用到了极致,很快炸弹就在他手中成形。 他猛地将其抛出,然后拉住黑泽阵:“退开!” 金发的小狼对于危险的嗅觉十分敏锐,甚至用不到卷发小孩儿的提醒,他就地一翻避开又一个野兽的袭击,然后沿着西边走廊狂奔。 片刻之后,只听得“砰”的一声,火花爆裂,但出人意料的是,威力并不大,甚至黑泽阵都没有感受到什么冲击力。 不过那些驻留在牢笼里边的野兽们可就惨了,血肉飞迸间它们化作尘烬,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给出。 金发小狼颇有些惊异地看向自己的这位队友。如果说先前的相处卷发小男孩所展现出来的还是他那得天独厚、炉火纯青的机械能力,那么现在,他可以说是首次展现出了炸/弹所能够包含的精准控制力——简而言之,这简直像是一柄手枪,指哪打哪,还可以设置“延迟”,精准控制引爆的时间,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他几乎是可以试想这样的能力真正显露头角之后会遭到怎样的疯抢了。 好在这若非是亲身体会绝不能感受到,也就是说暂时只有他感受到了松田阵平能力的强悍。 金发的少年勾起了一个笑容。 诸伏景光和七田理代合力把先前和黑泽阵二人缠斗着的野兽基本解决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知名生物并没有思考能力,也就是凭借数量多才能勉强堵住四人。 爆炸的余热还未消散,松田阵平手枪里还留有几发子弹,但现在已经用不上了。这种物资,还是要省着点用才好。 于是他收起了手枪,赤手空拳地和黑泽阵配合解决了最后寥寥几只野兽。勾拳、击打,就算力量并不能算是很大,毕竟就算是黑泽阵也只是个九岁的小朋友,肌肉密度大不起来,野兽也几乎没有招架能力。 这一架打完之后,卷发的小家伙绕着牢笼和前方的空地走了一圈,把子弹给捡回来了。 “走吧。”黑泽阵也收回了一大部分子弹,金发少年迈开步子踏入黑暗。剩下三人随即跟上,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因为刚刚爆炸的一瞬火光再一次难以看清眼前的事物,四人摸索着向前,速度慢了不少。 然后莹莹的蓝光忽然亮起,铁牢之内的墙壁似乎突兀地变得透明,四人下意识地看过去,那是一排排泛着荧光的营养液,里头并没有生物存在。 第19章 但仅仅是这些明显是人体大小的营养液,就足够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略显不自然起来。 黑泽阵和七田理代都是从组织孤儿院里出来的,两个小家伙足够优秀,这才没有被抓取成为实验品;但他们所认识的,因为实验而陷入终生的残障甚至死亡的人绝不在少数。 至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那么多辈子以来他们也不是没有摸到过组织的核心,非常清楚组织很大一部分的资金都投入到让人死而复生或是长生不老的实验当中,此时此刻,怎么能够不联想到那些实验呢? 四个人都对此打心底感到反胃。 而此时此刻,某处的地下室当中,重重安保之内的乌丸莲耶正在面色平静地观看着直播。 “boss。”皮斯科低下了头,遮掩住自己疲惫但并无一丝尊敬的眼神,徒留下一个看起来忠心耿耿的身影,“他们四个已经摸到了这里。” 乌丸莲耶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盯着直播看,而下一秒,画面让他们感到了惊异。 因为窃听器捕捉到了一道明显由机械组成的温婉的女声。 “恭喜你们来到了这里,请接着探索下去,助我的朋友得到解脱。”温婉的女声柔和得像是小学老师正在哄低年级的学生,“密钥是280207,之后你们会清楚密钥的用途。我会为你们开通西边楼梯的权限。” 卷发小孩儿下意识和自家同期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但暂时想不起来源。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他知道对方有了和他一样的想法。 是他和诸伏景光都认识的人……?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四人匆匆对视,然后向着西边的楼梯赶去,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个机械组成的温婉女声在方才表明了,现在西边的楼梯应该已经安全了。 他们开始从五楼向下跑。倒也不是全无防备于那个机器声音欺骗他们的可能性,只是就算是黑泽阵,也想不到任何对方欺骗他们的原因。 至于所谓的“助我的朋友们得到解脱”,由于太过摸棱两可,众人也没有多在意。毕竟谁知道“朋友”是什么,“解脱”又是什么。是释放?抑或是死亡? 西边的楼梯果然欢迎了他们的踏入,并没有再释放任何机关。墙面平整,淡黄色与方才的学校布景差别并不大,更具体的就看不清了,毕竟此处依然没有灯光。 “你不是很能装机械吗?”七田理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向一旁的卷发小男孩,“可以搞出个灯来吗?” 松田阵平:...... 怎么说呢,他会的是机械,不是魔法。 “啧,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不行,没有灯泡。”他插着兜说,指了指头顶已经上翻的天花板,“如果可以拿到上头的灯管和电线倒有可能试试——现在还有电吗?” 电肯定是有的,不然刚刚那个女声哪里来。 只不过现在去搞这些未免太过麻烦,他们又不至于睁眼瞎,勉勉强强看得清眼前、不会摔跤就够了。 “直接向下走。”黑泽阵斩钉截铁地当机立断下命令,“我们的目标是获胜,而剩下的组别肯定在我们之下的楼层,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他一马当先,率先走到了四个人当中的最前面,七田理代耸了耸肩紧随其后。而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后,试图等待松田阵平走在前边为他殿后。 然而松田阵平也抱着相同的心思,于是两人默然地面面相觑片刻,松田阵平偏头轻咳一声:“那个,hiro你先走?” 对此,诸伏景光选择移开目光,整个人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仗着自己不能说话假装没听到。 卷发小仓鼠噎了一下,差点被气笑。好个诸伏景光,之前警校里你怎么没那么流氓啊? 眼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就要走远,松田阵平没时间去演绎那“我爱你你先走”“不我爱你你也走”的奇怪狗血剧情——不,他们又不是情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啊喂!——转头朝着黑泽阵和七田理代追过去,算是默许了诸伏景光的选择。 楼梯为了让学生们上下课方便,并没有多陡,反而平整光滑,又不是很容易摔倒。虽说看不清路,但是光是下楼这个动作,几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但下楼的顺利并没有让几位优秀的小朋友放松警惕。 “西边的楼梯或许是阻止外人的一道重要关卡,但绝不会是最重要的那道。”松田阵平跑到五楼到四楼中间的拐角时,开口,“而且方才给我们权限和密钥的那个女声,她到底是凭借什么判断‘权限’的?” “我听威士忌说过。”黑泽阵对于组织秘辛了解得不算少,但是由于隐隐也有感觉到此处是一个直播,他并没有选择明说,只是半遮半掩着暗示,少年清亮的童声此时此刻也显得低沉,“很多人都没有得到‘权限’。” 会被威士忌特意提起的“很多人”,自然不会是指那些外围成员。也就是说,是有核心代号成员接触过此处,但是没能成功开启权限与得到密钥的。 再联想到那道熟悉的女声,以及不知为何很让人在意的六个数字,卷发小仓鼠与蓝眼睛猫猫再一次对视一眼,而后一同用眼神示意,交换着彼此的懊恼与无奈——还是什么都想不到。 他们的灵魂漂泊了太多个年头,再加上精神已然在轮回中被磨折得疯狂,记忆已经成了破碎的片段与杂乱的字句,无怪乎很难挖掘出什么虚影。 第20章 四人都是经过精良训练的人,下楼的速度轻盈又迅速。幼嫩的男孩女孩们此刻也不过是应该上国小的年纪,紧绷着的严肃脸庞就好像是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但看直播的人没有一个敢于真的将他们当成普通孩子。 而在转过三楼楼梯的拐角时,四人同时听到了第五个人的脚步声,对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七田理代微微站直了身子,手上已经握紧了自己的狙击枪,松田阵平仗着自己在同期跟前,微微移动脚步把后者遮住,然后警惕地看向了前方的昏黑。 只有黑泽阵似乎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一个壮实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显出身形来...... 鱼冢三郎走了过来,快乐地笑着说:“大哥,好久不见!” 他看着一脸警惕的其余三人,连连摆手:“别紧张,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他挺胸骄傲道:“我把我想要偷袭你们的队友解决了!”随后露出了讨好的神色看向金发少年,“大哥,让我和你们一道呗?” 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七田理代:......? 这孩子和组织的画风怎么格格不入? 第11章 夜色深处的秘密(一) 黑泽阵:…… 他也很无语,毕竟刚结识鱼冢三郎时这小子还很正常,沉默寡言,顺从听话,这也是黑泽阵与对方有几次合作的主要原因。 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开始走憨厚路线了啊!在组织里摆出这么一副单纯面孔真的没有问题吗? 鱼冢三郎嘿嘿一笑,更加骄傲了,因为眼前的四人都没有对他展露出更进一步的排斥。他当然不会去伤害已经和他认定的大哥黑泽阵组队的人。 松田阵平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对方轻描淡写的“解决”二字而感到介意,然而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内心还有片刻对眼前人的感谢,就好像内心已经因为鱼冢三郎的投诚行为而稍微对他多了些许接纳。 好吧,事实证明他从来不是,也不适合当什么“现实对我再残忍我也以赤子之心相报”的角色,或许那样的家伙才会假惺惺地珍惜每一个怀抱着恶意的灵魂——反正是那人先想要攻击他们四个人在前,有人帮忙出手解决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他才不当圣母。 明面上,黑泽阵已经完全是这个短暂的四人团体的中心了,他对于鱼冢三郎的加入并没有任何意见,其他三个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卷发小家伙若有所思地走在倒数第二个身位继续向下。鱼冢三郎这个名字他在公//安的档案里是看到过的,对方在长大之后,身为琴酒最亲近也最得力的下属之一,曾经做过不少坏事,被使唤作为“清道夫”或是“灭口者”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伏特加。 顺带一提,其实很多坏事做尽的组织成员私底下也有作为人的一面,真正像是琴酒这样的冷酷杀手真的很少,就像伏特加喜欢追星,基安蒂喜欢磕cp,贝尔摩德喜欢造谣,诸如此类的消遣着实不在少数。真要说的话,这算得上是某种在组织里保持理智的慰藉吧。 还有一点,伏特加曾经喜欢过一个名为后街少女的偶像团队。之前有个男人知道了后街少女们都是由男人变性而来的,愤怒之下打算开枪袭击她们(他们?),伏特加还在短暂的崩溃之后见义勇为地制止了。 ——他对那三个女孩真的是真爱,超越性别那种。 当时在档案室看到这一宗案子,松田阵平还默默无语了片刻。 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主动走在前边打头阵的少年,卷发小孩儿莫名觉得对方的模样很符合一直以来自己对于伏特加的刻板印象。 四周依然昏黑,但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越往下越有些隐隐约约的光芒,大抵是底下的某个楼层有灯光,映了上来。 黑泽阵没有和鱼冢三郎阐述自己先前得到的“权限”等等一系列线索,而不愧是一直以来金发少年觉得好用的小弟,鱼冢三郎居然也根本没有要开口询问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根本不在意,还是不敢问。 在又转下两层,一行五个人踏上一层的地面时,他们发觉了先前光亮的来源。自楼梯扶手的空隙向下看,明亮的灯光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几人双眼微涩。 几人一时犹豫片刻,然后黑泽阵再一次毫不犹豫:“走。” 金发小狼的基因里就没有犹豫与畏惧的片段。 “等等。”卷发小孩儿顿住脚步,借着扶手底下透出来的光线,他在走到楼梯拐角时发现了墙壁似乎有一些端倪。他敲了敲墙壁,发现后头果真是一个空心的空间,然后也不害怕地直接上手触摸,同时出声提醒自己的队友们,“这里有机关。” 对于机械相关的物品,他较之常人要敏感不少。 而在直播间之外观看的人众,此时已经多了不少大人物。 “这都被发现了。”卡帕莉娅已经不看自己所需要监视的那一部分监控了,她整个人都转到了绿眼的方向,“会被关注上咯,这个小家伙——如果他能完整地竖着出来,从里边。” “去调查他的资料。”朗姆在电话中吩咐自己的下属,“让绿眼盯得再仔细一点。还有,从皇家礼炮手里把他搞过来,我有权限。” “尽量争取吧,他会被组织重用的,但如果可以,我更想让他有别的选择。”代号为杰克丹尼的cia卧底叹了口气,“朗姆那边,我还可以争取一下。贝尔摩德没有来淌这一次浑水吧?” 第21章 事实上,如果加上贝尔摩德,他大概不得不放弃这个孩子。 无论怎样,cia那边是更加重要的。 贝尔摩德确实还没有对这个卷发小孩儿开始感兴趣,但——乌丸莲耶已经拿到了他的资料。 “父亲被冤枉,被所有人孤立。”老人咧开嘴,“很不错的经历。我想让他成为和莎朗一样的存在——六岁,好年纪,好年纪。阿阵被注意到的时候都有八岁,不好控制了,我还可惜呢。” 但他并不心急,因为他相信自己还有时间慢慢考察:“多看看。”他就像个普通的和蔼老人一样,笑呵呵的,“还有那个诸伏景光——都是好苗子,多看看。” 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机关,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它足够隐蔽,如非拥有绝佳的,属于机械师的眼光,是万万看不出来的。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单单拥有拆弹与拆各种家居电器的经验还不够,真要说的话,这得归功于某一辈子他拉着萩原研二去当赛车手的经历。 当时的日子还蛮快乐的,hagi赛车,他负责设计、修理与改进对方的车,渐渐的两人也闯出了名气。松田阵平颇有些自得地想,像hagi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光芒万丈。 说起来,那一辈子的结局是黑衣组织为了把松田阵平搞到自己这边,为他们提供装备,抓住了萩原研二。不过那不是什么好事,卷发小孩儿迅速斩断思绪。 机关被按动,墙壁翻转,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同时被翻到了后方。 这倒是让松田阵平有些意外了,他之所以那么迅速且没有任何停顿地按下机关,最大的原因是根据他的经验,如此隐蔽的机关必然不是为了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他事先有观察过,墙面确实有不引人注目的齐整缝隙,恰好是他一人的大小,他本以为会是只有自己被卷进去。 “hiro当心!”他第一反应是将诸伏景光扑倒,蓝眼睛猫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年纪幼小的同期护在了身后。 灯一盏盏被打开,并没有卷发小孩儿所以为的暗箭、陷阱等物品。两侧通道的墙壁亮起,居然也是联网的屏幕。这所学校之下,居然是一个充斥着高科技的神秘之所。 诸伏景光迅速反应过来,他一只手轻轻搭住好友的肩膀,感受得到对方似乎对于自己被牵扯进危险当中有点轻微的ptsd。蓝色的上挑猫眼对上卷发小孩儿青色的眼瞳,似乎在传递着“我没事”的信息。 虽然他也是,但自己有心理问题和同期因(不知哪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有了心理问题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蓝眼睛猫猫的眼神中尽是担忧,他轻声用唇语示意着:“我不知道你......”他含糊了几个字词,“但是我还活着,我在你旁边——他们三个人也是,或许等有空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优秀的同期绝对学过唇语,这他非常清楚。 考虑到不知道在此还是否在工作的监视器,他没有点出“三个人”具体是谁。但他知道松田阵平很清楚他的指代。 他们五个人啊,一同沐浴在樱花与阳光之中的美好时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忘却的。 卷发小孩儿默然片刻,只是拉起诸伏景光的手:“走吧,hiro,我们去里边看看。” 亮起的屏幕呈现纯白的,其中有一块是无信号般的亮蓝色,在一众白色之间颇为显眼,就像是在暗示着在场的两个人上去触摸。如果是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他可能就这么莽上去了,但是诸伏景光也在这。 “要去那边吗?”他征询意见一般看向自己的同伴,对方也显露出明显的犹豫。 片刻之后,蓝眼睛猫猫下了决心,点了点头走上前,就打算自己用手触摸上屏幕。 “还是我来吧。”松田阵平正要反驳,就被同期好友打断了。 “松田,你擅长机械,而站远些对于全局的观测更清楚。这里的很多机关都依托于机械,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在这儿比较保险。”诸伏景光转过身来,为了让卷发小孩儿看得清自己说的话的口型,再然后顿了顿,安抚地笑道,“我的话,好歹也相信一下......的实力?” 依然由于考虑到不知是否存在的监视器,他依然没有明说。不过他不用说松田阵平也清楚,毕竟后者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公//安的魔鬼训练,知道那对一个人的能力提升有多么大。 蓝眼睛猫猫把小手放到了亮蓝色的屏幕上。一瞬间,亮蓝色扩展到了每一个纯白的屏幕,然后化作雪花般的花屏。 再然后花屏褪去,变成了一段视频。几乎每个屏幕上的视频都不同,像是一段段监控。 “果然是——实验吗?” 第12章 夜色深处的秘密(二) 毛骨悚然。 这是松田阵平对于眼前的各类监控视频的第一印象。简直是令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三观正确的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活体的被研究对象,被束缚在冰冷的纯白色的病床上,任由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随意施为。 每一个被研究对象的面容都稚嫩青涩,最大的人年龄也不会超过16岁。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绝望地恐惧着即将在自己身上实施的酷刑,一部分人激烈地反抗着,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被实验折磨得神志不清、眼神涣散。 他不是不知道组织有人/体/实/验,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第22章 他和组织纠缠了167辈子,组织有什么秘辛,基本都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了,除却乌丸莲耶真实的住所,以及他那些犯罪的证据真正的藏匿之处之外,其他事物他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他非常清楚,组织甚至会将成功的人体实验品应用在自己的事业中——举个活生生的例子,库拉索。这个白发异瞳的姑娘,原本是并不拥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的。更加确切的说,她并不具有将记忆力存储在色卡上,如同一个人形u盘一般随时取用的能力。 松田阵平不知道在接受实验之前,库拉索是怎样的姑娘。或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备受超忆症折磨的孩子。也许在父母的帮助下,她可以勉强走出超忆症所带来的阴霾,试着像普通小孩一样,在阳光之下生活。 也或许就连过人的记忆能力都只是组织的馈赠,而库拉索曾经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但这些思索通通是不必要的,因为身为一个成功的被实验品,库拉索已经是千百万人里最幸运的那个了。 在她之前,不知有多少身为消耗品的孩子惨死在了那张洁白的、仿佛象征纯洁意味的病床之上。 献血染红床单,尸骨堆满前路,逝去的灵魂痛苦狰狞的呐喊,恍若是一场盛大的祭奠,对黑乌鸦的祭奠,对乌丸莲耶伟大长生梦想的祭奠。 什么叫祸害遗千年啊,凭什么这老家伙能活那么久。 操,想想就好生气。 这条长廊并不短,他们一眼反正是望不到尽头的,可能是因为路比较弯曲吧。两个小孩很快收回了目光,在组织那么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过,再心痛也不能阻止他们继续往前的步伐。 灭了组织,那些孩子们才能自由。而想要灭了组织,首先得保证他们在此次试炼中活下去,成为第一。 诸伏景光懒得再去深究为什么松田阵平此时此刻也会加入酒厂,反正先前他已经从他家系统那儿打听到,对方大概率也拥有一个系统了。 现在是真的不方便说话,甚至都不是隔墙有耳的问题,而是大概率这儿真的放着一个窃听器。等什么时候两人都在一个安全且密闭的环境里了,再多做交流也不迟。 于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由于几乎没有想到过真的会有人进入这条密道,此处摄像头安装得特别稀疏。看直播的人不耐烦在一个个直播间里反复横跳,但不这么做的话观感又差了不少,顿时骂声一片。 “解决一下,放一架无人机进去,或者找人进去多按点摄像头。”朗姆直接找上绿眼。直播间里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能进到他的小金库,因此他还蛮看重这直播的。 绿眼:。 要是那个机关可以被他的属下找到,他现在的代号怎么也不会是个鸡尾酒,而应该是高纯度蒸馏酒了。至于无人机,那更是不可能。小家伙们手上都有枪,放无人机进去大概率就是给他们送个练手的靶子罢了。要不然为什么组织不直接往他们身上放监视器?放了也没用,全都会被作为消耗品狠狠弄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朗姆懂得体谅下属,他也不会是朗姆了——上司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为难打工人? 绿眼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通怎么应付朗姆,在他旁边的卡帕莉娅笑得很猖狂,充分体现出了一名非真心的犯/罪/组/织之中的酒肉朋友有多么损。 绿眼:呵。 他早就看透这个女人了。 朗姆其实也没抱希望,要他说,就是他自己的直系下属也是全然不值得信任的,还不如他自己去找人想办法。 而有可能帮到他忙的只有两个人,当年进入过那个机关之内的威士忌,以及某位擅长黑客的情报组成员白兰地。 前者是黑泽阵的导师,而后者听说最近也收了个小徒,金头发小麦色皮肤,长得颇为帅气的一个混血儿,要说年龄似乎和那个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差不多。 说起来现在组织有能力的下一辈似乎不少,或许他也应该谋求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弟了。 现在的这一合作对于白兰地没什么益处,但是对于威士忌可是双赢的局面,黑泽阵可还在试炼场里边呢,松田阵平表现的好,和他一组的黑泽阵也受益呀。 说干就干,朗姆当即就和威士忌取得了联系。 外边的事情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一概不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时,两个小朋友看到了一道密码锁,是六位,也不知道是字母还是数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同时想到了之前那道女声所告诉他们的那个——密钥。 “我试试?”松田阵平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要是密码错误的话会发生什么,但他赌不会发生太过恐怖的事情。每个密码装置都会设置容错率,否则要是某个员工因为手滑不小心输入密码错误,那不是出大问题吗? 但很显然此处是不可能用常理去思考的,因为输错一次密码就要死去这种事情,也未必没有可能。 但是两个小孩都有赌一把的勇气和魄力。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率先输入了那六个无端让他们感觉熟悉的数字:280207。 蓝眼睛猫猫在同期手上用手指写字:松田变得谨慎了呢。 卷发小家伙一手任由好友在上边描字,一手插兜,压低了嗓音说:“景老爷也变得莽撞了啊。” 第23章 不知道被戳到了哪个笑点,诸伏景光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卷发小仓鼠敏锐地感受到挚友的性格比之警校时期的微妙转变。冒进、莽撞,毫不在意自己生死一般坦然地作出危险的举动,曾经的诸伏景光可能会这么做,但和同伴在一起的更多时候,他会尽最大努力寻找保全同伴的可能性。 而像现在这样的表现,有点像他刚刚开始回溯的时候。 【喂,代价。】他呼唤自己的系统,【hiro老爷那边是怎么回事?他有的是哪个系统?】 松田阵平非常厌恶自己的代价系统。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诸伏景光在不应该的时间点出现在酒厂时,他尽管无比震惊,但也选择自己进行判断,而不是去询问系统。 但是对于诸伏景光也拥有怀抱着恶意的系统这个可能性,他无法忍住不去询问系统。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恶意的系统有多么令人讨厌了。 【滴,宿主无权限。】 代价系统不知是真的人工智障还是故意惹他发怒,机械音仿佛是一种嘲讽。 【你——!】松田阵平咬牙,狠狠压抑住自己轻易被勾起的怒气。 【宿主要支付代价吗?代价系统可以为你解答任何问题——明码标价。】代价系统适时提示,【我也不是什么奸商,但对此我确实拥有信息可以提供,相信宿主会对此感兴趣的。】 卷发小男孩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眉眼间不自觉地透露出了厌倦与冷淡。 啊啊啊啊傻//逼系统!!!要不是这玩意没有实体,他一定要用最粗暴的手法把它拆了,然后再炸它个底朝天,让这玩意化为灰尘被抛洒在空中,再也没法出来作威作福,仗着他束手无策就使出全身解数让他用更多的代价交换他想要获取的事物。 【不了。】松田阵平冷冷地拒绝。 诸伏景光已经输入了密码,它居然真的是正确的。面前平整洁白、泛着金属光泽的光滑墙壁缓缓从中分开,露出了里边的内里,严肃到了近乎肃穆的白色空房间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得到关注的,还有墙壁上贴着的值班表和几张报纸,还有一些草稿纸,上边画着一些有机化学分子式,但在场两个人都看不懂。 主要是专业不对口。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上次学习生物还是在大学,而且还是抱着凑学分的想法去的,现在早就忘了个精光。松田阵平多活了那么几辈子全都用来研究机械、炸弹、酒厂以及拯救挚友们的方法了,到这块儿还真的完全不了解。 但在讨论之前,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 “你感受到了?”松田阵平征询般的询问,然后看着有着一双蓝色猫眼的男孩点了点头。 ——监视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对此,朗姆暴跳如雷:“他们怎么破解得那么快——怎么拿到那个密钥的?绿眼,给我把密钥记下来!威士忌那个混账压根儿不理我,他摆什么谱呢?我现在就去找白兰地!我就不信给足那家伙好处,他还能不理我!” 白兰地肯定也要把自家小徒弟送进试炼场的,到时候还不是得来请求朗姆多多担待?情报部门嘛,又没什么武力,虽然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很用的上,但是一群小孩子之间,懂什么情报战! 【靠,完全看不到那两个小家伙的人影了,负责人可不可以快一点啊???】 【为什么会有无法拍摄的到的地方?不应该提前检查所有区域吗?】 有不少人开始了质疑与愤怒。 但实在无奈,看不到两个小孩儿的他们只能去黑泽阵和七田理代的直播间那儿守着了。 第13章 夜色深处的秘密(三) 白兰地,组织老一辈的核心成员之一,比朗姆年纪要大一些,主攻的是——正如朗姆所说——信息情报侦察。那是一个英伦绅士般的男人,鬓发已经微微有些花白,一双棕黄色的眼睛锐利得好像某种夜间敏锐小巧的肉食类动物,可以穿透一切雾霭。 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考虑培养一个继承人了。或者说,至今没有培养才是让人感到疑惑的事情。或许这是由于这位代号成员虽然已经三十余岁,但却没有任何亲密关系的原因吧。 白兰地一向是一个谨慎的人,他——至少从表面上粗略地看来——向乌丸莲耶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忠诚,也因此不展露出自己有可能拥有后代的任何可能性——这是一种某种程度上的暗示,告诉对方:请放心,等我死后我的一切都会重新还给您。我不过是一个替你管事情的工具罢了。 因此,当这位信息情报侦察方面的老成员宣布自己有了一个学徒,几乎半个组织的代号成员都在猜测是什么促使他打破了现在这个平衡。一些人的挑衅?暗戳戳的示威?日益膨胀的野心?抑或是其他? “只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孩子。”白兰地这么对自己的朋友威士忌说,“金发——在日本,这样的发色可不常见。他会被欺负,但我知道这孩子不会放任自己被欺负。” 那双紫灰色眼眸中荡漾的野性与厌倦,甚至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可以拥有的。 降谷零。这是他捡回来的金发小孩的真名。 六岁的黑皮金发小孩儿竟显得非常有天赋,对于一系列情报工作得心应手,就好像已经和这些设备相处了几辈子,甚至有时会有一些超越时代的奇思异想,科技研发部那群家伙都对他垂涎得很。 第24章 但降谷零根本无意去往科技研发部,这点白兰地很是放心。 对于白兰地捡孩子回来的原因,其实乌丸莲耶并不关心。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成员统统没有真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但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嘛,好用不就完事了。这个世界上可同甘但不可以共苦的人多了去了,他再清楚不过,只要哪天他势力稍微一弱下去,立刻就会有无数鬣狗等着将他撕成无数段;还有另一群秃鹫等着鬣狗大快朵颐完毕,然后再来就者带血的骨头美美饱餐一顿。 只是不在乎归一码事,可以原谅的态度与愿意原谅的做法是实打实两个不同的方面,这不代表乌丸莲耶不会给予他相应的警告。 这也是为什么近期白兰地的势力几乎削减了四分之一。 朗姆找上门来时,是那个金发小男孩开的门。白兰地独干了二十多年,连个拿得出手的亲信也没有,手下都是乌丸莲耶的心腹。这小孩儿居然这么快就能自己进到白兰地的安全屋里,这要是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多出什么千奇百怪的猜测。 “你的导师在哪?”独眼的男人皱起眉头。他现在还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日后的勃勃野心与不择手段已经初现端倪。 降谷零的目光停留片刻,然后双手插兜冲着卧室扬首:“现在刚过正午时分,天气闷热,是小憩的好时候。” 朗姆“呵”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白兰地年岁已老,居然还要在午间时光睡觉。他倒是不奇怪眼前的小家伙知道他的代号——情报人员,他懂得的。 六岁的金发小朋友噔噔地跑到卧室门前边敲门:“老师,朗姆大人正在门外,或许有事找您。” 片刻后,男人的嗓音从卧室门内传出来:“朗姆,你是因为密钥的事情来找我,还是只是希望我帮你延续直播?” 他打开了卧室房门,一身衣物整齐板正,看得出是刚刚换上的:“没想到有贵客莅临,未能及时迎接,实在抱歉。”温和疏离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来自一位犯/罪/组/织的代号成员。 “请进来详谈吧。零,你想旁听吗?”白兰地充分尊重自己的学生的意见。 “不了,老师。”这一时期发生的事件在多次重生的他心中早已经了然于胸,完全没有再听一次的必要,“我先去进行自己的训练了。” 白兰地点了点头,放任六岁小男孩离开了卧室,并且替他带上了门。 金发的小男孩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电脑被打开,露出了两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其中一个有着黑发蓝眼的,像猫般警惕可爱,手握狙/击/枪的男孩,和他记忆里那个反复在他的梦魇之中出现的青年,面容有多么相似。 降谷零完全没想到,自己转身而去这一行为,到底令他错过了什么。 但没关系,很快他就能发现了。 *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是大概率不会在意的——一群罪犯或是潜在的罪犯预备役?他们不当场掏出手铐,都要感谢先前的经历对他们的锤炼。 两人没有回头的打算。本就默契熟稔的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同时开始了自己的搜查。出于对曾经同期的信任,他们明确的分工之后,只需要负责自己这部分就好了。 处于直觉,卷发男孩确信这里并不是道路的尽头——百分百有什么其他机关,通向教学楼的更深处。 哪里有线索?那些分子式吗? 理工科学生多少都学过生物和化学,然而无法否认的是他基本都忘了。松田阵平细看了一会儿散落的、草稿一般的式子,除了辨认出一堆羟基羧基碱基磷酸基团之外,也就能勉强认出核苷酸、氨基酸、单糖等等这些高中时期就学习过的内容。 他上次大学毕业还是不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还真不能怪他。 看得出写下这些分子式的人处于一种极为随意的状态,就卷发小男孩从脑海中艰难搜索出的信息来看,核苷酸的碱基和磷酸基团应当分别分布在五碳糖的左上角和右上角,而眼前的草稿,朝上朝下朝左朝右的都有,像是个挥动旗子的小人在滚来滚去。 很像萩原研二高中时候的数学草稿纸,正着倒着侧着斜着,反正那里有空位就往哪里打草稿,有时松田阵平都惊叹于对方的废纸利用率。至于他自己,或许是出于一个爱好拆装机械的人的谨慎本性,他的草稿打得像说明书一样整齐。当时的数学老师还说“完全看不出来嘛”。毕竟松田阵平在大家印象里都是个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青年。 从思绪当中脱离出来,卷发男孩打算继续搜查这个房间,却听到了诸伏景光对于地板的敲击声,有节奏但并不是摩斯电码,大概只是想要借此吸引来同期的注意力。 回头,只见有着蓝色猫眼的男孩子指了指面前,好像是有什么发现。 松田阵平走了过去。诸伏景光面前的是一个机关,五个五角星在机关上边排列得安安静静,周围分别围着一长一短两根针,看上去像是个劣质的儿童钟表,时针和分针都因为长久的无人使用而显得凝滞又沉默。 景光猫猫敲了敲机关,用眼神询问:可以破解吗? 其实真要说和他人合作,诸伏景光还蛮不适应的,即使合作方是以前警校的同期那也是一样。 第25章 但是要论机械,松田阵平是当之无愧的大师。询问他实在是比自己捣鼓要快得多,效果也好得多。 六岁的机械大师蹲下了身,为了更加方便近距离观察,他凑近了眼前的机关,然后试探性地拨动了五角星旁边围着的一长一短两根针。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足以得见岁月造就的谨慎。 先前他就推断出,像是这种构造的炸弹其实并不会设置在按动确认键之前因为密码错误自动销毁,毕竟万一核心系统没有判断好,把转动时的停顿误以为是输入完毕,那乌龙可就闹大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敢直接上手扭动两根针的原因。 很快他就根据移动时针的震动频率以及发出的声音判断出了机关另一端的结构:“机关里边不是中空的,不能暴力拆除,那也太危险了。” 紧紧盯着机关,松田阵平忽然升起一种熟悉感。 ——等等? 五碳糖的结构是正五边形,而五角星的五个角相连也活脱脱是一个正五边形,而两根棍子似乎恰好对应上磷酸基团和碱基。 如果那贴在墙上的物品完全并不仅仅是生物、化学方面研究之时打的草稿,和核酸跟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某种图像的提示呢?无关内容,而仅仅作为图像意义而言。 卷发小孩儿越看越觉得这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顺序呢? 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诸伏景光,观察力都极为敏锐。而在关注到自己的好友眼神转向了草稿似的分子式时,他就意识到那和机关恐怕有些联系。短暂的思索过后,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了草稿纸角落的“utaga”,又转回头去观察一系列由碳氢氧氮组成的分子式。 高中的基础生物知识两人还是清楚的,看到了核苷酸之后再意识不到这五个字母代表的是五种碱基,他们也没脸觉得自己聪明了。 a这个字母,也就是腺嘌呤,出现了两次。这就很显然了,唯一出现过两次的核苷酸两条“双臂”朝向正右边和右下方,松田阵平轻巧地将其拨过去。 剩下的就算他们记不清了,也只需要六次机会就能试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只有按动输入键机关才会进行判定,而按动之后,两人无法确定如果密码错误机关会不会引动什么危险的事物。 “hiro老爷,”卷发男孩转向同伴,“你记得胸腺嘧啶的分子式长什么样吗?” 诸伏景光:...... 专业不对口啊。这就尴尬了。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现在能有什么办法?猜吧。不过他运气一向不怎么样。也不知道真的错了会不会连累诸伏景光。 他随手对应着草稿上的式子,拨了几下机关,然后手悬在了输入按钮上方。 说实话,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就按下去了。 诸伏景光拍了拍他,那双从前温和的蓝眼睛和他对视。他做了个口型:“按吧,怎么样都没关系。” 反正他们都不很在乎自己受伤与否。 蓝眼睛猫猫双眼弯弯,卷发小仓鼠一瞬间忽然无缝理解了一直以来对方所展现出的,与他记忆之中的“诸伏景光”所相不符的莽撞与漠然。 对方早就看出他是个疯子了。 要疯一起疯,他现在不只是一个人了——两个疯子,何必顾及那么多呢? 他们在乎的是什么?是值得他们在意的人。他们的执念是什么?是干/死这一切的起始,打倒罪恶,推翻酒厂,哪怕用世人不那么认同的方式。 轰隆—— 按动的一刹那,烟雾弥漫,卷发男孩还没直起身子,就被冲击力震倒,蜷缩起身子尽全力压抑住咳嗽,屏住呼吸。他顺应身体本能躲开了几道暗箭,但还是被擦伤了一些,看着还蛮狼狈的。 烟雾还没有散去,男孩并没有管自己怎么样,他努力在呛人的烟雾中睁开双眼,去寻找自己的好友的身影。双眼干涩刺疼,他止不住生理性地流眼泪,但他向来不在乎他自己身体上的伤害。 迅速撑着身子从地板上站起来,他只是趔趄了两步就快步走起来。 就在此时,松田阵平感受到自己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耳麦传来了细微的震动,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陌生的机械音从耳麦中响起:“最下方的分子式,对应第一颗五角星;第二颗对应最右边。” 在不知多远之外,急匆匆查到资料的金发少年咬牙,只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留下,和导师白兰地一起观看直播。他本可以到的更加准时一些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组织看到熟悉的好友,但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都受伤了! 第14章 夜色深处的秘密(四) 就在一瞬间,两个男孩的大脑宛如被拨开的迷雾一般清明起来,数次轮回中在高中学习到的知识终于重新回到了脑海,清晰得叫人忍不住质疑:刚刚他们为什么会想不起来这些的答案? 还有一个更加紧急的问题:那道提示他们的声音究竟属于谁? 两个黑发小男孩非常确信他们对于监控的感受能力,现在确确实实没有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目光正在看着他们。他们并没有感觉自己被注视着。 但既然如此,没道理他们会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还是在提示着他们正确的密码。 第26章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被监视着的不是他们的行为,而是他们的脑活动。而那莫名其妙消失的知识,也并非出于他们自身的原因。 想必是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他们被干扰了精神。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是真实的景象还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幻境。 那么,该如何摆脱干扰? 简单地掐自己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刚刚的他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疼痛。理论上制造出虚拟的痛觉并非不可能,毕竟这些感觉统统来自脑与脊髓。 诸伏景光当机立断在大脑里呼唤:【九九?】 【一个合格的真酒当然要在发现精神被影响的时候愤怒且疯狂!去吧景光君!炸出去!】 诸伏景光:? 好歹系统的回答确定了他们现在周边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幻境,他们只是被干扰了精神被迫想不起解开密码的必要知识。想必这也是此地主人的一重保险,为了防止像他们这样闯进来的闯入者随便进入其中,而或许满足特定条件的某些人走进来后精神就不会被影响。 依照他的经验,不需要他杀人的命令大多是可以用其他方法规避的,所以他干脆不理系统,直接把结论通过手语告知了松田阵平。 在确认一切的真实之后,松田阵平就毫不犹豫地按动了先前的机关密码。 “反正hiro也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对吧?” 先前的相处中,他也隐约察觉出了自己已经过度的保护欲,甚至快要到了ptsd的程度。诸伏景光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对方一向是他们警校几个人里最细心的那个。 哈,他可不想展露出什么异常然后被好友担忧。 眼前的草稿纸底下传来机械的嘎吱声响,大概是那里边的机关打开了。卷发的小家伙撩开了大张的凌乱草稿,里边的通道足够一个成年人爬进去,对于两个小孩儿来说绰绰有余。 【好吧,看来不用炸了。】诸伏景光听出了自家系统声音中隐隐透露出的惋惜。 两人都不能确定现在的大脑是不是还受着监视,事实上确实是的,但是观看的人也仅仅是降谷零一人罢了。 方才白兰地给了他密钥,让他进入某两个人特定人物的大脑去获取信息,那是他所熟悉的领域,每周他都要重复这样的行为,观看几个实验品的大脑。看多了就习惯了,每个世界的他都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类似的事情。 这就要介绍一下咱们这位金发黑皮小朋友了,身为霓虹人与外国的混血,他自小受欺负,但被一个漂亮大姐姐......这段略过,总之,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霓虹公安零组的组长兼主负责人降谷零,aka组织危险人物波本,aka里世界最有名也最神秘的情报贩子,aka孩子们与高中生们最喜欢的咖啡馆服务生安室透了。而和他联系紧密的人也基本没了——不,还是有的,但是没有任何霓虹公/安会承认自己与f/b/i的友情。 不过有时候是这样,当你卧底的时间足够久,你会发现比起什么都不晓得的上级,和你一起卧底的伙伴,即使来自截然不同的机构,和你的关系也要近一些。 咳,话扯远了,总之这之后他就被绑定一个奇怪的抽卡系统然后重生了,每一辈子抽一个身份,总之殊途同归都是波本。 众所周知,霓虹人真的很喜欢起中二的绰号,即使是里世界也一样。“纯黑波本”“吸血鬼伯爵”“幕后操手”“恶魔之子”什么的,反正都曾是他某辈子的外号。这不重要,主要体现一下在他人眼里他是个多么邪恶的形象。顺带一提,这主要归功于抽卡系统,而只要不做出剥夺他人的生命这种事情,自己的名声怎么样反正降谷零无所谓。 而系统也没有逼他杀人的意思,只是在每一次轮回时让他被几个第一辈子的警校好友讨厌罢了。 大致的情况介绍完了,总之这是降谷零第n次重新开始抽卡,抽卡时不知道系统抽了什么风居然卡了整整三分钟,可惜的是随后就恢复了正常,显示出他抽到的角色是“告死鸟之眼”,不清不楚的,鬼知道代表着什么。 降谷零心不在焉地遵循着自己的肌肉记忆连接上了两个人的大脑,然后就被震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可惜的是霓虹这个国家几乎没有真正粗俗的脏话,他只能用英语在脑中来了句:holy sxxt。 起猛了,出现幻觉了,否则他怎么会在监视物a的脑活动里看到诸伏景光的身影,而在监视物b的脑活动里看见松田阵平的模样? 但为什么幻觉里边的组合这么奇怪?按道理说松田不是应该配萩原的吗? 降谷零感到十分恍惚又荒谬,而这样的行为确实就是他在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容之后的真实想法——事后他自己也觉得,当时想法挺莫名的,属于是不知道那里来的对于双人组合的刻板印象,明明他自己当年也天天和松田组团打架。 总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波本第一次见到苏格兰和田纳西。 通道并不算长,但是很曲折,幽暗的四方形严丝合缝,铁质的冰凉壁板紧贴四肢,比体温略低的温度宛如尸体的肌肤,孩童特有的敏捷与柔软让他们得以快速爬动且不发出声音。 多亏了在警校曾经受到过的教导,两个小朋友才成功记下了这通道的大致线路,不知道有没有用。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纸质资料库,纸质的储存方式有它自己的好处,不易被人轻易破解,何况现在不是二十年后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 第27章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心中都隐隐有感觉这就是他们需要找的,用以通过试炼的东西。 资料陈列了无数实验成果,从低等到高等生物,从鱼类到爬行类再到哺乳类,小鼠相关实验堆满了半个书架,而就在这个书架旁边的整整一个书架全都是用在人身上的。孤儿院、养老院、酒鬼、赌徒、流浪汉,他们从各种渠道找到那些不被人在乎着的,就算失踪也没有人会真的去深究的人,然后在各种据点用他们实验自己野心的可行性。 如果说有一份最重要的资料的话,那一定是实验在人类身上,且已经成功或是几乎成功的!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物—— 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 虽说他们很清楚此时有人可能正在看着自己,但也并不忌讳被人发现“知道得过多”。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推说是无意中听到的就好,反正他们年龄那么小,不可能被怀疑是卧底的。成年人对于幼童一般都有些轻蔑心里,组织里的高层尤其如此,不如说对于大部分人他们都怀抱着轻视。 对视一眼,松田阵平开始翻s开头的文档,诸伏景光开始翻w开头的文档,不一会儿后者就抽出了贝尔摩德的那份资料,上边不引人注意地标了一个粉色的五角星,这是其他文件所没有的。 找对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出去的问题了,原路返回吗? 机械小天才松田阵平再次在墙面上戳戳弄弄。经验丰富如他完全得以看出这儿也有机关。铸造墙面时留有的缝隙和普通墙壁的裂缝差别还是很大的,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密码锁,通体银白,光滑得好像从来没有按动过。完全无法从传统的指纹残留法判断有可能的密码组成部分,向来是密码锁的使用者想到了这一点,刻意将自己的指纹擦除了。 密码锁是四位,先前那个女声提供的六位密钥也没了用途。 “......”松田阵平,“炸出去吧?” 蓝眼睛小孩点头,让开位置,看着卷发的好友将随身携带的炸//药捆/绑在墙壁当中那道缝隙,然后听着“砰”一声,感受袭来的热浪。 火光倒映面颊,直播的观看者再一次捕捉到了两个在此次试炼大出风头的少年面容,在爆炸中丝毫不惧。 片刻之后,才有更多人闻讯赶来直播间。 【我靠,他们到达终点了!】 【手上那个好像是要求的文件?】 【啊???这是我最无法料想到的一次胜利。】 【什么,最终胜出者不是黑泽阵吗?】 【是他们组那个小卷毛,还有那个狙击手。】 【我超,新的天才人物出现了!】 广播的声音响起:【恭喜松田阵平、诸伏景光成为本次试炼的获胜者。】 【试炼结束,请尚且存活的各位在原地等待各自的导师。】 观看着的降谷零动作迅速地删除了先前通过脑观影观察到的自己曾经好友的所有动作,在心中暗骂着:他们就不知道隐藏一下,不那么出风头吗?会被盯上的! 金发小朋友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察觉到两个人对于组织秘辛的了解,因此在面对导师白兰地的问询时,也只是说自己能力不足,没能成功窥探到试炼中两位胜出者做了什么。 白兰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再次将目光投向两个熟悉的面庞,降谷零抿了抿唇。他还没做好和他们见面的准备,但总要多在幕后帮帮忙。 第15章 威士忌(一) 这次的试炼活动可谓是爆了大冷门。经历过试炼场的老手和初次参与的新手之间的差距宛如沟壑一般难以填补。再加上幼小的孩童之间年龄差距所能带来的不同是非常大的,新手大多是国小的年纪,而带新手的老手,年龄小的像黑泽阵这样九岁,年龄大的已经十二岁,长得着急一点的都已经快要发育了,从各方面来看都要比小豆丁们强。出于这样种种原因,这三月一度的活动一向都默认了获胜者会是老成员。 何况,就算不是,也没人相信几乎能说是最底层的代号成员皇家礼炮可以带出来一个第一次参加老带新试炼就勇夺冠军的小崽子。 但事实是,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其实诸伏景光也很受瞩目。他和基安蒂都是自学成才,于是自然而然走得近了。后者也是狙击奇才,不过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些沉不下气来,在试炼中四人组队里居然成了稍显逊色的哪个。 真的让人们比之诸伏景光更关注松田阵平的事,还是威士忌的招募。 他拒绝了威士忌的招募。 这件事其实是他和诸伏景光说好的。同时加入威士忌方阵营会局限他们的行动,对于早就清楚对方是卧底的他们而言,这样一来未来除非学习黑泽阵,杀了威士忌,否则会十分被动。 但是诸伏景光需要一个导师,这会成为他未来在组织立足的靠山之一。而且两人还抱着另一重心思:如果可以顺手救下一个红方就再好不过了。 对于松田阵平坚定地跟随了自己此事,皇家礼炮感动极了。 “我操,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小崽子!试炼场第一名,我当年在里边可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差点就没了命!”他喜悦地说,看起来几乎想要把松田阵平抱起来转圈,那眼神把小男孩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要打电话给长岛冰茶那个傻/逼炫耀一下,妈的,叫他瞧不起咱们!” 第28章 松田阵平:...... 他这几百辈子从来没见过皇家礼炮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地嚷嚷,他见过的对方虽然一样脏话连篇,但是整个人显得苦大仇深,又充满了对于红方所有人的恨意。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可以将一个人改变那么多的吗? 皇家礼炮继续哈哈大笑起来,本来长相不错的他愣是在神经质的大笑中将自己整成了一幅神经病的模样。然后他转过身来,打了个响指:“哎小家伙,我感觉你比我有主意。你想去组织的集中训练吗?或者就跟着我做任务、空余时间去打打比赛? 出乎意料的是个让学生选择自己的道路的好老师呢。 松田阵平在心里吐槽了那么一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 他和诸伏景光被分开了,俩小孩又不是很敢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太亲密,只能偶尔聊聊天,就好像只是两个在课外兴趣班偶然结识的好友。只不过这个“课外兴趣班”稍微有点性质特殊。 但有一件事他很在意,那就是那个在试炼中提供他们信息,打破了他们被脑控的状态的人。 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坏心思,但——在组织,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呢? 威士忌那边出乎意料地发来邀请,询问松田阵平要不要和诸伏景光一起来参与训练。 对于大部分代号成员来说,术业有专攻,狙/击手不会去碰外勤成员的工作。但是威士忌对于自己的门徒要求显然更高。想想未来的琴酒,狙击近战样样精通,一人扛起大半个组织事务也不在话下。 于是当周周末,皇家礼炮就带着松田阵平去了威士忌的据点,据说后者要在那里先试试两个小家伙的身手。 那是一个意外清净整洁的大厦。根据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共有的刻板印象,组织成员的据点总是在喧闹的红灯区,主要是鱼龙混杂,条/子也不太管。 挺立的大厦就当时水平而言已经算是很高,上边写着“灰隼科技”几个大字。灰色的墙面显出严肃的感觉,淡色又很是养眼,卷发小孩儿忽然觉得有种自己刚刚离开原始社会,回到现代社会的感觉。 还未被污染侵蚀的天空是淡蓝色的,几缕云朵飘过,他双手插兜,敏锐地感觉自己的导师颇有些烦躁。皇家礼炮和他如出一辙地双手插头,双眉紧锁,说实话松田阵平没见过他如此凝重的模样。但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也就接着向前走。 在大厦门口,皇家礼炮终于忍不住了,他重重“啧”了一声:“操了,老子看到这种高级地方就过敏。” 他轻轻推了推自家小徒:“喂,小孩儿,你先下去吧,威士忌那家伙大概在地下二层等你,结束的时候给我发短消息或者打电话,我来接你。” 卷发小男孩点头应下,总觉得自家导师像是落荒而逃了一样。 ——还有,刚刚的话怎么跟送小孩上学的老爸似的。 松田阵平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在进商场大门时随手抽了一张商场地图,然后自己走向通向底下二层的电梯。 他好像是到的最晚的那个。当电梯门打开时,他看见威士忌和旁边的四个小孩——都是熟悉的面孔:黑泽阵、七田理代、鱼冢三郎,以及最熟悉的那个,诸伏景光。 “嗨。”蓝色猫眼男孩用气音打招呼,小爪子小幅度挥了挥。他还是无法说出话来。 七田理代和诸伏景光差不多,都是独自打拼的,威士忌顺便带上她一起训练不算奇怪。 但鱼冢三郎? 如果松田阵平没记错的话,他的导师是白兰地派的吧。 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卷发小男孩漫不经心地把和组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有关的各种想法抛诸脑后。 “不去训练吗?”见其他人还没有动身的意思,卷发小孩儿询问自己的好友。 后者眨眨眼,微微摇摇头,用气声说:“好像还有一个人。” 七田理代和鱼冢三郎并不知道什么组织里派别争斗,他们还蛮高兴能有队友的。小孩子嘛。 介于黑泽阵一脸高贵冷艳,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又绑定了似的一直在一起窃窃私语,剩下的两个小家伙理所当然地开始唠嗑。 唠着唠着就打起来了: “大哥的狙/击最厉害!” “没有人比得过景光!” 卷发小男孩和自家同期咬耳朵:“她什么时候成你的脑残粉了?” 诸伏景光:…… 他怎么知道。 片刻后最后一人才到来,少女的黑发之下是一对异色的瞳孔,面容让松田阵平无端地眼熟。他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库拉索。 新来的少女很沉默寡言,和黑泽阵一样游离在队伍外边,没有和任何一人搭话。 她只是在七田理代询问名字是轻声告知:“岩鹤真。” 两位重生的小孩儿都对库拉索的原名没什么印象,她似乎没怎么和公/安作过对——确切地说,是暴露在公/安视野之后没多久她就会死亡。 训练的场地当然不会在地下二楼这样一个人人能来到的地方。威士忌带着几个小孩儿绕了好几个弯,又开开关关地操作了几个机关终于到了一片空旷的地域,看上去大概有一个学校操场那么大,最外圈有四百米的模样。 然后—— 威士忌悠然宣布:“第一天的训练,排球比赛。” 第29章 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从哪摸了一个排球出来,在指间悠闲随意地转了几下,又在手中自如地抛接。 “介于阿阵年纪最大,长得最高,三对三分组不太公平——你们自己决定小组人数。” “?” 认真的? 排球比赛这种东西不是普通学生的课余活动吗?放在这儿真的合适吗? 松田阵平一瞬间提心吊胆,总觉得威士忌下一秒就要自曝卧底身份——出了卧底谁会用这种轻松愉快的方式训练组织幼苗啊? 等等,黑泽阵以前不会就是这么训练的吧? 感受到他人目光的黑泽阵:。 组织的人打球和普通学生打球能一样吗?金发小孩儿恼羞成怒,并且决定用自身实力告诉其他几个人,打排球一样可以成为组织训练的一部分。 还没等其他几个小孩儿反应过来,金发小狼就接到了他的导师抛给他的排球。白黄蓝相间的球被抛出,然后在他已经看得出些许肌肉的手臂上弹跳了一下,飞到了鱼冢三郎眼前—— 鱼冢三郎学着电视里排球运动员的样子伸手、瞄准、狠狠一打…… 球冲着他身后飞了出去。 “啊啊啊笨蛋你手伸直啊!会不会打排球!”七田理代的好胜心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国小生年纪的小姑娘跃跃欲试地追着球跑,没想到第一击就被猪队友狠狠背刺,“不会的话能不能别接!让开让我来啊!” 鱼冢三郎委屈,他是真不会啊。 这也没人教过他啊。 “没错,这项活动不仅仅是在考验你们的运动能力,协调能力,协作能力。”威士忌靠在一旁看着点评,又扔来一个新的排球,“在实战中摸索最有效的击打方式,是提升学习速度的一种途径。” ……好合理的理由。 威士忌大概就是这么告知组织他的训练计划的……吧…… 第16章 威士忌(二) 岩鹤真不会打排球。 她仅有的七年人生中,除去第一年在爸爸妈妈身边过着普通孩子的生活之外,其余的年头都是在组织的实验室度过的。 ……因为她先天就患有超忆症。 组织确实为她找到了解决方法,现在的她可以依靠色卡存储信息,不用经历普通超忆症患者经历的苦痛;但这不代表她的生活就更为轻松。 组织对她而言算是什么?医生?囚笼?幸运?折磨? …… 反正不是一个可以打排球的地方,她想。虽然这还蛮好玩的。 最开始只有黑泽阵一人在认真打——他是早就清楚自己导师的风格,而其他人都被威士忌自由的创想震惊到了。然后是被激起了好胜心的七田理代。短发的小姑娘急得跳脚,因为猪队友——这里特指鱼冢三郎——的愚蠢举动气得跳脚。 再然后是松田阵平。卷发小男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能输给黑衣组织的渣滓——未来渣滓,哪怕是在打排球这一方面。这要是在动作漫里,男孩的周身肯定会画上象征着斗志的火焰的! 诸伏景光:......松田你清醒一下! 有着蓝色猫眼的小男孩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身上燃起了熊熊斗志。 身材尚且瘦小的小孩儿身姿迅捷灵动,他的力量尚且没有金发少年大,毕竟年龄带来的差距是一时半会抹不平的,即使是他也一样。他的对手可是未来的酒厂顶尖杀手。 跑动,双手伸直—— 或许是思维也随着身体年龄的减少变小了吧,他竟突然之间感到无与伦比的轻松。小男孩接过又一个被打过来的排球,略略估算了一下距离,传给了距离网更近的七田理代。 “嘿,看我的!”看得出少女打得很兴奋,她甚至没能忍住大喝一声,用上最大的力气击打出去。介于她现在的个头与力气,完全没有必要担忧出界。 岩鹤真不会打球,但她拥有绝佳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女孩对自己的水平心里非常有数,一开始并没有加入战局。 她在学习。 跳动、颠球、传球…… 绝佳的记忆力方便了她的学习,无数动作在她那宛如计算机一般的大脑之中交叠成形,化作几个基础的骨架般的结构动作。 颠球——伸直手臂,双手交握,两小臂水平。用小臂的面对准、击打。 传球——双手举过头顶,大拇指与食指呈三角形,其余三指空握,食指触球将其弹回。 黑泽阵腿长,跑得快,一个人占领半个场;而对面,七田理代很兴奋地站在最近网处,试图抢走每一个球,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分守两边。至于鱼冢三郎,这胖小子好像被排挤了,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 岩鹤真眨了眨眼,恍然间觉得分守两边半场的松田和诸伏就好像是一个人一样。他们配合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好落在中间的球是谁去抢。这样对比下来,七田理代的活跃也成了一个缺点。 短发的小姑娘跑遍了半场,身姿轻盈灵活,但到底称不上游刃有余。几次她叫喊着“我来!”,最终却扑了个空。好吧,这样不属于她的球也要去抢,最终搞出好几个失球也不为怪。 不过旁边的两个小男孩没有提醒她的打算。诸伏景光清楚七田理代的性子,上去劝百分百会转变成一场争执。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都是成年人的灵魂了,让小姑娘玩得开心点怎么了。 第30章 岩鹤真犹豫了一下,也没对七田理代的行为说什么。毕竟还不熟,她不是多话的人。 异瞳小女孩加入了比赛,自然而然地到了后半场,守住那些没有被七田理代抢走的球。她的加入再一次充盈了这一组的力量,现在他们这一队只有七田理代还跑得气喘吁吁的。 对面的黑泽阵绿眸一眯,即使是他一个人跑半场也快要感觉疲惫了。就算身高在同龄人当中算得上高,他也才一米三不到。 ——还是小豆丁呢。 七田理代都要忍不住得意起来了,下一个球该是诸伏景光接,她于是停下来喘匀气,只觉得对面比她高些的长腿少年快要落败了。 那边蓝眼的小男孩也打得认真。他人沉稳内敛,能力又强,早就让七田理代十分佩服。 于是小姑娘大声鼓劲:“景光!加油!干/死他!” 松田阵平:......所以景光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还是小女孩的基安蒂成为自己的迷妹的啊! 诸伏景光观察着黑泽阵的状态,深厚的经验瞬间让他能够判断出,对方现在已经跌下了巅峰状态。倒不如说,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哪怕是未来的琴酒——能够坚持这么久的一对多,都足够让人惊讶了。 又是一个排球破空,在空中划过弧线,弹射旋转着,如同脱缰的马向前冲撞,松田阵平向右微微跨了一步,调整好了角度。 刚刚那个球诸伏景光打到了场地的右半边,而他只要控制球落到左半边—— 砰!触球、击打! ——黑泽阵肯定来不及跑,就算来得及,也必然消耗极大的体力。 到底还是小少年,他输定了。 千钧一发之际,金发的少年瞥了一眼自己的导师。悠哉悠哉靠着墙,抱胸看他们比赛的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松松地挑了下眉,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给出了什么鼓励。 下一秒—— 七田理代看着随排球飞来的橡皮刃,破口大骂出声:“这tm不是排球比赛吗?” 威士忌拖长了声音:“这可是组织训练哦,姑娘。” 啊,看上去使用的是不能伤人的武器,也就是说他掌握的炸弹技能派不上用场。卷发小男孩冷静地想。 看得出这个球轮不到自己接于是四处乱看,一眼就看出好友在想什么的诸伏景光:...... 不,松田你醒醒,思维完全被组织带跑了啊! 七田理代迈开腿试图避开飞来的软刃,它并不会将人刺伤,但是打到身上肯定是疼的,而且会将她的行动速度拖慢一两秒。 小姑娘不怕疼,她喜欢出风头,喜欢表现;喜欢刺激,喜欢一切激烈的,可以爆发自己的情绪的事物。 于是她还是选择去接了那个排球。 但是软刃和球是一起飞过来的——简而言之,以松田阵平的反应能力或许还可以避开,但是七田理代?很遗憾,不行。 她理所当然地一只手被橡胶刃打得弯曲一瞬,排球击打到小臂上,由于姿势原因只有一边受力,理所当然地偏了方向。 好在还有岩鹤真。 异瞳的小姑娘上前三两步,黑色的长发扬起,双手伸直,小臂持平,原本平静的面容似乎也多了几分坚定与专注。从来待在实验室,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群体球类运动的女孩及时救回了这个偏离路线,即将如同一直坠地火鸟般重重砸像地面的排球。 七田理代松了口气。 吸引松田阵平注意的是那个软刃。 卷发小男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以吸引自己的事物,上前三两步颇感兴趣地捡起了软刃,丝毫不在意黑泽阵已经又发来了一个球,将球场的对抗留给了自己的其余几位队友。 而他则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了这软刃。 对面的金发小少年一看松田阵平拿起软刃,心中一跳,知道软刃上的机关百分百藏不住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按动了自己手上橡皮刃的不起眼的机关按钮,具有弹性的刃尖被藏进了握把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钩形的镖。 而此时此刻,对面的半个球场里,果不其然,不出半秒,卷发小男孩清亮稚嫩的声音响彻其中:“当心,这不只能作为软刃,还有很多别的形状,每一个形状的抛掷轨迹都不一样。” 他沉声作出指挥:“注意看黑泽阵扔的路线。” 镖是钩形的,具有回旋的功能,与方才的软刃一样,是具有弹性的橡胶材质,不会真正伤到人,只会打乱对手打球的节奏。 如果说刚刚的刀刃,是黑泽阵使用了特殊的手法和排球同一个轨道飞过来的话,那么现在的镖就是直直地射过来的,路线微向右偏,直冲着诸伏景光去;排球却是从头顶冲着他来。 蓝眼睛猫猫敏捷一跃,单手接镖,剩下一只手击球。这和刚刚七田理代的击球情况又不一样了,少女方才是一只手被击弯了,因此没来得及调整。而在提前调整的情况下,这样打球不一定会打偏。 威士忌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看似随意,实则目不转睛,看上去还在记录些什么。 会使用橡胶刃发起进攻的当然不止黑泽阵。 短时间内学会了排球的岩鹤真上前替补上七田理代的位置,而短头发的小姑娘则颠了颠手中的两个橡胶刃。 身为狙击手的她,准头差不到哪儿去。 第31章 “唰”“唰”两下连续甩打,橡胶刃飞了出去,竟奇迹般地分别循着两个轨道——一个直直射出,一个则是略微向上,水平速率却差别不大。 卷发小男孩给自家同期使眼色:你以前有听说过基安蒂还有甩暗器的天赋吗? 猫猫迟疑,轻轻摇头:没......吧?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威士忌很清楚,一对五的情况下,本来黑泽阵就是要输的。这可是车轮赛,而且他看得出来,本身双方差距就没那么大。 所以他懒得等待这场比赛打完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结束吧。”他懒洋洋地宣布了停止,“说说吧,有什么感想?” 第17章 威士忌(三) 感想? 黑泽阵看上去真的很熟练,他非常干脆利落地自我反思:“老师,我的耐力还不够强。” 一整场下来他跑了好几个半场,无怪乎有点喘。九岁小孩肌肉还没发育完善呢。 看得出金发的少年被自家导师勒令了很多次“说感想”了。诸伏景光看看黑泽阵,看看威士忌,眨了眨圆圆的上挑蓝眼睛,也学着一旁金发少年的模样犹豫着试探地用气声说:“呃......我的话,太过游离了,并没有真正加入比赛?” 他还是无法发声,但足以表达清楚自己意思。 七田理代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没有真正加入比赛这一点,还觉得自己这位队友打得很努力,于是一脸懵逼加上震惊地喊出声:“啊???你还没有真正加入比赛吗?”打了那么多个球欸,他要是真的用尽全力了,他的能力得多强啊! 威士忌听到诸伏景光的话,没好气地给出回应:“你小子还知道啊!” 能力挺强,但始终没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人——这种情况但凡他的年纪再大一点,都要被组织高层当作卧底处决了。 这小孩不适合待在组织。真.卧底先生威士忌在心里默默感叹。要不是组织最近怀疑上他了,他怎么着也要想一个办法帮这孩子脱离组织。 但……这孩子比较复杂,他似乎也没法在正常社会继续生活了。 ——主要是因为诸伏景光一直在逼自己适应组织,他可以做到决绝冷血的开枪,但内心深处,他还是不愿同这群犯/罪/分/子为伍。 可恶的组织,残害未成年。威士忌对此表示愤怒。 诸伏景光承认自己没有真的投入地参与排球比赛。 他不像松田那样被带动了好胜心。拜托,他的芯子可是成年人,轻易就和小家伙们打成一片未免有些幼稚了吧!幼小的身体中的大脑构造确实会让他们的思想行为变幼稚是一回事,但是......好吧他承认,他只是端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架子,放不下脸来,总觉得真的和一群组织成员打排球有些过于羞耻。 所以松田是怎么做到自如融入其中的啊! 岩鹤真看看没有人接着说,安静地提出:“我的话,因为刚开始不会打,所以花了很长时间学习。” 这会威士忌倒是和颜悦色了,他摇了摇头:“不,小真,你做的很不错。”然后意味不明地看向了鱼冢三郎。 鱼冢.全程因为不会打排球所以被特别嫌弃地挤出场地.唯一一个从头蹲到尾没有挪一下屁股的怨种玩家.三郎:“......” 憨憨的小胖子干脆利落地低头:“我错了,威士忌先生,我应该和岩鹤真一样学习别人的动作。” 小胖子心里委屈:那我也学不会啊,人家什么脑子我什么脑子,这能一样吗。 ......小胖子不敢说,说了肯定得被骂。 一眼就看出小胖子在想什么的威士忌:“呵。” 鱼冢三郎背后一凉。 其他人都反思了一轮,就剩下松田阵平了。众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卷发小男孩:? 看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了他? 说实话卷发小男孩觉得自己这场打得挺好的,投入也投入了,打的动作也挺好。 威士忌微蹙了一下眉:“你确定你使用出你的全部能力了? 松田阵平脸上的茫然之色在顷刻之间全部消失,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严肃,然后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他感受到了诸伏景光担忧地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但将其忽视了。一般来说这种时刻,就是他的身份被怀疑的时候,他不能看向任何队友,这样只会拖累他们。 但是—— 威士忌他有病吧?他在怀疑一个六岁小孩儿?他是认真的吗? 这种怀疑就算提交上去也没有任何人会信的吧?拜托,谁会让最不好控制的年幼小童当卧底啊! 这就是官方卧底的谨慎吗?金发混蛋当年也是这样的吗?松田阵平不懂,松田阵平只觉得神经病。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只是查看出了这一点,随口一问。 来自英国的男人半蹲下身子,同小孩儿眼神齐平:“你在隐藏什么?” 七田理代传来惊讶又有些许崩溃的声音:“不,等等,你说什么,这个小家伙也没有用尽全力?” 松田阵平直觉威士忌没有危险,只是很普通地在询问这件事,于是他也没有紧绷精神,只是平淡地回应:“不,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威士忌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简短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大概率是后者。 不是,怎么都这么强啊!她要自卑了!七田理代愤愤。关键是还都不使出全力,这两小子! 第32章 七田理代当然不可能自卑,威士忌课堂刚一下课她就满血复活:“自由活动时间欸,景光你要出去走走吗?” 逛街!有监护人给钱了当然要逛街!她眼馋大街上的漂亮小裙子好久了! 说着她就想到了队里还有一个女孩子,热情招呼:“阿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岩鹤真有一丝犹豫:“组织不让我出去......” 要不是威士忌作担保,她甚至不能出来打这一场排球。实验室里的孩子们是没有自由的,这她从进了组织就清楚。 她抿了抿唇。 外边的街道长什么样?她确实很好奇,但是不能再给威士忌添麻烦了。 “已经有人来接我了。”她略微偏了偏头,不远处电梯打开,出来一个样貌普通,不引人注意的女子,拉着她就走。 七田理代有点失望,但是大部分情绪都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少女眨了眨眼,不知想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又兴致勃□□来。 “我先去逛逛——拜拜,景光,阵平,下次训练见。” 之前少女还说要拉了诸伏景光一同逛街,现在却是毫不留情地抛了两个小家伙自己离开。 ——有蹊跷。 卷发小男孩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短发少女的背影,用手肘捅了捅一旁更了解七田理代的好友:“她要去干什么?” 诸伏景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忽然开口:“大概去拯救被困在实验室里的岩鹤真?” 实实在在的,发出了声音的话语。 松田阵平愕然片刻,望进温和的男孩那双蓝色的上挑猫眼,反而好像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 “走,跟上去看看!” “——不,等等。”小家伙自说自话地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卷发小男孩看了看四周建筑的结构:“我猜我们可以走另一条路——跟我来。” * 七田理代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跟丢。少女不像自己的同伴那样天才,但是早有些准备。 未来的组织重要狙/击/手自小眼神好,而且她一直随身带着枪,算是种习惯吧。 早在训练之前,她就找到了视野比较好的地方。此时此刻,少女灵巧地蹿上了方才训练的商场对面的一座商场的最顶楼。 两座商场的最顶层,也就是五层,是相连的,走动也方便。 短发的女孩熟练地组装起枪来,但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击/杀,而是想要通过狙/击枪上的准镜更为清晰地观察到所寻找的对象。 这里不算是科技最发达的地区,四周的高楼大厦并不那么多,倒不如说这商场的最高处已经是这一片除去刚刚训练的那个商场的最顶楼之外视野最高的地方了。放眼望去,大半个城市映入眼帘,但七田理代想要寻找的事物却并非那么容易找到。 她眯了眯眼。对面的商场设计特殊,顾客可以从电梯内向外看,看到城市马路;与之对应地,少女也可以看到电梯里有些什么人。 她捕捉到了今天新认识的少女的身影——岩鹤真低垂着眼,和那个领她走的女子一句话交流都没有。到了四楼,电梯打开,异瞳的女孩和女子一起走出去。 七田理代定睛凝神,电梯门在两人走出之后仍旧保持了几秒开启的姿态,短发的女孩得以窥见他们的线路。 她暗自记下,然后就噔噔噔地冲着对面商场跑过去。 小姑娘性格冲动情感激烈,一大缺点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连其他世界线里日后成为基安蒂的她也没能改掉这个坏习惯,只不过是因为吃了太多次亏,所以不得不耐下心来听从琴酒、朗姆以及更重要的组织boss的命令。 她顺着楼梯扶手滑下,轻巧的身形并没有受到太多阻塞,动作流畅。仅是两三秒,就落到了地上。 她从四楼的楼梯间奔出去,转到了刚刚看到的岩鹤真和那个普通女人走的那条路上,然后陷入了迷茫。 ——接下来该从哪走啊? 小女孩热血上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但到底只有七岁,她忽略了一件事情。 如果是普通的游客,以她的能力肯定跟得上;但是组织肯定有密道,这么容易让人随随便便跟上,还算什么里世界至黑之处? 小女孩傻眼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个眼熟的小男孩。松田阵平拽住她的右臂:“这边走!” 七田理代转头看去,诸伏景光从墙壁里探出头来,笑着和她招手,蓝眼睛猫猫笑得狡黠。 第18章 岩鹤真(一) 两个小男孩把小姑娘扯到了组织的密道里。密道并不昏暗,相反,白炽灯点缀其中,反而让一切显得更加明亮;但从外界却无法窥见分毫露出的光亮。 脚下是平坦的大理石砖,光滑得反着光,三个小家伙在上边奔跑,轻盈的身躯如同矫健的马儿、飞翔的燕子般落在地上,几乎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七田理代毫不犹豫跟着伙伴们跑,短发因跑动的速度加快而向后扬起,一面疑惑询问。 “从建筑的结构和商场内地图的对比可以看出来,这儿是有密道的。”松田阵平随口解释着,一旁猫眼小男孩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看这里。”松田随手掏出自己在进商场是抽出的地图,“这里的地图明显和地下的承力结构不契合。商厦的建造人员肯定会使用安全范围内最省钱的方式搭建,但我所看到的并非如此,所以我推测多余的承力柱的相应上层有蹊跷。” 第33章 七田理代:? 思考片刻,短发的少女选择放弃理解,接受自己智商比不上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事实:“唔,那接下来我们是要干什么?” 卷发小男孩和一旁的自家前同期对视一眼,两个稚嫩小孩同时又看向了拎着狙击枪的小女孩。 “我们要做个计划。”蓝眼睛猫猫开口,声音清脆中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圆润。 “……欸?”七田理代瞳孔地震,小姑娘惊呼一声,“景光你能说话了?” 诸伏景光几天前就基本恢复了语言能力。他没有立即开口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太久没说话,一时间开口会有个笨拙的复健过程。幼小的身体内成熟的灵魂总会被尚且稚嫩的头脑影响,小孩儿有种偶像包袱,不想在好朋友面前狼狈地牙牙学语。 二则是,心因性失语的恢复总是有个原因的,若是组织的人察觉到他重新拥有了语言能力,肯定会排查可能的诱因。 还能有什么诱因?近期他的生活中出现的改变只有两个:与松田阵平的相识和跟随威士忌学习。 过于明显了。 先前他就和松田阵平说好的,不要让组织的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松田阵平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瞬就想清楚了其中关窍,也是因此没有出声询问。不过诸伏景光会告知七田理代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没关系,他相信hiro的判断。如果后者认为七田理代可信,那他没什么可以质疑的。 看着短发的少女,蓝眼睛猫猫弯了弯眼眸,伸出右手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悄声的手势。 “是秘密,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七田理代眨了眨眼,点了头。 松田阵平忽地停止了脚步。诸伏景光看向好友,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 黑发蓝眼的小孩了然,他也停下脚步,拉了拉一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孩儿,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商场的地图。”他压低了声音,摊开商场的介绍单——那是之前松田阵平递给他的。 明亮的灯光洒在商场的平面图上,每一层每一块位置被分开展示得清清楚楚。 “这里。”松田阵平伸出手点了点地图的左下角落,“商场的西南边角落,布局和外界墙壁尺寸相差了大约三十至四十平米,我猜测这是通向组织秘密据点——也就是岩鹤真被带去的地方的通道。” 他将手移向一旁的楼层示意图:“商场在地面之上的部分有五层,按照每层四米的高度来算,高度并没有较大富余。根据我的推测,大概率,据点在地下。比我们方才训练的场地更加往下。” 诸伏景光在卷发小男孩说完之后为他补充:“按照组织的风格,守着通道的人手的身手不会特别强,也就是说我们有机会偷溜下去见见岩鹤真。” “而且以我们现在展露的实力,组织不会随意铲除我们。也就是说……” 七田理代这次理解了自家小伙伴言语间的未竟之意:也就是说,他们三个可以在组织底线上蹦迪。 天生热爱刺激的小姑娘并没有因意识到此行的危险而产生退缩之感,她整个人更加兴奋起来。 “好哦,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说着,她就要向西南边跑去。 诸伏景光扶额。幼小的男孩儿扯着少女的衣角把她拉回来。 “先等等,你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吗?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否则会很手忙脚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保证七田理代不会真的撞破什么组织秘密。否则小姑娘真就小命难保了。 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七田理代了。 “西南边虽然守卫很松懈,但不会没有人。”诸伏景光耐心道,“到时,我们……” * 男人在这儿看守已经有几年了。 当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整夜整夜在这儿守着,这职位是轮班制,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人,轮流当值。 不当值时,他们充当保洁工的职责,为底下的实验室作打扫。 这不是一个很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但需要细心,忠心,和足够严实的口风。 三十平米的多余空间中,一小半都给了用以升降的电梯,剩余的十几平米是他活动的空间,其实这块空地就一个人而言大小绰绰有余。 并不逼仄,反倒让人觉得空旷。米黄色的墙壁不会给人以温馨的感觉,反而有种公事公办般沉默的冷硬。 男人在空间里踱步、徘徊。他有可以解闷的东西,除了可以联通外界的设备之外,其余物品组织都不禁止,他甚至可以带些印着漂亮女人的杂志来看看。他也有座位,甚至组织给实验部批钱在这儿装了沙发可以给他坐。沙发又软又有弹性,坐在上边能感觉到厚实的布料仿佛为你按摩,舒服得好像全身骨头都能散架。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显得焦躁不安。 有种令人胆寒的不妙感觉萦绕着他,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勒紧了他的心脏,搅和着他的内脏,让他肺部发紧,皮肤绷着,神经都止不住要颤,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刚刚组织的t03号实验品【库拉索】——这是那女孩未来的代号,组织已经内定了,且让他这样称呼她吧——随着易容之后的主要研究员堕落天使宫野艾莲娜回来了,看上去这两个平时就安安分分的女生并没有惹出什么幺蛾子。* 第34章 男人脑海里是这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是傻子,平日里干着组织保安或是保洁员的活计,但也长了耳朵长了脑子,多多少少对于组织的密辛也就了解了一二。 不过他不会说出去,他的口风很严。 不是说过了嘛,他不是傻子。 男人感觉这么焦躁是有原因的。据说人天生就对外界投来的视线拥有感应的能力,身为曾经里世界的小喽啰,他对于危险也有感应的能力,但这样的感应能力并不能让他拥有规避危险的机会。 否则他就会发生,就在此时此刻,在拐角的阴影之中,就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诸伏景光的眼瞳像猫,幼圆的,泛着润泽,又在暗处,就好像在发光。他和一旁的卷发小男孩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一旁的短发小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他“咻”一下蹿了出去,幼小的身躯宛如离弦之箭,轻盈迅捷之中又不失力度。 对于一个少儿来说,腿部力量是最强大的。 他凌空而起,腹部收紧,双腿用力蹬踢,又在对方被击打的部位借力后翻,甚至无需双手辅助保持平衡,就落了地,后退两步卸下方才双脚受到的力道。 男人直到诸伏景光冲过来时才反应过来。他抬手格挡,侧身避让,但对方一腿来势汹汹,只冲着他的腰部而来。若非他的侧身避让,内脏肯定会受伤害。 就在他惊骇之时,诸伏景光的下一拳来了。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仗着自己个子小,对方打到他苦难,后撤步,左勾出拳,身体顺着转向右边去,为那一攻击提供了更大的力量。他的动作趋势并没有随着一拳的得手而停止,而是随势转身跨步,逆时针移动。 而他的走位和身体的转动方向相反,却是得了身体小的好处,反而显得身形难以判断与捉摸。 诸伏景光侧踢腿而出,那男人刚刚狼狈闪避开小男孩挥出的那拳,已经来不及更换姿势。身量不高的小男孩好巧不巧那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登时让他下盘不稳,晃了一晃,险些就这样摔倒。 男人到底是混/过/黑的,当下调整重心,与此同时也更改了手臂的运动方向,正要从正上方给予男孩“灭顶”一击。 却见蓝眼的男孩笑着看他,身体未动,一双猫眼如同被洗涤打磨的蓝宝石,在白炽灯下闪耀出诡谲的光。 他面容如同纯真孩童,偏生眼底有着疯狂,又似乎还含有更复杂的什么东西,和他的年龄不符。 男人心底的警铃再次被敲响,但早已来不及了。 第19章 岩鹤真(二) 短发的小姑娘站到了他的身后。 “砰。” 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拿着半人高的大//狙,用力将枪托砸在了那男人的后脑勺上。男人的面部表情霎时间僵硬,眼神中展露出吃痛的意味,但在他做出更多的反应之前,他就已经眼前一黑,来自脑后的重击迫使他陷入了昏迷。 少女身姿灵巧,如同雨燕一般敏捷,行动间短发飞扬,好似流星划过时拖拽的尾,叫人眼花缭乱。偏偏尚且稚嫩的小臂可以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料想到第三人的存在,也是因此着了道儿。 刚结束近战的诸伏景光略微气喘,孩童的身体不免瘦弱,能有那样的格斗能力已经属实不易了。 而身后,松田阵平已经在捣鼓男人守着的电梯了。 “人脸识别功能......啧,还怪高科技的。”他嘟囔着,也不敢有太大动作,谁知道会不会那一步弄错发出警报声。卷发小男孩刻意地压低身子,避开人脸识别用的摄像头的扫描范围,由于别扭的姿势,略显凌乱的头发向着不同角度翘起,配上幼圆的脸颇有几分可爱,“我没太了解过这方面,不过能拆开试试。” 拜托,他可是连好朋友的姐姐的手机都敢拆的人。 他抖落衣兜,掏出一堆工具,螺丝刀、铆钉等一应俱全,摆在地上颇有地摊维修工的感觉,一眼就让人觉得怪专业的。 七田理代眨了眨眼,看得目瞪口呆:“什么,你平时出门活动时都要随身带着那么一堆工具的吗,松田?” 这就是专业人士的职业修养吗,恐怖如斯。 从第一世开始就喜欢随身带着工具的松田阵平看着小姑娘惊讶的神情,动作顿了一下:......? 这有什么可以惊讶的吗? 非常了解自家同期习惯的诸伏景光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插科打诨之间,卷发小男孩已经将人脸识别的摄像头拆了下来,他略作捣鼓,对着令剩下两人看着就一头雾水的红色蓝色黑色黄色的线路仔细看着,似乎还在观察着什么。 知识储备连普通一年级国小学生水平都没有的七田理代非常自觉地拉着诸伏景光当保镖,以防有人出现干扰正在想办法让他们能够顺着电梯上去的同伴。不过现在的密道依旧狭窄但空荡,明亮的白炽灯照着明知大概率不会有人走过的道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松田阵平则是将注意力全然投在面前的电梯上,他现在没有带电脑,也没有任何可以连接上电梯的控制器,按照常理而言是无法直接进入电梯的,贸然尝试只会触发警报。 但刚刚他大着胆子把用于人脸识别的摄像头卸了下来,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好消息,代表电梯不只有人脸识别这一种认证身份的方式。 第35章 只看电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根据经验来看...... “hiro,可以帮忙看看那人身上有没有id卡之类的东西吗?”他询问。 先前被打晕的男人现在还安安分分地躺倒在地,看得出七田理代给他的那一枪托力道着实不小。尽管连黑衣组织正式成员都称不上,但是他还是穿了一套黑色正装,上身的黑衬衣搭配下身黑西裤,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契合黑衣组织的企业文化。 男人没有穿外套,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不多。不过看上去男人也没有什么将id卡藏起来的意识,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很轻易地就在他后腰处的裤子口袋里摸到了象征着他清洁工身份的id卡。 其实就算没有那个男人的id卡,松田阵平也不是没有办法。在某一世,阿笠博士曾经给了他一个自制的芯片,可以自动读取任何需要刷卡进入的机械,并伪装出一个被认可的身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通过。 只是这技术对于现在来说有点超前了。对于其是否可以被拿出来使用此事,松田阵平仍然需要略作斟酌。 话说回来,没有招收阿笠博士绝对是霓虹公安的一大损失。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脑子里随便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松田阵平收到了自家同期递过来的,那个被打晕的守门小喽啰的id卡。 他将id卡放置在感应区,电梯在感应到芯片之后立刻开始运行,显示屏上显出了不断增大的数字:从-3一直上升到了5,也就是此处的楼层高度。 “我还以为刚刚我们训练的地方会是最底层呢,没想到这里深入到地下五楼欸。”短发小姑娘表达了惊奇。 当显示屏的数字显示出五时,眼前紧闭的银白色机械门缓慢地打开了,就好像是云层在雨后渐渐散去,露出了电梯内部的模样。 很普通的样子,地上铺了的红地毯——大概是最廉价的塑料材质,毛躁又僵硬,看得出这里的负责人很不重视这个电梯了——已经在无数双鞋的践踏之下显现出灰暗的深红。四周也是银白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壁呈现出某种令人感到冷漠的色调。 “所以......我们要去几楼?”七田理代还未进入电梯便询问。 “-3楼。”诸伏景光的语气温和笃定。 而在黑发蓝眼的男孩话音落下的同时,女孩子也注意到了电梯只有两个楼层按钮:5楼与-3楼。 其他楼层平时有商业活动的用处,而-2层也是组织的训练场地,因此都不能作为实验室,排除下来,也只有-3层了。 卷发小男孩快步走了进去,按下了-3楼的按钮,另外两个小孩儿紧跟其后。 电梯缓缓下降,在开始的因为向下加速而产生的失重感过后是一段时间持续的匀速直线下降,电梯中没有人说话,似乎两个男孩都垂着眼睛在想自己的事儿。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之下,七田理代显得有些焦急与不安。 “其实我没想通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带走岩鹤真。”她突然开了个话题,“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是进入组织的孤儿,但是组织对她好像更加重视,对她的管控也要严密很多。我看得出她不是很愿意被带走。” 啊,这个年龄的七田理代还不清楚组织的实验。 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不说话,选择将接话的任务交给性格更加温和的诸伏景光。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只得有些语焉不详地回答小姑娘的问题:“不清楚啊,可以你们对于组织的价值有所不同吧?” 电梯适时到达了-3层。打开电梯门,映入眼帘的是单调的纯白,如同静谧肃穆又死气沉沉的医院病房,那是研究部的底色。 *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细密的灰尘在澄澈的照耀之下被完全袒露出来。岩鹤真颇有些茫然地坐在纯白色的床上,刚刚因运动而催生的肾上腺素逐渐消退,她平静下来,百无聊赖地盘起腿,盯着被窗帘遮掩的光芒发呆。 研究部宿舍区的墙壁是白色的,但是接受实验的孩子们的宿舍各有颜色,这还是当初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自己选择的,岩鹤真选择的是蓝色。想当年组织以一副施舍者的面容将孤儿院的孩子接来,让他们误以为能在物质上获得好的生活,无人能预料到最终等待的却是噩梦。 组织在吃住环境方面一向不吝啬,只是大部分时候由于各类实验,这样的不吝啬并不会给人以温馨或是贴心的感觉。午饭在刚刚被护工送来。那些护工也多是曾经里世界里待过的人。能出现在这里的也不会有普通人。 有隔壁房间的小孩儿唤她去外边看电视。研究部的娱乐室和外边一样是单调的白,但上边贴了一些海报——优雅的天马彩虹公主,蓝皮灰脸小火车托马斯,诸如此类的。一看就是给他们这些小孩儿消磨时间的。 组织对他们的管控算不上紧,他们可以在任意喜欢的时间里看自己喜欢的频道,折纸、看书、画画;但也远称不上自由,因为他们只能在这一片狭小的地方活动。 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儿,被盛在缸里的鱼儿。 岩鹤真拒绝了隔壁孩童一起看电视的邀请。对方近些天脸色愈见苍白,不知道还能在这儿撑上几天,不过少些羁绊也能少些对方离去后的感伤。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她。 说到羁绊……异瞳的女孩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今日一起打球的几个小朋友的身影,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一种好像已经隐隐触及到自由的边界,能够看到更宽阔的世界的感觉。她晃了晃头,压抑下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36章 多么不现实啊,身在这个实验室还想自由地接触外边更宽阔的世界?岩鹤真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在此时,外边忽地一阵喧闹。 常理而言,此处一向井井有条,别说喧闹了,几乎是落针可闻——因为研究部的负责人不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 就在下一瞬间,三个小孩儿打开了她的房门。 就好像是带她奔赴自由的希望。 第20章 岩鹤真(三) 时间倒退回几分钟之前。 电梯门打开带来光亮的变化并不显著,但已经足够让电梯里三个小朋友的身体紧绷起来。 两个小男孩相互对视一眼,而短发的小姑娘则早已经蓄势待发,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又好像是已经发射的子弹,“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脚尖轻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放在在电梯里等待电梯下降的片刻,松田阵平就已经顺手把七田理代的大枪卸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突然袭击让小姑娘尝到了甜头,她执意单手拎着枪托,似乎是立下高远志向成为一名远可架大狙瞄人近可挥枪托砸人的全能选手。 好在小姑娘常年训练,力气不小,否则就算枪托不重,也会影响到她跑步的速度。 研究部的人不多,但在走廊遇到工作人员的概率也绝不算小。 和酒厂的外勤人员不同,研究部的人员穿着非常符合别人对他们职业印象的白大褂,看上去能完美的融合进研究部浅白色的背景之中。 但对于动态视力绝佳的几个小朋友而言,这样相近的颜色并不造成问题。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几乎是在他冒头的瞬间,松田阵平动了。 卷发小男孩这一路上没怎么动过手,虽说他也无意打打杀杀就是了。 不过七田理代已经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抓都抓不住,总是让诸伏景光上也不好。 小男孩几乎是瞬间就顺着墙根溜达到了那工作人员的背后。 组织研究区的工作人员大多是从各类制药企业与私人研究所挖来的高智商人才,鲜少有能打的。倒不如说那些被招进来的保洁员都比他们能打——毕竟前者也算是曾经里世界的打手了。 年轻男人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幼小身影的。 在这儿呆着的时间长了,参与实验的小孩儿们多少都能认得,再不济也能称得上是个面熟。但眼前的卷发小孩儿他却是没有见过的。 所以他仅仅是愣了一下,就摸上自己的口袋,打算呼叫救援。 但仅仅是愣的那一下,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他的停顿足以让幼小敏捷的男孩绕到他的身后。 在确认男人短时间不会醒来之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对了个眼神,然后顺着纯白色的走廊向前走去。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确认岩鹤真在哪儿。 根据先前所做的计划,应当是三个人分头寻找,必要时可以使用威胁询问伪装等手段。 不过—— 松田阵平:“七田理代人呢?” 刚刚小姑娘还只是在几人前边一点,怎么一眨眼人都找不着了?! 八岁差不多就是最闹腾的年龄,就跟撒了拽着绳子的手的小狗一样,一溜烟儿就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小姑娘又最是做事不计后果,不好管控的性格。 诸伏景光神色一僵。 头疼。 ……带着个真.国小年纪小朋友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怎么岩鹤真就那么乖呀?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正准备分头,一个找自家好队友一个去找岩鹤真小朋友,就见七田理代带着个长头发小女孩走来了。 长发小女孩看着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两人差不多大,也是六岁左右的模样。她的长相很秀气,一头长发一直到了腰际,神色温和中带着几分初见生人的腼腆。 “她说可以帮我们找到岩鹤!”七田理代笑得明朗,“所以我就带她来找你们啦。” 两个小男孩对了个眼神。 卷发小男孩不可置信:如果我没认错的话…… 他的好朋友沉重点头:是的,七田理代好像确实把她拐来了—— 就是她!zero的初恋的大女儿! 宫野明美! 不过……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询问:“你是谁?”他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想根据女孩的态度与回答来判断对方的目的,以及自己应对对方的态度。 根据他对宫野明美的印象,对方是很在意家人的性子,没道理会帮助他们。 毕竟帮助他们成功带着岩鹤真溜出去,也就间接向组织证明了研究部无能。他们几个到时会把过错揽自己身上,毕竟他们清楚组织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也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而受伤害——当然,对于那些主观意愿上喜爱实验的变态,他们当然是能拉几个下水是几个,但宫野夫妇并不在其中——宫野明美却是不知道这点的。 毕竟如果换成其他不怀好意的家伙,说不定就会以“是研究部人员过于废物”为由,教唆组织杀死在场的工作人员——包括宫野明美的父母。 这么推理下来,女孩会帮助他们,是十分让人想不通的。 除非…… “先和我来。”宫野明美没有回答松田阵平的意思,而是神色略有些焦急,“我会带你去你们朋友在的地方,但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37章 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 “和你父母有关,是吗?”诸伏景光询问。 完全没跟上谈话节奏,还以为宫野明美也想一起玩的七田理代:……? 看着一旁小姑娘严肃的脸色与凝重的眼神,七田理代再看看左边脸色同样严肃的两个男孩子,不由得陷入沉默——为什么看起来在场只有她一个人听不懂? 极其清楚自觉地了解自己对于组织信息的获取与分析能力绝对比不上身边两个男孩的她非常自觉地安静下来,等着另外三人的交谈结束。 “这件事不急,我只是……听说过你们。”长发的女孩似乎有些犹豫,嘴唇紧紧抿着,双手也攥成拳头,绞着衣角,但她的眼神是非常坚定的。她穿着浅栗色的卫衣,以及在当时小朋友中非常流行的牛仔裤,看得出她的父母非常爱他。 带有青春活力气息的衣服在纯白色的背景之上看着有些突兀,但女孩周身恬静温柔的气质又让她融入了其中。 松田阵平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理解了:“你只是想提前联系一些人,为未来做些保障?”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组织不会因为一个人被带走就惩罚爸爸妈妈——尤其是在你们也是组织的人的情况下。” “而且……你们认识威士忌,不是吗?” 威士忌。他们现在的导师。 两个男孩都略微沉下了目光。 为什么这件事要找威士忌?是因为威士忌在私下里开展路线组织所不允许的、略微偏向红方的交易? 不应当啊,身为mi6卧底的他要是胆敢这么造绝对会被mi6高层骂个狗血淋头的吧? 还是说…… 威士忌和宫野夫妇有什么人情往来吗? 这样的猜测倒是合理许多了,不过没有足够的线索,还是不能够随意下定论。两个小男孩也就停止自己脑洞大开的胡乱猜测,选择先完成自己来到此处本来想要完成的目标——带着“新朋友”岩鹤真溜出去玩玩。 毕竟宫野明美自己都说了这些事情不急,而有关她父母的事情,也确实是急不来的。 “我们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范围里帮你一个忙。”于是诸伏景光说,“可以吗?” 宫野明美似乎松了口气,小姑娘先前也紧张,脸都是苍白的。现下她放松下来了,对比更为明显,至少整个人不再像被拉开的弓一般了。 “好。”她轻轻笑了一下。 “在你需要兑现这份帮助的时候,你怎么联系我们?”一旁卷发小男孩询问。 女孩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我会托人给你纸条,纸条上的数字从八进制转化成十进制之后对应的字母就是我托你们做的事情。我会在纸条的右下角打上鸠的图案。” 看得出她想了很久该如何隐晦地传递信息,但是…… “鸠会不会太明显了?”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有些担忧,“组织的大部分人,应当都知道白鸠制药?” 那是在进入组织之前,宫野夫妇的制药公司。 宫野明美睁大了眼睛:“可我想不到指向性明显又足够隐晦的。” “不需要指向性明显,我们知道就可以了。”松田阵平提议,“如果你不介意,就以酒红色的圆圈作为暗号吧。” 宫野明美当下点头:“好。” 三人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一旁沉默了很久的七田理代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好哦,可以去找岩鹤了吗?” 她只是想拉着好朋友去逛个街,为什么引出那么多事情啊! 宫野明美这回真的被逗笑了:“和我来吧,这条路上现在没有巡查人员,我看过爸爸的值班安排表了。至于研究员,我可以帮你们引开他们。” 岩鹤真的房间在最里头,和其他用作试验品的孩子们一道。纯白的底色之上,孩子们的房门是浅淡的彩色,其中岩鹤真是蓝色的。看起来有种童稚般的纯真,哪怕所有人都心知组织不存在这种情感。 宫野明美为他们领完路就离开了,她担心自己离开太久父母起疑。喧闹的声音从隔着一道墙的另一条走廊传来,大概是宫野明美为了引开研究员们制造的小混乱。 于是三个孩子趁着没人打开了房门。 “来吧,岩鹤,出去玩玩。”他们说。 第21章 过往的回响(一) 岩鹤真第一次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看到外边的蓝天白云,整个人简直觉得自己开心得要飞起来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各色店铺里,要不是她不好意思花七田理代攒下来的钱,她定要什么都买上一些。巧克力、可乐、芭比娃娃、彩铅,哦,还有假面超人! 松田阵平看着两个小女孩儿活泼的模样,单手捂脸不忍直视:“你知道我想到了谁吗?” 同样是重生者的诸伏景光瞬间意会:“嗯......” 尽管几辈子他都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这句话的指向性恐怕已经足够明显—— 少年侦探团是吧,他懂。 话说起来,根据套路,下一步是不是该有个小胖子闹着要吃鳗鱼饭了? ——等下,好像他们认识的人里还真有个体型相似的! 同步联想到鱼冢三郎的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你连福袋都没拆过!”七田理代一脸愤愤,“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没有拆过福袋,组织简直泯灭人性、毫无道德!” 第38章 两个小女孩一脸期待的盯着眼前刚被买下的福袋,一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拉开。 “是假面超人的卡片!我抽到假面超人的卡片了!”短发的小女孩极其兴奋,就差当场跳起舞来了。她双手挥舞的幅度非常大,几乎快要打到在一旁懒散地插兜走着的两个小男孩。 岩鹤真也超级开心地展露了笑脸,小声地欢呼:“好诶!” 两个女孩子一起逛街,什么话都可以聊,就算是以前并不那么熟悉,对彼此生活的了解也并不那么多,两人还是可以很开心。 “理代以前打过排球吗?”就今天早些时候的训练,女孩子们开启了话题。 “打过哦,和我以前的好朋友。不过后来爸爸带着我搬了家,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七田理代耸肩,“小真今天是第一次打球吧!好厉害!一上手就会了欸!” 已经快进到叫昵称的友谊了吗?他和hagi都没那么快过!松田阵平随意地听着,双手插兜。 有共同话题时,关系总会拉近一些。逛街快要结束后,就连没怎么参与挑选商品的两个小男孩都参与讨论聊了好几句。 * 夜晚,松田阵平回到皇家礼炮的车上时,整个人简直累到吐魂。 诸伏景光还有七田理代和他一起上了车,而岩鹤真则是在玩尽兴之后被威士忌带回了研究部。 尽管威士忌说自己会帮忙解释,让几个小朋友不用担心,但两个小男孩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担心一下。 ——总不能让威士忌担了所有的罪责吧。 不过这些事情都之后再说,现在两个男孩都觉得自己累得要死掉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女生会比千速姐还能逛!”松田阵平小小声吐槽。 诸伏景光露出笑容:“贝尔摩德逛街的时候更夸张。” 卷发小男孩眼神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没忍住再次开口:“其实,zero当波本的时候,是全组织最喜欢花钱的,买的东西只会更多。” 松田阵平笑得把自己呛到了。 虽然知道那家伙是为了遵从卧底时的人设,但就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凌晨两点,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东京的夜生活此时还没有那么发达。夜晚,每家每户还是关上了自己的灯,于是夜幕仿佛浓黑的墨水沾染了纯白的纸张般地将这座城市笼罩。月光澄澈,和城市里仅剩的几盏灯火相得益彰。 而此时此刻也是里世界的各色人群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 这不是绿眼第一次接到有关这几个小家伙的任务。上一次见到这几个名字,还是在组织秋季试炼的时候。这两个只有六岁的小家伙,如同黑马般,从试炼中脱颖而出,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注视。 绿眼翻阅着自己上司朗姆发来的,有关这两个小朋友的最新资料。 “嘿,卡帕莉娅,你绝对不敢相信我发现了什么!”看着资料,他的双眼瞪大,嘴边浮现出兴味的笑容,整个人忽然变得振奋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抖动起了双腿,呼唤和自己臭味相投的同僚来看。 卡帕莉娅是一个有着大波浪棕色头发的女人,生为非本土日本人的她日语说的并不连贯,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母语到底是什么。这主要是因为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的原因还是语言能力的原因,她无论说英语、日语还是其他什么语言,语序总是颠三倒四的。 在先前的秋季试炼里,就是她和绿眼共同担任的两个小男孩的监视者。 卡帕莉娅眯了眯眼,那双棕色的眼瞳中透露出了摄人的光芒:“哦,有意思,他们。做了什么,又?” 那两个小男孩,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 ……总能做出出人意料、又令人十分感兴趣的事。 “……哇哦。”略微翻阅了资料,女人发出了感叹。 敢从组织的研究所里偷家,这两个小男孩——还有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女孩,但很显然,看监控她并不是主要策划者——是真的有胆量、有魄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能力。 更何况…… 绿眼的通讯器里传来他们上司朗姆笑呵呵的声音:“暴露了友情这个弱点呢,真是更好掌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抢在威士忌之前替他们拦着点,不要真的让组织下太重的惩罚。注意,一定要和他们透露,是咱们的人帮的手。”朗姆吩咐着自己的下属,“这是对我们这一支更有利的选择。反正嘛,这人情,他们迟早要还的。”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其实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没有任何组织以外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甚至几乎没什么人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动作。当研究部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威士忌把岩鹤真送回那儿的时候。 研究部有几十个孩子,岩鹤真又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理的性子,这才导致了没有一个人发觉。 ——当然啦,宫野明美偷偷转移了研究人员们的注意力此事肯定是一大原因,不过没有人知道。 其实朗姆完全不能理解这群小家伙。冒风险把好友从组织研究部拉出来,只是为了去逛个街?有这能耐和精力干什么不行? 唯一的解释就是三个小孩想要借此展示一波自己的能力吧。朗姆以自己势利的头脑思索了一下,觉得找到了事件的真相。 第39章 还挺精明的。二十余岁已经满脑子都是如何争夺权力的朗姆如是想。 于是当晚,威士忌接到了组织的通讯,大致陈述了以下几点: 1,他教的几个小崽子闯祸了。 2,没闯什么大祸,但为了表示警告,相应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3,经过讨论,组织决定让他们去打黑拳挣钱赔偿组织研究人员的精神损失费。 威士忌:? 什么时候组织还有这种奇葩惩罚了? 不是,这算什么惩罚啊?惩罚他们大家然后拿钱吗? 结束训练的时候他看几个小崽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想憋个大的,联系到当时的情景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他们是要去捞新认识的朋友岩鹤真。 抱着“反正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可以给他们兜底”的威士忌没有多管。 现在看来,有人先动了这个手? 成年人之间的阴谋诡计之争我们且不提,总之当皇家礼炮通知松田阵平此事的时候,卷发小孩第一反应:哦吼,专业对口! 他接触拳击的时间比接触机械还长呢。 * 与此同时。 “你已经确认了你要做的事,是吗?”白兰地温和地说。中年男人依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对着眼前年幼的小徒耐心又尊重,“如果你决定了,我会联系人的,组织有固定的拳场,在那儿更有助于你提升在组织的威望。冬季的试炼我也会帮你报名的,零。”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老师。” 白兰地是一个很不错的导师,他可以作为一个极高的平台供降谷零结识更多黑衣组织的关键人物。并且,在他身边也比在卧底威士忌,或者是为了利益可以随时抛弃下属的朗姆,又或者是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贝尔摩德要安全得多。 但是仅有一个问题——白兰地是组织核心代号成员之中几乎称得上最低调的一个,这不方便他崭露头角,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 毕竟是主攻信息的技术人员,会被实力至上的里世界黑衣组织有所忽略也是很正常的。 但降谷零加入组织有他自己的目标,因此他不可能接受默默无闻的现状。 他需要扬名立万,但秋季试炼已经告一段落,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因此在组织有了鼎鼎大名。他再想找到机会就得等待冬季的试炼。 但是熟悉的名姓让他急迫了起来。所以他选择先进入组织麾下的黑拳场,为自己的扬名打下一些基础。 好在白兰地是个尊重学生的好老师,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有主见的,只是利用了自己的能力帮他报了名。 之后的事情,就是他们年轻孩子自己的事儿了。 第22章 过往的回响(二) 松田阵平对此处的环境并不陌生。倒不如说比起他现在的导师威士忌那个奇葩的排球活动,现在的氛围才更符合他对于组织训练的印象。 人流熙攘,每一个人都在发出不同的声响。老人沙哑的嗓音,孩童尖锐的叫喊;男人低沉的怒吼,女子清脆的欢呼。不同的音色汇聚而成此时此刻的吵闹喧嚣的一切。 光线是昏暗的,好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激发此处每一个人的兴致与乐趣。人们在此处笑得像是把一辈子的嗓音都挥洒在此处,像是并不关心自己的明天会何去何从。 里世界本身大多都是这样的人。 组织的这个拳场并不血腥。这里出乎意料地守规矩,台上的选手们只拼拳头,没有人拿出违规的武器。甚至有的选手在事先说好的情况下戴上了护具,避免受伤。卷发的小男孩安静地旁观片刻便意识到了,这大概是因为此处的性质捅其他的黑//拳场有所不同。 这里并不是充斥着混乱与鲜血的狂欢,这是组织内部的娱乐室,上台的并不是被观看的野兽,而是想要通过安全的搏斗方式发泄的组织成员。当然,观看的人也同样是组织的人。 这是惩罚吗?比起惩罚,它更像是一个专门给他和诸伏景光的、展示实力的机会。 ——毕竟那个所谓的“组织下发的惩罚”可是指名道姓地点明了要他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组队参加。 松田阵平不清楚朗姆对他的误解,但他看得出这是有人想要借此卖他们人情。 主台正在搏击的两个人都是成年人,其中那个明显占上风的是个棕色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她步步紧逼,很明显她的对手的闪躲已经逐渐混乱,身体重心被逼着后倾,下盘已经不太稳当。 没多久她的对手就大骂着认输:“行了卡帕莉娅,给我留点面子——我认输,认输!” 台下有观众笑着大喊:“绿眼你行不行啊!怎么又被卡帕莉娅打趴下了!” 绿眼比个中指作为回应:“去死吧,谁不行了,有本事你和她打!” 卡帕莉娅笑得得意,目光往台下扫了一圈,脸上笑容的幅度更加大了:“哎呀,来了呢,我们等待的小朋友。” 这句话的声音小,被吵闹的环境所遮盖,只有同处在台上的绿眼听得见。后者毫无停顿地也抬眼看向台下,两个小男孩正插着兜看其他人的比赛。 是的,他们就是奉朗姆之命来“观察”自家上司看好的两位小人才的卡帕莉娅和绿眼。自从在某次监视秋季试炼的时候看见了两个小男孩优秀又出人意料的操作,两个人就好像和男孩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几次任务都和他们有关。 第40章 棕发大波浪的火辣女士撑着栏杆翻身下台,脚尖在落地的瞬间踮着跳了跳,轻松道:“好啦,就到这里吧,今天。朗姆还有任务安排呢,给我和绿眼。” 两人离开了主台,很快就有其他手痒痒想打一架的代号成员填补上了主台的空缺。 两个小男孩也就随便看看,然后去找签到处领号码。 他们还没有代号,暂时还没资格上主台。剩下几个台子都要排队,他们领到的是最靠里头的一个,不过排队的人少,只需要等两场。 在进来之前松田阵平就和诸伏景光商量过要不要在拳场展现实力一鸣惊人,最终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要,但没必要显得尤其突出。 也就是说,他们要尽量每场都胜利,但是不需要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利,也不要秒杀。 最重要的是,必须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可以看出他们的招式和霓虹警校的教导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也不能展示出他们两个之间有超乎常人的默契。 不过这种事情大概率不会发生,毕竟两个人都曾经接受过卧底培训。 现在在台上比赛的两组看起来都是菜鸟,四个人都带着全套护具,看着到有几分正规拳击比赛的味道——除了拳击比赛不会出现2v2这种东西。松田阵平也没想通组织设置2v2比赛是为了什么,大概是想打架的人太多了,又只有那么点地方,所以只能这样节省一下空间资源? 说起来其实有的男子拳击比赛不用戴头盔来着,这四人竟然都戴了。 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在脑中评论的卷发小男孩撑着脸看得兴致盎然。 台上的打斗在他看来颇为稚嫩笨拙,每一招他都能在心念电转间想出无数反制的招数。 方才a组那一摆拳打过来,b组接招那人分明没有必要只是摇闪、后退。向左走步,再上步直拳会是更好的应对方式。摆拳对摇闪,还不搭配后续出招,大多那么做的都是新手吧。 还有b组另一个人的那个八连招,太死板了,也就对方第一次遇到会应对不及时。只是变换了脚下步伐的直拳而已,统统可以用闪躲和反击应对。 啧,无敌是多么寂寞。 胡思乱想之间很快就轮到了他和诸伏景光。两个小男孩走上台时,对面是两个几乎比他们高了五十厘米的青年。 是了,组织的拳场是没有重量级一说的。 看到不及自己胸膛的小豆丁,两个青年也愣了。 “呃,要不你们去约些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对手?”其中一个建议。他刚进入里世界没多久,挺怕一不小心就把两个小豆丁打残的。打败小孩儿也不能给他们什么成就感。 他的同伴倒是有些不屑又不满:“怎么分配的啊,真是的,给我们分配这种对手吗?” 身高差距如此悬殊的比赛观众们也懒得看,不一会儿台下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来刚刚发出抱怨的青年就更加不满了,他本来来这里就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组织一战成名,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没几个人看,这极大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因此他将不满全数发泄在了面前的两个孩童身上。 “真是的,老子要揍死你们!”他愤怒地咆哮着,撸起袖子就打算开打。他腹部松弛,看上去有些疏于锻炼,但是手臂上的肌肉还是蛮发达的,也看得出是经过过专门训练的练家子。 “好好!揍死他!”就在此时,台下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男人坐在了观众席,饶有兴致地为青年喝彩,“喂,你不会以为大家不喜欢看一边倒的战斗吧!快点,把他们往死里揍吧!” 男人的鸭舌帽遮住了半边脸,另一半则是被黑色的口罩遮掩。他就是遮住了自己面貌特征的绿眼。 嗯哼。他愉悦地想着,就当是帮这两个小孩一把啦,俗话说先抑后扬,被所有人看不起之后绝地反击的主角,才是最引人喜爱的哦。 至于要是被打败了怎么办...... 嘻嘻,要是输了,那他们对于朗姆大人也没什么用处了不是吗。废物,就是活该被抛弃的。 绿眼的话语好像给了放在那个发怒的青年很大的信心与动力。后者怒喝一声,双腿蹬地,就要冲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打来。 由于轻敌和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他甚至没有摆出格斗前的姿势,整个人柔软的腹部就正面朝着对面,明晃晃的弱点就这样袒露着,没有丝毫遮掩。 两个小男孩都无语了片刻。 不过两人也都早有预料,从被轻视到被重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必然要经过的过程,也是每一个在组织成长起来的人的必经之路。 于是诸伏景光先出手,和之前在研究部的电梯之前一模一样地,他起身、轻跃,一只脚重重地踹过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以一个成年人绝对做不到的角度弯折下去,避开了对方打来的手掌。 青年因感觉到疼痛而表情愕然,但依然可以听到底下的“嘘”声,那是在为他喝倒彩。 绿眼伪装成的观众笑眯眯地摆出一副嫌弃的姿态:“咦,这么小的小家伙都打不过,你行不行啊?” 此时这片的观众终于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都是来看这个青年的笑话的。虽然他们素不相识,但人心中的恶意是与生俱来的,组织底层人员最不介意做的事情就是嘲笑他人和落井下石。 第41章 青年愤怒了,他坚信自己一定是因为轻敌大意才有如此失误。 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无力反击了。 因为就在诸伏景光还未落地,他受了攻击蜷缩的身体还未挺直的时候,旁边的松田阵平就动了。小男孩向左移动,身体腾空,一只拳头直接对准他的面部。卷发的小男孩也没有忘记场上有四个人而不是三个。他在这一拳得手的同时收紧核心,在空中旋转,脚尖在青年肩部借力,然后另一只脚勾起踹向了另一个先前建议他们去换个对手的好心青年。 好心青年显然也没想到场上的形式会发展到现在那个样子。他呆立原地,攻势带过的疾风已经扫过面部时才堪堪想起来要格挡。好在拳击抱架对他来说是本能反应,他的左拳牢牢护住了脸庞。 但他只能应对眼前卷发小男孩一个人的攻击。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在解决了骂人青年之后就绕到了好心青年的身后,一拳打向对方腰侧。 好心青年好像才想起来这是一场2v2比赛,他痛呼一声,几乎是瞬间就被抓住了更多破绽。 这确实是个“一边倒”的比赛,不过倒向的那方是没有人想到的那方。 第23章 过往的回响(三) 这一局的胜利并没有吸引什么人的注意力。 也对,对于在场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两组无名小卒之间的对决。 两个小男孩留在场上等着下一对对手,就在要开启新一场对决的时候,卡帕莉娅走来。她并没有选择像绿眼那样把自己的面容遮盖起来,因此场上有很多人都认出了她来。 “卡帕莉娅!她怎么想到来这儿观战?”有眼尖的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自己隔壁的观众,小声八卦,“主场地不是在那儿吗?” “现在在主台打比赛的是谁?会不会是那边打比赛的人和卡帕莉娅有结下过梁子?”也有人做出各种猜测。 “是个小家伙,前几天刚刚名声大起来,长得挺有特点,金发黑皮的。应该不会吧,那还是个小孩儿呢。”前并人提出的猜测立刻被否决了。 她这一来,顿时场地便热闹起来了,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场上两个小男孩听不到底下的窃窃私语,也没注意到主台上有个让他们极其眼熟的身影。 “久仰大名。”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卡帕莉娅居然提高声音,对着台上两个正在等待下一场比赛的男孩们说话了,“我奉朗姆之命来问问你们,怎么样,比赛打得?” 有着棕色大波浪长发的女子笑得风情万种,她双臂抱胸,语序是一如既往的混乱无章。 “他托我告诉你们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渴望着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去达到你们想要达到的事业吧。’”她压低了声线,努力让自己的腔调听上去像个男人。不过由于没有系统地学过伪声的原因,她失败了。 不过很显然卡帕莉娅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成功伪装出了自家上司的语气。在她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为对方传话的工具人罢了。 而两个听到她的话语的小男孩,却都仿佛明悟了什么。他们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朗姆。 这大概就是这个替他们说话,让他们得到了‘在黑拳场打拳’这个根本算不上惩罚的惩罚,卖了他们一次人情的人。 松田阵平不由得回忆起在自己前几辈子的轮回中所遇到的朗姆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遇到朗姆时,后者都已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 他对朗姆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这个老男人在自己身上试用过组织试验。* 不过他倒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倒不如说,说他是疯子,都算是抬举他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想想那实验大概是他看着在岩鹤真身上做成功了之后才敢于在自己身上实施的。毕竟他们两个最后的成果都是能够拥有比常人好很多倍的记忆力,以及过目不忘的本领。 而且岩鹤真成为代号成员“库拉索”之后,也确实是朗姆麾下的人没错。 一个为了争权夺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认为自己和松田阵平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卷发小男孩思索着。他大概知道,在朗姆的眼里,他们是为了什么而去研究部带走岩鹤真的了。 风波很快过去,两个小男孩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波对手。两人都是极强的存在,就算体型有差距,获胜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因此,暂时让我们把视角转到主台这边。 这不是降谷零第一次上主台打比赛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罕见地有些焦躁。 心脏在砰砰地跳动着,血液撞击着血管,似乎要冲出表皮,迸发出岩浆般的滚烫。长时间卧底的经验告诉他,这一般是他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的时候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但不应当啊?最近组织有什么大事件吗? 金发的小朋友紧紧皱着眉,内心闪过无数思绪,飞快的思考间脚下的动作却是毫无停顿。他的每一次攻击每一个闪避都行云流水,就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时间,身体可以瞬间反应,对对方的攻击做出恰到好处的回避和反击。 凌空一跃,他收紧腰腹,炫技一般地做个后空翻,像是落叶划开湍急水流飞溅而起的一滴水珠,在澄澈的空气中飞腾旋转,透亮得好像世间不存在的梦。转场,他将目标对准自己的对手的后背,抬脚就用满了力道踹去。 第42章 降谷零在来到这黑拳场之前就精心挑选过他这一次扮演的人设,介于他的主动要求来黑拳场展示自己的实力,给自己安上一个“喜爱炫技”的人设应当是十分合理的。 也是因此,他在打斗时特意会穿插几个带有表演性质的,好看有观赏性,同时也兼具威力的动作。后空翻踢的连击就是其中之一。 脚尖刚刚碰到地上,他就像是芭蕾演员一般在再一次跃起的同时舒展身体,幼小的躯体带着意想不到的力道,已在少儿的身体上铺展开的一层薄薄的肌肉呈现出流畅的曲线,仿佛出水的海豚,优雅流畅中带着几分活泼的意味。 旋转着,金发黑皮的小少年绷紧小腿用脚背再度迎上对面选手的腹部。在对方因为疼痛而弯曲脊梁的同时,他用双手搭上对面的肩头——顺带一提,为了表现出某种契合人设的自大般的游刃有余,他并没有选择带拳套,只草草缠了拳击绷带了事。这儿的比赛说是拳击其实鱼龙混杂什么招式都有,之前他还见过俩都不穿装备的,一个用蒙古摔跤的招式,一个一看就是散打的选手,打得倒也有来有往。 就在肩头被拉住的那一刻,对手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想要直起身子摆脱肩膀上那双肤色微深的手。 但已经迟了。 降谷零双手使劲,幼小的身子轻盈得如同翻飞的蝶,又如同轻巧的针线穿梭在画布的中央,带来点点红痕。金发黑皮的小朋友撑在对手的肩上整个人骤然腾空,仿佛杂耍一般从他头顶翻过去,在最高处时还倒立着停顿片刻,双脚绷直,并拢,与身体呈一条直线,倒真像是一场杂技表演了。两三秒后他再微微后倾双腿,改变身体的重心,从那人背面翻下去,在落地的过程中借助重力势能向下掰对手的肩膀。 其实就本心而言,降谷零更喜欢干脆利落,一招制敌的招式。那些花里胡哨的倒立、空翻,只会白白浪费体力。 不过本来就是为了达成扳倒组织救下同期的目标,所以为此做些伪装什么的都是有必要的。 对方身体本来就为了挣脱肩头的手而有向后倾倒的趋势,这样一掰更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但这人的下盘又确确实实足够稳当,双脚足以做到定在原地不动。 于是,他的身体以一种成年男人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向下弯折了。 对手发出尖锐的痛呼,面容扭曲,一看就知道腰伤得不轻,疼得连连投降。 降谷零在观众爆发出欢呼声之后才缓缓松手,不顾扶着腰被人拽下去送医疗室的对手,整个人宛如优雅的异域小王子一般鞠了个躬,略长的金发垂下,与微深的肤色形成对比,紫灰色的眼瞳带有混血孩童特有的深邃,明明年纪还小,已经隐隐有成为芳心纵火犯的趋势了。 另一边,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组合就要冷清很多了。 不同于降谷零的炫技一般的实力展示,他们几乎每一组比赛都是速战速决。当然,其中有一大因素,是他们的对手实在是太弱了。 在又一次毫无悬念的获胜之后,一直沉默观战的卡帕莉娅笑了起来。 “也太无聊了吧,总是进行这样的easy模式,不是吗,”她的话语依旧很有个人风格,不过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女人撩了撩自己的棕色大波浪长发,轻轻一笑,“宝贝们,可不是想要你们来度假的,朗姆大人他。” 这位丝毫不掩饰自己立场的朗姆麾下的代号成员当场招呼来这黑拳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主台。听说那儿有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选手,这几天毫无败绩。让他们对打,看看这两个——嗯,被朗姆大人看中的‘小天才’,能不能打败那小孩。” 工作人员一看是代号成员,态度立马就恭敬起来了,低头道:“是。” 转头,工作人员招呼两个小孩儿:“两位请和我来。”可能是听到他俩是朗姆看好的人,工作人员对两个小男孩的态度也不错。 于是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就被带上了主台。 主台上有个眼熟的金发混蛋,半垂着眼眸倨傲道:“两个人一起上,哈,当然没问题。如果都是刚刚那人那种水平,五个人一起上我都不会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可别小看我啦,亲爱的先生女士们。请相信我会为尊敬的各位带来最......” 他抬眸看向对手,话语顿住了一瞬。 松田阵平咧嘴笑了一下,摩擦了一下拳套:“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呢?” 第24章 期冀与重逢(一)(含入v加更) 降谷零:“......” 昏黄的灯光之下,喧闹的人群当中,宛若所有的灯光都投向了眼前的男孩。眼前熟悉的身影当前,这本该是个浪漫的重逢之处。和好友的相处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肆意的欢愉,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支柱,是引领他跌跌撞撞走进未来的期冀,也是构成他所有美梦的记忆。 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想艾莲娜姐姐温柔的笑脸,想hiro关切温和的眼瞳,当然也想警校时那充实的岁月,肆意的欢笑声被飘落的樱花花瓣裹挟化为金灿灿的暖阳,流窜过他的五脏六腑。 他曾经下定决心不与同期相见。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他曾...... ——但! 但看着这个卷毛混蛋就是煽情不起来啊喂!!! 第43章 尤其是对方还在摩擦拳套,看着很有几分要先揍他一顿的架势!!! 不是,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混蛋,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嘛!我分分钟把你按在地上打好吧,警校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 干什么啊啊啊,就不能让他好好怀想一下艰辛岁月,然后再体味一下重逢的惊喜嘛! 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啊啊啊不管了,不论怎么样逼还是要装完的。他来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在组织里积累人气。 话又说回来了,松田和hiro经历了那次秋季试炼之后,在组织里明明已经足够有名了,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里的比赛?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心念电转间,重新转向观众,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昂了昂首,双手在身侧扬起宛如一个即将起飞的大鹏一般,又交叉放回身前,顺势鞠了个躬,笑着对着观众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啊,我相信即使有那么扫兴的家伙在,我也能为大家献上最精彩的表演。” 降谷零:可恶,在同期面前做这个动作莫名其妙变得有点羞耻了! 松田.扫兴的家伙.阵平:“混——蛋——!你说谁是让人扫兴的家伙!” 刚刚从见到幼驯染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但是还来不及表露任何情绪的诸伏景光一把拉住队友:“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松田,比赛还没开始,等会儿再打!......你也冷静一下!” 最后一句是对也迫不及待想要打架的降谷零说的。 好在他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脱口而出“zero”这个昵称。 然后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到六岁的金发黑皮小朋友看上去超级委屈但是也超级乖巧地停顿在了原地。 诸伏景光:“......” 糟糕,刚刚好像吼了zero。 ......有点愧疚。 看戏的卡帕莉娅戳同样看戏的绿眼:“看到什么苗头没,你?” 绿眼:“?” 卡帕莉娅超小声用咏叹调:“this is love !” 绿眼险些没绷住:“闭嘴吧变态,这是一群六岁小男孩!” 绿眼心说他刚体会到养成的快感没多久呢。之前他看着自己从秋季试炼就开始看着成长的两个小男孩一路所向披靡,内心别提多自豪了,简直有种年纪轻轻已经养儿子了的感觉。别想让他年纪轻轻就体会大白菜快要被挖走的苦痛。 不等等,他怎么也被卡帕莉娅这个颠婆带歪了! 整张脸都被自己厚厚的布料裹住,不让别人窥见自己真面目的绿眼此时已经扔下了所有的偶像包袱。他无语地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 工作人员显然看戏看的正起劲,饶有兴趣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应该担当裁判的职责,让两方开始对决。 于是诸伏景光毫不客气地走到场地正中间,充当裁判这一职位,同时也暗示他并不打算掺入这两个小朋友的打架。 “退开点。”他说着,两边本来已经快要打起来的小男孩们特别乖巧的退到了开始比赛时应该站立的位置,然后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发令宣布比赛开始。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于是一声令下:“行了,开始。”然后他就利落的单手撑着栏杆翻身下了台,安静地站在观众席之前,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比拼。 两个小家伙早就跃跃欲试了。 卷发的小男孩率先向前走,试探地出了一个点拳。他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随后是一个后手直拳直接打出。少儿的拳头迅速,力道也不小。直截了当,但却并不死板,反而显得灵活,像是蛰伏的幼狮,又像是尚未长成的小蛇。 介于降谷零没有戴拳套,他也没有戴。拳击绷带足够让他在打击他人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关节不受伤,而之戴绷带不戴拳套也使得他的手指动作可以更加灵活。 毕竟这里并不是正规的拳击场,大家使用的招式也并不全是拳击。 卷发的小家伙在原地以脚尖点地蹦跳着,随时等待走位的更改。那双青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老友,对战的警惕中带着熟稔的调侃。 降谷零看着对方的令人熟悉的神情,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微微伏低了身子。 曾经扬名里世界的波本威士忌仅仅是伏下身子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感受到极致的危险。紫灰色的眸中瞳孔缩小,颜色变浅,微深的面容之上,他裂开了一个嗜血般的微笑。 降谷零听着自家抽卡系统瞅准时机出来给他抽的卡——【ssr-让同期误解你是个危险人物】,只想大骂出声。 不,拜托,他并不想要现在就被同期误解是一个危险的组织成员。 毕竟以他对自家那卷毛同期的印象,对方肯定会过来刨根究底地询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 降谷零顿了两秒,看到对方的眼瞳里非但没有怀疑或是担忧,反倒更加兴奋起来,脑中闪过一句话: 松田你怎么回事松田?你怎么看起来黑化了啊喂? 这不合理!! 内心在瞳孔地震,他却绷住了自己的表情,打算再做观察。 他依旧秉持着自己的人设,动作尽量轻巧不失华丽,避免直来直往、缺乏美感的攻击,脚步轻快地点地,脚后跟几乎不落地地向左后方转弯,身体不时左右略转,避开对方试探的拳头。 第44章 卷发小孩儿轻“啧”了一声,嘟囔:“怎么花里胡哨的。” 降谷.花里胡哨.零:“......” 呵,还是太手下留情了——说谁花里胡哨呢! 金发黑皮小男孩的攻势一下子变得猛烈起来,他跳起,想要从上向下抬腿挑对方的肩头。但他的好友也不是吃素的,侧身避过伸手便抓。 松田阵平确实擅长拳击,但他擅长的也并不仅仅是拳击。 卷发小男孩第一次在这个拳场用上了拳击以外的招式,这也意味着这是第一个让他正眼看待了的对手。 降谷零见自己这一次攻击将要被打断,临时撤力,原来他这一动作本就有一般是为了试探而做的假动作。男孩宛如一只夜中盘旋的鸟儿,探出头警惕地环视周遭的一切。 两个人使用的招式都和警校时的一点都不相干,但风格还有些连接。这份连接在他人看来也许不起眼,但是对于两个再熟悉对方不过的关系亲近的同期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松田阵平擅长较为直接的攻击,当然也从不缺乏考虑的周全性;而降谷零偏好紧密试探之后直取对方的弱点,攻击性则被包裹其中,只有在出手时才得以让人窥见。 两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而一旁的诸伏景光看得饶有兴致。他看过很多次zero和松田的对战,从开玩笑的扯头花到警校训练场所的认真对决。两个人的友谊似乎充斥了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始终是吵吵嚷嚷的。但没有一次和现在这样—— 三人心照不宣的一点是,他们都将这一次对决看作是一次庆祝。为重逢,也为挥别过去踽踽独行的时光。 势均力敌。 这是普通观众所能看出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是的,两个小孩的打斗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但观众们察觉不到那么多。他们只觉得两个人的动作各有各的好看,一个华丽一个激烈,有来有往,过招迅速。 从原本还能说上一两招,做出些许点评,到现在光是眼睛追上他们的肢体动作就需要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完全无暇去作什么解说。 混入观众群的其中一人是先前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两人比赛输了的青年。他只觉得目瞪口呆:原来和自己打时,那个卷发小男孩还是留了情面的。 怎么这么厉害啊!难道这就是人和人的参差吗! “喂!解说员!”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对裁判喊,“帮忙解说一下啊!” 担任解说员一职的工作人员根本不鸟他。 那么好看的比赛,但凡分个神都会错过很多要紧的招式,谁愿意浪费心神出声解说啊,大不了他今天的工资不要了!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手拿过了他的麦克风,身高堪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缓缓开口,但由于他是和那卷发小男孩一道来的,没有人敢轻视他。 “......降谷零选手身体□□做出了进攻,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他的身体重心依然在身体中间。松田选手看出了他是在佯攻,这才不闪不避......” 幼小的男孩似乎对台上两人的招式都非常了解一般侃侃而谈。解说员一愣,发觉对方和他看出的东西大差不差,而那小孩甚至是在边解说边看边分析。 ......这都是什么怪物啊。 “嘿,绿眼,打得过他们吗,你?”卡帕莉娅又一次坐在了自己的同僚边上,用手臂轻轻顶了顶他。 绿眼把自己的口罩扒拉下来吸口气,戴了那么久他真觉得闷得慌。反正现在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主台上的两个小身影,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 “你说一对一还是一对二?”绿眼挑眉。 卡帕莉娅眼里的嫌弃明晃晃:“一对他们两个,就你?这不是打不打得过,这是会不会被打残。也只有一对一的时候你还有胜算。” “......”绿眼沉默片刻,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虽说也是实话就是了。 绿眼的近战实力可能和这两个小朋友中的一个差不多,这还是占了身高体重的优势。 现在的小朋友这么恐怖的吗,随随便便就有代号成员水平? 算了,反正小卷毛是自己一直看着的小朋友,他变强他高兴都来不及呢。绿眼总觉得自己的心理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但是养成真的真的真的很令人享受。 “滴——!”吹哨的声音骤然响起,解说员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替一旁的裁判同事宣布:“时间到了,比赛结束!平局!” 身为为数不多跟得上节奏的人,刚刚他几乎是全程憋着一口气,好似生怕一呼一吸间就错过几次对招。都说“一力降十会”,但有了那样的反应速度,恐怕对手的力气再大也没有用吧。 这两个小孩儿们,未来必将成为代号成员。 观众席发出激烈的欢呼,声浪一阵接着一阵,掀起热闹的掌声。但他们只一眨眼,就发现三个小男孩已经跑没影儿了。 而此时此刻,诸伏景光已经一手拉着自家幼驯染一手拽着好友溜出了拳场。 “皇家礼炮的安全屋就在附近,我们过去?”松田阵平提议。 “唔,去威士忌那边吧,安全一点儿。”黑发蓝眼的小朋友想了一下,熟练地钻进了街边一条小道,旁边两个小男孩都跟上去。 “说起来,zero居然也在这边啊。”他看了看自己的幼驯染,笑道,“我都要忍不住猜测萩原和班长是不是也在这里了。” 第45章 此时此刻,几千公里外的艾美莉卡。 身材妩媚的金发女人单手松松地握着高脚杯,里头的红酒正倾斜着将要滴落,但又偏偏稳定着呈现一种摇摇欲坠的美。她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赤/裸的右足点地,唇边勾着一抹笑容。 “研二。”她笑道,“这儿的生活还习惯吗?” 坐在她对面的小朋友双脚一晃一晃的还够不着地。这小朋友长得可爱,还有一双极漂亮的紫眸,认真地睁大看你时,仿佛整个星河都在为你驻足。 而他面前的贝尔摩德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触不可及的诱/惑,眼中则是叫你明知没有机会但还期望飞蛾扑火的那种漫不经心。 “和日本感觉没什么不同啦,老师。”萩原研二笑眯眯道,忽然小小的脑袋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嗯?”贝尔摩德挑眉瞅过来。 “啊,大概是有谁在念叨我吧。”小孩儿揉了揉鼻子,眨眼笑。 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居然猜对了的诸伏景光已经快走到威士忌的安全屋了。 “hiro的导师是威士忌吗?”降谷零询问。 “算是吧,其实我最开始是和七田理代——唔嗯,就是以后的基安蒂啦——一道的,后来在秋季试炼里被注意到了,之后才跟着威士忌训练的。”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彼此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其实心中都早已心知肚明。 路边飘下几片枯叶,渐入深秋,风也已经有些寒凉。秋风调皮,携着已然金黄的枯叶在半空转了个圈,仿若是音符,又似乎在跳舞。 然后那金黄的叶落了地,在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似乎是金黄色的外衣,踩在上边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是落叶被碾碎前最后的悲鸣。 打斗时熟练的动作中参杂着各类杂七杂八的招式,会那么鱼龙混杂的只有两类人,未经历过系统训练的小混混,或是专门将自己的招式拗成这样的卧底。 偏偏他们五个在警校时的好友都几乎可以称得上对彼此的家庭一清二楚了,要说谁能小时候一步踏错去当混混,剩下四个人都说什么也不信。 既然自己都是重生的......那另一人也是重生者也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儿。 但尽管心知肚明,三个人却也是真真切切地不愿意提起。 “那么,松田跟着的是皇家礼炮吧?”降谷零询问,“虽然我想象不出你们可以怎么相处,但莫名觉得很合理啦。” “因为都是喜欢机械的人吗?”诸伏景光随口接话,“倒也确实呢......” 卷发小男孩不满:“真是的,谁和那种人契合啊。” “说起来降谷的导师是谁?” “等等,让我先猜猜。”松田阵平竖起一根手指,“是不是贝尔摩德?我觉得'波本'和贝尔摩德非常相似!”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头上冒出黑线:“......喂!” “好啦好啦。”诸伏景光忍笑把两个小家伙扒拉开来。真是的这两个家伙,一凑到一起就变得幼稚了! 然后他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自家幼驯染:“所以是谁呢?” “是白兰地啦,”降谷零解答,“我确实比较擅长走情报人员这条路子,所以选择了他这边。” “白兰地?”卷发小朋友从脑海里扒出对于这位组织技术人员兼情报人员的资料,“在我的记忆里,到最后公安也没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他死得挺早,也就没什么人在意。” “我的记忆里也没有。”降谷零耸肩,“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另一个原因了,我想搞清楚他到底是谁。身份信息能保密成那样,没准他也是个卧底,后来死遁之后就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金发小朋友无奈耸肩,挑起另一个话题,“说起来,威士忌是卧底这件事你们知道吧?” 正如他所料想的,另外两个小男孩对此都心知肚明。 “他卧底被发现好像是后年的事儿,我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救他一把。”卷发小男孩儿盯着脚尖,踢起几片已经酥脆得一碰就碎的枯叶。 “我们现在和威士忌的关系算得上近,迟早可以在训练中和他更熟悉些。等后年再给他些暗示,他应该不会将其忽略。”诸伏景光显然也赞同松田阵平的想法,且已经有在思考可行方案。 现在他们都是从小在组织长大的“土著”,相对前边几辈子的卧底生涯,他们不再需要那么如履薄冰。因此,他们可以在保全性命的过程中做出更大限度的改变。 这是好事。 说话间已经到了威士忌的安全屋之前。这样的一条小巷本来不适合充当安全屋,但大概威士忌怀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就在这样一个四周都是居民和自家开的小店铺的地方买下了一间小房间作为临时落脚的安全屋。 铜绿色的大门底下塞着一封信,信件的右下角有着一抹特殊的标记,酒红色的颜料看起来像是干涸了很久的血液,又像是贴在门口的警示。 右边邻家的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询问着:“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是个穿得很奇怪的姐姐,她把脸都遮住了,我看不清她是谁。哥哥你们认识她吗?那是她留下来的信。” 第46章 诸伏景光心神一紧,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转头对邻家小女孩温声道:“认识的,那是哥哥们的好朋友。谢谢你的转告。” 好友正在说话间,卷发小男孩已经飞快抽出那封信,眼角瞥过看出信被拆开看过,装作无事地打开门,快步走进了安全屋。 信已经被看了,但显然还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想来里边真正要紧的内容没有人破译出来。 敏锐地察觉到两位好友骤然紧绷,降谷零的神色也随之严肃起来。 “这封信的寄信人,你们认识?” 这当口松田阵平还有心思讲个冷笑话:“认识啊,你初恋的大女儿呗。” 第25章 期冀与重逢(二) 降谷零愣了一下,倒是瞬间反应过来了对方在说什么,开玩笑似的抬手肘撞了卷发小男孩一下:“......喂!” 片刻的插科打诨让气氛显得没那么紧绷,很快金发黑皮的小朋友便重新严肃下来:“是宫野明美?这个时间她应当和父母一起待在实验室里吧?你们是怎么与她联系上的?” “啊,是因为之前我和松田闯了一遭实验室。”诸伏景光回答,“你知道岩鹤真吗,就是未来代号库拉索的那个女孩,我们想要拉她出去玩玩。” 降谷零:? 他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随即他似乎说服了自己:“啊,所以hiro和松田是打算用这种方式一步步降低组织对于岩鹤真的看管的底线,为她争取到一定限度范围里的自由吧。” 诸伏景光:其实倒也没想那么多。 他们只是想让那个小女孩看看世间美好,进而让她对组织别那么忠诚。至于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根本没有计划的行动来达到目标...... 咳,主要是因为现在他们的身体比较幼稚。 毕竟他们的身体年龄还是六岁小男孩呢。 降谷零又想起了一件事:“嗯,所以你和松田会出现在那儿,是组织的惩罚吗?” 之前他听导师白兰地和朗姆的通讯,有隐约听到朗姆拜托白兰地帮忙报名两个地下拳场的格斗名额,当时他还在想朗姆怎么破天荒地想要参加了,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想帮这两个小孩儿报名。 毕竟报名这个比赛需要驾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不怎么符合法律法规的格斗比赛,在这种小细节上却是格外守法。明明每年都有一群未成年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偷偷进去打拳。 总而言之未成年人想要报名还是颇费几分功夫的,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朗姆来拜托白兰地的原因吧。 不过...... “朗姆?”金发的小男孩疑惑,“他和威士忌不是不合吗?为什么会帮你们?” “啊,他大概觉得我们的‘野心不止于此’,未来势必离开威士忌自立门户什么的。”蓝眼睛的小男孩摸了摸下巴。 “啧,喜欢用自己的思维理解每一件事的老头儿。”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 降谷零也笑了出来:“他想拉拢你们?” 换成任何一个小男孩现在可能都已经被拉拢了,但是他们本身就不服从于组织,他们的一切向上爬的举措最终目的都是毁灭组织。如此,又哪有“对某人忠诚”一说呢? 话题已经被扯远了,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将其再扯回来。 宫野明美的字很隽秀,对于一个普通的国小女生来说,算得上极其好看。她在信纸正中写了些家常话语,就好像是在对普通朋友说话。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信纸两旁用铅笔以正常的力道写下的数字,仿若是灰色的装饰点缀着整洁的信件,理所当然地没有被重视。 “转化成八进制,再对应英文用罗马音拼读。”松田阵平把之前和女孩约定好的密码告诉了降谷零,对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输入。 电脑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最新版本,价格昂贵,即使是对于组织的财力,也不是可以眼睛都不眨挥洒出去的一笔支出。通身的银白色折射着冷铁般的金属光芒,触感光滑细腻。 看着就高级,不像是能随身携带的东西。 面对卷发小男孩震惊的表情,他无奈道:“我现在的导师可是组织的技术信息人员欸,电脑对于我们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松田阵平:“我震惊的不是这个——不是,你就带着它和我打架?” 降谷零耸肩,看向自家好友,认真道:“坏了你不是能修吗?” 松田阵平一下子不说话了。小孩儿的身体带些天然的幼稚,他别开眼睛,耳侧浮上薄红。 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心情诡异地上升了不少。 降谷零偷笑,他就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一向是这样受不得夸,于是话题被轻易地略过了。 宫野明美留下的信息很简单,是让他们后天凌晨三点半在实验室所在的对面的商厦五楼婴幼儿厕所门口见面。 松田阵平脸色奇怪:“......所以为什么是厕所?” 降谷零:“......” 诸伏景光绞尽脑汁想出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啊,或许是那儿的监控比较薄弱吧?” 倒也是,没有变态会盯着厕所门口。 ......但不论怎么说,还是很奇怪吧! “你一道吗,zero?”诸伏景光思索了片刻自己的行程安排,先去询问自己的好友,“这个时间线,宫野明美认识你吗?” 第47章 “嗯,我差不多是在半年多之前见到艾莲娜老师的,那时候和她有一面之缘。”降谷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白兰地一直不怎么管我做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 在场的另外两个小男孩自然没有异议。 “我们提前一点过去,到时候再合计一下。”松田阵平提议,“三点,或是三点一刻?皇家礼炮明天要去南美洲出差,后天下午才回来,我可以自由支配后天凌晨的时间。” “三点吧,我们先在这儿集合?威士忌好像和皇家礼炮出的是同一批差,也是后天下午回来。”诸伏景光眨眨眼。 他怎么记得皇家礼炮和威士忌关系不好来着?怎么这都能出同一批次的差、没准还是搭档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把思绪抛到一边,继续和伙伴们交谈。 于是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约定好了。 墙上的钟恪守职责地展示时间,每一秒的移动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已然逼近午饭的时间,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子。小巷中的小破房子狭窄闷热,不引人注意,但作为安全屋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深秋的天气自然地寒凉,倒也不潮。几个小家伙谈完事情就原地盘腿坐着,开始扯些有的没的警校时光。 威士忌的安全屋是决然不会有摄像头的,好歹也是个卧底,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几个小朋友对此都很放心。 “其实我对‘波本’的印象很奇怪哦。”松田阵平随口吐槽,“明明在警校的时候还是联谊时只想吃饭的钢铁直男吧zero,进组织之后就超级进化了,连获取信息的手段都多了一些不那么正经的?” “......喂!”金发小朋友几乎恼羞成怒,“你猜猜我这一方面的人设是在模仿谁?” 松田阵平眼前晃过一双明媚好看的紫眸,卷发小男孩默了默,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家幼驯染澄清一下:“其实hagi也只是异性缘好了一点啦,他没有谈过恋爱。” “我当然知道。”金发小朋友笑。 “说起来,高明哥那边没有问题吗?”谈话间降谷零看向诸伏景光。 空气仿佛都静默一瞬,原本轻松的气氛出现片刻的龟裂,金发黑皮的小孩儿顿了顿,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咳,好像差不多到饭点了,我去准备些饭菜?这里有食材吗?” “我和你一起。”诸伏景光站起身来主动说,“我这段时间大多住在这儿,冰箱里还有点菜。” 卷发小男孩本想帮忙,但被拒绝了。他做饭手艺本就很一般,只是吃了不会被毒死的程度,也没打算去凑那个热闹。 降谷零的厨艺本来就大多是从诸伏景光这儿习得,他们两个配合起来也更默契些。 这对幼驯染进去准备饭菜,松田阵平这边就安静下来。他看了看时间,拿出通讯器和皇家礼炮说了声自己中午和诸伏景光一起吃饭,然后就从系统的空间里拿了些小玩意自己研究。 还是之前他这辈子第一次进组织被挑衅的时候拿出来的“柯南手表”,不过他打算再多加些功能。仅仅是发射麻醉针的话还是太没用了,他想在上边加些简单的通讯与定位功能。 问就是从七年后的电话手表上汲取的灵感,嗯。 或许分针和时针也可以作为一些特定的机关开启按钮。 他思索着,此时时间于他总是过得很快。 卷发的小男孩仿佛将头脑化作一卷设计图纸,各部分零件,传动机械,齿轮,芯片在上边有条不紊地陈列着,功能一目了然,需要安装的位置也清晰可见。 他想得入神,不一会儿另外两个小男孩就做好了三个人的饭菜出来。 “松田,”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摆好碗叫他,“饭好了,来吃吗?” “来了。”卷发小男孩应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饭桌旁边,“很久没有尝过景旦那的手艺了。” 降谷零冷漠:“你那份是我做的。” 松田阵平:“……不要破坏气氛啊混蛋!”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想起两个人在拳击主台上的第一次重逢,额头冒出井字:“到底是谁更会破坏气氛啊!” 第26章 期冀与重逢(三) 诸伏景光几乎要笑出声来。 三个小男孩围绕着安全屋里的餐桌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异口同声:“我开动啦。” 诸伏景光的厨艺极好,降谷零又是从他这儿学来的手艺。两个小男孩做的蛋包饭色泽金黄,流畅的由番茄酱组成的笑脸点缀在上边,为餐点增添了几分童趣。 用勺子划开柔嫩的蛋皮,里头白花花的米饭就这样探出头来,散发着麦香,还撒着海苔末,堪称色香味俱全。 “说起来,zero在主台上看到松田的时候,好像表露出的情感更多是无语而非惊讶哦?”正吃着饭,诸伏景光忽地笑眯眯地来着这么一句。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眉眼弯弯,幼圆的大眼睛微微上挑着,如同猫咪一般狡黠。 卷发小男孩听闻此言,抬眸看他:“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不过既然景旦那也这么觉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零?” 有时候降谷零真希望自己的好友们可以别那么敏锐。 “好吧。”他无奈坦白,“我确实在那之前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但那时候的我以为你们只是不小心误入组织的一周目,担心我的介入让你们陷入麻烦,所以打算只在暗中拉你们一把,并不打算出面和你们相见。” 第48章 他是在和松田阵平过了一招之后才意识到对方和他一样也是不知道多少周目的重生者,而松田阵平如此,和他一道的诸伏景光大概率也是相同的情况。 “说到这儿,你们是因为什么重生的?”降谷零忽然想到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不科学的事情?” 松田阵平:“重生算不科学的事情吗?” 降谷零无语:“......除此之外。” 卷发小男孩插科打诨了一瞬,然后恢复正经:“有,但我和‘它’有约定,不能和别人详细说。” 诸伏景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你说的是和我签订了条约,要求我满足它的要求,否则只能违背意愿不断重生一——的那家伙的话,我也有。” 金发黑皮的小家伙陷入沉思:“我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签订契约的时候‘它’根本没有给予我选择的权力,直接强硬地与我绑定,这也是我会在多个周目辗转的最大原因。” 三个小家伙都说得含糊其辞,但却都能接上彼此的脑回路,了解了大家遇到的估计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等等,说到这个—— 三个小家伙忽然对视一眼。 卷发小男孩开始在内心呼唤自家系统:【系统,只要我付出合适的代价,任何要求都可以完成吗?】 代价系统看起来很兴奋自己的宿主居然呼唤了自己。要知道,这么多次轮回对方都是能不用到它就不用。它的语速加快,即使是金属声也能听出激动。 【在的在的,宿主有什么要求吗?】它迅速上线,【想好要买什么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各种礼包:建立一个新马甲(身份由系统生成),代价:失去身体控制权共计48小时......】 卷发小男孩冷漠打断对方的话:【闭嘴,我想好了。你可以把我对面两个小孩儿脑子里的系统解决了吗?】 代价系统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一个可视化的问号出现在了松田阵平的视网膜上,充分展现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等等,为什么xx系统和xx系统那两个家伙也在这儿?你要搞死它们吗?我非常支持!!!可惜搞垮系统需要的能量非常多,现在的你不一定支付得起。】 【我跟你讲,你斜对面那个小家伙脑子里的系统是我的统生大敌!我研究了好久怎么对付它了!】 【宿主加油!如果你要搞那个系统,我给你打十分之一折,损失两百毫升血液就行!】 【另外一个的话,和我没什么冲突......就还是原价叭,付出全身的血液就行。友情提示,失去血液之后只会变成没有神智、会到处吸人血的干尸,是非常安全、不会死亡哒!】代价系统说了一长串话,语气一直是微微上扬的,好像自从发现了另外两个系统之后,它就一直心情不错。 松田阵平:。怎么回事,怎么他的系统忽然这么振奋? 不过以统对统这条路看上去是可以走的?他签订条约的时候约定不能交换会伤害他的系统的愿望,但是没有说不能伤害其他系统啊! 损失两百毫升血液这种代价......他拥有系统到现在还没有支付过如此轻微的代价。 你们系统内讧得那么厉害的吗? 由于和系统签订过条约,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所以三个人不能开口交流有关系统的信息。但看自己另外两位同期的神情,也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似乎从遇到曾经的好友开始,连运气都变好了呢。卷发小男孩撑着脑袋这样想。之前那些一个人不停不停地在世界上循环的孤单感觉,好像都变成离自己很远很久的事情了。 吃完午饭也差不多到降谷零告辞的时间了,金发黑皮的小家伙和两个好友告了别,只觉得今天一天都轻松得好像在梦里一般。 金黄的树叶乘着深秋季节独有的凉风旋转着落地,地面刚刚被清洁人员扫过一遍,清爽干净的柏油路面之上,金黄的树叶尤其明显,像是漆黑夜幕上的闪亮明星。 这就是同伴的魔力吗? 好久没有那么轻松了啊...... 白兰地的住所距离这儿并不近,当他到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白兰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有回来,降谷零就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习惯性地输入了几行字符,然后几个不同视角的街道监控映入眼帘。灰白瓷砖平凑而成的街道宽敞,人烟稀少,房子与房子之间隔着距离,看着疏松,与霓虹本土有很大区别。 几个金发的人从其中一个监控图像中一闪而过,刚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三个人表情轻松,姿态亲昵,很明显是一家人。最小的那个小女孩被两旁的男女牵着手,一蹦一跳走在街道上,一条马尾辫细细的,在脑后一甩一甩。 ——the starling's。金发黑皮的小朋友默念着这个姓氏。 斯泰林,这个姓氏属于他曾经遇到的一位fbi探员茱蒂.斯泰林。如果按照原世界线的发展,在大约一年之后,她的家人就会被贝尔摩德杀死,几乎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要尝试阻止这一切。 啧,谁叫他曾经欠过fbi人情呢。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下午是在威士忌的训练中度过的。早上和降谷零的对决卷发小男孩费了不少体力,到了下午难免有些气喘。 于是训练时唯一一个还能有余裕帮人的黑泽阵拉了他一把。 第49章 小孩子的友谊建立得轻易,在卷发小男孩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金发少年已经把他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里。而身为黑泽阵的头号迷弟,什么都依照大哥走的鱼冢三郎理所当然地也将松田阵平当第二个大哥看。 至于七田理代和岩鹤真便更不用说,自从之前的“劫实验室”事件两个小女孩就开始对两个小男孩们表示亲近,而且是交付信任的那种亲近。 顺带一提,介于短发小姑娘天天往研究部门跑,那儿的工作人员都熟悉她了,只要不离开实验室所在的商厦,所有的店铺想逛就逛,想买的东西几乎都能买,想现场打游戏都没什么问题。 甚至组织会帮忙报销一部分,说是为了岩鹤真的心理健康着想的必要开支。 ——好欸,大胜利!对此,七田理代表示她非常满足。 顺带一提,威士忌还点了松田阵平,让他教教现在尚且一片白纸的岩鹤真机械制作。 他没有细说,但是卷发小男孩对于对方为什么如此安排心知肚明。 当一个人对于组织的用途只有实验品这一项时——就像岩鹤真之前那样——组织是不会在意她的。她会像漂泊无依的蓬草,大把大把,多了还惹人厌烦,随时有可能被组织的高层出于各种理由抛弃,然后死得不明不白的。 而现在岩鹤真的用处不仅仅是实验品,身为现在在组织最大放异彩的几个小孩子的“朋友”,她还担负起了风筝的牵线,被组织用来挂着几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确保他们不要起反心。 但若是有一天他们几个不和她作朋友了,小姑娘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瞬间变回遇见松田阵平等人以前的模样。 介于把选择权放在虚无缥缈的“友谊”上实在不保险,威士忌就做下决定让小姑娘学一些技能,让组织看到她的用处。 在多加权衡之下,他选择了松田阵平的机械能力。能力强大的卧底先生看得出来,尽管现在这一技能还非常受鄙夷,但不久之后松田阵平一定会带着它站在组织最顶层的地方。 当然,如果卷发小男孩拒绝,他会去想些别的方法。不过好在小男孩很愿意当这个老师。 当然,多年后已经成为芝华士威士忌、但还没在组织遇到自家幼驯染的萩原研二,偶然与已经是库拉索的岩鹤真合作时,瞳孔地震地发现对方的机械技巧出乎意料地眼熟此事,也是后话,让我们暂且按下不表。 第27章 黑鸦之锢(一)(含加更) 月黑风高。 或许秋天的夜晚本就是这样,近乎能称得上是刺骨的冷风,哗啦啦地刮着大地,天气已经有逐渐向冬天过度的趋势。 在组织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尤其是在已经遇到伙伴们之后,仿佛前路漫漫,却已经有一盏明灯指引着目标的方向。眨眼间和降谷零的重逢就已经是两天之前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夜晚的凌晨三点,是他们约好一起汇聚,商讨有关宫野明美的事儿的时间。 威士忌和皇家礼炮已经出差有一天时间,暂且是回不来的,松田阵平很轻易地就摸到了诸伏景光这段时间一只居住的,属于威士忌的安全屋里。 “我不太清楚宫野明美一会儿会请求我们帮她做什么,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大概率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一面打开门让卷发的好友进来,一面说着,“首先的问题就是我们应当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到达那个商场。” “zero还没来,松田你先坐着等会儿吧,要点咖啡提提神吗?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身体,最好还是不要喝太多咖啡为好。”他像是当年几个好友里最贴心的那个,此时也温和地提出询问。 卷发小男孩脱掉外套,熟门熟路的地坐到房间的沙发上:“不用,我现在并不是很困,如果有白水的话,给我来一杯吧。” 为了不被邻居家的住户们发现他们现在还处于醒着的状态——小男孩们并不能确定附近的住户里没有组织的眼线,虽说其实真的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总要做好预防——诸伏景光并没有开灯。 “总觉得上次出现这样的氛围还是我们在警校里半夜偷偷开灯的时候。”松田阵平嘟囔。 警校管的严,晚上有严格的熄灯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电源的,但是机械小天才松田阵平可以轻轻松松地改装宿舍里的电路,然后熬夜和自家幼驯染萩原研二一起拼搭汽车模型。 后来几次重生,刺激的事情做了不少,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做。 只能说,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一个人做和几个人做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后者明显能给人带来更多的乐趣。 诸伏景光倒了杯略有些烫手的温水递给好友。尽管皇家礼炮的安全屋距离这儿不远,半夜走过来却也是冷的。 至于为什么几个人不在前一天晚上就直接聚在这个安全屋休息,其实最大的目的还是掩人耳目。三个人的目标太大了,容易让组织的人起疑心。虽说现在组织也没什么人怀疑他们,不过——凡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倒是觉得潜入商场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东京的夜生活已经渐渐有了几年之后的雏形,商场凌晨是开门营业的,混进人群里没什么问题。”卷发小男孩思索片刻,回答了好友的第一个疑虑。 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一旁他的好友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之后也跳上了沙发窝着,等待剩下一位好友的到来。 第50章 让我们把视角转向此时此刻的降谷零。 白兰地的安全屋离这儿并不近,但是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并不打算蹭导师的交通工具。 这个点城市的地铁是不开的,公交车也一样,所以小男孩前一天晚上并没有回到白兰地那儿休息,而是在威士忌的安全屋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凑合着住了一个晚上。 对于白兰地这样的信息技术人员来说,就算有给降谷零的训练,也完全可以全部都在线上进行,他远程指导就可以了。 白兰地一向不怎么管自己这个徒弟每日的行动。 凌晨两点半,小男孩准时在闹钟铃声中睁开眼睛,随意抹了把脸,打开了旅馆的窗户,冷风顿时吹得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降谷零换身衣服就往上次三人相聚的威士忌的安全屋那边赶去,踩着点敲了房门。 诸伏景光顺着猫眼向外看,目光触及熟悉的金发黑皮的身影后便开了门。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眼眸弯弯:“zero,快进来吧。这个天气,很冷吧?” 他的好友迈步走进来,看见松田阵平蹲坐在沙发前头捣鼓着什么,棕褐色的沙发上摆放着几堆眼熟的零件。 “你带武器了吗?”卷发小男孩随口询问,“需要木仓/支的话,我这里有几种型号的零件,可以拼一下。” “还有这个,”他抬头扔给刚刚走进房门的降谷零一只左耳耳机,“可以远程蓝牙连接的通讯耳机。” “虽然我们大概率是一道行动的,但有个即时联系方式总不错,通讯器太显眼了,又笨重,真的碰上问题不方便及时拿出来。耳机有一定的反信号屏蔽功能,但与之相对的,很容易被探测器捕捉到。耳机点两下会自动开机并连接上三人通讯频道,长短交替按三下会开启隐蔽模式,隐蔽模式情况下反信号屏蔽会被自动关闭。耳机有定位器,长按两次耳机会播报景旦那的位置,三次会播报我的。长按四次是求助警报,你的位置信息会发到我和景旦那这儿。” 降谷零接过来:“谢了,木/仓就不用了,我有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是你自己做的?” 他指的是那耳机。现在的多功能蓝牙耳机还很昂贵,组织不可能富裕到随手赠送给一个小孩儿。而且这么多不同的功能都让降谷零怀疑,现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拥有这样的科技。 “不是我原创的,”卷发小孩儿随口解答,“是阿笠博士的设计,我复刻了一下——他在发明这些小玩具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欸,说起来这个时间,阿笠博士大概还年轻?他现在就住在工藤宅附近吗?有时间去找找他试试。 卷发小男孩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随身携带的零件与机械。 “说起来,有关我们三个人相遇的情形,是不是编造一个‘剧本’比较好?”降谷零走进房子,关上了门,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在松田阵平的旁边。 他们在拳击场的相遇实在是戏剧化,当时又有冷漠的人在旁边看着,很难隐瞒下他们原本就认识这件事。毕竟降谷零还好说,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是实实在在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曾经的好友,会露出震惊的微表情也无可厚非。 微表情本来就是最难以隐藏的。 “啊,有关这个,我这几天有想过一些。”黑发蓝衣的小男孩也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紧紧挨着自己的幼驯染,“我想到了两种比较合理的说辞。一个是我们三个人在拳击场上相遇,发觉彼此都是在格斗方面很有天赋的人,于是内心的好胜心被激起,之后又约着打了几次,对对方逐渐产生了欣赏之意,当上了好友。” “另一个则是我或是松田在进入组织之前就认识zero你。组织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进组织之前每一天的具体行踪,只能调查出一个大概。我们可以借助这一漏洞编造出一个曾经的偶遇。” 降谷零思索片刻:“其实我觉得后面一个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形来说比较合理……毕竟我们三个任何一人的性格都不会让我们把信任交付给只认识三天的人——除非我们以前就认识。” “然而,就我们当时在拳击场现场的表现而言,我们当时似乎在刻意使观众往第一种猜测上引导。如果仅仅是第二种解释的话,当组织问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时,我们是答不上来的。” “不过,大部分组织成员都不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对彼此交付了信任。”诸伏景光思忖着,蓝色的上挑眼眸中透露着认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会知道我们今天晚上三人是一起行动的——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所谓极少一部分人其实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宫野明美。” “也许我们可以信任她,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一个好的理由说服她。” “或许……”卷发小男孩开口,“我们可以将这两种理由叠加起来?换句话说,就是给大部分组织成员呈现hiro旦那所说的第一种,而如果有人深挖,他们会挖到第二种解释,了解到我们其实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这个好。”金发小男孩点了点头,原本紧紧蹙起的双眉舒展开来些,“人们往往会更加相信自己亲手查到的信息。”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必须有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我们并不展露出我们真实的、曾经有过的联系。”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其实要简单很多。”诸伏景光转头看向一旁同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好友,双眸明亮,“有的时候小孩比大人更容易逃脱罪责的原因就是孩子并不需要什么特别有道理的理由。” 第51章 “我们可以仅仅以一个‘和好朋友拉了勾,说过要保密’为理由,这既解释了为什么组织在查我们过去的时候没有查到这一联系——毕竟我们说好的,不去告诉任何一个大人——又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现在依然要隐瞒这段关系。” 三个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敲定了剧本,同时还救出了几个明显的漏洞进行修改。 这一话题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可以帮忙黑进商场的监控,替换掉我们交谈的场景。”在先前的讨论告一段落之后,降谷零提议,他在白兰地那儿学到了不少知识,而且轮回中他大部分时间选择成为后勤信息技术情报人员,而非在一线套情报的外勤人员,所以电脑方面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再则,商场监控方面的替换确实是必要的,就算没有降谷零,之后几个小男孩肯定也要想办法——大概率是去找威士忌帮忙——把监控改掉。 几个小男孩配合早已经足够默契,多余的话语自然是不必多说。三个人又整理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纸笔武器,降谷零揣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当分针缓缓地划过三,眼看就要追上行动缓慢的时针时,窗外的路灯依然没有亮起,几个小男孩静悄悄地打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将一切笼罩着。深秋的天空上,即使是被底下的都市夜晚光照映衬着,也能见到一些繁星,月光并不明朗,在繁星的闪烁下显得有些暗淡。 忽而一阵凉风,三个身体健康的小孩儿都没什么感觉。风卷了树梢上几片红叶下来,融进夜色里看不见了。 商场距离这儿不远,三人行动又快,十五分钟的时间,赶到那儿绰绰有余。 小男孩儿们提前将左耳耳麦戴上。 松田阵平的预测没有错,现在的夜晚其实还没有几年后那么热闹,但是商场门口也远远称不上是冷清。顶多是和他们一般大的小孩儿不多罢了。 不过只要人多,方便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窜进去就行了。 小孩的身姿灵巧,几个小家伙又是专门被训练过的。三个人在门口对视一眼,分别找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溜进去,大概在路上欣赏着自己新买的衣物装饰、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只感受到了一阵风,从他们身旁掠过。转眼间就小男孩们就都窜进了商场内部。 宫野明美与他们约定的地方在五楼。商场有电梯,但这个点电梯上下称得上是拥挤,尤其是来往于一楼到五楼的电梯。而人多并不方便他们进行监控的替换。 于是三人选择爬楼梯上去。倘若楼层再高一点,或许他们会依然选择乘电梯,毕竟冒的风险并不大。不过区区五楼还是算了,这样的运动量对于他们来说连热身都称不上。 大概是因为这个商场的五楼还在修缮,所以五楼是人最稀少的地方。四周几乎没有人,偶尔出现的人影,还是因为不清楚五楼的情况而误入此处的顾客。 这样的环境虽然不方便他们躲藏,但是对于降谷零后期替换监控却是绝佳的环境。与是三个小男孩不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躲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在道上。 四周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点缀着几块黑色的、有花纹的瓷砖,看起来是不错的装饰。瓷砖滑溜溜的,走在上面,触感挺舒服。四周的店铺都还未装修好,几块巨大的布匹挂在上面,写着“尚在装修,敬请期待”。 五楼有两个厕所,但是有婴幼儿厕所的,只有靠东边的那个。 降谷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分针不紧不慢地顺时针行走着,与时针的夹角已经快要从平角变为钝角。 长发的女孩子已经在厕所门口等待了。 看到前来的并非两个身影,而是三个,女孩子有些紧张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的双手不安地搓着,捏着衣角,棉质的柔软布料被她捏出了一道道褶皱,原本温和的一双大眼睛中也闪过紧绷与防备。 再待她定睛一看时,熟悉的发色与肤色似乎敲开了她脑海中紧紧闭合着的回忆之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孩童脸庞浮现在眼前。尽管记忆已经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逐渐褪色,但是明显惹眼的、与日本人有所不同的面貌特征,还是让她在停顿片刻后毫无阻碍地认出了男孩。 “……零君?”她试探地呼唤,“你们……” “好久不见。”大概是为了降低宫野明美的警惕心,降谷零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艾莲娜医生最近还好吗?” 宫野明美睁大了眼:“嗯,妈妈她最近过得还不错,她前些天查出来怀孕,大概我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说起来,零君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她这个“这里”指的是这个商场还是组织,又或者是二者兼有。。 “啊,因为遇到以前的好友,有从他们这里听到了艾莲娜医生的信息。”降谷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男孩,“我以前就认识松田,他也知道我一直在找艾莲娜老师。” “啊,所以他对我家里的情况比较清楚,也知道妈妈他们现在在组织困境吗?”宫野明美眨了眨自己那对好看又童真的眼,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不过,零君进组织是为了妈妈吗?组织这个地方很危险……” 黑长发的姑娘眼神中又带上了几分担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零君还是离开组织吧,如果妈妈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让曾经见过的孩子进入了组织,妈妈也会很难受的。” 第52章 “……不,我进入组织是别的原因,和艾莲娜医生没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明美不要告诉医生有关我的事情。”降谷零这回说得几乎有些慌乱。 “这样啊……”宫野明美轻声说着,也不知心中有什么情绪正在激烈荡漾,片刻后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那,零君与他们,是从前就认识?” “啊,是。”降谷零轻轻点头,顿了片刻,“确切地说,是和松田。” 说话间,金发的小孩儿眼前浮现出刚刚商讨剧本时卷发小孩的表现。 彼时诸伏景光提议,依照当时拳击场的现场表现来看,让降谷零与松田阵平在剧本中提前认识比较合理。 毕竟当时他没有说什么,倒是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互动中颇含那么几分久别重逢的针锋相对。 降谷零小朋友听闻此言堪称可怜巴巴不可置信:“hiro?!不可以和hiro当幼驯染吗?” “和我当幼驯染还委屈你了吗——”某卷发混蛋如是挥拳假装龇牙威胁。 “谁要和你这个卷发大猩猩当幼驯染!” “我还不想和你这个金发大猩猩当幼驯染呢!” 一见面就化身幼稚鬼的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互相笑着用最赖皮的方式——挠痒痒来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期间还发出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最后还是诸伏景光把他们扯开的。 “毕竟,一见到彼此,情绪就格外激动呢,两位。”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看着玩笑间被打翻的水杯,皮笑肉不笑,“一会儿回来,还请自己收拾。” 降谷零:…… 想到自家真.幼驯染刚刚露出来的“恶魔微笑”,金发小朋友浑身一震,硬生生从回忆中被扯出来,咬牙切齿:“毕竟某个卷、发、混、蛋可是和我很、有、缘、分啊。” 宫野明美歪了下头,片刻后眨眨眼笑:“果然关系很好呢。” 第28章 黑鸦之锢(二)(含半次加更) 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之后,长发的小姑娘终于放下了警惕。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组织的研究部门了解多少。”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敢说我了解得就有多深,只是,这是个……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我能感觉到,妈妈……她已经有想要离开的意愿了。妈妈前些天刚查出怀了孩子,我们都不希望……弟弟或者妹妹一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 小姑娘咬了一下下唇,尚且年幼的她那双温和又澄澈的眼中满是不安,小孩儿还无法做到理智冷静有条理地说出前因后果,她只能勉强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期间还有些停顿,显然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她感觉得到自己仿佛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心脏,全身血液流转都似乎加快了,她的手掌心被汗沾得又湿又凉。小姑娘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以保持勉强的冷静与清醒。 但无论怎样,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敢于为了家人暗中进行一些对于组织的悖逆,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说着,降谷零拿出了电脑。看见电子设备的一瞬间,女孩子又警惕地闭上了嘴。这些东西,一旦被录下来,别说她了,她们一家子都没有未来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曾经的童年好友。她的停顿不过是因为过于紧张,看见突兀出现的电子设备,颇有些应激。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全身的神经都浮在了皮肤表面,只稍稍触碰便会让全身都紧绷起来。 “没事,我看一下商场的监控,防止出事。”降谷零安抚道。小男孩的肤色与银白色的电脑形成色差,一双手灵活地敲击着键盘,绿色的代码字符浮现在黑色的界面上,缩进、引号、字符,仿若拼凑成了行云流水的作品。* 不一会儿商场的监控铺开,几处重要的地域被陈列在电脑桌面上:两个大门,以及每一层的楼梯口。 小男孩又操作了几下,指间飞跃仿佛音乐家弹奏听不见的乐曲、艺术家绘就看不清的画作。键盘的啪嗒声为这部作品配上了精巧而有韵律的伴奏。 顷刻间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对着的监控被调出来,替换成早就拍摄好的,无人经过的视频。 宫野明美呼出一口气:“……好,麻烦了。” 小姑娘双手紧紧握着,用力攥得指间发白:“组织对于研究部十分重视,所以有的时候会派遣……很重要很重要的代号成员来视察。我听到爸爸妈妈在交谈的时候有说过,那些来的人都是组织里很重要的人物,我记得有一个有着金色卷发,长得很好看的姐姐,看起来很讨厌实验,连带着对于爸爸妈妈的态度也很不好……啊,这些是不是不是要点?那我还是省略掉吧。” 三个小男孩心知肚明,这个“姐姐”指的大概率是贝尔摩德。 “我在研究的地方待得久了,在那里工作的叔叔阿姨们聊天有时会忘记避开我。”小姑娘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回忆那些她无意中听到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到他们提到一些奇怪的名词,什么‘aptx系列’……他们说话的声音总是很低沉,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我虽然不懂那些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些东西……跟组织的一些秘密计划有关。”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找你们。” 小姑娘的声音多出了几分颤抖:“我从他们的闲谈中了解到……组织已经开始猜疑爸爸妈妈了,他们打算等到妈妈生产完之后,再使计谋杀死他们。” 第53章 “组织的人还想要把我还未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从小培养,让他或者她只为组织服务。” 有关宫野一家的事情,其实三个小男孩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宫野明美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未来的事情。少女神情不安却诚恳坚定,手心被汗沾湿但却看不出颤抖。她伸手轻撩了一下垂至眼前的长发,将其固定在耳后。 “我们大概了解了。”诸伏景光开口,“只是,容我冒昧询问一下,为什么你会相信我们,并向我们告知此事?” 之前一次见面时,宫野明美说过会找上他们是因为威士忌。但为什么她又敢肯定,威士忌一定会帮助她们一家? 宫野明美安静地看着他:“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听说过你们,而且你们认识威士忌。” 小姑娘眼神坚定,即使忐忑不安,周身的气势和并不输给面前几个小男孩。 她停顿片刻,补充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直觉。”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直觉准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不过七岁小女孩是会有轻信的毛病……七田理代那种从小在里世界摸爬滚打的都会这样。 好在这次是遇到了他们。三个小男孩不约而同回忆起如果自己不干涉相关剧情时宫野明美的命运——天真地相信组织竟然会放自己的妹妹离开,怀着一腔孤勇,背水一战般地去抢银行。 以及。金发黑皮的小孩儿颇为咬牙切齿地想。被某该死的狡诈的fbi骗感情。 卷发的小男孩开口接过自己好友的问话:“我们好奇的是——” “为什么你敢信任威士忌?像他那样的代号成员,对你们来说不应当是不可控的,是危险的吗?” 这也是他和诸伏景光一直没有想通的。 威士忌身为组织的核心代号成员,在外表现出了足够危险的特质,否则组织最高层也不敢对他交付信任。每一个核心代号成员,至少在外界看来,都极其危险。 但为什么,从宫野明美的语气看来,她不但不担心威士忌会举报她的行为,进行对他们家不利的举动,还想要向威士忌求助,请他帮助自己的家人脱困? 却见小姑娘蹙起了眉头:“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保证不告诉其他任何人吗?” 降谷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你说过你相信我们——我发誓,我绝不会将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 剩下两个小男孩只稍稍思考片刻便跟随着一起发了誓。 “如果此事和威士忌相关,且对他不利,你大可不用担心我们透露出去。”见女孩双手绞紧,仍然在犹豫不决,下唇都要咬出血丝来了,金发黑皮的小男孩温和地对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笑了笑,理智地逐条为她分析,“首先,我们先摊开来说,你知道我们四个人都不是极其忠诚于组织的人,是吗?” 宫野明美顿了顿,点了下头。 松田阵平抽抽嘴角,后退几步拉着诸伏景光咬耳朵:“……感觉金发混蛋像是在拐卖小女孩。” 诸伏景光神色微妙:“……” 这么一说,还真是。 由于卷发小男孩的声音足够小,降谷零并没有听见。他继续用诚恳的紫灰色眼眸盯着眼前的女孩。对于小孩儿来说,女孩子长得总比男孩子快一些,因此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看宫野明美时还需要微微仰着头。 “你知道松田和诸伏都是威士忌的人,让威士忌继续留在此时此刻核心代号成员的位置上对于他们来说是利益最大的行为。他们对于组织还没有忠诚到那个地步,不会为了组织而举报自己的导师。我不清楚你对于组织外勤部门的了解怎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学徒和导师之间的联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降谷零停顿住了,等待面前的小女孩缓慢理解自己的话语,语气堪称是循循善诱。 在说到“诸伏景光”时,他优秀的属于卧底的职业素养让他谨记自己的设定,绕开了叫的更顺口的“hiro”这一称呼,而选择了更为生疏一些的“诸伏”。 松田阵平继续和诸伏景光讲悄悄话:“你看,现在这个神情看起来更像了!” 诸伏景光没忍住,赞成点头。 ——完了,这么一看真的更像是拐卖小女孩的罪犯了,zero你怎么回事啊zero! “再则,你知道诸伏在进入威士忌庇护下之前是没有导师的,也相当于他是一个人在组织的黑暗中摸爬滚打,勉强博得出人头地的机会的。你知道,组织的任何一个部门都和研究部一样,充斥着冰冷与黑暗、谎言和欺骗。”降谷零说得深沉,金发在额前交叉,投下的阴影为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增添了几抹晦暗。 卷发小男孩伸出手戳戳一旁自己的好友,眼神示意:他说的真的假的?hiro旦那在秋季试炼之前真的这么辛苦吗?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安详微笑:。 假的,都是假的! 以他的狙击能力,无论在哪里都能迅速向上爬,成为被赏识的对象,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奇怪的“惨兮兮小可怜”情节啊喂! 他听着都觉得尴尬,脚趾都要扣出一百辆琴酒的保时捷356a了! 好久不见,zero那属于情报人员的张口就来随口编造的职业素养真是越来越优秀了呢。:) 宫野明美被唬得一愣一愣得,犹豫的眼神投向一旁的诸伏景光:“是、是这样吗……” 第54章 “是的。”降谷零说得认真又诚恳,“所以,你应该可以想象,在威士忌给了他庇护,训练他,让他拥有同伴与好友以后,诸伏内心的温暖与感激吧?那是第一次,有人给了他一个避风港,可以稍微栖息的安全之处。他到现在还住在威士忌的安全屋里呢。” 诸伏景光:…… 他维持微笑,微微低下头,与自家幼驯染配合默契地展现出了一副夹杂着回忆苦痛与展望未来的复杂心态,实则脚趾继续疯狂扣地。 卷发小男孩隔岸观火看得不亦乐乎,就等着回去之后好好嘲笑两位同期一通。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家好友一本正经的声音:“对于松田来说也是同样。” 卷发小男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内心的大笑声被突然打断了.jpg 诸伏景光看着自家同期瞬间石化的神情,笑容不再僵硬,没忍住:噗。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jpg 降谷.编造故事的万物之源.零面不改色:“在跟随威士忌之前,松田也只是一个跟着底层代号成员皇家礼炮的无名小卒。皇家礼炮自己在组织都没什么话语权,遑论护住松田了。无数人质疑他、嘲笑他,将他的价值贬为尘埃……” 松田阵平:拳头硬了.jpg 谁能让这个金发混蛋别说了!!! 好玩吗?啊?给我们编造这种美强惨的身世到底能让你获得什么快乐啊喂?! “……松田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路登顶,他不屈、坚韧,又在机械方面天资卓越……” 能不能别吹了啊喂! 这回脚趾扣地的变成了松田阵平。 但谁叫自家好友是在套情报呢? 松田阵平低头用卷发的阴影遮掩住神色,青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不配合,难道还能当场拆台吗? “……他凭借着超人的意志走到了威士忌面前——他知道,那是第一个有资格赞誉他、欣赏他的人。” 卷发小男孩:…… 一旁的黑发蓝眼小男孩正在努力憋笑,但依然遮盖不住肩膀细微的抽动。 看得出来,降谷零为了让宫野明美被触动,还颇废了一番遣词造句的功夫。整个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每一个角色都栩栩如生,细节处刻画到位,就连人物形象也恰到好处,既展现出了卷发小孩儿不屈的意志,又展现出了威士忌这个导师在他成长路上重要的带领作用。 要不是松田阵平自己就是这个故事的当事人,他都快要相信了。毕竟降谷零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演绎出他对于这两个人的故事之喜爱,对于这两个人物之倾佩。 总之宫野明美听得眉眼都柔和下来,看向另外两个男孩儿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而就在降谷零讲完自家两个同期与威士忌并不存在的纠葛之时,诸伏景光突然开口了:“其实,每一个组织外勤部的孩子都与自己的导师关系亲近,毕竟,那可是和父母等同的存在。降谷与他的导师白兰地也是如此。” 降谷零浑身一僵,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幼驯染:hiro你在干什么啊hiro!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温和地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他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小女孩,浅尝辄止:“降谷在组织中过得远比我们要艰难。在组织,肤色与发色的特殊只会被放大,并让他成为所有人欺凌的对象。是白兰地收留了他。” 他并没有说全,只是微微点明,毕竟这和他们今天要说的内容关联不大。不过诸伏景光心中非常清楚这只会让面前那个内心柔软的小女孩脑补更多内容。 也开始被自家同期口中的小可怜内容创到脚趾扣地痛苦面具的降谷零:…… 他自从重生开始就没有被欺凌过!这是谣言!都是谣言! 松田阵平脸上的笑容回来了。 宫野明美似乎心脏被揪紧了一般,上前拥抱了一下身高比自己矮些的金发小男孩,温柔地轻声道:“辛苦了,零君。” 她抬起头来对着另外两个小男孩笑:“你们也是——在组织,很辛苦吧?” 三个小男孩:…… 可恶,感觉心巴被击中了.jpg 降谷零掐了自己一下,勉强维持好笑容:“所以,无论从利益还是私人情感出发,我们都绝不会将对威士忌不利的消息说出去。” 小女孩也终于下定决心:“嗯,我相信你们。” “其实,妈妈知道威士忌的一个大秘密。” “威士忌其实是mi6的人。” 第29章 黑鸦之锢(三)(含半次加更) “威士忌其实是mi6的人。” 小女孩话音刚落,三个听闻此言的男孩就睁大眼睛,几乎紧张得屏住呼吸,相互对视了一眼。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威士忌是什么??? 不,等等,怎么回事啊!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啊!怎么会这样啊!威士忌的卧底身份暴露得那么随便的吗!怎么连宫野明美都知道啊! 曾经都当过卧底的他们当然清楚,卧底身份暴露对于该卧底的性命、乃至与他出身与同一机构的其他卧底的性命,究竟是多么大的威胁。一旦被组织这种毫无人性的地方抓住,等待着已暴露卧底的会是生不如死的审讯与刑罚,他们会过得暗无天日,终日再不得见阳光。 第55章 而据他们所知,宫野夫妇最初确实是为了更好的研究资源与资金,自愿加入组织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知道威士忌的卧底身份——简直可以称得上极其危险! 宫野明美看见眼前三人面色变化,察觉到异样的紧绷氛围,原本稍稍放下一些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小姑娘目光游移,似乎又有些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可能告密了。 降谷零身为前外勤情报人员,对他人的微表情变化最是敏感。金发黑皮的少年只稍稍怔愣,便忙保证道:“我们只是过于惊讶了……并没有想要告诉其他任何人的意思。” 小姑娘抿了抿唇,似乎是因为他这句话又稍稍放下心来,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妈妈是英国人,小时候也是在英国长大的。威士忌和她其实是小学同学。” 降谷零、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三个人同时:……?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卷发小男孩很快想通。既然可能会发生俩幼驯染一次卧底卧进同一个组织的事情,那么卧底之后发现自家小学同学居然是组织里的研究人员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在组织遇到熟人之后,卧底的身份确实会很容易暴露。毕竟很少有人会无缘无故改头换面,连名字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说来也巧,威士忌的本名叫渡边迪尔斯,是比较少见的日文姓氏。”宫野明美解释,“在欧美国家种族歧视比较严重……当时被欺负的几个孩子中,有妈妈,也有他。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过了那么多年,妈妈还是对他的样貌和名字记忆得尤为深刻。” 所以整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巧合啊……宫野明美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她连威士忌的原名都说出来了,凭借降谷零的黑客技能,回去一查便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网络防火墙可以拦住他。毕竟他的黑客知识和水平可是来自少说二十二年之后的。 再则,以宫野明美的性格和小姑娘现在尚且稚嫩的认知水平,大概率也不会撒谎。 不过说起来降谷零未来在波洛咖啡厅当卧底的时候居然没有被曾经的熟人认出来,明明距离警视厅那么近。 简直堪称奇迹。 说起来hagi情报课学得那么好却没有被公安那边特招,不会就是因为那家伙社交能力早已经点满,走到哪儿都有一群小姐姐认识他,随时都有被戳破的风险吧。 最离谱的是,这么一想还怪合理的。 松田阵平思维放开片刻,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希望妈妈可以在生产完之后和爸爸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离开组织。当然,生产完并不是必要的因素,我只是担心妈妈怀着孕,要是做出剧烈运动或者心情有了剧烈波动,会出什么问题……” 黑长发的小姑娘顿了顿,衣角在食指指间缠绕一圈,停顿片刻又松开。大概是因为不安,她的手指已经被衣角的缠绕勒出红痕,她松开后红痕尚且在缓慢褪去,新的红痕却又交叠而上。 “威士忌的事情,也和我为什么提前那么多约你们见面有关。”女孩子目光怯生生,但是语气非常坚定,“威士忌大概不知道我妈妈在组织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想起我妈妈和他曾经的同学关系,毕竟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 “妈妈偶然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某次朗姆在研究部边视察边做自己的工作,翻动组织核心成员名单资料时,她看到了照片与详细信息。” “我不奢求你们帮爸爸妈妈逃走,毕竟我知道,你们可以做的也很有限。我只想请你们帮我试探一下威士忌,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妈妈逃走。”女孩温和的眼眸撞进了眼前直直对着她的金发黑皮小男孩的瞳孔。 诸伏景光思忖片刻,正要说话,一旁的松田阵平先他一步直截了当:“如果威士忌不愿意呢?” 少女犹豫着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咬住下唇,似乎忽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唰地苍白。 “你……想用威士忌的卧底身份威胁他?”降谷零愕然。 “……” 小姑娘略微垂头,黑发遮住了部分面庞,拳头攥得死紧:“不……我没有想过这点……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这么做。” 以她的性格,一定不会做的是主动向组织举报威士忌。但威士忌并不清楚这点,因此宫野明美的威胁确实可以起到让他感到警惕的作用。 最坏的情况,如果威士忌并不打算帮他们家,其实她大概率也不会真的向组织举报。面对不顾自身安危生死,抛弃从前的一切毅然决然潜入黑暗的卧底,她始终倾佩。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不代表她不会利用这一点去威胁。 她本就不是纯白善良到圣洁的性格。会以“带领他们将岩鹤真放走”为条件进行交换的姑娘,本身也是不可能是一个纯白色的“天使”。 毕竟,她的妈妈可是“堕落天使”啊。 降谷零抿了抿唇。在其他世界线中,姑娘可以为了让妹妹离开组织而去抢银行,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她性格中为了家人不择手段的一面。如果她真的足够圣母,那么当时的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抢银行的条件——毕竟,这一条件,相当于用几个人的幸福换取她妹妹一人的自由。 宫野明美,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有原则有道德,但为了家人可以突破底线的姑娘。家人是她的逆鳞,她内心不可触碰的一隅。 第56章 诸伏景光双眉蹙起,在内心叹息。年幼的男孩一双猫般上挑的蓝色眼眸带着诚恳的担忧看向眼前的女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威士忌杀了你们家灭口呢?” 宫野明美抿唇:“所以我请求你们先帮忙试探,而不是直接和他谈判。” “那如果我们并没有按照你说的做呢?刚刚降谷已经描述过我们与威士忌之间的联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帮你?”降谷零尖锐地指出。 “可是,我知道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之前潜伏进组织研究部的事情。” 诸伏景光的双眉皱得死紧,严肃的面部表情和周身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更接近那个冷酷无情的组织狙击手苏格兰:“组织高层也知道这件事。你应该想的是如果组织知道了你是我们的帮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面部表情不再柔和,蓝色的猫眼在冷下来时简直幽暗得让人从心底感到发毛。 小姑娘双眼睁大,呼吸急促起来,眼中忽然有了某种夹杂着决心与蛮劲的光芒,她几乎是像只幼虎一样恶狠狠地说:“……所以,你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和我交换条件,是吗?” 其实小姑娘提出的交换条件对双方来说都很公平。两方都是在悖逆组织,因此宫野明美替他们瞒下他们闯入研究部的事儿,提供没有巡逻人员的路径,同时帮他们引开研究人员;而他们则帮助宫野明美试探威士忌对此的态度。 他们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宫野明美让他们做的事完全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至于后续威士忌那边……以他们的了解,威士忌肯定会伸出援手。对方作为mi6卧底精英的能力不容置疑。到时再观望一下,应当不会出现大问题。 当然,他们也清楚,如果这件事危险到可能会威胁威士忌的生命安全,mi6大概率会命令威士忌放弃宫野一家。但就算如此也没关系——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如果威士忌出不了手,他们也能想到办法帮宫野一家脱困。 而现在诸伏景光摆出这副姿态——无非是想让小姑娘长个教训。七岁的小孩儿,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处处慎密,什么都能考虑到,这次直接找上他们称得上莽撞。 想到她未来的死亡原因…… 三个小男孩都在心里默默想,还是先吓吓她,让她长个教训吧。 免得她以后再把他人想得太诚信了。 于是降谷零身体前倾,一双瞳色变浅。为了确保宫野明美记住这次教训,他甚至和自己的系统主动抽了一张卡,卡面是“暗黑特效”——在和系统相处的过程中,金发黑皮的小男孩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卡大部分都是要求他表露出危险、黑暗的那面的。 平日里这抽卡系统一次又一次地导致了他的好友与他渐行渐远,对他彻底失望。然而——这辈子,他的好友们是重生的,而且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他偶尔展露出来的属于组织的那一面并不会让他们对他内心是否坚守光明这一问题产生质疑。 反倒是这些卡带来的buff还能对他有所助益。 先前再怎么不安,小姑娘也没有展露出害怕,没有后退过脚步。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降谷零嘴角勾起的弧度危险又富含着警告意味,在面前的小女孩眼中瞬间和某个来过研究部很多次的金发女郎核心代号成员重叠了。 宫野明美稍稍后退了半步,终于被逼出了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松田阵平:? 不是,为什么某个金发混蛋吓起小孩来那么熟练啊! 于是卷发小男孩不甘示弱,冷嗤了一声,青色的眼眸中是漫不经心的暴虐。他双手抱胸,即使不穿全黑的西服套装,看起来也像是个□□大佬预备役。 本来只想简单吓吓女孩,让对方吃了教训免得未来因为这一缺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诸伏景光:……? 小伙伴们怎么都入戏了啊喂! 不,你们怎么都这么熟练啊!要不是我了解你们,光看你们此时此刻的姿势,肯定会把你们当成恶役的吧! zero就算了,曾经丝毫不会伪装的松田居然装起坏人来也那么没有违和感的吗??? ——不,等等。 诸伏景光深沉地想,松田他看起来不像装的啊。 他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啊!就是这么具有□□大佬前来收保护费的气势啊! 所以说根本和演技没有关系,就是气质、长相和姿势的问题吧喂! 他内心迅速刷过一长串看不到头的吐槽,无奈捂脸。随着动作,小男孩眼中寒冰褪去,所有的冷酷幽暗一并消融,那个温和的诸伏景光又回来了。 “吓到你了吧?”他温和道,“别那么相信人和人之间的诚信啊——就算是我们,想要不遵守约定也是很简单的,别说那些更坏的成年人了。” 其实大部分成年人不一定玩得过现在的他们。不过小孩子嘛,总要用夸张的话语吓一吓。 于是降谷零一眨眼,原本变浅、变蓝的瞳孔似乎又恢复成了紫灰色;松田阵平换了一个姿势,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原本浑身的晦暗都随着这一个哈欠散去了。 宫野明美:啊……? 小姑娘原地呆了片刻,怔愣地眨了眨眼,像是在重新回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7章 嘶……好像被三个小男孩牵着鼻子走了欸…… 小姑娘尴尬得面颊猛地红了,垂落的黑色长发也遮掩不住通红的耳畔。与之相对的是她也猛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嗯,谢谢,我记住啦。” 看见小伙伴们不是想要毁约,她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浑身轻松,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三个小男孩:感觉她是不是完全没有吸取教训…… 有点担心。算了,还是以后分点心神注意着她这边吧。不过,如果脱离组织了的话,应该也不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宫野明美记住了,也在反思。不过小姑娘知道好朋友还是好朋友的那一瞬间也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胜过了她内心对于自己的纰漏的反省与些微尴尬。 降谷零顿了片刻,严肃补充:“还有,男朋友不能随便找!见到长头发绿眼睛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渣男千万不要……唔!” 怎么莱伊离出场还有十几年呢就要被你迫害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一想到降谷零说的是赤井秀一就想笑。 诸伏景光冷静地一把捂住自家好友的嘴,转头对宫野明美:“他什么都没说。” 宫野明美:“哎?啊……嗯,我知道了。” 气氛刚刚松弛下来,却见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目光锁定了电脑的某个角落:“!” 第30章 黑鸦之锢(四)(含加更) 降谷零:“!” 看见走入一楼监控大门的玉米辫青年,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瞳孔紧缩,脑中闪过无数思绪。 ——标志性的玉米辫、厚嘴唇与带着恶意的眼神几乎就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是未来的宾加酒,杰克.埃力斯,最近朗姆麾下的红人,据说尽管易容技术比不上贝尔摩德,但是在伪装方面也算是有一手。 在没有经过重生的几人干涉的世界线里,朗姆会在这几年着重培养库拉索——也就是岩鹤真;而宾加是在对方死亡之后才得到朗姆注意的。与此同时,宾加酒会扮作女性潜伏进“太平洋浮标”,获得老若认证系统的使用权,并借此认出灰原哀与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 看起来,在岩鹤真归并进威士忌的训练的时候,朗姆大概是放弃了将她收入麾下,而是去另觅精英。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七田理代救她的时候,朗姆意识到他们几个人之间友谊深厚,他离间不了。 但这些不重要。 他不清楚杰克现在来是为了干什么,有可能对方只是半夜心血来潮打算来逛街。但也不排除他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来找他们麻烦的。 好在根据宾加酒的性格,对方不拿到能够证实自己猜测的直接证据,是不会去报告上级的。 是以他大概率就算有什么发现,没有直接的证据也暂时不会上报。 “怎么了?”卷发小男孩迅速询问,看向一旁好友面前电脑中的监控画面。 杰克行走的速度不慢,以他现在的年龄,身量还未长开,但这些时间也足够他大跨步地移出大门口监控的拍摄范围了。 降谷零快速操作电脑,指间轻点,数个一楼监控视频陈列在眼前。 视频尽职尽责地描述了杰克的行动轨迹,对方径直上了电梯。于是电梯内部的监控被调出来,未来的宾加酒的脸庞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扭曲得更显丑陋。青年毫不犹豫伸手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杰克.埃力斯。”同样看到降谷零面前电脑上的监控的诸伏景光皱着眉说出了他的名字,“是朗姆的人,难道是朗姆从哪儿听说了我们的消息了?” “不,”他说着,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想,“依照朗姆的性格,抓住我们的把柄之后,只会告诉高层。他之前确实想拉拢我们没错,但是就目前来看,相比于拉拢我们直,接举报我们获得的利益更高、风险更低。” “是这样的,我猜测朗姆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降谷零赞同,“何况截止到刚才,我都没有感受到任何被注视的感觉。也就是说,我们的消息并不是被任何隶属于代号成员的信息源得知的。” 先前的交流方式足够隐秘,为数不多暴露的可能便是进入商场、上到五楼的那段路途。人多的地方,替换监控并不十分方便。 一旁宫野明美刚刚安下的心又悬起来,她堪堪想起自己现在是在隐秘地进行某种悖逆组织意志的交易,且于她而言,组织是压在头顶的巨物让她喘不过气来。换句话说——那个正在赶来的组织成员让她感到恐惧。 “那我们现在......?”宫野明美眼眸明亮,紧张中带着孤注一掷,“你们要离开这里吗?” 宫野明美的性格让她不会将自己心中对当下情势的推理与猜测说出来,但是凭借她的问话,三个男孩已经知道女孩完全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 她没有询问自己是否要走。既然杰克直接来到了五楼,那么他一定掌握了相关的踪迹,并从中推理出了某些线索,如果他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只会加重他的怀疑。 他们不知道杰克发现了什么,但如果让他就此顺藤摸瓜发现更隐秘的信息,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宫野明美留下并表示自己“只是想出来玩玩”,那么事情的性质就没那么严重。 第58章 而就算杰克看到的是降谷零他们三个留下的踪迹,宫野明美也完全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看到松田阵平他们带岩鹤真出去玩了,内心感到羡慕,所以也心痒痒地约上了他们。这逻辑是说得通的。 而她询问三个小男孩是否离开,则是出于自己的原则——他们三个帮助她试探威士忌就已经足够还清之前欠下的人情,在此见面是她提出的,风险也应当由她承担。 “不。”金发黑皮的男孩眸色深沉,“他直接上来肯定有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的东西。” 这样就够了,他们有足以谈判的资本。 电梯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在交谈间,四个孩子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而电梯也已经不紧不慢地向上减速,最终静止在了五楼。 透明的观赏电梯的门自动打开,而就在杰克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从观赏电梯的透明玻璃那端射来的子弹径直穿透了路途上所有阻碍,洞穿了年轻的青年的额头。 电梯口和厕所的距离不算近,降谷零还是从监控看到的这一切。他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显然是没想到这一插曲。 杰克的脸上还挂着那副志得意满的笑容,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得出,他想借着抓住这几个小孩把柄一事向上爬,继续获取朗姆的信任,早日获得代号。 随后三个小男孩左耳的蓝牙耳机同时亮起,熟悉的成年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我猜阿阵交给我的这耳机和你们戴着的是相连的,如果听得到的话记得回个话。” ——是威士忌。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突然变化,宫野明美抿了抿唇,安静地走到一边去。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前者默了默,无奈地打开通讯功能:“......老师。” 威士忌哼笑一声:“胆子很大啊,单独来见组织重要研究人员的孩子——她和阿真的重要程度可是截然不同,如果我报上去了,你们迎来的惩罚可不是去打几次架就能解决的。” “那么,老师会上报吗?” “这可不由得我决定。”威士忌拖长了声音,吊儿郎当道,“毕竟透过狙击镜看到你们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 “你说我们要不要举报呢,皇家礼炮?” 一旁松田阵平熟悉的老师皇家礼炮不耐烦又暴躁道:“举报个屁,别烦。” 卷发小男孩:? 他猛然一震:他导师什么时候和威士忌关系那么好了?都是可以开玩笑的程度了?仅仅是出个差的时间欸! “老师不是在南美那边出差吗?怎么现在在日本?”诸伏景光询问。 “其实是因为这次我们的合作对象想要回国,所以效率特别高,比我们预测的完成任务时间短了不少。唔,就是这位想来逮你们的小朋友。”威士忌笑着在耳麦那头解释,“说起来,猜猜他为什么要回国?” 三个小男孩都听到了另一端皇家礼炮暴躁的冷哼与咒骂。 “因为他听说朗姆最近新看上了几个苗子——对,指的就是你们,小孩儿。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被你们抢掉。”威士忌语调慢悠悠的,语带调侃。 一旁皇家礼炮:“他奶奶的,他想的美!” “好啦,周围没有别的组织成员,你们现在要从商场出来吗?”威士忌语气轻松,听上去完全没有打算将他们举报给高层的意思,“还是你们还有事要谈?” 之前和宫野明美的交谈其实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该了解的内容他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诸伏景光看向宫野明美,温声询问:“除了刚刚那件事,你还有其他事想跟我们说吗?” 女孩子很快地摇了摇头:“没别的事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离开吧。你这边……” 宫野明美迅速回答:“你们先走,我过一段时间再自己回去。”这是要错开下去的时间的意思。毕竟她不知道威士忌帮忙看着,还保持着谨慎。 没见过威士忌的降谷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自家好友从楼梯口下到底层。 而威士忌和皇家礼炮也在这个时间里从对面商场最高层的狙击处——是的,就是组织研究部在的那个商场,也不知道皇家礼炮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地笃定他不会被发现擅自击杀朗姆手下的人,也有可能他完全不在乎被发现——下到一楼,等待着几个男孩了。 看到降谷零时,两个大人也没有提出什么意味。威士忌只是挑眉道:“上车吧。”看这样子,大概是刚刚从机场开车过来吧。 这位来自mi6的卧底坐上了驾驶位,一旁皇家礼炮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三个小男孩挤在后排,由于年纪小,骨架也小,倒也显得宽敞。 想到对方卧底身份藏得并不那么严实,三个小男孩都颇有些担忧。卧底与卧底是最能共情的,他们都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可以为正义付出一切的存在。被越多的人知道身份,意味着越多的变数。 “怎么表情那么奇怪?”威士忌挑眉,轻松道,“世良艾莲娜的女儿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了?” 三个小男孩同时转头盯向皇家礼炮;与之相对地,皇家礼炮跟见了鬼似的看向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脱口而出:“你疯了?!这他妈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吗?” 松田阵平也没忍住脱口而出:“现在组织里还有几个不知道你身份的人?”怎么连皇家礼炮都知道啊?! 第59章 威士忌轻飘飘道:“啊,大概是我还在mi6时社交范围太广了。” 所以说,这就是让交际花当卧底的致命缺陷。在黑衣组织也能遇到n个熟人——不,这种事哪怕是萩原研二也做不到吧! “威士忌先生,”降谷零忽然开口,“您还坚守着决心,停留在红色的一端,是吗?” 片刻的沉默。 “……世良是想让你们转告给我什么消息吗?”威士忌显然对自己这位小学同学还有些印象,借此转移了话题。 降谷零皱了皱眉,对方对此的轻松态度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某一世的精神状态,这让他感到担忧。 而那一辈子发生的事情是…… 他的信仰、他的国家抛弃了他,因为它怀疑他的忠诚,怀疑他是否光明。日本公安零组放弃了他这个卧底搜查官。 那一世零组的组长不是他,而是他的某个上线。为了保护他,上线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真实名姓。毕竟那一辈子的他并没有正经地读完警校。 上线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但是其他每一个人都在怀疑他。因为他的狠辣,他的无情,最重要的,还是他无意中表现出来的黑暗特质。 人们对他的怀疑也是他并没有在公/安的档案里留下姓名的最大原因。他的上线其实尝试提交过几次资料了,但是资料没有通过上级的审核,最上边认为降谷零大概率是双面卧底,是来潜入公/安,偷窃红方资料的。 而在某一次意外中,零组的组长牺牲了。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降谷零成为了断线卧底。他像是一只越飘越远的风筝,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还身处光明的一侧。 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可以再拉住他。 在光与影的交界线,茕茕孑立也心有归属;但一旦失去了那根线,如同飘飞的蓬草随风摇曳,不知归处,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他的行事也可以变得无所顾忌起来,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暴露是否会牵扯到自己所在的机构和来自同一机构的其他卧底,毕竟后者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可以变得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威士忌现在一样。 第一次接受威士忌的训练的时候,松田阵平就想过对方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所顾忌,明晃晃地把“我是好人,我关心这些孩子的心理健康”摆在明面上。他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但如果他可以知道降谷零现在的想法,那他肯定就能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威士忌。 他大概率已经被mi6放弃了。 那既然这样,一年多之后他因为卧底身份而被追杀,大概率就是被陷害的了。 降谷零心念电转间已经推理出的事实的大概,内心一沉。没有mi6的帮助,坚守内心的正义显得更加困难。 那……宫野家的事情,还要担在他身上吗? 他皱了皱眉,已经听到一旁的好友做出了简短的回答:“是宫野明美单独来找我们的。我们之前欠了她一个人情。” 威士忌挑眉:“那个小姑娘啊……她倒是勇敢。她是想让你们试探一下我肯不肯帮他们家吧?” 三个小男孩都是极其沉得住气的人,看着他们面色不改地沉默,威士忌却是从中窥见的肯定的意味:“看样子是了——之后的事就不用你们担心咯。”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诸伏景光之前一直呆着的那个安全屋。威士忌将车停下:“睡个好觉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是白兰地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吧?我会和白兰地说的,你今晚在这儿休息吧。” 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张了张嘴:“威士忌先生……” 威士忌身形顿了一下,却又仿佛没听到一般上了车,没有理睬他。 红方不互通是惯例,在威士忌死后mi6也认下了这个卧底,因此没人知道在此之前英国军/方是不是曾经放弃过这分在黑暗中挣扎的光芒。 回到安全屋之后三个小男孩并没有遵循威士忌的话睡觉,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孩子。诸伏景光先前就敏锐地察觉了身旁好友的不对劲,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幼驯染,询问:“你发现了什么,zero。” 降谷零掏出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打着字符,不一会儿就入侵了mi6的系统。黑底绿字映亮了他的眼底,片刻后转为白底的屏幕又将他的整张脸一同照亮。 浏览片刻后他抿了抿唇:“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小男孩脸色认真,眼中尽是严肃。他似乎有一瞬失神,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他的两个好友敏锐地察觉了。 松田阵平与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降谷零的结论得到了验证。男孩抬起头来:“威士忌是断线的卧底……mi6中没有他的档案,他的上线很可能失联了,他大概率已经被他的机构放逐了。” 居然…… 两个男孩的眼睛同时瞪大了。曾经当过卧底的他们怎会不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zero,你……”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却有些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降谷零知道自己的好友肯定能看出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被担忧的,毕竟…… “行啦,hiro,毕竟有……”金发黑皮的小男孩颇为无所谓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的存在,我们大家过得都不怎么好。” 第60章 卷发小男孩握紧拳头,刚想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却听到自家同期继续道:“不过,现在我们在一起——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 他戳了戳一旁松田阵平握紧的拳头:“行了松田,我还没质问你什么时候对于卧底这行也这么熟悉了呢。” ……确实欸。 不知不觉,似乎系统对他们的影响都变少了。 ——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事实更加令人安心的吗? “说起来,威士忌这样的情况……”诸伏景光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救济宫野一家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危险了一些。” 他顿了顿,颇有些懊丧道:“一定是我刚刚的回答,让他敏锐地察觉出宫野明美约我们的意图的……如果我更有经验一些,看出了他的情况,那我就不会告诉他宫野明美的请求。” “hiro如果对这样的情况熟悉,反倒是让人感觉不安心吧。”降谷零道。 他抿了抿唇:“威士忌看起来不想让我们参与他的行动,所以我打算使些别的办法帮他。” 并且他们几人的默契,三个小男孩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彼此想的对策都是一样的。 卷发小男孩主动说:“我这边还有一些窃听器和定位器。” 他们得插手帮帮威士忌,如果对方计划周全的话,他们不会打乱他的计划。但如果有什么危险,至少有他们在,不会让这位经验丰富、信念坚定的卧底现在就死亡。 然而之后的几天,威士忌似乎故意避开了几个男孩,即使降谷零黑入监控也无法找到对方。 对方摆明了不想让三个男孩继续参与宫野家的事情。 与宫野明美会面之后的第五天中午,新闻里播报出东京某商厦因电路老化爆炸了。 松田阵平再一次收到皇家礼炮的通知,去威士忌那儿训练时,已经是两周之后了。还是老地方,那个商厦的负二楼。 他发现商厦因先前的爆炸而门可罗雀。 想来商厦里的实验室,也大概率换了研究员了。 第31章 我那丢失的幼驯染(一)(加更) 大约两年之后。 鱼龙混杂的酒吧最靠里的吧台处,最显眼的便是中央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妩媚女子,和在她身旁的少儿。 孩童随着年龄渐长,脸上少了几分童稚的婴儿肥,未来的俊朗已经能看得出来,使得他越发引人注目了。 他微微眯起那双紫色的眼瞳,偏头看向一旁身材姣好的女人,笑道:“老师,日本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贝尔摩德挑眉,微微晃动手里的玛格丽特,勾唇一笑:“自然如此。否则,我也没时间来找你。”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拖长了声音仿佛在撒娇:“那么说,我可要伤心啦,老师——” 贝尔摩德轻轻笑了一声,一双美丽的蓝眸微微眯起:“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这边有没有有发生些特殊的事件?” 如果说前边的声音还属于貌美女人诱惑般的嗓音,最后半句已经尽是属于黑暗中蛰伏的毒蛇般的危险。 “都解决了,老师。”紫眸的少年嗓音轻快,语气随意地好像国小生在汇报自己的成绩,“好歹也跟了老师两年,总不能什么都没学到吧?有的时候,老师也要多信任我一点呀。” “也是,幼小的虫子总能成为尚未展翅的幼鸦的饵料。”贝尔摩德含笑道,“最近怎么样?学校里和同学相处得还愉快吗?” “当然,我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草哦,连情书都收到过几封啦。”萩原研二调皮地“wink”了一下。 贝尔摩德挑眉。欧美小学生早熟,小学三年级就收到情书什么的并不是很值得意外的事情。不过这儿排外,种族歧视也严重,萩原研二能如此好地融入进去,能力可见一斑。 不过她并不很关心这些,毕竟都只是为了维持塑料的“师徒情谊”的虚假戏码,她相信对此萩原研二也清楚的很。两年前见到这孩子时她就感觉到对方眼眸里暗藏的晦涩,是浸润黑暗中人所必备的特质。 她厌恶这黑暗,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类人。表面上的甜言蜜语统统是伪装,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个皮囊。他们是隐藏在正常社会中的影子,是接受着无数人追捧与鲜花的怪物。 她在带领那孩子进入组织之后,有特意去查过他的资料。但是,资料上照片中,紫眸的男孩所拥有的过往光明又幸福,一旁姐姐的笑容明媚又自信,身后父母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而他,画面中最小的那个紫眸男孩,更是满眼的调皮,显然是浸润在家人的爱中成长的。 无论怎么看,都与现在她面前这个“萩原研二”搭不上任何关系。 简直像是共用了同一躯壳的两个人。 “......”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 “boss已经对威士忌感到了厌恶。”金发的女人提起另一个话题,从胸前女式衬衫的口袋中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夹出一张照片,画面中的英国男人笑得潇洒,“当然,其中肯定有朗姆那个贪得无厌的蠢货在推波助澜——不过这不重要。” 紫眸的男孩状若不在意的低下头,手却暗暗握紧了自己面前的杯子。杯子里装着的液体澄澈,是微酸的青柠汁。贝尔摩德很乐意在细微的方面展现自己的关心——比如禁止他在成年前喝酒。 第61章 威士忌,他听说过。 这不是萩原研二的第一世,不过这确实是他读档到那么早的时间点。 第一世的他,身为一名优秀的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在二十二岁某次出外勤时被炸死。在死亡之后,他化为幽灵飘荡在世上,看到自家幼驯染松田阵平在他死亡的四年后的同一天,被同一个人炸死了。 萩原研二:...... 他的内心空茫,本以为能看到幼驯染的灵魂也出现在面前,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 小阵平也许是上天堂了,毕竟救下了那么多人。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这还不算完。松田阵平的葬礼上他看到了把自己伪装得几乎没人认得出来的两位杳无音讯四年的同期——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位卧底的伪装严密到连同样与他们相熟的参与葬礼的伊达航都没有认出他们俩。 若非萩原研二观察力足够敏锐,对同期足够了解,而且身为幽灵可以肆无忌惮盯着这两人,不用担心引起警惕,他也认不出这两个人。 于是他就飘到两人身边,跟着他们活动。他看到两人的卧底生活,看到冷酷无情的苏格兰在深夜褪去眉眼间的漠然露出属于诸伏景光的疲惫,看到八面玲珑的降谷零结束任务时抹去身上他人鲜血时的片刻茫然。 然后他看到了苏格兰卧底暴露的消息,看到了天台之上来自fbi的卧底搜查官冒险的援救与属于好友的是否应该信任的犹疑。身为幽灵体的他也听到了赶来的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听到了那一声断绝一切念想的枪声。 萩原研二:......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紫眸黯淡,笑容褪去,他又在人间晃荡了不知多久,茫然彷徨。降谷零工作得越发努力,就好像不要命了一般,一个人做四个人的工作,仿佛在疗伤,又仿佛拼了命的想要忘却。但萩原研二清楚地相信对方是在背负——背负着已故好友对于正义的渴望而活。青年只能叹息着想,他的无声陪伴好像也解决不了什么。于是生命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的幽灵选择去把认识的人全部看一遍。 他去神奈川看了姐姐,看了父母,还去看了松田丈太郎叔叔。他又去长野县看了景光的兄长诸伏高明。然后他回到东京警校去看鬼冢教官。 时光的齿轮依然匆匆向前走,心头的伤疤总会愈合,但触碰之时就算不会疼痛,也会感到麻木。丑陋的突起横在血肉的心脏上,仿若恶魔。 那天正好是伊达航回校的日子。 长相成熟的青年笑容依然爽朗,只是回忆起过往五人的热血时光时多了几分怅然。 “到现在,居然一个人都联系不上了。”青年无奈。当初五人共许的愿景,如今也没有实现。 于是萩原研二跟上了伊达航。 班长这几年和女友越发甜蜜,就快要走到婚姻的殿堂。好歹五人中有一个结婚的,幽灵倒也算满足地心想,要好好活下去啊,班长——小降谷那边我就不指望了,那家伙简直没把自己的生活当成生活。 然后是冲撞来的汽车。 砰——地击碎了所有的美好幻想。 然后幽灵听到了耳边的电子音——【存档系统欢迎您,宿主想要拯救自己亲爱的同期们吗?】 【a,想;b,非常想;c,非常非常想!】 幽灵苦笑着想,你这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所以他就半强制地绑定了这个系统,然后至今也没成功拯救下任何一个同期。 系统的读档点不少,6岁的是最早的一个——也就是他这一次读档的选择。 提前进酒厂的话,救下那几个不珍惜性命的混蛋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小男孩想着,抿了一口青柠汁。 刚刚贝尔摩德提到的威士忌,也是一名卧底。说实话萩原研二并不打算拯救每一个卧底——这么算的话,威士忌、杰克丹尼、司陶特......组织被发现而死亡的卧底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个都是他的责任。 但如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不打算袖手旁观。 在他身旁,金发的女人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姿势,饮尽杯中的玛格丽特,转头对一旁一直沉默的调酒师要求:“亲爱的,我想再要一杯robroy。” 声音甜美,丝毫听不出方才与萩原研二对话时隐隐透出的被压抑的危险。 “曼哈顿与robroy的配方几乎相同,除了所用的威士忌——前者使用的是波本威士忌,而后者是苏格兰威士忌。”贝尔摩德慢悠悠的,似乎在刻意吊人胃口一般地绕开了有关威士忌其人的话题,“波本和苏格兰各有风味,差异极大。一个是甜蜜中带着辛辣的香草奶油味,一个却混杂了花果与烟熏味,深沉又冷硬。” 女人勾唇笑道:“等你长大了,可以尝尝看自己更喜欢哪种。” 波本与苏格兰......这样的特质倒是符合日后获得这两个酒名作为代号的“安室透”与“绿川裕”,也就是他的好友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在卧底时的表面身份。 不过贝尔摩德现在提起这两种威士忌,肯定和他们俩没有关系。 “但又有谁知道,所谓‘威士忌’,指的到底是哪种威士忌?”贝尔摩德轻声笑,接过调酒师刚刚调好的robroy,浅尝辄止地轻抿一口。 “所以,boss想让朗姆给威士忌加装一个身份,一个可以让他被全组织追杀的身份。”萩原研二提取出关键信息,平静地回视自己的老师,“那么,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62章 贝尔摩德竖起一根手指:“很聪明,研二,你说得几乎都是对的。至于这件事和我们的关系——你猜错了唯一一点,boss希望我执行这件事,而不是朗姆。” “boss很清楚朗姆和威士忌一直以来都有争端。”金发的女人冷静到了随意的地步,“威士忌手底下有几个好苗子,朗姆一直想挖走。” 萩原研二有听说这件事,不过他的主场不在日本,所以一直没有深入了解过。 当然,他现在也没打算花费时间去了解。 过多插手日本的事情难免会卷进争端里,相比组织在日本分部的各种勾心斗角,美国这边要好很多。这大概也和霓虹职场通病有关,毕竟霓虹的职场传统一直都比较难评。当然美国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这儿除了贝尔摩德之外没有别的代号成员,因此也没人敢把手伸向他这个贝尔摩德唯一的徒弟。 再说了,那几个大出风头的小孩儿肯定是未来的犯罪预备役,没什么好提前去了解的。 萩原研二这么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多么后悔自己现在没有去关注一下那几位大出风头的威士忌麾下的小孩子是谁。 毕竟他怎么能想到自家幼驯染就在其中,还有另一个小孩儿是自家英年早逝死在天台上的同期呢:) 这些都是后话,紫眸的小朋友对于自己错过了什么暂且一无所知。 “所以我接下来几天要去处理这件事,而我此前手上的工作就交给你了。”金发的女人瞥来一眼,操作手机将资料发给面前的男孩,“斯泰林家——组织命令我解决他们。你帮我确认一下他们家是否还有人存活。” 贝尔摩德并没有在酒吧里停留多久。她让属下将萩原研二送回住处,自己便离开了。 当萩原研二回到住处用电脑打开斯泰林家附近的监控时,只看见这家人的房子已经全部被炸毁,监控最底部有一行小字: 帮你解决了,不用感谢我,贝尔摩德。^^ 萩原研二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32章 我那丢失的幼驯染(二)(半次加更) 呈现在监控当中的几乎足以算得上是断壁残垣。 若是远观可能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是监控视角有限,呈现在摄像头当中的只有墙壁焦黑色的边缘,宛如狰狞的伤疤,横在房子上。 斯泰林一家人称得上是富裕,房子前自带一间小花园,不大,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在被“爆破”之前那儿快活与温馨的氛围。浅淡的紫罗兰在监控中露出枯萎一角,一旁原本是草坪的地面被烧得光秃秃的。 眼前的情形,绝对不是贝尔摩德造就的。金发的女人讲究杀人时的优雅与出其不意,勾起的红唇间呢喃的是如同情人般低沉却又危险的话语,一颦一笑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宏大的、夸张的死亡的。甚至可以说,她是从心底厌恶这样的死亡方式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样的死亡方式,稍微不注意就会造就漏洞,让目标趁着火光与灰尘扬起漫天之时仓惶逃离现场。 她杀人是为了在里世界这样阴暗的地方生存,那能让她有资本在影子之下活得如鱼得水。她并不享受杀戮的快感。 也是因此,她很讨厌在杀人的过程中出现意外的漏洞,那样会让她难以和boss交代,也会使她在里世界狠辣的名誉有所损失。 不过那个在监控中留下痕迹的人,肯定不是为了放这些目标一马,让他们得到一条生路才制造出爆炸来杀死这些人的。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是一种挑衅,一封寄给贝尔摩德的挑战信。 萩原研二的眼眸暗沉下来。 啧,麻烦。 和自己的老师相同,他也是一个厌恶杀戮,但需要借助其带来的恐吓与威胁效果来帮助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在组织中更上一层楼的人。 在读档中他也有几次进入酒厂的经历,卧底和真酒他都当过,可悲的是没有一次可以成功救下自家同期——这不是重点。 他见识过组织中奇奇怪怪的精神病,有许多人坏到了骨子里,天生内心就带着浓郁到无法抹去的恶念。 但是喜欢炸弹的人…… 萩原研二内心浮现一个代号。 皇家礼炮。 但没道理啊,那个男人什么时候拥有如此之强的黑客技巧了? 难道他和组织信息技术部的什么成员联手了吗? ……仅仅是为了莫名其妙的给贝尔摩德一个警告? 不,不可能。 对于皇家礼炮这个人,曾经当过爆/炸/物处理班警察的萩原研二是有印象的。由于组织中大部分成员对爆/炸的鄙夷,钟爱爆//破艺术的他并没能在组织里获得什么较高的职位。 不过他确实可以给警方造成极大的麻烦就是了。 只不过,在组织地位低微的他,没道理招惹boss最宠爱的女人、组织的核心代号成员贝尔摩德呀?逻辑说不通。 萩原研二很确信,皇家礼炮不是傻子,他能分辨出做什么事会毁了他,而招惹贝尔摩德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有可能还有别的隐情。他思索着,打算亲自去现场看一看。 * 于是男孩便给自己简单地进行了易容。身为贝尔摩德唯一的徒弟,他会易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事实上,这一次读档他选择贝尔摩德作为自己的老师,也是为了获得这个技能。 第63章 萩原研二想要让一个人对自己产生好感的时候,鲜少有不能成功的。就算是千面魔女贝尔摩德也不例外。 当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现在他易容的技术已经能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仅次于他的老师贝尔摩德了。 ——至少等未来某个十七岁少年怪盗现身的时候,他很自信自己肯定能认出对方是否易容。 男孩的五官底子很好,微微下垂的眼眸如同蕴藏漫天星辰,鼻梁与嘴唇的位置也恰到好处。他熟练地拿出自己一直惯用的人//皮//面//具,糊在脸上,与脖颈处的肌肤仿若融合在了一起。他又在几个面具未覆盖到的地方——比如眼眶处、嘴边、鼻翼旁等位置抹上特质的遮瑕用化妆品,再操作了片刻,一张依旧很好看,但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女孩面容出现在的镜子里。 “完成!”男孩的心情颇为不错地端详着镜中自己的成品,“是可爱的小妹妹呢!” 萩原研二其实是个颜控,具体表现在他可以因为第一次看见自家幼驯染松田阵平的脸时就黏糊糊地缠上去,和对方交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他死也不肯给自己制作一张普通甚至难看的脸。 “世界上那么多张好看的脸呢,易容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为了伪装把自己变丑啊!”他如是说。 贝尔摩德倒也不介意对方这一点点小小的癖好,乐得惯着他。 于是,既然不愿意给自己增添一些丑陋的样貌特点,萩原研二在伪装时只能另辟蹊径。 亚洲人的五官较之欧美人扁平,于是他会给自己制作偏向深邃五官的欧美人长相的面具;与此同时人们大概是出于性别刻板印象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很少会将一个女孩子与一个男孩子的身份联系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最喜欢用的一个伪装身份,是一个名叫伊莱莎的女孩子。 是的,就是他现在所用的模样。绿色的美瞳将星辰般的紫色眸子遮掩,却又染上了另一种狼般危险地凝视着的光泽。黑又直的头发被扎成两个辫子一直垂至腰,尽管是假发,但是贝尔摩德的特质材料做出的头发与真实的发丝从触感、视觉等各方面看都几乎相同。额前方两缕卷发仿若点缀,衬得“她”越发玲珑可爱。 换上轻便的粉紫色卫衣与牛仔裤,“小姑娘”就这样从家里出发了。 * “伊丽莎白.温亚德。”降谷零看着自己查出来的女孩的资料,紧紧皱着眉头。他看向客厅中正在各自完成自己工作——或是国小作业,嗯,即使是现在的他们也无法拒绝威士忌的威逼利诱,去正常上了国小——的好友们,“你们听过这个名字吗?” 这是萩原研二作为“伊莱莎”活动时用的大名,不过他的好友们对此丝毫不知。顺带一提,伊莱莎是伊丽莎白的昵称。 屏幕上的女孩神色冷静,一双眸子宛如黑暗中蛰伏的恶狼。过长的黑色长发被发绳束成两股,分别垂在耳朵两侧,眉眼让降谷零从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搜寻遍记忆,偏偏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孩。 “在之前的轮回中,从未。”绘制着炸弹结构图的松田阵平抬起头来,“但是......我依稀记得威士忌提过她是跟在贝尔摩德身边的人?温亚德这个姓氏,是跟随‘莎朗.温亚德’取的吧。” “我和松田的视角都不全,她可能曾经跟随贝尔摩德,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意外,因此没有在十余年之后的未来扬名。”诸伏景光从无趣的国小国文作业中抬起头来,“说起来,zero和松田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嗯...... 降谷零专注盯着电脑,松田阵平埋头于炸弹结构图,拒绝和唯一一个真的认真在做作业的好友对上眼神。 诸伏景光:“......” 一.看.就.没.有。 诸伏景光缓缓微笑道:“还是做一下吧——” “——你们也不希望被请家长,不是吗?” 两个小男孩:...... 降谷零超小声:“请皇家礼炮去的话,他会把学校炸掉的吧!”绝对会的吧! 松田阵平的“监护人”,正是皇家礼炮。 一旁卷发小男孩不甘示弱:“请白兰地去的话,真的不会入侵学校后台吗?” 降谷零:“?” 松田阵平续道:“然后把zero的交作业率改成100%。” 是的,白兰地就是这么一个崇尚孩子爱干什么干什么的放养型溺爱家长,之前威士忌和他差点因为育儿理念打起来。 彼时同在与他们开会的核心代号成员朗姆觉得他们养孩子养出精神病来了。 他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精神正常,转头就看到自家下属绿眼正在认真偷听。 后来他质问绿眼时,这位得力下属还毫无悔改之心。 “希望他们不要把咱们卷毛小天才养废了。”绿眼如是忧心忡忡道。 朗姆:神经病啊! 朗姆如何难以置信并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且不提,让我们把逐渐跑偏的话题拽回来。 请家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两个一点周末作业都没碰的小男孩只能含泪放下手上属于组织的工作开始看向国小课本。然而其他作业都好说,数学外语他们眼睛都不用眨一分钟就能刷三面,唯有国文作业。 ——长段的文字分析与作文写作,岂是短时间内可以被迅速完成的?更别提这都是给八岁小孩做的作业,虽然要写的多,但内容幼稚又无趣。 第64章 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看向自己卷发的好友:“你每次轮回都是从六岁开始的吧——赶作业这种事情,松田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松田阵平:丝.毫.没.有。 卷发小男孩咬牙切齿:“之前每一次我都是在神奈川国小上学,作业每次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在系统空间里存储了神奈川国小每一份作业的完整版,要交的时候交上去就行。” 问题是他现在上的是米花町国小!作业完全不一样了啊喂! 不,他加入组织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还要上国小啊! 啊啊啊啊怎会如此! 降谷零写了几句最基础的主谓宾标准简单句,然而满脑子都被方才监控中心那黑发绿眸的小女孩充斥,睁眼闭眼仿佛都是那双摄人的眼。捏着鼻子写了几个字之后,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忍无可忍地重新打开电脑,然后看到了斯泰林家周围的监控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伊丽莎白.温亚德找到了我先前刻意留下的线索——她之后大概率会顺着这条线查到我在网络世界的伪装身份,代号为‘昴’的‘诸星大’。” 松田阵平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想吐槽。说真的,赤井秀一aka莱伊aka诸星大已经被cue了很多次了,降谷零在这方面真是乐此不疲啊!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这本来是我为了吸引贝尔摩德的注意力而设下的,因为贝尔摩德很轻易就可以发现这个身份完全是个空壳,之后以她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多做纠缠,也不可能上报组织,因为这对她的名声以及boss对她的信任都可能有所影响。但是这个小女孩......我们不了解。”降谷零皱了皱眉。 “她的资料上有计算机方面的特长吗?”松田阵平从自己的书桌前站起来,边向着金发黑皮的好友那儿走过去边询问。如果有,事情会变得棘手很多。 降谷零迅速操作着,重新调出小姑娘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后,得出结论:“有,但是没有提到具体的计算机水平。” 一旁在赶作业的诸伏景光也放下作业走过来:“听起来有点难办。” 画面中,“小姑娘”极其迅速地找齐了所有的由降谷零刻意留下的线索。她没有多做停留,片刻后就消失在了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之中。 * 萩原研二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线索。 那果然不是贝尔摩德造就的现场。确切地说,那百分百是某个人想要借此收获贝尔摩德注意力的挑衅。他不相信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炸掉一栋房子的人有可能留下那么多纰漏。 留下线索的那个人,他可以很明显地判断出对方是个黑客。 他在读档轮回的过程中,为了增大救下同期的概率,特意去学习了各种技能,其中就包括黑客技能。而且由于他的黑客技能是从几年后学来的,他可以自信地表明在计算机方面很少有人可以比得过他。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画面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切换,最终定格在了某个里世界网络中已经风靡了一段时间的代号——“昴”。接着查下去,他又查到了一个明显是假名的名字。熟悉的平假名让他忍不住轻念出声:“诸星大。” 他喃喃着,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那双紫眸猛地睁大,尚且幼圆的眼中露出了堪称不可置信的神色。 ——等等,这不是......赤井秀一?! 他对赤井秀一可以算是熟悉——熟悉到那个人//皮面具,有一部分就是参照着他的面部做的。 * 另一边,降谷零神色凝重:“hiro,松田,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张脸和这双眼睛,很像是......” 画面中,化名为“伊丽莎白.温亚德”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神态端正,显然是组织档案中的证件照。黑色的长发垂下,几乎能称得上标志性的额前小缕卷发与那从来都闪耀着冰冷光泽的狼般的绿眸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或者说是他的身份——未来的fbi,赤井秀一。 这个家伙,不会是女装潜伏在贝尔摩德身边吧!那么未来没听说过“伊丽莎白.温亚德”这个名字也就说得通了——毕竟,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 萩原研二笃定地想,真相只有一个,那个前来挑衅的家伙,正是赤井秀一! 只是,对方的动机为何暂且看不出来。或许是为了救下斯泰林一家? 降谷零确信地想,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个跟随在贝尔摩德身边的“伊丽莎白”就是赤井秀一男扮女装。 只是,对方为什么这么早出现还是个迷。或许是他们做了什么导致的蝴蝶效应? * 而与此同时,天光明媚,日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英国的某个角落里,正在陪自家弟弟赤井秀吉的赤井秀一打了个喷嚏。 “哥哥,没事吧?”赤井秀吉本正在出神地看着棋局,被哥哥吓了一跳,抬起头担忧道:“是不是着凉啦?” 九岁出头的小赤井秀一困惑地摇摇头:“我没事。” 第33章 我那丢失的幼驯染(三) 萩原研二心知“赤井秀一”在斯泰林家制造出那么大动静肯定是为了救下这一家子,避免被灭门的悲剧发生。他也乐得少些死亡于组织手下的冤魂,于是不仅没有追究下去,还帮忙在贝尔摩德面前遮掩了一二。 贝尔摩德对他倒也信任,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并没有多加干涉,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在这名被boss器重,在整个里世界都有鼎鼎大名的千面魔女面前遮掩过该事件的不对劲。 第65章 于是斯泰林家灭门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唯独有一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赤井秀一”何时结识了一个善于爆破的人。身为前爆/炸/物处理班警察的萩原研二对于这种事格外敏感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不断回想之中,当时爆炸所造成的景象与散落在地的机械装置残骸逆推而就的爆破装置似乎给他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难以描述那种感觉,也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回忆过多而造成的心理作用,还是确确实实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那种装置。 而降谷零倒是认真追查了“赤井秀一”一段时间。然而或许由于贝尔摩德神秘的作风,跟随她的伊丽莎白.温亚德也很少在人前出现。 即使是敏锐如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极为棘手,以至于他实在找不到线索。 其实这哪是因为对方棘手?而是因为“伊丽莎白.温亚德”本就是易容出来的人物,撕下□□后,这个人就完完全全从人间消失了,哪里有什么线索能留下呢? 恰好贝尔摩德开始对威士忌发难,说对方是来自mi6的卧底。他急于解决此事,于是放下了那个从哪个方面看都很神秘的“赤井秀一”。 ——顺带一提,他甚至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是重生者,毕竟都能有三个人带着系统重生了,再加一个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自己答案几乎全对然而过程与正确二字完全不搭界的降谷零:认真思索.jpg 威士忌的事情也越发紧急起来。 松田阵平等人不清楚黑泽阵是什么态度,但是就前几条世界线的情况来看对方很有可能会亲手解决自己曾经的导师,以求他那对组织忠心耿耿的纯白档案上没有一丝污点。 不过不同世界线之间的差异是非常大的——七田理代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姑娘在威士忌手底下训练了两年,于是和原本世界线的“基安蒂”截然不同了。至少她在听说威士忌被贝尔摩德针对之后气愤填膺地开始咒骂。 好吧,讨厌贝尔摩德这点她倒是从头至尾都没怎么变过。只不过以前是因为贝尔摩德对于卡尔瓦多斯的利用,而现在是因为威士忌罢了。 结果三个重生者小男孩带着两个虽然没有重生但天资卓绝又信念坚定地想要救下自家导师的小女孩,义无反顾地在贝尔摩德正式上报威士忌卧底身份并追杀的天晚上,跑去救援了。 然后月黑风高,细雨飘摇,月色下狙击枪准镜的红光映射在瞳孔正中,又是枪声破空,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险些吓到天台ptsd复发。 诸伏.天台ptsd本人.景光:总觉得场面有点眼熟。 事实上他觉得眼熟是对的,因为下一秒他就看见某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年闪身过来,冷声对导师严肃说:“跟我来,老师。” 有点像某个想要在他临死前救他一命的fbi卧底搜查官。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在暗处冷静地想。冷色的绿眸闪耀着孤狼般倨傲又漠然的光芒,在黑夜里闪耀得格外明显,这头长发要是不是金色而是黑色就完美了。 ......什么赤井秀一coser。 在内心默默吐槽了那么几句,却听威士忌难得收敛了含笑的语气:“我察觉到人的目光,所以如果你还想在组织混下去,就杀了我然后滚。我还用不着你来救。”总觉得他这样的语气绝对是被满口咒骂的皇家礼炮带坏了。 黑泽阵猛地从大衣里掏出波莱塔,冲着五个小朋友所在的角落“砰砰”开枪。第一个被瞄准的是岩鹤真。小姑娘闪身出来,一双冷静的眼眸盯着威士忌:“老师,我们希望您活着。” 然后她这一现身带出四个小家伙。 想救下威士忌的黑泽阵:? 想救下威士忌的一行五个小孩:? 好、好像用不到他们。 但细想之下好像还有点合理。 如果原本黑泽阵就没打算让威士忌死,而是假造了一个死讯,他们了解到的有关“威士忌被琴酒于十一岁时杀死”也是符合逻辑的。 细想一下,贝尔摩德执行的大部分是boss的直接命令,而她忽然针对威士忌,肯定是因为boss对威士忌有了什么意见。除了让威士忌假死,没有任何其余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威士忌此人在组织不复存在。他的“死亡”也使得三年之后,十四岁的黑泽阵凭借足够的实力与杀死卧底威士忌这一功劳成为了琴酒。 至于鱼冢三郎——他身为琴酒的跟班,沾光蹭到了一个代号,伏特加。 两人开始单独出任务,没多久就做到了组织扬名,令足够多的人惧怕的程度。原先威士忌“死”后,一直没有人接替他的职位成为新的代号成员,他原本的产业是朗姆、爱尔兰和贝尔摩德在管。原本白兰地也可以接手一些的,但是他没什么兴趣。至于皮斯科,他没抢过另外三个人。 但是boss并不想让他们手握过多的权力,于是培养一个新的核心代号成员迫在眉睫。 原先威士忌手底下那些人在三年间大多都去找别的核心代号成员庇护了——除了威士忌亲手训练的一批小朋友。 boss按照年龄从上往下查看资料,第一个见到的是鱼冢三郎——他不出意料地被否了。下一个就是黑泽阵,也许boss正是想要那么个头狼般的少年去挫挫朗姆等人的锐气,总之没过多久,琴酒就成了组织最重要的杀手之一。 第66章 一晃眼又是三年。 组织的规定是最小十四岁可以获得代号——确切地说,之前是十六岁,直到两年前黑泽阵有了先例才改成了十四岁。 boss很可能也急于多找几个人分摊琴酒的工作与他从中获得的利益——不过大概他不知道几个小孩儿关系都不错。不过他也许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在他那样的人眼里所有人友谊都能被利益击溃。 因此这一批中优秀的孩子几乎都在十四岁的时候被赋予了代号。其中原名岩鹤真的库拉索也包含在其中。 大约是七田理代的天赋稍微弱些,她晚了一年,十五岁时才拿到代号。为此少女生气了蛮久,整天咒骂组织高层让她明珠蒙尘。 十四岁的萩原研二多年来第一次登上回日本的飞机,就是为了回去领代号。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美国待了有八年之久,也不知道那些他想要拯救的好友们现在在哪。 小阵平的话,以那家伙的脾气,大概现在还在独来独往吧?好想念小阵平qwq!已经八年没有见到小阵平帅气的脸了! 走下飞机,萩原研二独自去取了行李,又走到登机口。听贝尔摩德说,会有组织的人来接他。 他抬眸看向出口。组织的人很好辨识,只要盯准那些身材高挑、一身黑衣的存在就行了。 默默站在热闹地接人的人群后边的少女似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一双异色的眼眸泛光。她确实穿着一身黑衣,但是并不是组织常见的黑色西装或者风衣,和琴酒那些走神秘冷酷挂的家伙不太一样。少女穿着很时髦的黑色上衣和黑色牛仔裤。 说起来她本来不打算穿黑的来着,不过这套是七田理代帮她搭配的,她也就穿上了。 欸——这是库拉索吧?看着略有些熟悉的双眸,萩原研二默默回忆从前读档时的经历。不过,她的头发好像还是黑色的欸?朗姆没有在她身上做实验吗? 库拉索冲着他点点头,简短询问:“芝华士?”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弯了弯:“今天之后就是了。” 库拉索也冲着他笑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库拉索。”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骚乱,原本拖着行李跟着库拉索打算去她车上回组织的萩原研二一顿,回头看去,看到许多人紧张惧怕的面孔。 “炸弹。”库拉索皱眉,“警方会封锁这片区域。”言下之意,他们现在都出不去了。 她环视四周,冷静道:“他们把炸弹放置在了主要承重墙周围——我猜测不止一颗。”仿佛是爆处组的警察一般,理智地分析着现场的形式。 萩原研二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过了她说的话:“根据机场的结构图来看,炸弹应该被放置在了这里与机场的另一端,以及最南面的入口处。” 曾经的拆弹警察几乎是立刻想起了曾经与同事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下意识道:“我们先分头……” 想到现在他身边的是谁,他停顿了片刻,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侧身转向异瞳的少女:“早日解决炸弹,我们才能早点回去,现在去拆弹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库拉索轻轻点头:“我赞同。” “你会拆弹吗?” “学过一些,是可以独立完成拆弹的程度。” “好,”萩原研二点头道,“那就分头行动。” 他选取了较远一边的那个炸弹。拆弹的工作对他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拆弹警察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人们因为害怕自动清空了一片区域,这样倒也好,可以让他安心拆弹,不用担心误入的群众的安全。 少年褪去稚嫩的修长的手指在各色线路中灵巧地活动着,敏锐地辨别着各个电路的意义与作用,在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迅速地完成了拆弹。 根据他的推测,一共有三个炸弹。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在整个机场的边缘寻找了一番,在确认没有其余遗漏之后,他才赶到第三个炸弹的现场,彼时库拉索已经开始拆卸了。 少女的头发并没有被束起来,低头查看时,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她迅速说:“请递给我一下螺丝刀。” 萩原研二没有任何停顿地递了过去。 下一步,库拉索正要开口,却见萩原研二与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递过去了一把小剪刀。少女不由得略惊讶地抬眸看他,却见少年那双紫眸中也含有一样的深思与震惊。 萩原研二:不,我和小阵平第一次一起拆模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默契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幼驯染也进入了组织的他,当然联想不到自己眼前的少女与对方的关系。 直到少女略微困惑地拧了一下眉:“这个步骤……” 萩原研二下意识看过去:“这样操作——我来帮你。” 与此同时在内心无声震惊呐喊:不,等等,这个步骤……不是小阵平独创出来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正经拆弹教学中可是绝对不会用上这种一点也不专业的容易出错的步骤的! 第34章 我那丢失的幼驯染(四) 动作间,库拉索也顿了一下。 似乎萩原研二的操作格外的熟悉,就好像是……和松田阵平有些相似?少女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第67章 不过她没有和其他人学习过拆弹,也没有遇到过除了松田阵平之外其他对于炸弹这种东西有研究的人,所以误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现象。 在下意识教完库拉索接下来的步骤之后,萩原研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开始旋转,紫眸半长发的青年的动作几乎是顿在了原地。 小、小阵平?!??! 这样的拆弹风格,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认错的!除了小阵平,难道还能有别的人用的出这种极其依靠经验,但是干脆又利落的拆弹方式吗? 难道……难道库拉索和小阵平认识不成?还是说他们背后有什么联系?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但片刻之后,紫眸的青年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面色突然一变,刚刚嘴角上扬的笑容都在顷刻间消失了。 这里……是组织…… 这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出来,他的脸色立刻变得灰败。小阵平在组织手里这样的想法,简直像是黑暗中最恐怖的梦魇一样,让他恐惧到几乎无法呼吸。 萩原研二眼中几乎要失去神采,连手都颤抖起来,那双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紫色眼眸一时间都暗淡了几分。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联系自己这位好友的原因,就是担心对方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卷入组织里边来。 毕竟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方呀!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在进入组织的那一刻都会永生永世腐烂在其中、扎根在里世界这片恶臭的土壤上。他们一脚踏入了浓墨氤氲的黑暗,连月光都穿不过乳白色的、沾染上浓墨的漆黑雾气,从此便再也没有寻到引导前路的光。 自从这一次读档以来,萩原研二还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剧烈的恐惧。 但他却不敢即刻就表现出来,只能等待眼前的少女拆弹完毕之后再旁敲侧击。 好在库拉索的拆弹速度足够快,毕竟,少女拥有的机械老师可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拆弹专家——虽然对方也没多少岁,不过有的东西可不是可以用年龄来衡量的,不是吗? 几乎是在跨上库拉索的车的一瞬间,萩原研二就开口沉声询问:“你的拆弹技术是跟谁学的?” 少年紫色的瞳孔中,带着几丝急切。 然而,在成为代号成员后的几年里,异色瞳孔的少女早已经尝遍了人间的冷暖。她现在对着大部分自己所不熟悉的代号成员都怀抱着警惕的心理。 这也是为什么她并不敢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机械老师便是曾经与她一同在威士忌底下训练的小男孩松田阵平。 毕竟单单是朗姆就派人来打探过很多次松田阵平的机械能力了,暴露的越多只会越使得卷发的少年陷入危险之中。 而库拉索显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陷入危险的。 也正是因此,在面对面前紫眸少年看似善意的询问的时候,少女犹豫了一番,轻声回答:“……是我以前的老师,六年前被组织认作卧底杀死的代号成员,威士忌。” 萩原研二轻微地皱了皱眉。威士忌——他当然关注过对方,不过由于当时的事情是贝尔摩德主要操作的,他也就无法从中作梗地救下那位mi6卧底。萩原研二并没有什么“一定要救下所有好人”的信念,不过到底会有些遗憾。 但是据他所知,威士忌的拆弹水平并不高。身为一名卧底他当然什么都必须接触一些,但是只能堪堪称得上是业余。 换句话说,他不相信威士忌可以教出这样的拆弹技术。 前方驾驶座的少女神色专注,紧紧握着方向盘。等等,话说这个年纪开车真的合理吗?如果萩原研二没有记错的话,库拉索比他们大两到三岁,现在最多也就十七吧。 萩原研二内心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等等——这个年纪开车还那么熟练,她不会也是重生者?然而她并没有表露出属于前世那个被少年侦探团感化的库拉索的特质。 或者说,对方的性格似乎介于两者之间,没有独属于组织的冷漠,但也……并没有温柔到那个地步。 但如果“她”是其他人扮演出来的,那就说的通了。 而如果这个“她”——是他熟悉的幼驯染松田阵平呢? 紫眸的少年理直气壮地想,他都女装过了,为什么松田阵平不行呢! 萩原研二向前倾身,状似不经意地询问:“这位小姐……进入组织有多久了?”他一双紫眸弯弯的,宛若在调情一般。 不过库拉索根本不信对方眼中的一看就假的要命的深情——这个少年根本没有在认真伪装。不过不愧是贝尔摩德教出来的,尽管根本没有想伪装,还是让人觉得他真挚认真,倒也不觉得讨厌。 “从三岁左右至今。”她淡淡道。 萩原研二“欸”了一声:“那么早?”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获得准确答案,而只是想要借此凑近对方。少年似乎是好奇一般又前倾了些身体,以便观察到对方面颊、脖颈处。 ……没有易容的痕迹。 紫眸的少年在内心微微皱眉。 既然如此,想要进一步试探的话……只能做些让人非常讨厌的事情了! 他装作不小心地将手擦过少女的脸庞,然后在心中确定了——这并非是□□的触感! 呜哇研二酱的猜测全都错了! ……有、有点尴尬。 第68章 萩原研二面色不变地坐回原处,没有错过前方库拉索的略一蹙眉。 库拉索不会将萩原研二的动作误解成什么其他的意思,毕竟对方只是伸手触碰她,而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她蹙眉的原因是——在她看来,萩原研二的动作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她身上放定位器或是窃听器。 异瞳的少女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可以的细小机械。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 回去之后和田纳西借一下探测器吧。她想。以防万一嘛,确保一下她的行踪没有被人掌握。 顺带一提,田纳西就是松田阵平——他已经在不久之前获得了代号,和萩原研二没差几天。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获得了代号,分别是波本和苏格兰。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三个人拿到的都是近乎称得上是惯用的代号。轮回几辈子了,几个人用的都是这样的酒名,而黑暗中的酒厂也依旧在尽心尽力生产的澄澈的新液,如同巨人般伫立,迄今也未能被削弱。 * 松田阵平等人早就得知了消息,贝尔摩德麾下的某个少年今天就要来日本到boss面前领取代号。 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代号人员的代号都要由boss亲自颁发,只有核心人员需要如此。就比如伏特加,他的代号就未经boss手,是由他的直属老大、当时刚刚领取代号没多久的琴酒赠予的;七田理代也没有面见过boss,不过她的代号不由任何人赠予,而是boss线上通过短讯通知的。这代表着,即使她不是核心代号成员,她也不属于任何一人的麾下。 至于库拉索,她的代号是朗姆赠予的。自从威士忌死后,朗姆就好像捡了便宜似的,想把原本威士忌麾下的几个小崽子拐到自己这边来。最终也只有库拉索表面上归顺于他。 而松田阵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三个人,他们的代号自然是boss亲自颁发的。对于他们来说,成为组织未来的骨干、核心代号成员,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萩原研二被库拉索送到组织据点之一的——额,剧本杀店? “我以为会是一间酒吧,或是其他什么性质相似的店铺——我是说,地下赌场之类的?”紫眸少年的语气中略带惊奇。剧本杀店?认真的吗? 库拉索停顿了一下,平静道:“组织未成年的代号成员近年来逐渐增多,之前被不知情的路人举报酒吧里有未成年人在喝酒,那间酒吧被条子端了。之后组织就开设了几个未成年人进入也合法的据点。” 萩原研二:…… 怎么说呢,组织的据点因为这种事情关闭…… 有、有点好笑。 萩原研二进了一家包间稍作等待,片刻之后收到了贝尔摩德发来的安全屋地址。他暂时不打算在霓虹呆太久,懒得置办自己的据点,所以就暂且借用自己导师的安全屋了。 片刻之后他就见到了boss。 当然,不可能是boss本人。对方看上去并没有打算暴露身份的意思,和萩原研二的视频通讯中,对方带着面具,声音也很明显是经过变声器扭曲的。 “……恭喜你,从今以后,你将以‘芝华士威士忌’之名在里世界扬名。”boss的声音被扭曲得带着阴沉与诡谲,滋滋的电流声衬托中,他好似非人。 “多谢boss。”萩原研二低头恭敬道。他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臣服的姿态。 * 而另一边,库拉索回到几个好友的秘密据点中,恰巧松田阵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三人都在;而七田理代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见不着踪影,大概是忙于执行什么任务。 “松田,可以帮我扫描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器械吗?”库拉索看向好友。后者有些惊讶地从机械结构图中抬起头来。 “你遇到谁了?”卷发少年皱眉询问。同在这件房间里做着自己的工作的其余两个少年也都带着关切地看向岩鹤真。 “朗姆通知我去接那个来日本领取代号的人。”异瞳的少女言简意赅。 三个少年对视一眼。 他们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几年前查到的那位跟在贝尔摩德身边的“少女”,赤井秀一。 “她长什么样?”降谷零询问。 “嗯……那是个男生。他留着黑色的稍长的头发……”库拉索想了想,话说到一半就被金发黑皮的少年打断了。 降谷零听到男性,长发更加确信了,这人百分百就是赤井秀一! 他站起身,严肃道:“你怀疑他在你身上放了窃听?” “嗯,是。在车上我感受到了他轻微的触碰,我怀疑他趁机在我身上放置了定位器。但先前我在车上自查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库拉索点头肯定。 松田阵平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经翻出了测试是否有联网机械的设备。他扫描了一下库拉索,摇了摇头:“你身上没有任何可疑装置。” 降谷零突然道:“没准那个混蛋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泡阿真,借此获取一些其他的情报。”根据赤井秀一的人设来看,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也就随口一说,并不打算真的当真,毕竟也没什么证据。只不过是降谷零乐于在他人面前抹黑自己的“死对头”的名声罢了。 他承认,他就是记恨那人渣了他所喜爱的艾莲娜医生的女儿。 第69章 松田阵平挑眉想了想:“他之后的接送任务都由你负责吧?” “可以把这个任务换给我吗?” * 在和boss谈话的萩原研二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第35章 主打一个剪不断理还乱(一) 从组织的据点——也就是那个怎么看都让人很想要吐槽的剧本杀店铺——出来,萩原研二看到了熟悉的车。他走上前,用余光看到驾驶座上的并非是先前那个少女。 而是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卷发少年。 少年仍然是那副他记忆中桀骜不驯到甚至会让人误会成不良的模样,一双青色的眸子虚虚地垂下,看着眼前的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紫眸的少年不可置信,他上前两步,而那名坐在驾驶位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回头看来。 然后卷发的少年也睁大了眼睛。 他那双青色的眼眸直直撞入了熟悉的紫色星辰中,如同铺天盖地的银河将他环抱。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打开车窗,不过车窗慢悠悠晃下来的速度显然赶不上他急切的心情。卷发的少年:不管还在下降的车窗,一把拉开了车窗门:“hagi?!” 而在他面前,紫眸半长发的少年恍恍惚惚,片刻后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了一句:“我就猜小阵平是库拉索吧!” 松田阵平刚要开口说话,又被对方这句话震闭嘴了:? 什么玩意?他是谁?谁是库拉索?怎么这句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不理解了呢? 萩原研二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绝对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库拉索。毕竟对方在看到自己时一瞬间眼中的震惊不似作伪,如果是伪装出来的,微表情不可能这么真实。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身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重生归来的松田阵平,他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相伴的幼驯染。 萩原研二停顿片刻,再假装不认识对方和扑上去之间纠结了零点零零一秒,然后迅速选择了后者。 “呜哇小阵平——我好想念你这张帅气的脸庞——” 松田阵平:…… 车门是半开的,他下意识松手,门就随着自身重量被虚掩住了。而恰好,萩原研二的到来晚了那么零点几秒。 所以—— “砰”地一声,萩原研二撞到了车门上。 一直驻守剧本杀店当服务员的酒厂不知名人员:……? 这个新领取到代号的成员在干什么呢……? 剧本杀店的隔音很好,门被关上了之后,他就听不到那边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从他的角度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两个人的动作。 从他的视角看,就是刚刚领取到代号的那位半长发的少年原本正平静的往来接他的组织车辆那边走去,在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人之后忽然眼睛一亮,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显然不领情,万分冷漠地把车门给甩上了,徒留着面前的少年捂着被车门撞疼的额头。 剧本杀店的那位员工,某位不知名的组织底层无代号人员,根据刚刚紫眸少年和他问好的语气,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对方委屈的模样,只觉得那位摔伤车门的不知名组织人员实在是冷血无情。 这位不知名的组织无代号人员在心中叹息着想,年轻人啊,爱情的苦还有得吃呢!就算是年纪轻轻就获得组织代号,而且还是未来的核心代号成员的少年天才,也是避免不了的! 这样想着,他半是分享半是感慨地发到了组织论坛里。 * 松田阵平在见到对方是自家幼驯染之后,就临时决定改道,将对方带去见另外几个同期了。 卷发小男孩坏心眼地没准备提前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二人知会这件事。他承认,他就是想看两位好友因此震惊的表情。 库拉索与他交换了任务,现在在外做任务,大概率是不在那个几人的秘密据点里的,基安蒂最近又天天不着“家”,到时那儿只有他们四个人,正巧可以叙叙旧。 他停在了几人常驻的据点里边。 依旧是当年那条小巷。在威士忌死亡之后,他的安全屋被朗姆等人瓜分了,但也有一部分现在到了他们手里,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一间小房子到底小,后来诸伏景光又申请组织资金在旁边买了一间,把两间房子做通了。 此后他们三个、岩鹤真还有七田理代就常驻此处了,黑泽阵和鱼冢三郎偶尔过来串门。 当松田阵平带着萩原研二推开门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一起坐在沙发上,各自盯着各自的电脑,大概是在写任务报告。 是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组织成员做完任务之后也要写任务报告。不但要写,还要写任务复盘,详细描述至少四百字任务的成功之处与需要改进的地方,再写一百字之后的任务要怎么做。写的不好还要被打回来重写——他得说,全组织最勇敢的绝对就是这群敢打回代号成员的任务报告的文职人员了。 ……毕竟背后有boss呢,那个老头儿可喜欢视察他们的报告了。 非常无聊也非常神经病。 当然写着写着几个人也写出经验来了,最后一百字只要狂夸组织boss就百分百能通过。 第70章 “回来了?”降谷零头也不抬,然后听到了与松田阵平脚步声不同的脚步。他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抬起头看,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以熟悉的语气说着话。 “欸?!小降谷小诸伏怎么也在这里——呜哇你们团建居然不带我!” 男生的声线在少年时与成年后有所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时间没有通过声音认出对方。 降谷零:?!!!? 诸伏景光:?!!!? 等等,什么? 两个少年异常同步地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然后他们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的缩小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少年有着一头比他们稍稍长些的黑发,刘海垂落于额前,略微遮挡着那双仿若含情般的紫色下垂眼。熟悉却稚嫩许多的面容唤起了某种不真实感。 诸伏景光喃喃:“果然是工作太累出现了幻觉吗?” 降谷零恍惚:“我就知道在组织呆太久我的精神肯定不会正常。” 松田阵平在门外发出大笑。 萩原研二还在委屈:“你们居然早就聚在一起了!!怎么可以这样!!hagi要闹了!!” 降谷零:“所以果然都重生了吗……话说松田是怎么出去一趟就把萩原拐带回来的啊?该说不愧是幼驯染吗。” 诸伏景光堪堪缓过来,认真思索:“说起来,要说幼驯染的话,现在和松田是幼驯染的,是我和zero哦?” 紫眸的少年睁大了眼睛:“欸??!!?小诸伏?!?” 他闭了闭眼,片刻之后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小诸伏……” “——我们决斗吧!!!小阵平一定是我的!!!” 一旁金发黑皮的少年没忍住笑。 被遗忘在门口的卷发少年:“你们倒是考虑一下我啊喂!” 萩原研二转头:“小阵平!你肯定会选我对不对!” 诸伏景光忍笑,装出一副真挚又严肃的模样,一双上挑的蓝色猫眼睁圆了,乖巧得很:“选我吧,松田。” 松田阵平装作严肃地思索片刻:“……那我还是选zero吧。” 正看戏看得开心的降谷零:? 管他屁事。 卷发少年挑眉:“咱们的金发大老师能力优秀、意志坚定、性格强韧,即使是在组织这样黑暗的地方,也能一个人踽踽独行……” 金发黑皮少年恼羞成怒:“……松田!” 如是四人打成一片——字面意义上的。 旧友重逢,对于他们四个来说,比起一起伤春悲秋,倒不如这样打打闹闹来得开心与轻松。 就好像从未有过轮回。 ——尽管三个早就聚在一起的少年对于彼此情况心知肚明;而且,对于萩原研二这个在第一辈子牺牲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里世界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察来说,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重生,几乎不可能进入酒厂。 既然他们三个人都有系统——那么萩原研二大概率也有。 松田阵平在三人第一次相聚的时候就询问过自己的系统,得到的答案是自家代价系统很乐意除掉降谷零的系统……他至今都没有问出对方的系统具体是什么。 三人想办法交流过,降谷零说他的系统表示自己乐于压制诸伏景光的系统;而诸伏景光的系统对在场两位的系统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不过他和降谷零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么一来他要付出的代价怎样?万一是什么“让降谷零再次获得系统”,也太亏了! 先前几人有个大胆的猜测,既然系统对彼此有喜爱与厌恶的情感……那会不会也有人的系统可以压制松田的系统? 产生该猜测的起因是,诸伏景光和自家系统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对方也有厌恶的系统。 既然萩原研二出现了,代表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 * 几千米之外,库拉索做完任务,打开手机查看论坛。 ——然后陷入了沉思。 第36章 主打一个剪不断理还乱(二) 组织的论坛上,此时正在激烈地讨论着某两位刚刚获得代号没多久的少年的绯闻。 这个论坛是开放给组织大部分人员的,八年前黑泽阵第一次注意到松田阵平,就是在这个论坛上看到了视频。 异瞳的少女看着《pbc八卦|震惊!某代号成员刚刚从boss那儿领取来代号,就对另一代号成员一见钟情,为此不惜撞车碰瓷》这一诡异的帖子标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她刷论坛不算频繁,但也知道组织论坛一大尿性就是——一群混乱邪恶的不法分子凑在一起讨论乱七八糟毫无底线的内容。当然介于该帖子的主题关系到的是两个代号成员,而且光描述就看得出来其中一个肯定是未来的核心代号成员,她应该是不会看到什么脏眼睛的恶心内容的。 说起来——这描述好熟悉啊,那个刚刚领取代号的代号成员......是不是就是那个芝华士?今天她从机场接来的紫眸半长发少年? 等等,那那个“另一代号成员”的身份,不会是去接他的松田阵平吧......?应该不会吧,库拉索思索着。 在组织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比较喜欢刷论坛的底层成员们不敢对强者太过分。在这儿八卦也就是看着两个大佬没有明确阻止,真要阻止了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半年前还有人传贝尔摩德和琴酒呢,前者还是攻位,然后这名磕cp的勇士就被伏特加揍了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琴酒下的命令。总之那之后没人再敢传琴酒相关的任何八卦谣言。 第71章 不过以库拉索对那家伙的了解,伏特加的心思大概是:谁敢造谣,污我大哥清白,揍你! 有的时候她总觉得琴酒会想要装作自己不认识这货。 楼主闲着来玩剧本杀 谁懂啊家人们,前段时间不是组织为了那些未成年就开始接各种任务的小朋友们方便着想,开了一家未成年也可以进入的剧本杀店铺,作为组织据点之一嘛。我就是这家店的工作人员。刚刚某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来我店里面见boss,领取自己的代号。我亲眼看着他走出店铺,原本还面色平静,就好像只是吃了顿饭一般,boss亲自颁发的代号都不能让他的心中有丝毫波澜。 然后,然后!然后他看到了来接他的车里驾驶位上坐着的人的脸,从我那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跟你们讲,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分渴望两份急切三分震惊四分喜悦,他的身形停顿了半秒,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嘴角露出笑容,就好像在憧憬...... 爱情啊!!!这就是爱情!!! 库拉索:...... 看这个描述......所以另一位主角居然真的是你啊田纳西! 不论怎么说,这位楼主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话说一分渴望两份急切三分震惊四分喜悦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眼神?饼状图吗? 总觉得依照这样的描述下一秒芝华士就要上去,单手撑在车门上,微微低头邪魅一笑,说什么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话了。 十六岁的小女孩被自己的想象雷出的一身鸡皮疙瘩——她和芝华士完全不熟,仅有的了解基于先前他们简短的几句交流。于是,刚刚的脑补直接导致那位紫眸半长发的少年在她心中的形象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前段时间基安蒂天天在她旁边念叨什么《□□大佬天天宠》《杀手大人轻点爱》这类的狗血言情。库拉索面无表情,在内心确信。 她才看了主楼就已经想要捂脸了,于是迅速退出论坛,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心说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只会让奇怪的内容跑进她的脑子里。 她还是早点回去找田纳西他们吧,这种狗血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对方身上啊,就算谈恋爱什么的,那个芝华士也肯定比不过从小和田纳西一同长大的波本、苏格兰他们,天降怎么打得过竹马......等等她的思维怎么也被拐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咳,说起来今天的任务报告还没写呢。还是抓紧赶报告吧。明天还要去帝丹高中上学呢。现在刚刚入秋,高一刚开始没多久,一开始就给老师留下经常逃课的坏学生印象可不好。 * 库拉索对奇怪的绯闻没兴趣,不代表其他人没兴趣。 已经晋升成为朗姆手下极其重要的人物的卡帕莉娅就很有兴趣。 说实话组织论坛大多都是一些底层代号成员在活跃,像现在的她这样已经算是高级的非核心代号成员,一般来说碍于身份不会随意发言。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现在比较忙,没什么时间关注那些小喽啰关心的八卦。 但是今天她就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这个帖子——然后随意一瞥,看到了某一楼发的消息。 ...... 3l 酒厂加油霓虹吃枣药丸 欸今天刚刚领取代号......是chvs吧?那个接送他的代号成员我今天有看到,是tnnss。说起来两个人都是由boss亲自赐予代号的,啧啧,未来的核心代号成员的八卦就是好看。 组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要在论坛上说某个代号成员的全部代号,除非你不怕被他挖出真实身份然后寻仇。所以底层代号成员的代号全称在论坛上随意一搜就能看到,比方说先前松田阵平打败长岛冰茶的徒弟那个帖子里就有很多人指名道姓地嘲讽长岛冰茶,但靠近核心的就全靠一些似是而非的简写。 当然,只写简写也容易被寻仇,但这样会显得寻仇的代号成员很开不起玩笑......卡帕莉娅也不知道这不成文的规则是怎么来的,不过介于霓虹社会一向很注重这种不成文的习俗,她也懒得探究。 而3楼这位层主选择的简写就是将他们代号的英文的辅音单独取出来——芝华士是chivas,只看辅音就是chvs;田纳西是tennesse,只看辅音则是tnnss。 卡帕莉娅之所以锁定了这样一条评论,主要的原因是...... 4l 趁着匿名偷偷骂rm傻叉回复 3l 酒厂加油霓虹吃枣药丸 ?????我们卷发小男孩和隔壁金发黑皮小男孩相处了那么久,难道还比不过吗,这个突然出现的代号成员? 5l 趁着匿名偷偷骂rm傻叉回复 3l 酒厂加油霓虹吃枣药丸 我查了那个chvs是v手下的,那个女人手下能培养出什么纯情的家伙啊!身为那个女人的徒弟,他肯定也是一个海王渣男!!! 没有组织成员会不知道v是谁,这就像一个特定的代称,组织中仅次于boss地位的女人——vermouth,贝尔摩德。 6l 楼主闲着来玩剧本杀 你放屁,我亲眼看见他的眼神变化的!谁是海王渣男他都不可能是! 7l 趁着匿名偷偷骂rm傻叉回复 6l 楼主闲着来玩剧本杀 你才放屁,有本事你自己去找v调个情,她可以深情到让你心甘情愿地自杀。我们卷发小男孩当然要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在一起! 第72章 ——她,一名从两个人第一次拳场见面开始就真情实感地磕波本x田纳西的cp党,见不得有人拆她cp!(震声) 卡帕莉娅义愤填膺地将这个帖子转发给了当年和她一起从监控中观察卷发小男孩通过秋季试炼的绿眼。对方现在也成了朗姆手下好用的刀,大概没时间看论坛。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绿眼看上去刚刚完成一个任务,终于得空可以看手机了。 他看上去很崩溃地一连给卡帕莉娅发了好几条消息: 绿眼:草了,我真的草了。 绿眼:他们才几岁啊,他们还是孩子啊。 绿眼:你们这群龌龊的组织成员!我真受不了了! 绿眼:人家小男孩就不能是纯纯地交朋友吗! 绿眼:龌龊!猥琐!放开我家小男孩! 卡帕莉娅:。 早就知道不能对这个“爸爸粉”抱任何期望。 绿眼:我知道你在腹诽我。 绿眼:别说,你什么都别说。 绿眼: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气。我要去论坛上骂人。 绿眼:我要以一敌百,把这群造谣我们小男孩谈恋爱的猥琐家伙全部骂个狗血淋头! * 库拉索开着车回到了几个人的秘密据点。 先前松田阵平用了她的车开去接芝华士,于是她也理所当然地用了降谷零的车。对方的车是马自达rx7fd3s,介于这与某个家伙名字读音的相近,每次基安蒂一看到这辆车都要兴奋地表示自己“磕到了”。 而当她打开门,看见里边坐着的略有些陌生的身影时,异瞳的小女孩双眼睁大,着实迷茫了片刻。 难、难道帖子上说的是真的,田纳西和芝华士真的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否则她怎么会在秘密据点里看到那双熟悉的、今天刚刚见过的紫眸啊! 第37章 主打一个剪不断理还乱(三)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片刻之前。 晴日朗朗,长空湛蓝,耀眼的太阳光顺着窗口投进房间。在两栋楼打通之后,这里不再憋闷,而是开阔了许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男孩子之间贴贴是很正常的,至少萩原研二一向如此确信。在警校的时候他也可以一把揽住关系好的同期——特指他们五人组里其他四个人——的肩膀,面对自家幼驯染,他更是可以张开手臂一把抱住。 介于此处只有亲近的好友,紫眸的小少年笑嘻嘻地厚着脸皮充当松田阵平的尾巴,扒着他不放手。 前者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一双紫眸中闪过狡黠的流光:“小阵平——hagi想死你了——我离不开你——再不抱抱小阵平hagi要没电了!” 降谷零看得牙酸:“我敢说要是贝尔摩德知道了萩原是这么一副模样,绝对会不顾形象过来揍人的。” 咱们的影后大人哪里受得了被丢那么大脸。 身为神秘主义者的女人平日里优雅又疏离,常见的妩媚也仿若隔了层暗色的黑纱般看不真切,从来只有别人当她舔狗的道理......要知道自己首徒那么不争气,她怎会不生气? 日光丝丝缕缕,顺着窗帘照进房间,如同被散开的水波,稍一触碰就前后起伏荡漾着,这是光组成的波浪。 诸伏景光眼眸弯弯棒读:“原来幼驯染是这样的啊。” 被扒着的卷发小男孩一双青色眼眸的闪过几分无语凝噎:“......喂!”明明你这家伙和零也是幼驯染吧! 降谷零阴阳怪气:“恼羞成怒了呢。” 诸伏景光依然从容地笑着看不出喜怒:“恼羞成怒了哦。” 然后卷发的少年黑着脸抬起拳头,并没有用力但看上去幅度非常大地砸了下去,目标直冲着自家幼驯染的脑袋。 ......不出意外被揍了呢,hagi。 萩原研二不进反退——话说这个词是不是不可以这么用——地揉乱了自家幼驯染的头发,用着撒娇的语气大声嚷嚷:“小阵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qaq!研二酱这些年真的每天都在想念小阵平哦!” 松田阵平:...... 得知友人也在想念他的感觉还不错,但他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景,也不愿意表露出自己对此的欣喜。 卷发的少年停顿半秒,迅速决定——左手扯来降谷零,右手扯过诸伏景光:“他俩你也想念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两个同期好友推向自家幼驯染。 “欸???”萩原研二只愣住一秒,很快绽开笑容,并且一把拥住余下两位同期,“当然没问题!我也很想念小诸伏和小降谷哦!” 依然是吃瓜吃得开心忽然变成瓜的一部分的降谷零:“不,这到底怎么又关我事了......” 就是这时候,门锁轻响,四个人还未来得及调整姿势,异瞳的少女就打开了门。那双色泽异于常人的眼眸几乎是立刻就映照出了他们几个此时此刻的姿势。 ——降谷零一手扒拉着松田阵平,一只手撑在萩原研二身侧的地面上,这是为了保持平衡防止自己摔倒。一旁的诸伏景光一手抓着松田阵平一手拉住降谷零,那双蓝色的上挑猫眼紧紧盯着眼前金发黑皮的男孩,流露出几分担忧,显然是怕对方摔倒。被两个人同时拉着的卷发少年回拉着他们的衣角,双脚却跨坐在自家幼驯染身上,而压在三个人底下的萩原研二,此刻既被降谷零地板咚着,又被松田阵平骑着,那双紫色的含情双眸定定地看着诸伏景光——其实只是因为担心诸伏景光被拽倒了,毕竟松田阵平坐着、降谷零被拉着,但可没人扶着黑发蓝眼的小少年啊。 第73章 库拉索:? 不,他们四个到底什么关系? 这是正常男性之间应有的距离吗? 姿势扭曲地叠在一起、互相抱着缠着搂着扒着仿佛在什么不可言说的趴体现场的四个少年:“......” 库拉索:“......” 她似乎被震了一下,默默后退了一步。 降谷零冷静道:“阿真,我们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岩鹤真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嗯,看得出来。”看得出你们不小心摔到一起去了而且还在互相搂抱。 诸伏景光试图解释:“我们在培养感情,你知道的,之后芝华士会在霓虹停留一段时间。” 库拉索点头:“嗯嗯。” 培养一下好.兄.弟之间的感情,嗯。她完全明白,毕竟是和七田理代当了那么久好朋友的人了。 少女向后退了几步:“那我先不打扰你们。” 女孩子颇为善解人意地离开了,还贴心地替他们拉上了门。 四个少年面面相觑片刻,降谷零第一个暴起,“卷发混蛋——” 萩原研二惊恐:“小降谷你冷静一下!” 诸伏景光笑容微妙:“阿真好像完全想歪了呢。” 降谷零:“怪谁啊!松田、萩原你们就没什么感想吗喂!” 松田阵平一边后仰避开金发少年胡乱挥舞的手一边利用强大的核心力量尝试直接从骑跨的姿势站起来。 而降谷零原本只是想要作势和好友胡乱打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拉着正在起身的卷发少年,而另一边诸伏景光也在拉着他。 他原本的姿势重心就不怎么稳固,这一动合外力直接不为零,他冲着诸伏景光给的拉力和松田阵平给的拉力的某个夹角摔了过去。 而一直关注着自家幼驯染的诸伏景光及时发现了,他下意识向下一滑,整个人也连带着摔倒,直接垫在了金发少年底下,倒不是以躺倒的姿势,而是半躺着,上半身被手撑起来的那种——他要是不撑,脑袋就直接靠在萩原研二的身上了。 至于拉着降谷零又被诸伏景光拉着,结果这两人都摔了的松田阵平,他自然也不可能成功起身了,好在也没有更丢脸的动作,只是又被拽回了跨坐在自家幼驯染身上的姿势。 ……怎么回事,这个场面比刚刚更像是什么奇怪的现场了喂! 喂喂,多少有点暧昧了吧! 此时此刻,隔着一扇门的安全屋外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秋日的天气本就容易变,这个小巷里又格外的闷热。好在房屋扩建了之后,也不至于难以忍受。秋风扫过,带来些许凉爽,有着异色瞳孔的少女半抬起头,静静地感受了片刻这分清凉的心旷神怡。 库拉索重新启动了降谷零的马自达,正准备去自己的安全屋,不打扰这四个不知道在干什么奇怪事情的少年,却见一辆陌生的车开了过来。 车子的颜色是酷帅的银白色,一看就像是大街上最靓的仔。尽管车子的样式陌生,但是这个熟悉的风格让库拉索停留片刻,探身打招呼:“基安蒂,你回来了?” 七田理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鬼混,白天很少会回到这间安全屋,库拉索看到她还蛮惊讶的。 短发的少女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拉风地打招呼:“嗨,你这是要去哪儿?” 少女前段时间刚刚在左眼角下纹了个精致炫丽的蝴蝶纹身,他张扬的笑起来时,那红色的线条仿若真正的蝴蝶,下一秒就要从她的脸上展翅高飞,顺着风盘旋,洒下金粉点缀人间似的。 “去朗姆给的安全屋。”异瞳的少女眨眨眼,“你回来拿东西吗?” “对,上次落了把大/狙在这儿,我用的最顺手的那把。”短发少女点头肯定,“没了它,我可出不了任务。” 岩鹤真迟疑片刻:“……嗯,很急吗?” 基安蒂顿了一下:“嗯?怎么了?” 库拉索真心实意:“说实话,我不建议你现在进去打扰他们。” 基安蒂:“?” 短发的少女微微挑眉:“发生什么了?” 岩鹤真安静片刻,似乎在尝试组织语言,最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静默下来:“......嗯,没什么——如果你执意要去看看的话。” 她倘若不说倒还好,这么一说,七田理代的好奇心一下子占据了高地。她向前开了一段,与库拉索停车的位置错开之后随意停下车——主要是为了不堵路,这么窄的地方,停了两辆车之后连车门都打不开,没有人能从中间挪过去。 然后短发的少女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三下五除二地走到了安全屋的门口。 然后打开门,她就看到了四个小男孩宛如叠罗汉一般的情形。少女直接愣住,使劲揉了揉眼睛:“我天,我没在做梦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了一个人的四个少年:...... 七田理代宕机的大脑在半分钟之后开始运转,这之后的半秒钟,小姑娘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就知道论坛上说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唔唔唔!!!” 库拉索从她后方探出头来:“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少女毫不犹豫地拖走了自己的好友。 四人:。 总觉得误会越来越离谱了……应该不会带来什么大麻烦吧? 第74章 诸伏景光单手捂脸,剩下依然撑着半边身子的手臂也不打算使力了,整个人摆烂似的直接靠在底下的萩原研二身上,只觉得哭笑不得。 ……所以为什么基安蒂的反应那么夸张啊?明明警校的时候他们每次打扫完澡堂都会瘫成一团,也没见警校的同学们八卦啊! * 正在和已经渐渐步入中老年的皮斯科学习,隐隐有挤开爱尔兰成为皮斯科继承人趋势的占边威士忌aka伊达航正笑着和老师分享学校里的趣闻,聊着聊着,回忆不自觉偏到曾经尚且光明的警校时光。 “……他们四个老是瘫成一团,有女同学嘀咕什么‘四个人随便两个都好好磕啊’这样的话语,但是这几个家伙完全没有在意呢。” 当然,伊达航讲述的时候代入的是他国中的同学的名字。皮斯科不会无聊到去查这些事情的真实性,甚至对方都不知道他的国中同学叫什么。 他会和皮斯科聊这些,无非是在营造一个父子般的氛围,即使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场面相差甚远,但皮斯科乐在其中。 已经快要步入老年的组织成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感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国中二年级就懂得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 刚刚跑到门外的基安蒂一拍脑袋:“等等,不是,我的大//狙还没拿呢!” 库拉索:……? 她迟疑道:“你还要进去?” 基安蒂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看都看见了,不拿这不是亏了吗?” 库拉索:…… 不关她事,嗯。 她得去再接一个任务了,也不知道朗姆这会儿在干嘛。 于是她和短发的好友挥手告别后就上了降谷零的马自达,而另一边基安蒂又打开门快步走进去,爽朗扬声:“你们搞你们的,不用在意我哈。” 四个少年:……怎么又进来了啊! 不,等等,总感觉她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太纯洁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啊喂! 第38章 撼动高维(一) 宇宙之外,万籁俱寂,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静谧宛若亘古的巨兽,吞噬了眼前的一切,从渺小的原核生物到浩瀚无垠的整个星河,没有东西能够逃脱它的覆盖。 在这里生活的只有一种生物,即观测者。而那些跑到各个世界中“玩耍”的系统,便是观测者的一部分。 一般而言,来自高维的凝视是无法被挣脱,也无法被反抗的。 能够制衡观测者的,也只有另外一个观测者。 想从宇宙中挣脱到宇宙之外,其速度应当达到宇宙的逃逸速度——介于那极尽阔大的空间与无法估量的质量,它的逃逸速度远远高于光速。 当然,真正到达了宇宙之外,便不一定再要遵循那样快的移动速度。引力的大小和向心力大小相同,与球心距离成反比,球心距离也因此与线速度成反比。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建立在光速不变的基础上提出的,人类的许多科技都应用到了广义相对论中的现象;麦克斯韦方程所计算得数的大约3x10的八次方米每秒,也是无论参照系如何变化都固定不变的。就算两束光相互碰撞,那么它们的相对速度也只能是那恒定的光速。 换句话说,光速无法被超越。 因此,生活在宇宙中的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这宇宙之外的观测者的聚居地。 观测者们早就发现,有一片宇宙群中的事物发展不怎么符合常理。那一片宇宙群应当是同一个宇宙所衍生出的各种平行宇宙,他们的时间不再是线性的,引力不再是恒定的,生命科学高速发展的同时,天体科学、社会科学、环境科学等却停滞不前。 举个例子,返老还童药物本应当在人类伦理学发展到足以出台合适法规明晰限制、向外扩展拥有在其他星球上居住的能力之后才被发明出来,否则会造成社会极大混乱,死亡人数减少,人口急剧增长,家庭关系陷入混乱。但这个宇宙群中,人类居然在发展中初期就发明了返老还童药——在这个宇宙群里叫什么来着,好像是aptx-4869?——现在暂时是半成品还好,若是真的被发明透彻,恐怕这一整个宇宙群都会陷入崩溃。 观测者中的科学家们经过研究发现,这奇异的现象来源于光波与其他波相撞发生了衍射,而频率大到足以完全干涉光这种电磁波的波被他们命名为“世界意识”。 尽管被称呼为世界意识,但它其实并不是生命体,也并不是任何灵异现象构成的意识体。在科技高速发展的观测者类群中,这些灵异现象其实都可以用科学所解释。 世界意识只是另一种电磁波,它的频率接近光速,因此可以与其产生衍射。它的产生源于一个宇宙发觉自己即将崩溃前的自救,产生原理连观测者们都无从而知。 事实上,不同的宇宙群有各自自救的方法,打个比方,隔壁dc宇宙群的自救方式便是整个重启,福尔摩斯宇宙群的自救方式是强行复活中心人物。诸如此类。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题外话。总之,在发现这一整个宇宙群——观测者们将其称之为柯南宇宙群,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宇宙群与dc宇宙群相异,和福尔摩斯宇宙群相同,它是围绕一个中心人物展开的,而这个中心人物便是江户川柯南,也即工藤新一——即将走向崩溃之后,他们就开始想办法采取相应的措施了。 第75章 观测者中的科学家们聚集了起来,想尽各种方法阻止这一宇宙群的坍塌与崩溃。唇亡齿寒,一整个宇宙群的崩溃,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宇宙之外的引力,从而间接地影响他们的生活,也是因此,观测者们不可能冷眼旁观。 而就在成年观测者们焦急想法子时,五个未成年观测者悄悄地潜入了柯南宇宙群,怀抱着互相比较的心思,做着拯救世界的梦,随机抽了五个重要人物附身。这五个人,恰恰就是五个以不同原因英年早逝的警官:降谷零、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 来自高维者的傲慢与来自孩童的残忍恶劣,使得他们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意识加身会给这五个人带来怎样的命运。 这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 让我们把目光重新转移回柯南宇宙群中,某个我们一直在观测的并不起眼的普通平行宇宙。 四个少年终于再一次整理好了,互相隔得老远正襟危坐着,力求不让任何人误会他们四个人纯洁的关系。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人再会闯进来了,换句话说,想必知道这个安全屋存在的人都已经被基安蒂科普过一遍他们四个人的奇怪关系了。基安蒂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不是真正的机密,秘密在她口中活不过一小时。 所以他们这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也只算是摆了个寂寞。 逼仄的小巷中忽投入片刻的阳光灿烂,四个人再绷不住严肃的模样,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白兰地会骄傲于你的honey trap的。”松田阵平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降谷零。 金发黑皮的少年满脸黑线,他知道一心搞信息技术的白兰地肯定早就从组织论坛里看到了他的绯闻——这论坛最开始好像就是白兰地搞出来的。他一面捂脸一面不甘示弱地回怼:“想必皇家礼炮也会因此赞赏你的。” 松田阵平:“。” 皇家礼炮只会嘲笑他。说起来他什么时候和自家导师已经平起平坐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介于皇家礼炮不能真的教他什么。 卷发的少年移目,正好看见自家幼驯染,于是毫不犹豫开口:“好吧,但无论如何,我相信hagi一定会因此得到贝尔摩德的赏识。” 萩原研二:“?” 降谷零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点头:“嗯,有道理。” 诸伏景光笑眯眯的:“总觉得很符合贝尔摩德的人设呢——当贝尔摩德的徒弟是什么感觉啊,萩原?” 萩原研二怎么会听不出同期言语中暗藏的调侃之意,他一边笑一边叫道:“……喂!多久没见了第一天就要损我吗!” 降谷零才不背锅:“你问松田啊!” 松田阵平:“什么?好友不就是拿来损的吗?” 一旁黑发蓝眼的少年和金发的少年都笑得东倒西歪。 萩原研二也不知怎么的,心情无比轻松,一下子没注意笑得呛住,咳个不停。诸伏景光赶忙倒了水来给他。 止住呛咳后,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说正事:“说起来,前段时间我似乎在里世界的网络中寻觅到了赤井秀一的踪迹。” 其余三人也随之严肃起来。 “如果我们四个人都重生了……我们尽可以猜测赤井也与我们相同。”降谷零思索着,“那么还有谁有这种可能?总不会班长也来了吧,这个世界都要被重生成筛子了。” 他们需要尽可能多地找到重生者,无论从哪一方面——多找到一个人,他们通过系统互相压制而摆脱这于世界线不断穿梭的命运就能更进一步。 “但我们不能在其上寄托过多希望,如果有重生者是组织方的人员……”诸伏景光轻微地蹙了蹙眉,没有说下去。如果真的有这种事,那对他们来说别提多难办了。 “我倒认为不太可能。”降谷零点了点桌子,“我们三个的重生时间都是六岁那年的9月7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我怀疑这个时间点上的相似处并不是巧合——萩原,你重生的日期呢?” 萩原研二思考片刻:“我不清楚具体时间点,但是日期确实是六岁那年的9月7日的夜晚没错。” “这是一个共同点。”松田阵平伸出一根手指,“而第二个共同点——” 卷发的少年顿了顿,略青的眼眸中流露出认真的神色:“你也重生了多次,对吧?” 萩原研二点头肯定:“是的。这是你所说的第二个共同点……?” 他的幼驯染摇了摇头,接着询问:“活得最久的一次,你活到了几岁?”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让好友们为他担心。不过心念电转直接换过多个思绪,紫眸的少年随即又意识到现在几个人都聚在这个危险组织的安全屋里,每个人都有个危险组织代号成员作为导师的情况实在已经足够令人担心了,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做其他挣扎。于是他也就如实告知了:“29岁。” 松田阵平收回伸出的食指,用中指与大拇指配合着打了个响指:“……果然。” 萩原研二只略微想想就能猜到:“第二个共同点是存活岁数?我只在之前的轮回中见过小降谷活到29岁,小阵平和小诸伏是在各自的轮回中活到了那时候?” “有可能是岁数,也有可能是年份。”诸伏景光补充,那双蓝色的如同猫般的眼眸看向紫眸的好友,“还没见到你之前,我、松田和zero聚在一起聊过很多次。” 第76章 “我们怀疑我们29岁那一年,发生了某个特定的事件,使得世界线发生了错乱与崩坏。” “我们提出过很多可能性,那一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降谷零接着自己幼驯染的话语向下说,“犯罪率急剧增加、黑衣组织逐渐被曝光在大众的目光、死亡人数是前几十年加起来的总和……奇不奇怪,那个时候东京的人口数居然没有显著减少?而身在其中的我们丝毫不知此事?” “我们拼凑了一些我们各自掌握的线索——” 第39章 撼动高维(二) 降谷零伸出手指比了个“一”:“——永远会早警察一步出现在现场的侦探们。” 诸伏景光在一旁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比划出“二”的手势:“——永远允许一个小学生深入犯罪现场采样调查的警察们。” 松田阵平比出三根手指,竖在脸庞正前方:“——永远先抑后扬,先提出错误凶手再指出正确凶手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降谷零收起手,换另一只手比出“四”的手势:“——我相信这点很多人都发觉了,但是奇异的是,即使是已经成为零组组长的我,当时也没有仔细探究过:毛利小五郎破案时从未张过嘴。”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已经隐隐可以猜到是柯南在背后帮助他破案。但难以想象的是,本该拥有身为卧底的谨慎的我居然会在他喊出‘零’时展露出失态。我也过于轻易地对这个男孩交付了信任,但自己却从未察觉过异常。” 诸伏景光摊开手掌表达“五”:“——十五年后的米花町犯罪率实在高到不寻常的地步,细想之下似乎时间也有些不对劲。有时同一个日期里,那个名为柯南的孩子会和毛利侦探等人同时出现在多地进行破案。” 松田阵平比了个“六”的手势,接着说道:“柯南的足球速度最快的情况下是能超过7.9乘以十的三次方米每秒的,这从他的足球曾经穿越大气层就能看得出来。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下高速摩擦的空气会使得足球被点燃,而碳制的球类会在这段距离中被燃烧殆尽,但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如果这是阿笠博士研发出的高科技倒是可以解释。但是为什么他研发出了这样的科技,发现了这样可以增大推力的同时不损伤柯南的脚踝的球鞋与足够坚韧且防火的足球,这样的技术却没有被运用在高精尖领域?” 细想之下,疑窦丛生。如同白昼中星点细微到肉眼难辨的危险尘埃,让人由心底生出毛骨悚然的凉意。 命运的大手不知不觉间悄然收缩,似乎将要合拢让人喘不过气来,罩在头顶遮掩着希望的太阳。它的挥舞旨在毁灭,从旁窥视着觊觎那些猛烈的被命运裹挟的痛苦情绪,摧毁一切。 萩原研二下意识跟风地比出来一个“七”的手势:“黑衣组织生物技术迅速发展的同时,其他领域的发展似乎减弱许多。我有仔细研究过aptx-4869的原理,本质上是细胞的逆分化。一般来说细胞分化具有不可逆性,干细胞可以分化成肌肉细胞等,但高度分化的细胞却不能变回干细胞。” “但细胞逆分化并不是不存在,一个经典例子就是癌细胞——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连返老还童的药物都出现了,医疗领域中对于癌症治愈这一方面却没有显著的进步。这固然有黑衣组织压下自己麾下制药公司研发出的药物成果的原因,但还是很可疑。” 本来打算接着松田的话说的降谷零拨了拨额前金色的刘海。看来萩原已经理解了啊,他想,那就不需要继续举例了。 最可疑的一点是,在与伙伴们相遇之前,萩原研二从来未曾从这个方向想过。 脑海就如同被一层薄纱一般的蒙蒙雾气遮盖,强行隔绝了他思考这些自己周身世界中所存在的疑点的能力。 这种无法由自己掌控思维的感觉当真令人生出无力与厌恶感。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紫眸之中闪过一丝沉思的意味。 降谷零点头认同,紫灰色的眼瞳之中满是认真的意味:“是的——我更倾向于我们几个人的彼此汇合触发了什么关键点,使得我们能够发现这个世界的怪异之处。” 诸伏景光贴心地补充:“类比一下的话,类似于很多文学与影视作品里所说的,角色的觉醒。” 萩原研二脸色有些不好看,当然这并不是针对自己的同期们,只是这样的猜测着实让他感到不太舒服:“hiro,你是想说,我们都是……” 他没有说完,但剩下的三人都非常清楚他想要说什么,因为在他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他们也曾经生出过这样的一个疑问: ——难道我们就像那些文学与影视作品里的角色一样,终生无知无觉地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娱乐作品之中,世界观、命运,每个人都是被掌控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 那他们挣扎着拯救的意义是什么?被人观赏宛如一个马戏团的猴子吗?他们内心的矛盾与纠结与冲突与爆发又算得上什么? 但是—— “不,不是这样的。”松田阵平点了点桌子,打断了萩原研二的思绪,“我、zero和hiro抽空阅读了大量的资料,娱乐作品也好严肃作品也好,以及许多与之相关的论文。” “基于此,我们完全可以得到的结论是——无论世界如何,我们是真实的,我们四个人是真实的。” 第77章 “我们可以成为自己的锚点,或是充当彼此的锚点。我的的思想与灵魂都是切切实实的。”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灵魂仿佛落到实处。 * 明亮的九点房间之中,金发的女人翘着二郎腿,身子妩媚,面容中带着妖冶的诱人。她白皙的腿在酒红色的连衣裙之下若隐若现,宛如纯洁白纸上溅落的点点血迹。 她撩起耳边的一缕头发,滑落的些许发丝更衬得露出的些许皮肤滑腻好看,萦绕着的音乐花香与酒香相互融合,漫进她身体的每一寸。 贝尔摩德抬起手,宽大的衣袖翻下来,露出那双修长美丽的手,指间轻点在屏幕上划动,她的眸光漫不经心地垂落,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什么,时不时还挑起一丝冷笑,眉眼间都流淌着兴味与某些看不透的其余情绪,但总体而言,她称不上心情好。 美貌的女影星面前荧光的屏幕之上,赫然是组织论坛。 若是让琴酒知道她如此不务正业,都有空上论坛摸鱼,肯定又要用那种“组织劳模对你发起鄙夷.jpg”的眼神对她行注目礼。 黑暗中蛰伏的肮脏扭曲以至于恶心令人厌弃的生物,它漫长的生命之中总得寻觅片刻的消遣,多巴胺或是肾上腺素的分泌足够使人快活。 裸露的手指划过屏幕,黑色的细小字迹随之滚动,然后停留在新帖里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的光影与背景都经过了明显处理的痕迹,但是贝尔摩德一眼就看得出来,经过这样的处理的图片,要想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发帖人谨慎是谨慎,可这一腔谨慎都用在了八卦上。贝尔摩德只是略微一扫,就被屏幕中映入眼帘的某个主动压着别人的半长发紫眸小朋友吸引了目光。 ......?啊?这不是我徒弟吗? 贝尔摩德此时的心态像是那种,送女儿出了学校之后自己进酒吧里浪,转头看到她女儿绕着男人跳钢管舞的妈咪。 容貌美艳的女子看着以两种完全不同的姿势抱成一团的四个少年,一时间陷入了停顿,碧蓝色的瞳孔闪过片刻的空白。 “......”她喃喃,“我应该没有给研二下达什么勾引白兰地他徒弟的命令?” 不,但这看上去像是多人运动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她贝尔摩德堂堂里世界第一情报人员,在此郑重发誓绝对没有教过萩原研二这个! 仅仅是停顿了几分钟,女人又调整好了自己。她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目光中流露出了某种调皮的不怀好意。 是时候去重新联系一下白兰地了呢...... 却没想到白兰地先发制人,贝尔摩德一打开邮箱就看到对方发的一个问号和一串消息。 白兰地:? 白兰地:你徒弟,不管管吗? 白兰地:贝尔摩德! 人总是会在看到别人比自己更难受的时候心情瞬间变好。贝尔摩德一时间也没了自家乖巧小徒儿被人带坏的奇怪情绪,捂嘴笑得花枝乱颤,迅速打字发消息:儿孙自有儿孙福啦白兰地,小辈的事情别多管哦,小心变成讨人嫌的封建大家长。你不一直是以放养孩子为傲的吗? 白兰地:。 他*的这个女人,怎么明嘲暗讽的。担心一下朝夕相处快十年的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优雅的英国绅士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一旁他许久以前游览日本时认识的好友倒是哈哈大笑:“莎朗还是这副模样。” 白兰地扶额:“……盗一。” 他和贝尔摩德第一次认识就是经由黑羽盗一的引荐,只是那时候他没想到会在黑衣组织再次见到她,而那个女人居然还是里世界赫赫有名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黑羽盗一拍拍他肩膀:“看你这担心的,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决定趁着我儿子还小多教他点主动追小女孩小男孩的技能。” 在江古田幼稚园上学的黑羽快斗打了个喷嚏。 第40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一)(已更正) “说起来,hagi这次回国就只是为了领个代号吗?”先前的话题告一段落,四人组开始交流些其他的情报。 “谁叫boss的据点就在日本呢?”萩原研二无奈地耸耸肩,“不过说实在的我完全没能理解boss的想法,明明是一些可以就在线上完成的事情,非得我们跑一趟,大概是为了确认他自己的权威吧?” “谁说不是呢?黑衣组织内部的官.僚主义比红方那边还严重的多。”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他原本还是警察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一套论资排辈和顶头大老板施舍一般的亲自会面。 “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们在试图救下斯泰林一家时,好像察觉到了赤井秀一的踪迹。”降谷零突兀道。 提起这个,萩原研二猛然睁大眼睛:“原来你们也有查到他——我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捕捉到了他的踪迹。按理来说他只比我们几个大一两岁,没道理以十五六岁国中生的年纪就有这般能力。” “是的。”降谷零严肃地点头赞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怀疑——赤井那家伙也重生了。” “之后我回美国去会格外留意此事的。”萩原研二默默记下。他相信以贝尔摩德的情报网再加上他自己攀关系获取情报的能力,绝对可以找到赤井秀一并验证这究竟是由于他们几个重生导致的蝴蝶效应还是赤井秀一真的也重生了。 第78章 依然在英国帮助母亲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的赤井秀一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谈话进行至此,正事几乎都快交流完了。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但是并不显得凝重。要萩原研二说,从六岁到现在,他都没有如此平静过。 空气暖洋洋的,几个人惬意地各干各的。他们都是组织的核心代号成员,尽管只是刚刚被任命的,但这也足以彰显出他们的忙碌了。 降谷零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电脑上,完成着组织的任务。以他的能力与跟随着白兰地的事实,他并不需要组织的任务所提供的钱财或者是对于身份地位的提升。他依然积极做任务的原因是他和白兰地都需要做出“组织劳模”的形象以表露自己对于组织的忠心。 尽管在做着这样肮脏的事情,但是窝在伙伴身边,让他足够安心。 而就在此时,一封邮件提醒使得他心神一振。 ——是白兰地。 降谷零内心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在组织这些年来,他对白兰地的印象不算恨之入骨。尽管对方是黑衣组织的一员,但是他从来没有直接参与黑衣组织对于他人的屠杀,也不使用黑衣组织践踏着肮脏骨血、聆听着绝望嘶吼从中获取的利益享福。因此他不能算是讨厌他。真不敢相信,他的底线几乎已然降到如此之低。 但总而言之,看到白兰地的邮件时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此事是十分罕见的。 降谷零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点击鼠标,查阅邮件的内容。 白兰地:组织要求我交给你一个任务,黑进神奈川交警部门的系统,帮助抹去这辆车的犯罪记录。 白兰地:【车辆图片】 白兰地:我不太清楚组织为什么要交给你如此小儿科的任务,所以去试探了一下上头的态度。 白兰地:据说组织突然重视这次任务是因为神奈川那边有个女交警摸到了一些组织的影踪,你稍稍注意一下。 白兰地:不过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我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不将此次任务的详细情况和你讲,但是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告诉你的事情别和太多人说。 降谷零全身都僵住了。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全身神经仿佛都炸裂开来。 神奈川的女交警有很多,不一定是他想的那个人——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好友或者好友在乎的人卷进危险了。 ——说起神奈川的女交警,他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挚友的姐姐萩原千速。 ……说真的,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卷进黑衣组织这样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里还不够吗??? 不一定是她,但是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不过,其他人那边暂且先不用通知了——他不希望萩原研二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不明确的消息担惊受怕。 “怎么了?”距离降谷零最近的,同样坐在沙发上的诸伏景光察觉到好友身体的僵硬,关切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zero?” 萩原研二看了过来,眼神中是和黑发蓝眼的少年如出一辙的关切。但是松田阵平没有抬头,大概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任务中了?这家伙一向如此,一旦全神贯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可以被忽略。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叉掉邮件的页面,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撇嘴道:“是白兰地亲自下达的任务,我不得不去完成,现在就得动身。” 为了不让熟悉自己的好友对他刚刚的动作起疑心,他刻意地表现出了几分不舍,但是又没有在嘴上明说,以他的性子,那样更加可疑。金发的少年起身,拖长了尾音,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情不愿:“我得先走了。” “我和你接到的大概是同一个任务。消除系统内违法犯罪记录相关的任务,对吧?”刚刚一直没有抬头的松田阵平忽然站起身来,他按下手机的开关键,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之后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皇家礼炮通知我的。” 有着一头黑色卷发的男孩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上去心情不甚佳。看他的神态,就算和自己接到的不是同一个任务,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信息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何况以松田阵平在组织的定位,一般是不会接到这种网络信息类的任务的。他主要负责的是外勤,装点炸.弹,搞搞破坏,制造一些让警察脱不开身的大场面的。 降谷零眉头皱得死紧。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沉默着肩并肩走出去。到了离开安全屋所在的小巷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松田阵平开口道:“是有关神奈川的任务?” 降谷零肯定道:“对——组织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内容,但白兰地和我说那儿有个女交警似乎抓到了些组织的尾巴。” “没有告诉你具体内容?”卷发的少年微微睁大了眼,“但是皇家礼炮和我说的时候,是明确说明了交警这一点的。” ……果然他们两个接到的是同一个任务。 在组织里,他们两个的表面关系并不是很紧密。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甚至是互相使绊子的竞争关系。而且他们主攻的方向也不相同。上头安排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任务,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希望两个人互相监视,互相举报。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鉴于组织并没有告诉金发少年具体的任务情况,他们很有可能在怀疑降谷零什么。 第79章 但是为什么呢?按道理来说就算查到了,看着萩原千速和萩原研二相似的样貌,第一个被怀疑的都是hagi啊? 倒不是他们俩希望见到hagi被怀疑,只是这说不清道理的行为使人捉摸不透,更觉危险。 “之前我和hagi去查过了,他姐姐今年刚刚从警校毕业,刚进入交警署。千速姐原本的志愿方向是公.安——和我们读警校那会儿的志愿不太一样,读警校的时间也不太一样。之前她是念完大学再去读的警校,接受的是六个月的培训。这次她读完高中就去了*,大概是因为急于找到失踪的hagi吧——但不知为什么,她临近毕业时忽然拒绝了公.安的邀请。”松田阵平说。 降谷零抱臂沉思片刻:“……松田,你觉得,她会不会还在警校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些组织存在的迹象了?” “千速姐很聪明。你知道hagi的观察能力的,他姐姐并不比他逊色,只是平时不表露出来。所以这是很有可能的。”有着黑卷发的少年回答,“但我不明白这和她拒绝公.安的邀请有什么关系。一般来讲,不是加入公.安.更有可能接触组织吗?” “现在距离我们曾经进入警校还有八年,公.安还没有建立零组的想法。”降谷零解释道,“十几年之前公.安才向黑衣组织和周边的里世界小团体派发了一批卧底,但是很快就被贝尔摩德发现了,全军覆没,那一批优秀的青年无一幸存。为此,警.视.厅.这边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如果千速姐现在加入公.安,至少还得再等上八年才有真的接触组织的机会,这还是在我们已经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对于千速姐来说,这是无法肯定、遥遥无期的事情。” 他的好友迅速理解了:“所以——千速姐打算不依靠公.安的帮助,自己去调查?而且还真让她查到了些什么?” 真不愧是她啊。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在真的查清楚之前,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一致同意将此事瞒着萩原研二。 第41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二) “先前我加入这个组织,并没有将蝴蝶效应考虑在内。”松田阵平看向自己的好友,坦言道。重生过多次之后,他总怀抱“反正也能重启”的想法,这是某种自我保护,使他不至于因为蝴蝶效应导致的意外而过多自责,但是卷发的少年并不打算为此次意外找借口。 “不止你一个人。”降谷零皱了皱眉,“如果这件事顺利度过,我们需要查清楚我们四个人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都有些什么。难得这次我们四个人重生在一起……” 他们不能浪费这次彼此陪伴着渡过难关的机会。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这件事的好。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各自开车离开——自然,合法驾驶年龄对于组织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两辆车从不同方向离开了狭窄的巷子,出现在监控里时已经处于截然不同的两条道上,任谁也决想不到它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发的。 车辆归并入来往车流,如同普普通通的行人,然后分别朝着白兰地和皇家礼炮的安全屋驶去。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烦躁与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纷乱的思绪。他惯常这么做,只是这些年和伙伴们在一起,安心的时日多过警惕焦虑,这才对于情绪管理没那么擅长了。 他回想起皇家礼炮同他说的话。 “……仅仅是删除违/法行车记录,上头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这你也知道。我没法告诉你更多信息,但威士忌似乎有什么事想要和你交流——我是说以前那个。” “你先来我这里,我带你去找他。”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松田阵平紧了紧握住方向盘的手,眉头紧锁。 皇家礼炮的说话方式大部分时候并非如此,他和熟人交谈时尤其偏爱污言秽语,尤其是在组织提出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时。 比如对松田阵平的称呼,皇家礼炮就喜欢用“小兔崽子”。 而在那段电话里,没有任何对于松田阵平的称呼,语气也很平淡,完全是公事公办地交流的语气。 但那声音又分明不是他人,确确实实是皇家礼炮。若非是专业人士的伪装,那便是皇家礼炮在借由语气的转换提醒他什么。 他先前给皇家礼炮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些反变声器装置,变声器的可能性可以被基本排除。 组织里能将伪声使用得让他完全听不出来的人只有贝尔摩德一个人——或许这条世界线里还有萩原研二,毕竟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见到贝尔摩德收直系弟子。 但是贝尔摩德现在应当在美国才对,没道理会来到霓虹,更没道理可以使用皇家礼炮的通讯设备。 降谷零给他的手机安装过特制的反入侵系统,异常的经过伪装的号码打过来都会有警告提示。 因此,这通电话大概率是皇家礼炮为了暗示他某些信息而打来的。 但通电话是想要提示他什么信息呢? “……我没法告诉你更多信息……” “……你先来我这里……” “……上头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黑色皮革触感的方向盘之上,少年白皙的手指攥得死紧,右手食指不自觉地上下移动轻轻点着。带着电话所特有的电流质感的声音再一次从他的耳畔响起,他一句一句依次分析。 第80章 不,这些都是非常正常、公事公办的谈话。那通电话里唯一能称得上特殊的,就是—— “……威士忌似乎有什么事想要和你交流——我是说以前那个……” 以前那个威士忌。那个被发现是卧底,他、黑泽阵、诸伏景光等人帮助出逃的那个mi6卧底。 皇家礼炮特意提起是一种暗示,暗示松田阵平正在“被试探”。此次组织人物里牵涉到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试探的对象——代号为“波本”的降谷零,他,还有那位疑似萩原千速的神奈川女交警。 一切线索全都被串联了起来,如同散落的珍珠在细线间成为完整的项链,使他的思维都明晰起来。 如此这般,必然不止他和降谷零参与此次任务,而是有一个发起怀疑者,而只需要关注除了他们之外组织还有谁在试图接触该项任务,就可以逐渐接近那位怀疑他们的人。 至于千速姐又是如何被牵扯到这样一件事情里去的,也只能等到了神奈川再深究了。 眼下还有另一件事情。皇家礼炮用这种方式发来警告,隐含了另一个信息,即现在皇家礼炮处于一种被监视的状态。既然组织已经有在怀疑松田阵平,那么利用皇家礼炮来试探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根据皇家礼炮的性格,就算真的挖掘到什么情报,他也更倾向于直接提醒而非隐晦暗示。 这位大龄组织非核心成员几十年如一日的直肠子,若非真的有事,决计不会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暗示方式。这家伙平日里还厌恶鄙夷组织情报人员惯常的谜语人做派呢。 松田阵平紧锁眉头。他严重怀疑现在组织的人正在皇家礼炮的安全屋里守株待兔,毕竟他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以前那个威士忌”时可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且理所当然地认为威士忌确实应该还活着那样。 不过松田阵平是故意秉持那样一种态度的,以他在组织里塑造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在听到自己不相信的消息时就跳起来惊慌夸张地呼喊着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你骗我!!!”的这种人。 车辆转过两个弯,从来往成群车流之中悄无声息地脱离,进入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道。松田阵平随手把自己的车停在路边,踏上左侧狭小的人行道,并因那若有若无的青菜果蔬腐烂的气息而皱了皱眉。 他该习惯的,甚至应该庆幸此时此刻这里没有尸体的气味。 顿了顿,松田阵平从车右边侧面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右上角写下“有关萩原千速的所有信息,买断”这样简短的一行字,然后将纸张撕成了和钱币差不多大小。 人行道上空无一人,路边的招牌也因此显得冷清,门可罗雀,看起来可怜得很。 与主观意愿上的冷清像对比,这店铺的招牌是客观上的破烂,有种走在底下随时有被掉落的碎片砸到脑袋的危机四伏的美感。 这儿当然不是皇家礼炮的安全屋,就算是混得再烂的代号成员也不可能居住在这种地方。松田阵平也不可能直接回去那个很可能有着怀疑他的组织成员的地方。他来到这儿,是因为在那之前,他需要做些准备。 空气中混杂着浑浊的尘埃,在光下尤其显眼,被风吹着飘向黑暗,与阴影融为一体后便消失不见。卷发的少年带上了一副墨镜,竖起衣领遮住了半张脸,然后踏进了一间店铺,店铺上方将掉不掉摇摇欲坠的牌子上用丑陋的手写体写着“pizza”。 刚一踏进店铺,松田阵平就听到一阵窃窃私语。 “这年头□□都要来这儿收保护费了?” “想什么呢,大概是身为组织二把手来交换什么情报的。” “看着不像,你看那嘴角下撇的弧度,更像是来打架的。” 松田阵平:。 他都不穿黑西装了,只是为了契合组织气质在上衣之外披了一间黑色夹克,就这还觉得他像□□打手?他到底哪儿像了。 没懂。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用左手肘部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靠近店员,右手点了点桌面:“夏威夷经典套餐,十二寸。” 松田阵平掏出一叠厚厚的钱币,钱币间夹着一张纸条,赫然便是他在下车前写的那张。他将钱递过去,补充:“另加十一套餐和十六套餐。” 店员抬头眼神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客人,你有些贪心。”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又拿起一叠钱币递了过去,店员这才点了点头,将两叠万元纸币递到后厨房。 卷发的少年走到一旁,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用降谷零拍胸脯保证绝对安全的联络方式给降谷零发消息:除了我们,还有谁被派去神奈川? 降谷零很快发来回复:稍等,我需要查一下。 静待片刻,松田阵平感受到店员看过来的目光,于是快步走过去。 “夏威夷经典卖完了。”店员语气平板地说,“请问您愿意换成照烧酱青椒味吗?” 松田阵平没忍住皱了下眉——虽说他直到这不是什么正经披萨店,但是这种听起来就很诡异的口味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去后厨详谈一下吧。”店员说,依旧是双眼无神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松田阵平微微点头,走进了后厨。 所谓“后厨”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厨房。确切地说,厨房的部分是有的,但只占“后厨”的很小一部分。一个黑发的女人正靠在厨房灶台上,面容普通,似笑非笑地看着进来的少年。 第81章 松田阵平觉得心里一紧,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用的不是自己的真实面容。 “田纳西——”她拖长了声调,“我不收你的钱,我想和你交换情报。” “我想要知道的信息很简单,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不会告诉组织的任何人。” 松田阵平略有些警惕地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女人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苏格兰、波本芝华士,你更喜欢哪个?” 松田阵平:? 第42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三) 松田阵平没懂对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仍旧处于一种紧绷着的警惕状态,大脑疯狂转动。 这家名为“淑女pizza店”实为某情报商人开设的情报店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在各大黑//道组织的交锋之间一直岿然不动,从未有过偏向任何一方的倾向。 若非松田阵平早就与眼前的女人熟识,他绝对很难放心此处的情报交换。 事实上,即使眼前是认识的人,他现在也很难调整自己的思路,使自己放松警惕。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和他们三个有什么特殊的情谊?”他沉声道。 后厨的女人乐了。 “孩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这世界上有三种事物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情。” 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懵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爱情?什么爱情?谁和谁有爱情? 直到女人没忍住笑,他才瞬间反应过来对方在开玩笑。 卷发的少年扯下遮住半张脸的领子,脱下墨镜,少年俊秀的面容裸露出来,但周身的危险气息却并未消去。那是十几年来组织生涯养成的气息,是融入骨血的血腥。 但他的肌肉却分明是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 “……千影姐。”他无奈道,“别开玩笑了。” 那女人留着黑色的中长发,一双蓝色的眼眸闪过脚下的光芒,与那张普通的面容非常不相称。她轻笑了一声,摘下自己脸上的易/容/面/具,一张精致年轻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赫然便是曾经鼎鼎大名的怪盗淑女。 黑羽千影揉乱少年那一头难以打理的卷发:“好啦好啦,小小年纪的别总是板着张脸啦。我早先便注意到了那位神奈川女交警的动向,一直给你留着呢,前些天那个龙舌兰来要,我都没有给出去哦!” 她面带笑意,调皮地冲着松田阵平眨了眨眼。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用手指插进被揉乱的蓬松卷发之中,将其粗略地抓顺,但已经翘起的头发很难被压平,他尝试了几次却没能成功之后就自暴自弃地放下了手:“龙舌兰……我记得他是皮斯科的人?他怎么会掺和进这件事?”松田阵平双手抱臂。 皮斯科已经年过半百,几乎算是到了可以退位给小辈,然后安安心心地养老、享享清福的年纪了。 这个老人近年来几乎只是完成组织的任务,鲜少有主动揽活的时候。 他的野心随着年纪增大而逐渐消弥,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他似乎唯一的愿望便是被几个徒弟照顾着安享晚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过组织高层的权力争斗了。 传闻他对待新收的小徒弟占边威士忌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孙儿一般,温和和蔼,甚至会过问他的学业,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爷爷、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之,如果是皮斯科在怀疑松田阵平他们与萩原千速有关系,他大概率不会做这些无谓的试探,而是会选择上报组织。 但若是组织上头明确知晓这些事,就算白兰地被牢牢地瞒住了,琴酒也一定会收到信息并提醒他们。毕竟,琴酒和他们在表面上可不是同一个派系的。但事实是,松田阵平在此前从未听说过阻止方对于自己的怀疑。 因此,整件事的逻辑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若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龙舌兰并非皮斯科的人呢?又或者说…… “龙舌兰真的还忠于皮斯科吗?”卷发的少年轻轻皱起眉头,盯着黑羽千影的双眼,认真地询问。 已经退役的怪盗淑女轻轻地笑了一声,抬起双手,鼓了鼓掌:“不愧是你啊,小田纳西。没错,这是我倾情赠送的情报——龙舌兰察觉到自己的地位似乎已经将要被他新的小弟弟占边替代,所以情急之下投靠了朗姆。搜集萩原千速的信息这件事,正是朗姆命令他这样做的。” “朗姆……”松田阵平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果然,不论是哪个世界,不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如此热衷于给所有不能供给他价值的事物使绊子。” 他又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那么,我想要的有关萩原千速的情报……” 黑羽千影半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我要的有关你的情报,你可还没告诉我呢。” 松田阵平:…… 不是说好了是开玩笑的吗。 后厨里的一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各种各样的档案与文件,只有一小部分留给了确实应该在此处的灶台、冰箱与烤箱——说起来,烤箱里好像还确实在烤些什么东西。 有不少档案袋都是密封着的,里面的文件看起来很重要。不过松田阵平内心清楚,以黑羽千影的性子,最重要的文件不会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 第82章 当然,在这里摆放的档案也不可谓不重要。曾经大名鼎鼎的怪盗淑女小姐,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被等闲之辈盗窃。 黑羽千影转过身,从等人高的装满了档案的箱柜中拿了一叠文件出来。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着急,就不开玩笑了。”留着与肩膀平齐的黑色长发的前怪盗笑道,“相关资料都在这儿,你可以回去细细查看。” 松田阵平上前拿过资料,到手便觉察到附加的重量。厚厚一叠纸的边缘略有凹陷,明显是其中夹杂了某个尺寸与a4纸大小不太相符的东西。于是卷发的少年冲黑羽千影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女人笑容盈盈地上前叫住他,“这边是新出的照烧味青椒比萨,也带走尝尝吧!” 松田阵平感受着被塞进怀里的比萨盒接近滚烫的热度,闻到照烧汁散发出的阵阵甜香、芝士馥郁的奶味与青椒独特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浓郁气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居然真的把这种口味奇怪的披萨做出来了吗,千影姐?” ——所以这种诡异的口味真的是能吃的吗? * 汽车很快从小道的另一头出来,汇入了奔涌的车流,仿若又从阴郁的黑夜行至朗朗晴空。而对于卷发少年来说,刚刚在“淑女pizza店”中和黑羽千影交谈时片刻的轻松氛围却是一扫而空。 刚刚进入店铺时,他特意要了两个套餐。黑羽千影的pizza店尽管主营的是情报方面的交换与买卖,但一般的黑市店铺里有的服务这儿也一应俱全。所谓的“套餐”,其实是购买零件的障眼法。 毕竟,身为曾经在国际享誉盛名的怪盗淑女,黑羽千影自然不会缺少得到精妙的机关零件的渠道。这儿也是松田阵平最满意的零件售卖场所,不仅仅是一些小玩意儿的拼搭,有时若是能搞到黑羽千影以前当怪盗时用到的道具,也能让他玩上个几小时。 到达了皇家礼炮的安全屋楼下,松田阵平却是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先三两下地用买来的“套餐”拼成了两个“小装置”。 然后松田阵平妥帖地放好了黑羽千影给他的纸质资料。车辆右边的地毯底下有个暗格,在车的底座与地毯之间有一个小的镂空处,正好可以摆放那些他不想被旁人觉察到的东西。 做完了这些,卷发的少年这才下了车上楼,一只手拎着黑羽千影给的“口味诡异”的比萨,另一只手敲响了皇家礼炮的安全屋的门。 他当然有皇家礼炮的安全屋的钥匙,他也知道组织知道他有。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演一场戏,让组织觉得他与威士忌是毫不相关也丝毫不知情对方还活着的关系,打消几分 来自朗姆酒的怀疑。 换句话说,他要让组织以为他因为在电话里听到了威士忌活着的消息而警惕但不敢轻举妄动。 房门很快被从里边向外推开了。不出松田阵平的意料,里边出现了除皇家礼炮之外的第二道呼吸声。 卷发的少年跃入房间内,速度迅捷如雨燕,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糊影。与此同时,他身体蜷起,肌肉绷紧,摆出了拳击中攻防一体的姿势。 果不其然,一个人很快跳了出来,迎上了松田阵平的拳头。那个人的身手也不算差,但终究比不上几辈子与组织扯上关联的松田阵平,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片刻,卷发的少年略占上风。 卷发少年在心底略做判断,这么着急地迎上来的人,一定不是朗姆主要派出来试探他的人,而更像是年轻浮躁,急着想要立功,毛毛躁躁的青年人。 但他辨别了一下房间里的呼吸声,只有两个人。 果然,朗姆就并不打算趁此机会直接试探成功,对方更想将大部分精力花在此次神奈川任务的监视上。 松田阵平微微按下身子,轻松地避过对方袭来的拳风,身体略微闪动,脸不红气不喘的避开又一脚攻击,沉下声音冷然质问:“你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第43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四) 年轻人先没有回答松田阵平的话。他大概以为在说话时卷发的少年手上的动作会稍有迟钝,想要趁着空隙去进攻。 他用左脚稳稳的站立,右脚一勾,想要缠住松田阵平的小腿。与此同时,原本站立着的左脚起跳,想要趁机踹过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卷发的少年在讲话间,下盘也丝毫没有放松。不仅他这一勾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对方稳稳地站住了没有动,人家还顺势一个侧身,用拳头击向了他的腹部。 “妈的,打得好!小家伙,快为老子报仇!”皇家礼炮的声音从一边响起。 在打斗的间隙,松田阵平还有精力看过去。然后少年无语凝噎,发觉自家导师被一根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罪魁祸首除了眼前这个根本打不过自己的年轻人,还能有谁? 松田阵平险些想要捂脸,他及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专注于打斗,并试图用话术让眼前的人平静下来,至少可以好好谈谈,取信于对方。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压倒性的胜利,否则这次打斗早就结束得没有任何悬念。 * 在较远处,皮斯科的据点里,伊达航紧皱着眉翻阅着眼前的资料。 也许老人都喜欢这样风格的装修吧,皮斯科的据点比起冷冰冰的安全屋,更像是一个家。但伊达航再清楚不过,这里的清亮整洁的装修是由无数家庭破灭得来的钱财换来的。 第83章 何况,皮斯科名义上营造的所谓“祖孙情”也好,“师徒情”也罢,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他表现出的价值上的,而他所表现出的价值,也是在里世界拼杀出来的,是踩着无数人鲜血与白骨造就的。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去享受这样虚假的情感。 自从发现自己前几辈子的警校好友纷纷失踪之后,伊达航心中担忧,但却不好表现出来,更不敢真的花大力气去寻找他们,生怕引起组织的任何怀疑。 确切的说,他已经使用了在不引起组织注意的情况下能使用的各种方法,但是却没能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让他非常心焦,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 伊达航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保护自己曾经好友的家人们,让他们不要卷入里世界中的任何事,护他们平安无忧。 他找到了身在长野的诸伏高明,对方正在备考警校职业组,想要入学成为一名警官。于是他悄然抹去了里世界对于诸伏高明的一切记录,定期打探情报,确保没有人找上自己曾经同期的哥哥。 他找到了松田阵平的父亲松田丈太郎,对方在亲生儿子死亡之后酗酒愈发厉害,颇有种想要将自己喝醉致死的劲头。他匿名约了心理医生上门咨询,同时定期向对方的卡里打进一笔钱,保证松田丈太郎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衣食无忧。 近些年,这位前拳击手似乎又一次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重操旧业成为了一名拳击手,哪怕是在地下世界都赫赫有名。 他找到了萩原研二的父母与姐姐,然后发现…… “你确定吗,萩原千速的资料已经有人预订了?”他皱着眉同眼前的龙舌兰说话,“会是朗姆吗?” 身材魁梧的西装男子摇头,双手抱臂:“不会,朗姆已经相信我归顺他了。你想出来的理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伊达航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数个月之前,他就察觉到似乎萩原千速那儿有什么动向。那位金发的女交警从来都不止步于自己弟弟的失踪,而是执意于想要查出些什么。 他认得出对方那双紫色眼眸中熟悉的执着。 他怀疑朗姆盯上了对方,于是让自己的师兄龙舌兰做了这个“间谍”,伪装出背叛皮斯科的模样,投入朗姆麾下。 皮斯科麾下的龙舌兰与伊达航自己都不是极其渴望向上爬,渴望组织权利的人。但朗姆不理解这一点,他内心鄙夷着已经年岁渐大的皮斯科,以己度人地觉得每一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往上爬。 不过朗姆这么相信龙舌兰的投诚,还有个原因就是对方……嗯,聪明得不是很明显。 如果龙舌兰的背后没有伊达航指导,那他早就被发现几百次了。 想想在他没有介入时龙舌兰的死亡方式吧,伊达航在内心吐槽着,上辈子这家伙居然是将组织的资料拿错成他人的炸弹包,然后被炸弹炸死的——这合理吗?放到升学考试里这家伙会因为粗心被扣到不及格吧? 但即使是这样的人,在伊达航的指挥下,也可以成为一名倍受信赖的“间//谍”。 也许伊达航在其他方面不是特别突出,但是有一方面他绝对是佼佼者,即策划部署。他善于迅速根据对方的特点做出相应的行动指挥。曾经还是一名警校生的他,就在教官被绳索勒住脖颈时迅速指挥另外四位好友,有惊无险地救下了教官。 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是最有技巧与实力的那几个,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每一个人的优点、缺点,调配、部署、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视自己为领导者。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某四个人都有比他分数高的科目,但却心甘情愿地让他当班长的原因之一。 视角回归现在,伊达航脸色凝重,神情专注,手指不断扣打着桌面。 如果不是朗姆,那还能是谁在和他们抢萩原千速的资料?这个人和组织里盯上萩原千速的是同一个人吗? 然而,饶是他再怎么思虑周全,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曾经的四个好友都在这个组织里呢。 * 十几公里之外,皇家礼炮的安全屋内。 “什么叫作这是什么意思?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朗姆麾下的年轻人冷笑着说,“背叛组织的人,还想有什么话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松田阵平紧皱着眉头,肌肉紧绷,说话间又和对方过了几招,语气却并没有落下来的趋势。很显然,他几乎没有消耗多少体力。 反观那边的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中很明显有气喘吁吁的意思。 隶属于朗姆麾下的年轻人一咬牙,也知道再这么拖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你进来前就有防备,谁来到导师家里会如此防备?你必然对组织有二心。” 卷发的少年冷笑一声:“任谁听到电话里有人用自己导师的声音说出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世上的名字,都会心生疑虑吧。” “那你为什么当场不询问呢?”年轻人抱臂质问,“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你大可以在电话里就把疑问说出来。” 这回还不等卷发的少年回答,坐在一旁被捆住双手动弹不得的皇家礼炮便骂了一句:“真是蠢货!妈/的什么时候这种人也拿来捆老子了?” 年轻人脸色扭曲:“你闭嘴,我哪里蠢了?我在合理地质疑他,你别一味护着他,小心真相出来你俩一起受罚。” 第84章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在电话里能判断出的情况有限,我当然要先答应着,亲自来会会到底是什么人敢于冒充我的导师。” “......”年轻人的神色很明显地慌乱了一瞬,很显然,他没有想过这个方向。他和松田阵平年纪差得不多,看起来也是个未成年人。虽说组织的孩子懂那些黑暗与阴影与蛰伏的乌鸦懂得比较早,但如此天真也不算不合理。 “但,你完全有可能......”他语气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但你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和威士忌没有关系啊!没准你是到了这儿,看到了这儿的情况,才能及时做出应对。” 松田阵平皱眉看着对方。确实,证明自己怎么想的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们没有读心的能力,还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可以使测谎仪测试出错误结果。 他想起自己几辈子轮回间在里世界肮脏的阴影里摸爬滚打听过无数告诫,有的是那儿堕落的人仅存的善意,有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纯粹恶意。那么多句子仿若黑色底图上泼溅上猩红的色泽,此时有一句在他的视野里颇为醒目。 “黑色绵羊要躲藏,拽下白毛将身挡;挡不住,怎么办?割下黑毛给他绑。” ——如果被怀疑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情急之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选只有一个——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斯泰林”家门口的有着黑色长发绿色眼眸的小女孩,那个据萩原研二说出现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秘的“诸星大”。 ——赤井秀一。 他当然不是出于什么无聊的日/本/公/安与美/国fbi的爱恨情仇,原因非常直接,这个人组织无法直接找到。 就连他们四个人都找不到的神秘存在,组织肯定找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抓不住对方的蛛丝马迹。 这样既可以转移组织的注意力,又不会对任何人有损伤。如果良心不安的话,大不了这件事过去他们帮赤井秀一再把信息多加密几层。 千里之外的美国,依然在照顾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的赤井秀一茫然地打了个喷嚏,又低头看着高中一年级的作业,咬着笔杆苦恼地叹了口气。 明天学校有活动,最好别是感冒了。他苦恼地想。 于是,松田阵平停下来,钳制住眼前的年轻人:“对此,我也有一些情报可以和你共享——我之前就查到了一些东西,本来想等到信息更完善一些时报告组织。” 第44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五) “八年前威士忌被查出是卧底一事,我并不是直接的亲历者。尽管当时我、基安蒂、苏格兰等人都在他手下训练,但与他真正关系密切的只有他当时的唯一的一个直系弟子。”松田阵平双手抱臂,一双青色的眼眸冷然地瞪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只脚以快速但不规则的节奏击打着地板,重心沉在另一条腿上,身子微微倾斜,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耐烦但强压着火气解释的态度。 他分明因为年纪尚小的原因比面前的年轻人要矮上一些,但气势却强过对方不知多少。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即使松开了钳制,年轻人却没敢再冲着松田阵平动手的原因。 卷发的少年停顿片刻,冷哼了一声:“当然,你的上级肯定是不敢直接去派人找那家伙的。不过,他若是想捡软柿子捏也不该找我。哈,我没有核心代号成员作靠山是一回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若我找上他施加什么报复,以我的能力,他可决然躲不掉。” 年轻人气得脸红,梗着脖子道:“我……我是直接接了组织的命令来的,没有上级在要求我。”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地算了耸肩:“你说是就是吧,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他上前两步走到沙发前,慢条斯理地坐下,又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年轻人也坐下慢慢聊。沙发另一端一直被绑着没解开过的皇家礼包看到将自己绑个严实一动也不能动的罪魁祸首,一时没忍住:“草,不是,小家伙你能先给我绳子解开吗?” 松田阵平才想起来自家导师还被绑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帮他解开:“……我说,你真得练练体术。” 他在那年轻人面前树立起的危险形象,刚刚可是差点破功。 皇家礼炮骂骂咧咧:“那是他偷袭!否则我怎么可能打不过?就算要留他一命不能用炸弹,我也不至于菜成这样。”他知道用小机关搞死年轻人会更惹朗姆怀疑。 松田阵平心知对方擅长的是在暗处安装能置人于的地的炸弹,但这掩盖不了对方的体术弱到能被一个小年轻打趴下的事实。他耸了耸肩,对此不予置评,只是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自家菜鸡导师身上的麻绳。 皇家礼炮恢复自由之后,活动了一下筋骨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安全屋,将空间留给松田阵平。 而卷发的少年重新坐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的笔记本非常简洁,桌面是纯黑色的底色,没有任何可以作文章的空间。不过年轻人在松田阵平用指纹解锁电脑的那一刻,眼尖地瞥到电脑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星云锁屏。 丝缕紫色呈现出环状,包裹得飘逸,将最中间的深邃的黑突显得尤为神秘——那是一种近乎于未知的紫,美丽得绚丽。年轻人眨了眨眼,视网膜上似乎仍残留了那夺目的紫。 第85章 像是某个人的眼睛。 “这里。”松田阵平点开了图片文件夹,右手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网络世界上‘神龙见真不见尾’的家伙——诸星大。我追查她有一段时间了。” 松田阵平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诸星大”其实就是自己同期好友降谷零在网络世界中曾用过的某一个化名,但这不妨碍他把这个网络身份与先前在斯泰林家看到的那个有着黑长直与绿色眼眸的白皮肤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毕竟真假相间的信息是最难辨别的,这只会搞晕组织派去调查相关事宜的情报人员的头脑。 何况他非常信任自己同期好友的黑客实力,毕竟对方掌握的是超出现在这个时代所拥有的黑客技术,组织的任何一个信息情报人员,甚至是他的导师白兰地,都无法掌握比他更好的技术。 如果要和网络世界的黑客扯上关系的话,使用降谷零的这个假身份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说的是“她”——他们查到的在斯泰林家里出现过的那个家伙可是一个小姑娘,顺藤摸瓜摸出来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名为“伊丽莎白”的女孩。因此,明面上他们不应该知道对方是男性。 总之,卷发的少年愉悦地想,就给组织一堆莫名其妙的资料,让他们焦头烂额去吧。 “诸星大?”年轻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松田阵平说出的那个名字,颇有些疑惑地说,“这不是个男名吗?‘她’?” “这当然是化名。”松田阵平又一次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这放在社交礼仪中是非常不礼貌的说话姿势,但松田阵平不在乎,组织不在乎,年轻人自然也没有在乎的权利。 “我们顺着线索找到了这个女孩——伊丽莎白。当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她的真名,确切地说,大概率不是,因为伊丽莎白这个名字没有在除了里世界之外的地方出现过。” 怎么从诸星大这个计算机世界里的身份调查到伊丽莎白的实际身份——他还没有具体的证据将二者串联。不过问题不大,他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被这些信息砸晕了脑袋,暂时想不起来去问这些。 等晚点他去禀告了朗姆,朗姆让他再来询问的时候,松田阵平有信心自己早已把所有证据都备齐了。 果然正如他所想,年轻人瞪大了眼想凑近查看。松田阵平故意表现出嫌弃的模样“啧”了一声,但并没有阻止对方观看。 “我会将你说的如数报告给发布这项任务的人。”他直起身子,站起来,颇有些不得劲地瞪了松田阵平一眼,但目光撞进卷发少年那双青色的眼眸中又心虚地撇开了。 他显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丢脸极了,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就匆匆离开。 松田阵平等他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放松身子,放下双臂。他踱步到窗边,看到那个年轻人驾车离开,确保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才下了楼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从车子地毯之下的暗格里取出资料,将被牛皮纸包裹的纸页往怀里一塞,又回到了楼上。 然后才仔细阅读起来。 * 千里之外,神奈川。 金发蓝眼的美丽女警将头发挽起,戴上假发套,又用一副和她的脸庞相比大了不少的墨镜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那头灿烂的金发被隐藏在粉蓝色的假发下面,明媚的湛蓝眸子又被隐藏在了黑色的墨镜之后。她将自己的脸用粉底涂得惨白,再用紫黑色的夸张口红覆盖住自己原本的唇色。 打扮完了再看时,无人能将她和神奈川刑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萩原千速相联系。 众所周知,当妆容足够夸张时,无人会再在意对方原本的面容。至于好不好看——萩原千速在乎这个? 她高中毕业不去参与大学考试,直接选择警校的问题非常简单,放弃公安方向,选择当一名普通刑警的目的也非常简单。 找到弟弟,然后,如果可以的话,阻止更多的家庭发生这样的惨剧。 她感激自己的选择,让她抓到了这条线索。 ——找到这个名为二一三的男人。 说真的这个名字假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萩原千速拿起公文包,里边装着她的配枪。她知道这样做如果掏枪就会暴露她是警察的事实,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查到她的身上,但是她没有渠道,搞不到其他枪。 而不拿着枪防身的话,她实在无法放心。 黑市旁边的酒吧鱼龙混杂,昏暗的灯光时不时更换着颜色,让不常来这种地方的萩原千速感到头晕目眩,颇有些不适应。 这个黑//市是她在单位里追查另一个案子的时候查到的。当时在单位里,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却偷偷将案子的发生地址记在了心里,当天下班之后就过去踩点观察了。 黑//市的位置非常隐蔽,而且仅仅在凌晨至早上的时候才开放。但这当然拦不住观察力卓绝的萩原千速。在下班后去踩点的时候,她便觉察到了处在关闭状态中的黑市有些什么违//法的地方。初出茅庐的年轻女警没有上报,而是独自一人偷偷调查,这便追查到了黑市旁边那个酒吧,那个很多来路不明的人都在做交易的地方。 她当然知道这不太合规矩,但是她已经无暇去管那么多了。为了能够更快地找到弟弟,她并没有报考职业组,因为职业组织有大学毕业后才能报考。从基层警/察做起的话,有些什么发现,从上报到收到回复,最少都要等上一个星期。日本的官僚制度就是如此繁复。 第86章 身为一个姐姐,她无比渴望她的弟弟回来;身为她自己,她渴求一个真相。 而二一三是她在黑市第三次闲逛的时候发觉的。当时那个男人浑身是血,身为警/察的她没有多想,便将对方带回了家里进行简单的包扎,救下了对方的性命。 也因此,二一三便算得上是欠她一个人情。 介于对方是在里世界扎根比较深的“老手”,萩原千速理所当然地提出: “我想知道所有在八年前在神奈川第一次踏入里世界的六岁男孩的信息。” 二一三的脸色在刹变得很是奇怪。 第45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六) 萩原千速想查的是自己的弟弟萩原研二,但二一三想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是八年前离开那个在里世界赫赫有名的组织的。以他的身份,彻底离开里世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完全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用普通的手段离开的黑衣组织。 像黑衣组织这样实力强大,权力之手遍布全球的大型组织,一个人想要独善其身地离开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他离开的唯一原因—— 是因为他是一名卧底,一名在黑衣组织暴露身份被追捕有幸被留下一条命的卧底。 他曾经在组织的代号是威士忌。 没有办法回归正常的生活,但也没有办法继续以原本的假身份留在组织,与上级的联系也切断了,一个身份暴露的断线卧底还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的谋生方式就是留在里世界成为一名情报人员,借此谋生。 威士忌轻轻用右手食指叩着桌面,经过专门化妆掩盖面部特征的脸庞连表情也一并遮住了。 酒吧声音嘈杂,绚烂的灯光不断在桌面上投射下一圈圈波纹式的彩色,也一并映在两个人的脸上。若是旁人看来,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在酒吧看对眼的男女,或许下一步是添加联系方式,也可能是携手去一家酒店里开个房间。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此时的情绪有多么严肃与警惕。 八年前在神奈川进入里世界的男孩…… 威士忌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就连手指叩打桌面的节奏都不自觉快了一点。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的肢体语言不要呈现出紧张与焦虑。 他能立刻联想到的人选,只有松田阵平。 尽管相处短暂,他能察觉到这个男孩心性不坏,但之后是否会走向歪路,还得看他所处的环境,或是这个男孩本身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随便将对方的信息透露给别人。尽管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女人救了他一命,但是他对对方的了解还不够。 先前他才被贝尔摩德的人发现了一次,因此才落到浑身是血,被一个陌生女人救下欠了个人情的狼狈境地。他现在暂时联络不上自己之前积累起来的几个人脉,调查这个女人身份的事情暂时搁置。 思索片刻,威士忌决定先进一步试探一下信息。 “我需要知道你询问这些信息的目的。”他的姿态略显随意,但是萩原千速在警校时,还是公安预备役的时候,曾经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她面前的男人肌肉紧绷,随时有攻击的倾向。 于是萩原千速也紧绷起肌肉,更加紧地抱住了自己手中的公文包,不引人注意地解开了搭扣的套绳,再将细绳松松缠绕在搭扣上,作出没有解开的模样。 一切细微的手部动作都是隐藏在桌面之下进行的,萩原千速表面上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那双湛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力求不让对方察觉到任何一丝异样。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一个情报贩子。”女人双手抱臂,表情不变,“什么时候里世界的情报贩子也要求雇主提供自己需要情报的原因了?” “我不是个普通的情报贩子。”威士忌不为所动,“我做的是人情交易——人情交易和钱财不一样,而恰好,我所知道的可以提供你要求的信息的人同我关系很近。” “我救了你一命。”萩原千速强调道。她现在能和这位“二一三”先生面对面的谈判就是倚仗的这一点。 “恕我直言,这位小姐。”威士忌身体略微前倾,摆出了一副很无奈的模样,“或许你还不是很清楚里世界是如何运作的——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就足以判断出你在里世界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 “……”萩原千速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变化,但是略微变得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此时情绪的紧张。 “这里可不是日//本职场,你不能将表世界的那一套套进里世界的人情往来。”威士忌刻意地作出不屑的模样,“我与你素昧相识,如果仅仅是因为你的好心而欠下的人情,我完全可以在恢复过来之后杀了你,这样这笔人情就一笔勾销。” “里世界与表世界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里并没有一个很久不变的‘固定’。简而言之,没有谁是一直在那儿的,所以就算得罪别人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大不了让你得罪的人死就行。” “这位小姐,里世界并不存在律法,每个人都有数个备用身份,随时都可以换一张面孔,成为另一个人。因此,我们所谓的人情只有一个办法衡量——也即能力。” 第87章 威士忌笑了一声:“里世界大部分人情往来都是建立在‘能力’上的,而那些没有什么能力的小喽啰,没有建立人情往来的权利。” “至于我愿意和你做这个人情交换的原因,是因为我尚且没有完全被里世界这个沈重罪恶的泥沼卷入,没有完全腐烂发臭在这一隅之地。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用表世界中正常人的道德观去衡量我。” “所以我说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需要这条情报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将情报交给你的。我需要衡量你对于那个男孩的态度,再给出我的答复。” “……” 萩原千速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的说法是在维护“那个男孩”,那个在八年前的神奈川一脚踏入里世界,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光明的机会的男孩。 但她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她的理智也叫她不要轻信这一点。 “……” 将自己打扮的妆容夸张的女人垂下眼眸,粉蓝色的假发发丝垂落她的脸庞两侧,打下阴影。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在她的脸颊上,使得阴影显得并不突兀,反倒很符合这儿的氛围。 她的脸庞依然被一副宽大的墨镜遮盖,在一个光线昏暗的酒吧里,这本该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但是偏偏这么做的不止她一个人,也没有人表现出丝毫对这一行为合理性的质疑。 萩原千速深吸一口气。 直到听完威士忌的话,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无论打扮的与这个酒吧的疯狂又罪恶的气息多么契合,在这里也终究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没有关系,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阴暗面,这个充斥着偷窃、□□、谋杀、歧视,混杂着罪恶的泥沼的恶臭的地方。 她不需要属于这个地方,她也庆幸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 她不能将自己找萩原研二的真实原因告诉眼前这个名为“二一三”的男人。对方有多么可疑不用多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暴露在里世界的人眼里,而萩原研二恰好确实和里世界扯上了联系——那无论是她、萩原研二,还是他们家的其他家人,就通通危险了。 但是眼前这个机会如此宝贵,真的要就此放弃吗?她不是一个里世界的“原住民”,想要与一个情报人员搭上线,从他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恐怕是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萩原千速的大脑极速旋转着,试图两相比较,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 * 卷发的少年正坐在皇家礼炮的安全屋中,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明亮的房间里,led灯打开着,为他照亮了眼前的档案。 但就是这样一份白纸黑字的档案,却让他陷入深深的犹疑——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他想。 少年的手指深深插入沙发的座位,指甲尖崩紧得发白。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贝尔摩德的人怎么会发现萩原千速和威士忌有关? 萩原千速怎么可能和威士忌扯上关系?!? 当年的威士忌事件,松田阵平等人几乎是将大部分都交给了黑泽阵他们解决,当时还只有六岁的几个小豆丁,并没有对这件事插手过多。 他确实有想过威士忌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生存,不过暴露的卧底总共也就那么几种活法,与上线断连的卧底选择就更少了。 如果想要生存下去,他除了在里世界另找一个身份,找到一个可以自己谋生的方式之外,还能有什么? 而对于威士忌来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成为一名情报贩子。这个活计灵活、机动性强,还可以较好地发挥出威士忌的特长,同时也是一个积攒人脉快来钱也快的工作。 而萩原千速——先前面对降谷零的时候松田阵平就承认了,由于已经轮回的次数过多,再加上他加入组织是冲动之举,并没有细细考虑自己亲人的情况,他猜测萩原研二也是如此——他也有猜测过。 他曾经猜想对方因此而立志当一名公安;又或是通过自己的路子在寻找弟弟,发很多传单,号召一些民间组织什么的 。 但是在他的所有猜想里,萩原千速都是决计接触不到里世界的。 第46章 神奈川的公路上(七) 情报人员满世界到处跑是常态,尤其是人脉比较广的、能力比较强的情报人员,对方的关系网可不是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就能积攒出来的。 看看贝尔摩德吧,除去在美国与日本待的时间尤其长之外,她几乎是等概率地出现在世界上各个国家,从欧洲各国到大洋洲,偏至西非乱至中东,她全都去过。 因此假死的威士忌以假身份出现在神奈川这件事,松田阵平倒不能说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对方与萩原千速居然有接触这件事。 每个里世界的人都清楚,表世界和里世界是有壁的。表世界的人无法轻易进入里世界;而踏入里世界就别想再回到表世界。 除却经济往来之外,一般人终其一生都别想接触到那个充斥着带着血色阴影的无尽哭号的世界。这个泥沼是极其排外的。 倘若你当真一脚踏了进去,那么这辈子你都别想挣脱附着全身表皮的黏腻污渍,这话不假;但若你作为一个普通人,要想找到通向那个泥泞世界的道路?这却绝对称不上一件容易的事情。 萩原千速想找到通向那个世界的路径,必然是通过某种方式和里世界的某个人搭上了线。如果乐观一点猜测,萩原千速是直接搭上了威士忌的线。对于这位前mi6卧底非必要不杀无辜者的底线,松田阵平还是相信的。 第88章 卷发的少年仔细地阅读着档案上所给的有关萩原千速的全部内容,逐渐在心中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黑羽千影其人尽管偶尔很不靠谱,但在给情报这方面的准确性确实没话说。 松田阵平将详尽客观的资料反复阅读了数遍,直到纯白的纸张反射头顶上明亮的led灯光将他的双眼映照得生疼,白底黑宇的资料连内容带排版在他的大脑中深深烙刻,凭借他的观察能力,也没有找寻出第三个人的存在。 松田阵平对于自己的观察能力有信心,因此他推断,萩原千速与威士忌的交互之中并不存在一个牵线搭桥的所谓“第三个人”。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萩原千速为自己塑造了一个高中太妹的形象以进入里世界。这与地原本的英勇酷飒女警察的形象颇不相符,松田阵平猜测这就是萩原千速塑造了这样一个形象夸张的角色的原因。 毕竟,众所周之,越是夸张的妆容,越有机会掩盖住更多原本脸庞的面部特征。不是所有人都像贝尔摩德那样,拥有高超的易容技巧的。当需要伪装自己时,大部分里世界的人采取的技巧和萩原千速相同,或是戴上颜色诡异造形夸张的假发假睫毛,又或是给脸上画一 个狰狞丑陋的伤疤。 在这种情况下,威士忌会对萩原千速产生怎样的印象?他会将萩原千速归类为与正义相对立的“黑方”吗? 威士忌算不上是心理与精神状态最危险的那类断线卧底。他依然有着自己给自己规定的道德底线。 即使是一直与上线有联络的卧底,在长时间的浸润黑暗的过程中,不断与各罪犯打交道,甚至逼迫自己也成为一名罪犯,心态逐渐崩盘,终其一生摆脱不了阴影,永远沉浸在痛苦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使得他们不自觉地合理化他们所做过的事情,以至于道德观发生扭曲。 就拿松田阵平自己来说,百余次轮回险些让他接受了为了最终的结果正义而动用私刑谋杀他人的合理性。基于这样的思维模式,哪怕是像白兰地、皇家礼炮这样的人也都通通可以被原谅了,毕竟他们虽然杀人放火,但对松田阵平等人切切实实地给予了关心爱护,又或者说,他们帮助了松田阵平等人在组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了下去,使得他、诸伏景光、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四个人可以再次相会,共同试图消灭组织。 但世界的遗辑不是这么运作的,也不应当是这么运作的。松田阵平不会否认自身的罪孽,就像即使他与皇家礼炮共处八年有了那么一丝微薄的师徒情,也丝毫不妨碍他做梦都想要将对方绳之以法并从重处罚。那个将爆炸当成艺术的男人,尽管在组织中被严重低估,但他出手便是数十乃至数百条无辜者的性命。 威士忌的情况和松田阵平等人在遇到自家同期之前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都是沉浸在黑暗中的卧底,无人知晓光明的身份 ,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有所不同的是现在松田阵平有了同伴。 但这不妨碍松田阵平去试图棋拟威士忌的心理。 像那样的卧底内心必然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无辜者”与“非无辜者”的线,而在必要的时候,后者的生死他们可以袖手旁观。 由于不清楚萩原千速与威士忌是如何相识的,松田阵平很难判断出现在在威士忌眼里的萩原千速,究意是因故深入里世界的无辜者,还是在里世界如鱼得水作恶多端的非无辜者。 如果萩原千速在给自己做身份时在身上叠加了几个罪名,以使自己能更顺利地融入里世界,那威士忌恐怕不会对对方有什么好印象…… 再加上对方本身就已经是行走在红黑之间的立场…… 卷发的少年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下楼去开车。他所有必要拿的日常用品都备在车里。下楼的过程中,他快速划动手机、点击屏幕,订下最近一班去神奈川的车票——庆幸现在不是节假日,一小时之后的车票依然有空座在售。 然后他便启动了自己的车,一脚踩下油门,赶往车站的方向。 卷发的少年手指紧握方向盘,指间用力得发白,汗水从鬓角滑落。 ** 萩原千速不自觉地用手指缠绕公文包的细绳,重复着将它在右手食指上绞紧又松开的动作,冷汗顺着质感粗糙的粉蓝色假发向下流。酒吧里的空调打得刚刚好,甚至因为内部空间人多又混杂而带着一丝闷热,她却无端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在心中暗骂,到底是自己太过草率,还没有完全了解里世界就一脚想要踏进其中,现在看来里世界比她一个二十都没到的初出茅庐的小警察所能想到的最晦涩黑暗的世界还要莫测得多,不是现在的她就能涉足的。 ......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若是不抓住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总有一天要做好准备的。 刚满十九岁不久的小姑娘挺起背脊,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深呼吸一口气,松开自己一直反复揉搓的细线,恍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透,眼睛略有些发痒,大概是冷汗润湿了眼睛周围的眼妆,眼线、眼影、粉底和睫毛膏顺着汗水流进了眼里。 她眨了眨眼,将流进眼睛里的液体挤出去,就好像将自己内心的惊惧挤出去。 第89章 事已至此,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不拼一把不就亏了? 萩原千速眼神坚定起来。 能力——如果他想要的是某种可以作为交换的能力,那就和他交换。萩原千速扪心自问有什么是一个里世界的强大的情报人员所需要而她又恰好有的,答案只有一个——她刑//警的身份。 她可以以此交换,假装自己售卖自己的“职务便利”,反正整个日本喜欢收点小恩小惠的失//德//警//察多了去了,这位“二一三”先生不会起疑的。 她当然不愿意真的利用警察的身份做些什么违法的事情,但是先答应着,保下一条命来,剩下的事情可以之后再慢慢考虑。 想通了这点,萩原千速端正坐姿,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凌厉了一倍不止。 不过威士忌并没有真的想要为难这个小姑娘。他只是在用一种严厉的口吻拒绝对方罢了。 “好好考虑一下吧。”他抢在萩原千速给出回答之前说,语调缓慢,身为警察的萩原千速可以轻易地听出对方正在用这种方式给她施加心理压力,青年女子在想通之后就不再惧怕,对这种老掉牙的技巧也只是冷哼一声。 “两个小时后,还是相同的地方,我们到时再聊。”威士忌身体前倾,仗着身为男性的身高优势,略带居高临下,吐字缓慢。他当然注意到了萩原千速的变化,但他只是在心底暗暗赞许对方的心理素质,表面上却是当作没看见。 威士忌用手指缓慢的点着桌面,也许是因为心态逐渐笃定,他用手指点桌面的频率也放缓了。 在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他这八年来积攒的人脉应该能与他碰头。到时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与目的。 以及现在的几个孩子的动向。 ** “淑女pizza店”的店主是黑羽千影一事,在组织里几乎是一个公开秘密。 事实上,曾经的怪盗淑女本身就没有多少想要隐藏的想法,不然也不会直接将自己作为怪盗时的代号作为店名了。 伊达航站在店面前,将自己的鸭舌帽向下压,然后走进了店里。 第47章 占边威士忌(一) 其实组织的人,至少在明面上,是不会来这样一家情报店的。中立的情报商店并不代表其没有立场,换句话中,中立便是其立场。而组织成员倘若沾上“中立”这样的词汇,可就可能有麻烦了。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事实是,有多少个组织成员真的会一心忠诚于组织?会加入组织的人,一半是为了可能捞取的利益,一半是因为实在别无选择。既然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 那偶尔会有人隐藏身份来“淑女pizza店”购买些什么,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就算买东西的时候遇到组织的同事,大家也会装作没看到彼此——总不能伤敌一千自己也损一千地和上头举报吧! 伊达航大步跨进店内,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过四周,并确信自己看到了不下五个在组织有过一面之缘的熟悉面孔。 ……怎么说呢,还挺符合他对组织的“卧底与叛徒齐飞,二五仔废物一堆”的印象的。 他在内心暗自无语了片刻,然后快步走到前台,敲了敲桌面:“请给我一份夏威夷披萨,谢谢。” 他将一叠日元钱币递给前台,将写着自己想要的消息的纸条不引人注意地夹在纸币中间,然后趁着间隙看向收钱的前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没什么特点的面孔,扁平的五官,暗黄的肤色,还有一些看上去是青春期手贱挤痘痘没挤好时留下的痘印。伊达航几乎要为对方的伪装喝彩。若非他早知道眼前的男人戴着黑羽千影的丈夫黑羽盗一倾情提供的人皮面具,他可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伪装的痕迹! 这也太自然了,谁会伪装的时候把痘痘也伪装在内? 前台将钱递到后厨,示意伊达航稍等片刻。 伊达航简单地点了点头,稳稳站立着,目视前方,鸭舌帽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眉眼。他就只是这么站着,没有分毫其他动作。 这是他面对情报人员时惯用姿态。 曾经的警校鬼冢班长依然记得自己某一次加入公//安之后,当时的同期降谷零曾告诉过他的一段话: “情报人员最喜欢玩的就是心理战,只要你一有异样,露出平静以外的神色,愤怒、憎恨也好,喜悦、欢欣也罢,哪怕是一丝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笃定,你在这场言语对决中就已经输了。” “因此,在情报战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人一般就是那个心理更为强大的人。想要保持自身占据上风,不难,确实不难。你只需要沉得住气,表情不变,心率自然,然后——反过来寻 找对方的弱点,逐个击破。” “hiro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风雨不动安如山。他说这是他哥哥教给他的。” “班长你只需要照着这句话做就好。” 他还记得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双双因为卧底暴露而殉职了。当时和他们死在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fbi卧底,名叫赤井秀一。 真不知道这两位好友现在怎样呢…… * “……情报人员最喜欢玩的就是心理战,只要你一有异样,露出平静以外的神色,愤怒、憎恨也好,喜悦、欢欣也罢,哪怕是一丝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笃定,你在这场言语对决中就已经输了。” 第90章 “……因此,在情报战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人一般就是那个心理更为强大的人。想要保持自身占据上风,不难,确实不难。你只需要沉得住气,表情不变,心率自然,然后——反过来寻找对方的弱点,逐个击破。” 降谷零的耳边回响起自己之前在某个轮回中和伊达航说过的话。 “……hiro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风雨不动安如山。他说这是他哥哥教给他的。” “班长你只需要照着这句话做就好。” 说来也怪,那次轮回里他分明没做什么大变动,班长却和他以及hiro一起成为了公//安。也许这就是蝴蝶效应的威力吧? 只可惜他当时一心去救下自己的幼驯染,没有太关注另外几位同期的情况。 结果当时还是没能救下诸伏景光,连带着他自己也在天台上暴露了,还有试图救下他和hiro的赤井秀一,三个人一起被琴酒抓住,射杀在了天台上。 真不知道这一世班长怎样呢,他们四个人都不在的话,未来班长肯定会在警校里大放异彩,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的吧!说不定还能甩开第二名好几条街呢。 降谷零摇了摇头,撇开自己纷乱的思绪,凝神在手头的事情上。 情报人员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战,这句话确实没错,但是这个“情报人员”是有范围的。 在里世界,有一部分人被严重低估,松田阵平的导师皇家礼炮算一个,而他的导师白兰地则是另外一个。 诚然,白兰地在组织地位不低,怎么也算是一个核心代号成员。但是降谷零清楚,以对方的能力,能获取比贝尔摩德还要详细的情报也说不定。 在组织里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外勤人员。killer组的琴酒和情报组的贝尔摩德俱是如此,他们都是直面现场,直面血腥与杀戮的人,自然在这个组织里最受器重。 而非外勤人员——那些尽管确实有在任务中起巨大作用,但是因为并没有直面现场,所以被很多人忽略的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受尊重了。 其中就包括信息计算机类情报人员。 其实,伏特加的黑客技能也很好,他当上代号成员总不至于真的只是因为他是琴酒的小弟。 再看看他至今只是一个负责开车的,就知道组织有多么不重视黑客了。 但是…… 降谷零垂眸看向手头的平板电脑的屏幕,指间在键盘间不断跃动着,黑底绿字的python界面在屏幕上滚动。 缩进、引用库、回车…… 他行云流水地动作着,流畅得好像这个流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黑客恰恰是可以获取信息最多的存在。 像贝尔摩德那样的情报人员,能获取的情报有真有假,但相比之下,黑客能获得的信息就要客观得多。 最后一行代码完成,他按下回车键,几段完全不同的视频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最近出现萩原千速其人的监控,以及捕捉的到提到该名字的人的监控。 接下来就需要降谷零人工筛选了。 他点开一个个视频框,细细查看。 第一个视频是神奈川警署的监控,大概是萩原千速的同事们。降谷零通过口型辨别出他们正在谈论,说萩原千速最近一下班就不知所踪,有女同事邀请她逛街她都想办法推拒了。 第二个视频是松田丈太郎和萩原家父母在餐馆吃饭的监控。降谷零点开,放大,看清楚了几个人的口型。 “如果论年龄,我们家老二和你儿子应该差不多大吧?”这是萩原父亲,“造孽啊……千速这些年也一直在试图找弟弟,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萩原千速是个好姑娘,这些年我一直将她当做女儿看待。”松田阵平的拳击手父亲简单地回答,随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缄口不言。 降谷零设置的程序是根据人们的口型判断出他们是否有说出“萩原千速”这个姓名,但倘若说的只是“萩原”或是“千速”这样的昵称,视频并不会呈现。 他知道这样的检索并不很完全,但是现在时间紧,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情况。 他三倍速看完了几个视频,然后在第八个视频处停下了。 这是黑羽千影开设的情报交易商店“淑女pizza店”的后厨监控,似乎有人想和黑羽千影购买萩原千速的情报。 降谷零停下是因为购买情报的顾客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分明是他前几辈子就读警校时的班长,伊达航! * 萩原千速离开酒吧时,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她后知后觉感觉到双腿发软,心脏似乎都要跳出喉咙口。 但她会止步于此吗?不会,绝对不会。 两小时后,她会赌上性命,准时赴约。 青年女子快步离开这一片里世界与表世界交界的灰色区域,驾车回到了自己家。 她卸下自己一脸夸张的妆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了一下自己的遗嘱。 下定决心当公安找弟弟的时候,她就定下了自己遗嘱的初稿。只不过后来她放弃了走公安这条路,就没有继续作修改。 至于现在...... 她总要做好这次一去不归的准备。虽说这个选择也很不负责任,至少对于她的父母来说,这么做无疑是巨大的伤害。但是她不会后悔。 第91章 萩原千速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书架上的照片,停顿片刻,将其拿了起来。照片里是小时候的她和萩原研二,弟弟的脸尚且带着婴儿肥,而她彼时也尚未脱去童稚。 两个小孩都满脸笑容地看着屏幕,年纪小时第二性征未曾显露,显得两个人更加相像,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每看到这张照片,萩原千速都会略微怔愣于血脉的连结之奇妙,竟能将人塑造得如此相像。 年幼的男孩女孩就连笑容都如此一致,灿烂得好像天上的阳光比之都稍显逊色,紫色与蓝色的眼眸交相辉映,星辰的色泽都比不及那般绚烂璀璨。 研二。 她握住照片,紧紧贴在胸前,深呼吸了一口气。 研二,我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找到你要付出什么—— 姐姐会做到的。 她犹豫了一下,将照片放进了口袋里。 * 松田阵平到达神奈川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他紧赶慢赶,上了最近的一班车,又在车上查遍了整个神奈川里里世界活动较多的地区并在其中三个地方找到了威士忌活动的踪迹,然后一下车就开着自己在神奈川的据点里停着的车子,直奔这几个地方而去。 然后一无所获。 饶是他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焦急的情绪,方向盘被巨大的握力挤压出了“嘎吱”的声响,又被猛然放开,方向盘外壳在“嘎吱”声中回到原本的模样。 汽车因他下脚踩油门程度之激烈而猛然蹿出去,不远处交警一个劲儿的呼喝才让他勉勉强强压下自己暴躁的情绪,跟着慢吞吞的下班高峰期车流如同乌龟般缓慢地移动。 之前某次一起来神奈川出差时被降谷零实验性地安装了智能系统的一点也不智能的车发出提醒:“松田阵平先生,避免路怒症,从你我做......” 卷发的少年一把关掉提示音,深切觉得做出这个系统的降谷零脑子有点问题。 直到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其中一个监控器似乎检测到了对应的面孔,于是平板电脑发出了提示的声响。松田阵平凑过去一看,终于看到了威士忌。 ——和坐在他面前的,戴着粉蓝色假发与夸张巨大黑墨镜,涂着紫色口红的青年女子。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千速姐居然真的和威士忌在一起......我得快点去找他们。 至于这个世界线的萩原千速完全没有见过他这件事,被他完全忽略了。 * 另一边,里世界与表世界交界处的酒吧里。 威士忌到达时,萩原千速已经坐在他们两小时之前所在的位置上等待了。青年女子的气场与今天早些时候有所不同,如果说那时候她还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那现在这些已经全部被转化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样的气质使她自然而然显得自信又强大。 “我按时来赴约了。”她沉声说,粉蓝色的假发马尾在脑后晃荡,显出几分符合她年龄的活泼——是的,威士忌可以从她裸//露出的眉眼观察到她年纪不大,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和对方好好说话,不打算为难甚至谋//杀对方的原因之一。 “你考虑好了吗?”威士忌询问,语气悠然。 其实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游刃有余,只是当了那么多年卧底的人了,表面上的平静总能装出来的。 他错误估计了自己在里世界作为情报贩子的团队的效率或者是忠诚程度——是前者还是后者取决于是那群人还没找到他还是他们压根儿不想找他。 总之,今天没有任何人联系他,他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自然也无从了解眼前这个妆容夸张的女子的真实身份。 “我考虑好了,二一三先生。”萩原千速严肃地说,身体前倾,“如果你认为只有能力才能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情报,那么我也可以拿我的一个你们所没有的能力作为交换,来了解我想要的情报。” “我可以和你证明我是一名警察,神奈川的警察。”她沉声说,察觉到内心涌起因某种程度上背叛了自身信念而升起的复杂情感,“我可以帮助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抹杀证据、借用职务之便提供信息等。当然,只有一件。” 威士忌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萩原千速会做出这个选择——一个在他原本给的两条路之外的选择。他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做出思考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个熟悉的卷发少年进入了酒吧里。 第48章 占边威士忌(二)(半次加更) 降谷零猛然站起身来,那双紫灰色的瞳孔缩小,展示出他内心的震惊。他仿佛又不敢置信的一般凑到电脑前仔细端详,却见眼前的画面中分明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什么……什么?班长怎么也到组织里来了? 不,不对,还不能确认,毕竟班长只是出现在了那家情报商店里而已。 那家情报商店,降谷零是听说过的,毕竟是曾经赫赫大名的怪盗淑女在退役之后,为了找乐子而开的。 这么多年来,这家情报交易商店一直以中立而闻名,去到那里的不一定是组织的人。事实上正相反,一般组织的人是没有胆子去那里的。 因此,伊达航会去到那里,更大的可能是他只是误入了里世界。 第92章 降谷零微微松了口气。 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处理有关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的事情,手头暂时空不出来去处理班长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将这段监控内容截图,用组织查不到的私人通讯设备发给了诸伏景光。他知道诸伏景光现在还和萩原研二缩在他们的那个据点里,自家幼驯染大概率是会分享给萩原研二的。 毕竟这件事和萩原千速的事件性质不同,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想了想,他又打了一串字过去。作为补充交代与说明。 降谷零:这是我在执行组织的任务的时候偶然查到的,但我现在暂时腾不出手去细查,交给你们了。 降谷零:等我手头的事情办完,会回来跟进的。 发完这一串字符后,金发深肤色的少年没来由地陷入一阵沉默。 ……跟组织上级交谈多了,就连和好朋友发消息都总有一种汇报任务的感觉呢。 * 另一边,正在共同据点里休息的两个曾经的警校好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尽管多年不见了,但是两个人重逢之后却是丝毫没有陌生,依然同以往那样熟悉。 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洒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在地板上投下一层金色的光辉,仿佛是祝福,又仿佛代表了前方未知也未尽的危险道路。 闲暇的放松时光在组织里是极其罕见的,对早已经和同伴们汇合的诸伏景光还好,对刚刚遇见同道的萩原研二却是显得分外值得珍惜。 两人手头也分别有自己的事务要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聊天摸鱼。 就在此时,诸伏景光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这个时间点有任务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没多在意,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然后动作就顿住了。 黑发蓝眼的少年眼眸瞪大,那双微微上挑的猫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强烈的不可置信。 他的好友本就观察力敏锐,即使现在注意力在自己的工作上也瞬间察觉到了同伴动作中的不对劲。 萩原研二关切地抬眸询问:“怎么了,hiro?” 诸伏景光将手机屏幕转了个方向,朝向自己的好友,语气恍惚:“萩原,你看一下,我应该不是眼花了吧?” “……?????” 这下轮到萩原研二震惊了,留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一把抢过好友的手机,凑到眼前细细端详起来,一双紫色的眼眸瞪大,瞳孔缩小,震惊的情绪呼之欲出。 “……看上去不是我眼花了。”诸伏景光恍惚地下了结论。 “不,hiro,别那么快下结论。”萩原研二严肃地说,“其实不能排除我们两个都眼花了的可能性。” “这话你自己信吗?” “……其实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总比我们五个人都在里世界这个可能性要好。” “……那萩原你的笑容就不要那么僵硬啊喂!” “……” “……”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片刻,一起跳起来。 萩原研二拎起自己的包,然后拽着诸伏景光进浴室:“事不宜迟,hiro我这边有全套的易容设备,先给你简单的糊一个人//皮//面//具伪装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那个‘淑女pizza店’。” 诸伏景光点头:“我的大//狙还在我自己的车上,我可能需要先去拿一下……不,算了,不用了,我记得zero有在沙发附近放几把手//枪,我拿着它们就好。” 萩原研二自己的易容技术当然不算特别迅速,至少不能在十分钟内解决化妆,但是他有他导师贝尔摩德给他的人皮面具。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家同期在这个年龄的脸庞大小以及面孔的大致形状,挑选了一个大小尺寸合适、肤色也差不多的面具糊在他脸上,毕竟现在时间紧,来不及给他全身都拍上粉改变肤色。 好在他们都是日本人的常见肤色,如果把那张显得帅气的脸遮住,走在路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 经过萩原研二的伪装,现在两个少年的样貌都变成了普通的日本大叔。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高本就在大约一米六左右,而且日本人整体身高又较矮——像他们以前的一米八几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伪装成一个三四十的大叔倒也不显突兀。 “好啦,走吧。”萩原研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易容的所有步骤,然后和诸伏景光一起奔出门。 “你开车?”诸伏景光询问,他知道对方超绝的开车技术的,除去可能有点颠簸之外,速度什么的都是最合适的。 “好的!”萩原研二也没有异议,而是走到诸伏景光的车旁,一把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他来日本本来只是为了拿到个代号就回美国,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那么多事情。他在日本这边待的比较少,也没有购置车辆,连到这里都是库拉索接来的。 不过,如果他的几个曾经的警校好友都在日本的话,可能他以后要考虑一下在日本定居了。 萩原研二用力摇了摇头,甩开因为焦急而格外纷乱繁复的心绪,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中没有焦急顾虑而显得积极兴奋:“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班长!” 诸伏景光看得明晰——对方才刚刚与他们相逢没多久,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想要掩盖自己情绪已经是常态,一时间扭转不过来也是合理。 第93章 他只是将手搭在自己曾经好友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萩原研二身体一僵,原本伪装出的阳光,开朗的笑容顿时消弭得无影无踪。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那双紫色的眼眸紧盯着前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顿时冲了出去,如同一头迅猛的猎豹想要向前扑食猎物。 诸伏景光被惯性带得猛地往后一仰,后脑勺紧紧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家同期好友的模样,在心中默默感慨着: 真不愧是萩原啊,每次开车都那么有活力呢。 一路上的风驰电掣,即使是在较为拥挤的城区,诸伏景光都能看到四周的建筑以及来往车辆飞速的后退,几乎出现了残影。 他完全不知道萩原研二到底是怎么在车流往来的大道上开的如此之快,而且居然没有发生任何一起意外车祸的。 可能这就是萩原研二的超能力吧? 还好,轮回那么多次,他也早已做习惯了对方的车子,这才没有在下车时丢脸的吐出来。 “hiro,你的车在组织里有名气吗?”萩原研二转头询问。 诸伏景光一时间没有明白对方在问些什么:“什么意思……?” “前面那条狭窄的单行道就是我们要去的那家情报交易商店‘淑女pizza店’所在的街道了,我担心,如果我把你的车开进去,里面若是有组织的人,会一眼将我们识破。”半长发的少年皱了皱眉,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熟虑后的担忧。 “我几乎没有开着车在人前出现过。”诸伏景光宽慰道,“大部分时候我都搭着我直系师姐基安蒂的车去出任务,只是最近基安蒂不知为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才买了辆自己的车,但也只开过一次,就是从买车的地方开到我们共同的据点那次。鉴于我们那个据点的保密性,我相信没有人看到的。” 萩原研二这才放下心来,将车开进了狭窄的单行道里。 说是单行道,其实开了进去之后,路就变得宽敞了一点点,尽管还是单行道,但至少有在两侧停车的地方了。 “好……不符合交规的路啊。”萩原研二随口吐槽。 “毕竟是里世界的地方吧,也没有警察会来管。” 两个将自己易容成中年大叔的少年,先后走进了这家情报交易商店。 他们俩是第一次来这家商店,尽管早已经有所耳闻,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情报需要收集——萩原研二自己就是冉冉升起的组织情报组新星,而诸伏景光很少出情报相关的任务。 踏进商店时,两个人都展现出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警惕。pizza店的布置和任何一家普通的路边小摊贩,没有任何不同,很多个人挤在这儿,享用披萨。 萩原研二在跟随自己导师的时候,也或多或少听到过对方介绍自己的师母开的情报店。他回想着贝尔摩德偶然间提过一嘴的暗号—— “请给我一份夏威夷披萨。”他走到前台敲了敲,递过去一叠钱币,“如果少了,就让后厨亲自来找我。” 前台简单的翻过这叠钱币,并没有在中间找到写着要求的小纸条,于是抬起眼睛:“现在后厨有其他的客人要接待。”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也问题不大。”诸伏景光在他后面插了一句嘴。他知道两个人交替说话会给人以更大的心理压迫感。 在言语间,他和萩原研二都若有若无地放出了自己在组织里待了那么多年以来的杀气,其目的就是震慑。 在这样中立的小商店里,什么身份,什么权利,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实力,而他们此举,就是在彰显自己的实力。 但是面前这个面貌普通的男人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受心理压迫感的影响。 “好的,两位先生,那就请先领个号,然后在旁边稍坐片刻吧。”他面无表情的说,就连眼睛都没有动一动。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正在后厨谈话的人是谁——就是他们的同期好友降谷零发给他们的那个视频截图中长的疑似他们曾经的班长伊达航的男人。 不,与其说那是男人,倒不如说是少年。对方的长相一直挺显年纪的,也许是因为那双显得威武的八字眉吧。前世里他们几个一起出去玩,还曾经被当成过是老员工带着新员工团建。但即使如此,从那张视频截图里,他们也能看出对方年纪不大。 如果那个人确实是班长伊达航的话,那这个年纪倒也不奇怪。他们本来就是同龄人,现在对方应该与他们一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才对。 而前台这个男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他们的气势的,就算是在组织,也只有代号成员可以做到。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一边的桌子旁边,耐心等待。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信息,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交谈,只是他们能从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中感受到对方的焦急。 片刻之后,按捺不住的萩原研二率先使用不被组织监视的私人通讯设备给诸伏景光发消息:如果那真的是班长,是不是代表他和我们一样有着奇怪的系统? 他们几个都是有系统的人,所以可以这样交流,如果这段信息在别人看来,那“奇怪的系统”几个字就是一团奇怪的乱码了。 诸伏景光:大概率是的,我们的蝴蝶效应怎么也波及不到班长,他会出现在里世界,只有这一个可能。 第94章 萩原研二低头打字:那是不是也说明了…… 他的字还没打完,后厨通往前台的帘子就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比他们略微高一些的少年。 少年目测大约一米七的模样,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带着遮盖住眉眼的鸭舌帽。但这样的装扮也仅仅让陌生人不至于认出他来。 对于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来说,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 ——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他们曾经的警校同期,他们的班长。 那个勤勤恳恳能力强大的刑警,那个莫名其妙就因为他人的疲劳驾驶而死亡的警察。 伊达航。 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就想站起身来,但是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易容,不得不稳坐在原地。 前台此时此刻终于抬起头来,用平板的声音说:“刚刚的两位客人,可以进去找后厨了。” 然而现在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找后厨。 两位好友对视一样,几乎是瞬间就定下了策略。较为擅长交际的萩原研二率先站起身来,走入了后厨,而诸伏景光则是径直走出了店铺,追上了伊达航。 但伊达航也不是一般人在感受到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之后,他瞬间转过身来,厉声喝道:“谁?” 诸伏景光窜了出来,几乎是立刻就与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他想过了,让对方相信自己并认出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打一架,让对方从拳脚招式的熟悉感中悟出他的身份。 诸伏景光可以使用了自己在警校学习的招式,蹬踢对方的小腿,再用脚尖轻轻一挑,手上使用擒拿式—— 这招立竿见影,伊达航停下了打斗,皱眉询问:“你到底是谁?” 第49章 占边威士忌(三) 太熟悉了…… 伊达航攥紧拳头。 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让他几乎是要回到多年之前与好友们在警校的格斗课上比拼的时候。 ……看这个姿势,是零和景光喜欢用的格斗方式吧! 尽管大家都是鬼冢班的学生,学习到的格斗姿势应该差不多,但那两对幼驯染进入警校之前就自学过一些打斗技巧了。其中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是跟随松田丈太郎学习的拳击;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则是和比他们早一年成为刑警的诸伏高明的同事学习的——至于为什么不是诸伏高明,是因为他不太擅长近身格斗。 其中降谷零还有小时候在街上和人打架打出来的经验,风格和诸伏景光又略有不同。 所以—— 是景光吗?眼前和他打斗着的人…… 伊达航停下,放下正摆放成格斗姿势的双手,缓慢地抬头,定睛看向眼前的人的面容。 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心态,既期望眼前的人是他熟悉的人,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他只是很单纯地认错的人。 但仔细想想,想到他无法查到任何自己这四位好友的信息的事实,若是他们早就进入了里世界,这一切似乎又正好说的通了。 与他打斗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站立在原地。他的样貌映入伊达航的眼底。 那是很普通的日本中年男性的相貌,小眼睛、塌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油腻的黄色皮肤上有些许皱纹,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个男人的特征就是平庸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 总之,绝对和他曾经的好友完全不一样。 伊达航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心里是庆幸好还是失望好。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很想叹气,并暗自唾骂自己的自作多情。 ……真是的,怎么可能呢?自己那几个向往着正义与阳光的好友,那始终内心坚守着樱花的信念的好友,那始终站在红方的好友,怎么会加入组织呢? 就算未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会成为“波本”与“苏格兰”,那也是八年之后,他们都二十二岁时的事情啊。 诸伏景光在原地站立了片刻,见伊达航眼中闪过各种复杂情绪,却始终没有上来相认,不由得有片刻的疑惑。 然后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脱下萩原研二给的人皮面具呢。 诸伏景光:…… 好吧,有点破坏气氛啊,这个意外。 他登时有些啼笑皆非,抬手想把人皮面具撕下来。 然而他忘记了两个人先前还在打斗,伊达航一看到他的动作就警惕起来。他只是手臂刚刚略有些抬起,对方就立刻作出反应,跨步进攻上来。 诸伏景光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作出反应,后退,侧步,然后跨步作马步状,劈掌,回身侧击。 然后他堪堪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却发觉方才已经下意识地用出了公/-安卧底培训时教授他们、要求他们深深印刻在脑子里的伪装动作。 那属于危险的犯罪分子的条件反射动作。 诸伏景光想要捂脸。方才他本身绝对没有在攻击的意思,只是想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而已,奈何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警惕了。 但现在这一架是不得不打了,否则他绝对腾不出手来揭开面具,揭示身份。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醒班长他的身份吗?他们曾经在警校共处的时光……? 诸伏景光的大脑急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可行的方式。与此同时,他手脚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但他没有选择进攻,而只是被动地避开自己曾经的班长的招式。 第95章 伊达航皱了皱眉,他发现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在用出一招他同样也很熟悉的招式之后,就一直在一味地闪躲。 ——那个招式,使他在之前某个轮回的周目里加入公安后,公安的教练教给他用以避免被通过招式认出警察身份的杂牌招式。 联想到前边他所使用的招式,虽然带着几分熟悉的诸伏景光的风格,但是终究能说是警察的制式招式…… 难道眼前的人,是公//安安排来组织的卧底吗?但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他呢?现在的他和公//安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伊达航思绪飞快,转瞬间就有了数种不同的猜测。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在公/安的训练中,他对于如何对付这几招招式已经烂熟于心,此时此刻,身体的动作快于大脑的思维,他下意识地使出了对应的招式—— 半马步勾掌的同时后腿快速向前迈步蹬踢,然后撤步以避开对方踹向小腿的动作。两个人的下盘都极稳,上半身却也不甘示弱。伊达航抬掌劈过去,往对方的肩部打,另一只手化掌成拳,从下方瞄准对方的腹部。 诸伏景光在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同样给自己带来熟悉感时,略微一怔。 这并不纯粹是当年他们在警校里对练时班长的风格,反倒更像是他当年在公//安训练里,那位曾经当过卧底的教练教导他们的那样。 所以,班长也加入过公//安吧?果然啊……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过不止一次轮回。 只不过看来这一架真的是不得不打了。他上步劈砍向伊达航化为弓步的大腿,但这只是假动作,因为他预料到对方会及时做出反应,撤回支撑重心的那条腿。在左手砍到一半的时候,他将右手化为掌推了出去,借力让自己后撤了半步,然后回身冲拳,这一拳实实在在地砸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这倒是又变回警校所教的正路子的制式招式了。 伊达航皱了皱眉。 一般的公//安卧底并不会在卧底过程中使用警校教过的招式,因为这是最容易被辨别出身份的招式,这就让他又一次对眼前男人的身份不确定起来。 他旋身先是一个侧踹,理所当然的没有踹到目标,诸伏景光早就看出他动作的趋势,侧身回避。伊达航作势就此收脚,但收回后却只是虚步点地,然后一个鞭腿又甩了出去。 诸伏景光交叉手用腕部格挡,然后屈膝上顶,逼近对方的同时锁肩将伊达航向下拉,试图打破对方的平衡。 ——他本来想说出他们曾经在警校里做过的事情,以表露自己的身份,取信于伊达航。 但是……他打得还挺爽的欸。 组织里能和他有来有回地打斗,而且不使阴招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的小伙伴们算三个,琴酒算一个。 好久没那么酣畅淋漓地来一场了,再看看对面人的熟悉面庞,他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欢笑肆意的警校时光。 至于此行的目的…… 反正眼前是熟悉的班长,问题不大,让他再多打会儿,晚点再揭露身份也没什么影响。 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高鞭腿直冲伊达航的前胸,然后再迅速调整自己的重心,将其从着地的左脚迅速转移到踹完人刚刚落地的右脚,然后旋身攀颈,借力拉手扣腕。 伊达航只是重心不稳了一瞬间,很快就生生借用腹部力量稳住了身体。他双腿下蹲,重心微沉,片刻后瞅准机会一个扫堂腿过去,迅速直起身来接着进攻。 诸伏景光凌空跃起跳过对方扫来的腿,这个动作尽管灵活,却有一个巨大的劣势——他在腾空而起的时候,相当于将整个下半身都变成了弱点,暴露给了对方。 伊达航在直起身的那一刻就迅速伸手拉住了腾空而起的诸伏景光的腿,打破了对方的平衡,将他向下拽。他的块头比诸伏景光大,力气也更大一些,后者见无法挣脱,干脆任由自己被拽到地上,用手轻轻一撑,腰腹绷紧,就再一次跃起来了。 他本可以趁此机会请用后空翻的方式后退,暂时避开对方的袭击,先自己修整一下,但他没有这么选择,而是微微喘了口气就再次攻上来,这次依旧用一个高鞭腿。 伊达航也不甘示弱地抬臂格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手切臂,冲着诸伏景光的肘关节而去。 诸伏景光及时弯起手臂,让对方切下的一记落在较为坚硬的骨头上。然后他抬手格挡开,顺势转了一下手腕,化掌为勾爪,假动作抓去,又在瞬间变为劈砍。 而伊达航则是使用标准的十字挡避开,身形迅速逼近,攀颈作势要绞。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年轻声音响起: “班长,hiro……?你们俩……?” 有着黑色半长发的紫眸少年和黑羽千影说完话,将这位曾经的怪盗淑女哄得心花怒放,就差拉着他认他作干弟弟。 他也只是使用自己惯常的情商与谈话技巧,和美丽的女士说了一会儿话,略微耽搁了点儿,本以为出来就是和同期相认的愉快和平闲聊时光,结果…… hiro老爷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就和班长打起来了啊! 萩原研二略有些无语地扶额,以他的视角很快就发觉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诸伏景光没有摘下人//皮//面//具。 伊达航看到又来了一个人,看样貌也是一个中年男性,以为又是一个敌人,下意识分出几分心思来警惕。 第96章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说出了那个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说出的称呼: ——班长。 在第一辈子,他因为出色的领导能力与组织能力,从国小、国中、高中到大学、警校,一直都是被任命为“班长”的存在。他也很喜欢担任这样的职位,同学们也对此心服口服。 但不知从轮回的第几世开始,他就开始尽量避免担任这样的职位了。如果想要成为卧底的话,被太多人注意到终归不方便,他在校园里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加入组织之后,他更是不能在学校表现得太显眼。尤其在他有皮斯科这样的导师的情况下,无数组织成员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他必须非常低调。 要说他不怀念当年的时光,那是绝无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走来的陌生男人那样的称呼时,他会微微一怔。 然后他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处理了对方的第二个称呼——hiro,景。 这不是……他在警校时的同期诸伏景光的昵称吗? 不,怎么可能呢?这个称呼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他,理应和曾经熟悉的好友们没有任何交集才对啊。 又或者是,那个人其实是在叫别人吧?毕竟名字里带有hiro这样的音节的人在日本并不能算少。 萩原研二看的明晰,伊达航眼中复杂的情绪他感同身受——因为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他刚刚和几位好友重逢。 彼时的他就是这般,既温暖喜悦于有好友在身侧相伴,从此不必再踽踽独行,又难过于亲友与自己一样踏上了这条道路。 不过伊达航眼中最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有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有些好笑,他干脆抬手一把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是我,班长,我是萩原研二。” 伊达航尽管在看到他抬手的一瞬间就警惕起来,也许是以为他要使什么阴招儿吧,想过来制止,但奈何距离过远,而且诸伏景光还拖着他呢,这才没来得及。 伊达航一瞬间愣住了:“……???” 他停下了打斗的动作,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眼前一直在和他打斗的“陌生男人”。 诸伏景光:…… 哎呀,本来还想再打一会儿呢。 他摆出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然后抬手也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缓缓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真巧啊,班长。” 伊达航停顿几秒,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重重拍了拍自己这位曾经的老同学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打得不错嘛——再对练对练,过几招怎么样?” 诸伏景光:“……” 啊,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打斗他其实是略占下风的,继续打的话大概率会是伊达航赢……所以总觉得班长的话语里有种公报私仇的意味呢。 不过伊达航也就开个玩笑,其实刚刚的打斗带给他的熟悉感已经足够让他怀疑对战的人是不是他熟悉的同期好友。因此在萩原研二的人皮面具被揭下来之后,他已经信了七分。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问起了正事,“你们也是里世界的人?”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后者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们换个更私密一点的地方说吧。” * 千里之外,神奈川。 萩原千速敏锐地察觉到威士忌的注意力已经被酒吧里新进来的那个人吸引了去。 带着粉蓝色假发的少女顺着威士忌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卷发的少年,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感。 这个人她绝对不认识,但是她有可能认识对方的亲戚。萩原千速笃定地想着。 她皱了皱眉,光看眉眼她说不准,但是…… 如果只看头发的话,那头卷发和她的邻居松田丈太郎的发型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一联想,她就想起来在哪儿看过与这个少年相似的眉眼了——是在松田丈太郎叔叔家里的相册上,相册的第一张照就是一个小男孩,青色的眼眸明亮,表情酷酷的,叉着腰,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这,怎么会,他是松田……” 萩原千速无意识的嘟囔被威士忌敏锐地捕捉到了。 第50章 占边威士忌(四)(半次加更) 伊达航原本打算从“淑女pizza店”里挖到一些有关萩原千速的信息——或者至少,购买了萩原千速的消息的人的信息,然后就回皮斯科那儿。 不过两个好友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计划。 说实话,他其实还没有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尽管无论是身手、说话习惯还是样貌都对的上,但是……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里世界???明明这个时候的他们都应当还是普普通通的国中生,每天最大的烦恼无非是好朋友为什么不理自己了或是考试成绩不理想无法和父母交代。 总不能是…… 伊达航心中略过一个猜测。 总不能是和他一样,他们两个也都是重生者吧? 他来“淑女pizza店”的时候就没有开车,主要是担忧开车出去的时候会被盯着皮斯科的那群组织成员发现,进而惹上麻烦。 所以他就干脆坐上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车,随着他们一起去他们所说的“更私密一点的地方”。 第97章 天色渐晚,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今天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萩原研二看到天边泛起略深的靛蓝色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天过得可真快啊。”他略带感叹地随口提起,看着天边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月亮依稀的轮廓便已经逐渐显现出来,皎洁的白仿佛白色珍珠润泽的光芒,点缀在傍晚的天空上。而天空也并非全然的靛蓝,而是参杂了晚霞绚烂的紫、明丽的橙,渐变的颜色被轻风吹拂着混成更璀璨的云。 “可不是吗——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呢。”诸伏景光搭话。 还真是,这一天萩原研二先是与他们相逢,现在又是伊达航,事情的进度真的快到让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说起来他们五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个重生率也太高了一点吧! 回程的路上气氛倒是没有去的时候那么紧绷了,毕竟现在人找到了,也证明了彼此的身份;至于他们具体为什么会在这里,在里世界重逢,这些还是等回到据点再说吧。 萩原研二正常开车时开得还是非常稳的——确切地说,他飙车时也不过是速度快了一点,也完全称不上是不稳。 他安稳地向前开车,有一搭没一搭和两个同期说着话,倒是也没提什么敏感内容,大部分都是对大家第一世时的警校生活的回忆。 他们都知道,尽管已经间隔了不知道多少辈子,但当年共同为着樱花的信仰与公平正义而奋斗的生活永远不会消弭在他们的记忆里的。 诸伏景光听着两位好友聊天,时不时自己也插一句嘴。他将脑袋靠在车窗上,软软的黑发被车窗压得翘起了一些。少年尚且稚嫩的脸蛋贴在车窗上,向外边看时竟显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谁让他的脸显幼呢。 少年上挑的蓝色猫眼中透露出几分猫午后晒着太阳小憩般的懒散,他愉悦地眯了眯眼。 那边他的两个同期聊天聊得开心。 “你们几个可以啊,四个人聚在一起却不把我叫上。”伊达航刚刚被告知萩原研二等四人今天就已经聚齐。 前边正在开车的紫眸少年委屈:“我冤枉啊班长,那三个家伙几年前就聚到一起去了,研二酱也是今天早上才遇到他们的——” 他顺口玩笑似的控诉了一句:“小降谷和小诸伏可是把我的幼驯染都抢走了哦。” 诸伏景光半靠着车窗笑道:“谁让你八年前跟着贝尔摩德去美国的?我们几个人都在日本,遇到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伊.同样也一直跟着皮斯科在日本.达.但是一次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位同期.航爽朗地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们五个这算是在组织聚会了?” 萩原研二单手握住方向盘,用余光看路,回头和两个坐在后座的同期比了个wink:“是哦!鬼冢班团建!鬼冢教官会很感动的!” 诸伏景光无奈:“萩原,别违反交规。” 半长发的少年咧嘴一笑:“我怕这个吗?相信研二酱的开车技术啊小诸伏……”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猛地踩下急刹车,车子向侧边滑动,凭借惯性勉强绕开了前方的车。 “……所以都说了看路啊!”黑发蓝眼的少年捂脸,“没出什么事吧?” 萩原研二皱着眉,似乎眼神中闪过一次迟疑着的怀疑,没有说话。 ——当然,开车回头是他不对,但以他的技术,他本是确信不会出事的。 但这油门的效果……未免也过好了些,和他开去“淑女pizza店”时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这车,百分百是被人动过了。 “我们下去看看。”伊达航见前边的车靠边停了下来,有些担忧是不是真的撞到了,于是说。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将车也靠边停了。 外头那辆险些被擦到的车里走出来了一个人,皮肤略黑,身材壮硕,他骂骂咧咧地一面查看自己的车一面询问:“你们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拉开自己这侧的车门刚打算下去,忽然看见了什么,迅速把车门合上了。 “萩原,把刚刚那个人//皮//面//具再给我一下。”他语速急促地说,那双蓝色的上挑猫眼中,瞳孔略微缩小,显出几分惊慌。 “怎么了?”萩原研二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扯出来,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好友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焦急情绪,“发生什么了?驾驶那辆车的是组织的人吗?” “不是,”诸伏景光摇头否认,顿了顿,片刻之后说,“但是他认识我——他在我进入组织前就见过我。” 他皱着眉说:“那是我哥哥的幼驯染。”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同时念出了一个名字:“……大和敢助?” 在之前的轮回中,两个少年也都和这个男人有过交流。他们之所以没有认出对方的原因是——现在大和敢助的身体还是健全的。 在之前的每一次轮回中,他们遇到大和敢助的时候,对方都已经有一只眼睛瞎了,一条腿略有残疾。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最显著的特点。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是在刚从警校毕业的半年后失踪并被致残的,现在他的身体理应是完好的。 当然,以上的纷乱思绪都不是特别重要。最重要的是,对方作为与诸伏高明朝夕相处的幼驯染,会不会认出诸伏高明的弟弟,诸伏景光? 如果认得出来,这势必会让对方陷入危险。 第98章 可恶,怎么就撞上这辆车了?萩原研二咬牙。他的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我拿的人''皮''面''具是一次性的。”有种黑色半长发的少年担忧地皱眉,“再次使用会难以贴合皮肤,很容易被别人看出端倪。” “我这边也需要化一下妆,至少让我看着更像一个成年人。”紫眸的少年颇有些自责,毕竟尽管车子好像是被恶意动过了,但确实是因为他开车不专心的问题惹出的事情,“我尽量抓紧,等你戴上面具之后在不贴合处遮遮瑕。” 诸伏景光咬了咬牙:“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呆在车后座,你的人皮面具先给我,我凑合着用,希望敢助哥不要突发起想来仔细查看后座。” 也只能这么做了,现在也没有时间让萩原研二慢慢给诸伏景光化妆作伪装。 大和敢助已经在向这边走来,看着气势汹汹的想要来理论的模样。 算算年龄他应该是刚高中毕业不久,还没有进入警校,拿到驾照的时间应该也不长。 “我先出去。”伊达航当机立断。他拉开车门,三两步走了下去。 萩原研二担忧地瞥了一眼后座勉强套上人//皮/-面//具的诸伏景光,但已经没时间了,他迅速在副驾驶座前边的抽屉里掏了掏,翻出伪装用的驾照,然后向外边看了一眼,确认伊达航拖住了大和敢助之后,拿出高光和阴影匆匆在脸上化了几笔。 神奇的是,就这几笔,让他的脸庞从一个尚显稚嫩的少年神奇地变换成了一个青涩的青年。 萩原研二的身高本就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十四五岁的年龄,已经快要超过一米七,完全符合日本青年的平均身高。 他又往外瞥了一眼,伊达航与大和敢助还在交涉,两个人围着大和敢助的车子看,那辆车的后座车门正在被打开,似乎有人正要走出来。他于是回过身来快速给诸伏景光遮瑕。 用过一次的一次性人//皮//面//具在皱纹处略有些鼓胀,这还能用阴影修正,但是脖颈末端的边缘已经卷起来了,这却不容易遮盖。萩原研二用遮瑕尝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拉起诸伏景光的领子,用衣服把卷边遮盖住。 随后他也下了车。 “……我知道你们没怎么擦到我的车,我也不是想和你们理论这个!”大和敢助的大嗓门一下车就能被听到,“你们车的司机呢,我的朋友在车上被吓到了,怎么也该道个歉吧!” 他当然知道对方没有擦到,否则早就打电话叫交警来了。 “别胡说敢助,我才没有被吓到!”上原由衣从车上下来。她之前以为是对方的车子擦到了大和敢助的车子,这才没有介入,搞了半天原来是这家伙担心她被突然的停车吓到了。 萩原研二上前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开车还不是很熟练,如果惊吓到这位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 他在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之间看了看,忽然道:“看这位先生维护的模样,二位是情侣吧?”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上原由衣瞬间面上晕起红色,慌乱摆手道:“没、没有。” 萩原研二装出一副尴尬的模样:“啊,那是我认错了,实在不好意思。” 大和敢助盯了他片刻,忽然道:“你长得那么年轻,成年了吗?” 萩原研二微微睁大眼睛,又皱了皱眉,表现出几分疑惑不解与不满:“先生,我当然成年了,否则也没法开车啊。” 大和敢助没从他的表情中发现端倪。他现在还没有上过警校,没有表情分析的学习经历;而且就算有,以萩原研二的能力,也势必能让自己的表情无辜到对方看不出来。 他将信将疑:“是吗……那能给我看看你的驾照吗?” 萩原研二一摸口袋,心理突然一跳:遭了,刚刚他急着给自己和诸伏景光化妆,把假驾照放在车里没有拿出来。 如果车里没有诸伏景光倒还好,他去拿也没什么,但是……他担心自己回车拿驾照的时候,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会看到后座的人。 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萩原研二控制住表情:“啊,我的驾照好像在车上,请稍等一下,我去拿。” 大和敢助抱臂点头。 半长发的少年快速跑回车里拿驾照,用余光瞥到大和敢助跟了过来。 皮肤黝黑、目光凶恶的青年显然看到了车子后座的人,但他没说什么。出车祸时司机下车,后座的人继续呆在车里,算不上什么可疑的事情,何况这根本不算是车祸。 他查看了萩原研二的驾照,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还给了他,还为自己对于对方并没有成年的怀疑道了个歉。 反倒是跟在后边的上原由衣眉头一皱:“等一下——坐在后边的先生可以出来一下吗?” * 另一边,神奈川。 威士忌瞳孔紧缩——萩原千速认识松田阵平?!怪不得她在向自己询问对方的信息。 在发觉眼前的女孩认识松田阵平之后,威士忌就几乎确定了萩原千速进入里世界就是为了寻找对方,完全没有想过可能萩原千速找的不是松田阵平的可能性。 不过其实两种可能也差别不大。 只见卷发的少年径直向两个人的座位快步走来,似乎想和萩原千速说话,但忽然想起了什么,闭上嘴转向威士忌。 第99章 “请问二位可否赏光借一步说话?”他不能表露出自己与这两人中任何一人的熟稔,只能使用这般礼貌的语气询问。 威士忌与萩原千速都点头默认了。三人快速跟着松田阵平移到了酒吧内部的一间包间——身为组织的代号成员,动用关系在这种里世界酒吧里快速订到一间小包间是很合理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跟着他去到他在神奈川的据点……他不觉得萩原千速可以保持情绪平稳一直到那时候,何况他很久没来神奈川了,不能确定他的据点有没有被组织的人按上监控器。 在包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萩原千速终于询问出声:“你是……丈太郎叔叔的儿子吗?” 松田阵平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想想也对,他爸估计也会费点心思找他的。而在之前每个世界里松田家都会和萩原家当邻居,这次估计也不例外,萩原千速认识松田丈太郎是很合理的事情。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点头道:“……是我。” 萩原千速迟疑片刻,摘下了夸张的假发与遮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这便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展现诚意了。 然后她继续问:“你认识研二吗?萩原研二,我的弟弟,长相可能和我有些相似,有黑色的头发、紫色……” 松田阵平打断了她,给了青年女子一个安抚又笃定的眼神:“他和我先前在一起,现在他在东京。”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hagi他现在很安全。” 第51章 故人殊途(一)(半次加更) 萩原千速刚刚在桌旁坐下,此时此刻猛然站起身来,湛蓝色的双眼明亮:“你和他很熟悉?”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是朋友。” 威士忌闻言,没忍住讶异地挑了一下眉—— 在组织,朋友可是个奢侈品。 不,确切地说,是真挚的友谊是个奢侈品。 要真算起来,其实组织的大部分人都是把朋友当消耗品用的。被怀疑了?把朋友推出去。任务失败要接受惩罚了?把朋友推出去。被条子追捕了?把朋友推出去。正在被任务对象反杀中? ——那朋友用处就更大了,不仅你可以推他出去替你挡刀,还能拖延时间让自己逃得更远,和追杀者拉开距离。 话扯远了,总之在组织,如果成为一个人的“朋友”,那恐怕是最需要被警惕的事情。 当然威士忌相信松田阵平不是会背叛朋友的人,因此当对方说出朋友两个字时,他是着实吃了一惊的。 如果松田阵平说那位“hagi”与自己是朋友,那他必然是在说他们俩有着真挚的真实的友情。 但—— 组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还能不清楚吗?那里怎么可能是让一个人可以交朋友的地方? 在那个阴沉混沌的泥沼里,别说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的友情了,纯粹的、不带任何算计的情感都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boss居高临下的监视、组织更高层决绝无情的命令、同辈的组织成员冷眼旁观着窃窃私语,一切的一切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大网,随着在组织待的时间越长,这张大网越收越紧几乎可以将人勒死。 无助的人们在其中挣扎求生,挥动着四肢,就好像那对他们的处境有丝毫帮助。然后他们只会在绝望中察觉到疼痛逐渐剧烈,那张大网深深地嵌进他们的皮肤,刻进他们的血管,在血流的冲刷中膨胀,然后愈发让人难以顺畅地呼吸。 而发自内心的情感,那些与他人的羁绊与链接,它们是只有在自己有思想的自由与余裕的情况下才能滋生的奢侈品。 萨特说,人是自由的。 这个所谓自由的说法,几乎残忍到冷血的地步。诚然,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选择的机会,若是这选择的机会导向了自己或他人的死亡,这还算是选择吗?若是这选择的机会因视角受限而从未被人所发掘到、所意识到,这又是否能算是选择? 在组织里,友谊可以是沾血的,可以的邪恶的,可以是残忍的,可以是被精心营造的美好幻境,如同小美人鱼的故事一般,虚伪的情感在日出时化为泡沫消散。 而那些从小便出现在组织的人,像松田阵平那样的人…… 威士忌轻轻地用右手的食指敲击着桌面,轻微的声音几乎称得上细不可闻。 那样的人,几乎不可能获得放松身心肆意相信他人的权利,因为他们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自小与血腥、阴谋、黑暗与谋杀打交道之后,拥有这样的后遗症是理所当然的。 而听上去,那位“hagi”似乎也是一名进入了组织的人,而且与这位萩原千速小姐关系匪浅。 等等。 威士忌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离开组织之后他当然不可能停止关注组织的消息,而组织论坛是一个很好的从侧面了解组织近期动向的渠道。 当然,组织论坛你的信息密度其实并不是非常高,而且大部分时候还需要威士忌自己辨别哪些是有用的信息、哪些是无用的。 一般而言,想要找到组织最新的动向,他只能通过底层组织成员们发的帖子里图片的背景,来辨别他们都在哪些地方做任务,从而判断组织近期重点关注的地域。 因此,基本上每个帖子他都点开来看过一遍。 当然,那个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cp帖子也不例外。 第100章 这下,威士忌回忆起当时图片里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很明显便是眼前的卷发少年,而另一个确实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 ——应当就是松田阵平所说的“hagi”。 威士忌当然不会像那群论坛里的组织成员一样磕起cp来,不过他知道这些之后,内心顿时浮起一种欣慰感。 ——关系真好啊,两个小少年。即使是在组织,也能交到真心的朋友,真是厉害呢。 他这边转瞬间头脑中转过无数思绪,而那边松田阵平与萩原千速则是开始了闲聊。 萩原千速拿了纸巾沾了酒吧的茶水,随手一抹,擦掉了自己嘴唇上夸张的黑色口红。 现在她那张属于神奈川刑警警花的清爽英气的脸庞完全露了出来,青年女性尚且带着几分青涩的坚定眼神几乎让卷发少年心里一酸。 不过人在组织多年,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是绝对不会将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的。 “……是朋友啊。”她重复了一遍松田阵平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轻松的笑容。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连她自己解释不清楚。 她轻松于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庆幸于自己找到了对方的消息,同时深切的担忧依然萦绕不去,盘旋着几乎将她的大脑占满。 如果真的一切安好,为什么弟弟这么久都没有来找她呢?让家人这么担心却迟迟不出现——果然,是将自己卷进了什么麻烦当中去吧。 而且松田阵平先前那句“现在非常安全”,隐含的前提便是萩原研二经历过一段并不安全的时间。 “可以向我证明一下吗?”她提出要求。 “证明什么?” “研二还活着,并且和你是朋友的事情。” “唔……”松田阵平愣了一下,他倒不是没想到萩原千速会这么要求,不过他今天早晨才和萩原研二重逢,还没来得及留下其他照片。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爱自拍的人,再加上进入组织之后,就更不可能留下这种随时有可能被别人看出行踪的把柄了。 威士忌挑眉,及时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照片呢。” 松田阵平:“……?” 他质疑:“你都多久没有接触组……接触黑乌鸦了?而且hagi今天才回的霓虹。” 威士忌笑道:“不要质疑我获取情报的能力啊,男孩。” 他拿出手机,点进了浏览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不一会儿一个网址出现在网址框里,等待着威士忌按下“回车”键。 松田阵平瞅了一眼,总觉得这网址看着说不出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哪个网站。直到威士忌点击了“enter”这个键,卷发的少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界面,认出了这是基安蒂在他面前念叨过很多次的组织论坛。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网址在他看来那么熟悉了——被基安蒂灌输多了,那就可不是能稍微记下一些相关内容了吗,其中网址自然首当其冲。 ……不,但是这怎么看都很适合被吐槽吧! 为什么组织人员,尤其是底层人员,那么闲啊!他们到底哪里来的时间,天天在组织论坛里吃瓜啊喂! 而且,威士忌—— “你哪里来的论坛账号?我记得这个是只有组织内部成员才可以拿到的吧。”卷发的少年有些不解地询问,“你的前一个身份不是在琴酒的帮助下假死了吗?” 威士忌:“……我是一个情报网遍布全球的情报贩子。” 伪造出一个组织底层成员的身份对他而言,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之前好像没有查到千……萩原小姐的身份吧?”卷发的少年挑眉。 好险,他趁着没有人注意到他差点喊出像是“千速姐”这样的亲昵称呼,放松地松了口气。 他在进入酒吧看到两个人的神态那一刻就看出来了,威士忌根本没有查到萩原千速的身份——当时这个男人一脸警惕,还在担忧萩原千速是是谁拍来打探消息的人呢。 威士忌:“……” 好啊,八年不见,这小子还会怼人了。 这不是他正在被追杀,以前在那批同伴都联系不上了吗,否则只是查一个不是里世界的女孩而已,怎么查不出来呢? 他干脆不理一旁的卷发少年,径直翻了组织论坛上的帖子——现在那个在剧本杀店门口偷拍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底层组织成员的帖子还是“hot帖”呢。 当时,那位用户名为“闲着来玩剧本杀”的楼主在发完主贴之后似乎还没磕cp磕过瘾,后来补了两张偷拍的照片,正是萩原研二上松田阵平车的瞬间。 这家伙还在后边的帖子里可惜自己没有抓拍到两个人刚刚照面的那个瞬间。 他点开照片给萩原千速看,成功又让金发的年轻女子眼中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三个人聊的还算融洽。 萩原千速试图问了几次萩原研二的现状,以及两个少年现在正在做什么,但无论是直截了当地询问还是旁侧敲击的试探,都被卷发少年简单地挡了回去。以萩原千速的才智与情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对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神奈川的精英女刑警咬了咬唇,但终究没有追问下去。可以得知弟弟平安的消息已经很好了,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 第101章 东京。 “等一下——坐在后边的先生可以出来一下吗?”还未上过警校的未来女刑警言语间已然有了些许锐利的气质。 大和敢助皱了皱眉:“怎么了?” 诸伏景光心里一跳,但又觉得没道理——对于没有接触过人//皮//面//具的人来说,他们很难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般可以让人改头换面的神奇道具,因此就算真的看到他的脸上有什么因为面具不贴合而展现出的奇怪地方,他们也只会疑惑,而非以这种严厉的语气说话。 他和萩原研二、伊达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的情绪。但诸伏景光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而是将声音装得粗了一些,以符合他用作伪装的那张中年男性的脸,然后故作粗鲁地说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还赶时间呢,好不容易趁暑假带着两个儿子出来玩,你们两个家伙别扫兴啊。” 被当做儿子的萩原研二、伊达航:“……” 诸伏景光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无辜:这是最合理的关系,总不能说我这个“三十岁大叔”和你们两个是忘年之交吧。 大和敢助质疑:“先生,您让儿子开车载你就算了,遇到有纠葛还让你的两个儿子下车,自己待在车上休息?” 诸伏景光:“……” 不过反正戴着人//皮//面//具呢,大和敢助认不出他来,诸伏景光自暴自弃地开演: “怎么了怎么了?下车多费劲儿。”他粗声粗气,吊儿郎当地说,“儿子养了不就是为了让我自己享福的吗?真的是,你俩管的忒宽了些吧。” 萩原研二:“……” 有、有点好笑。 幸好他早已习得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这才没有笑出声来,而是能板着一张脸,做出好声好气的模样对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两个人说:“这个……我们道歉也道过了,如果你们还需要什么赔偿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你们,可以让我们走吗?家父的性子实在有些急,不好意思。” 大和敢助嘟囔着:“什么嘛,这种老爸怎么养出这么礼貌的儿子的。” 伊达航、诸伏景光、萩原研二:“……” 这句话让他们三个人都差点没绷住,一半是被雷的,一半是这真的有点好笑。 上原由衣却皱了皱眉,上前两步想要仔细端详诸伏景光的伪装。 伪装成三十余岁大叔的黑发蓝眼少年再一次心脏紧缩——他这个已经用过一次的不贴脸的人//皮//面//具根本经不起细看啊! 他大脑急速旋转,口头上却是作出吊儿郎当又不耐烦的模样:“干嘛干嘛,老子赶时间!这根本没擦到你们的车,我儿子停下来查看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吗?” 上原由衣忽然伸手触碰了一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正巧是眼部皮肤与人皮面具接壤的地方。 诸伏景光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咬了咬牙,用在组织底层混的时候听同伴说过的油腔滑调的语气调戏道:“哟,小妞儿还挺主动,老子的脸好摸吗?” 大和敢助一下子就火大了:“你这家伙干什么?小心我告你骚扰啊!混蛋!” “到底是谁先伸手的啊?!怕被骚扰就滚开啊,我还要赶时间上路呢!” “那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啊!”大和敢助看上去已经摩拳擦掌想要揍人了,却忽然发觉上原由衣的表情不太对劲,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的凝重。 “怎么了?”他转过头问自己的女性好友。 上原由衣严肃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几乎要烧穿诸伏景光用来伪装的人//皮//面//具:“这位先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为什么您分明没有涂粉底液,没有画底妆,却在脸上多处用了修饰妆容用的修容和阴影?” 诸伏景光的心一沉。 上原由衣抬手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想要抹去对方脸上的装饰,但这一擦,却将对方的“脸皮”直接擦了下来! 上原由衣尖叫一声,猛然后退,脑子里闪过无数和人皮有关的神话。 大和敢助上前一步,却好像看到了什么,紧锁眉头。 上原由衣紧紧闭着眼,不敢看,等缓过神来,她正想睁开眼,却听到大和敢助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你是高明的弟弟吗?” 第52章 故人殊途(二) 金发的女人攥紧了拳。 但是就这么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了解到的弟弟的消息了吗?可恶啊,好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但是眼前的卷发少年都已经透露那么多消息了,她也已经知道了她所想要知道的弟弟还平安的消息。询问更多内容的话,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不断地用指尖轻点着桌面,逐渐加快的节奏彰显了她心中的焦虑,也无声的诉说着她想要获取更多信息的渴望。 她咬了咬下唇,下定了决心。 ——看着眼前两个人的态度,她想从他们这挖到更多信息,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在神奈川的刑警大队里,她一直被认为是最有套话天赋的警察之一,这源于她与生俱来的善于观察他人的天赋和她自己的情商。 因此,以她的经验可以看出,对方两个人都是受到了专门的训练,知道如何在被追问、套话时岔开话题,口风很紧的人,她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第102章 如果松田阵平和这位“二一三”先生不想告诉她更多的真相的话,她是决计问不出来的。 好在她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对于里世界一无所知的天真青年了。从眼前两个人的谈话中,她已经能获取到部分的信息。 身为萩原研二的姐姐的她,依靠观察周围与倾听他人谈话来获取情报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弟弟。而她的弟弟萩原研二,正是凭借这两项能力,成为里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情报大师芝华士的。 从这就可以窥得萩原千速的情报收集天赋有多么恐怖。 她看得见当松田阵平说出“是朋友”三个字时威士忌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要么是因为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所处的环境并不适合产生友谊、也不常会产生友谊,要么是因为以松田阵平的性格不会与他人拥有友情这样的羁绊。 其实根据松田丈太郎对于自己儿子的描述,松田阵平是个很“独”的人,确实不太像是会交朋友的模样,但是萩原千速的直觉告诉她,那位“二一三”惊讶的原因里,前者占据大部分因素。 一个不允许友情存在的机构,必然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成熟的冷酷机构,那它在里世界必然存在了有一段时间。这使她之后自己去调查变得更方便了,金发的青年女子在心中思索着。 还有松田阵平和“二一三”先生说的那句话。 “你都多久没有接触组……接触黑乌鸦了?而且hagi今天才回的霓虹。” 萩原千速不清楚在改口之前卷发的少年是想要说什么,就语境猜测的话太过困难,毕竟这句话本身她就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这不妨碍她从中提取关键词汇。 “黑乌鸦......这是那个组织的代称吗?”她在内心记下了这样的疑问。 还有松田阵平的后边半句话。这半句话的隐含前提是萩原研二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在日本,这可以表明那个他所在的组织是个资产不算匮乏,同时产业也做得比较大的机构。 毕竟,萩原研二离开日本总不可能是出国度假去的,那些个里世界的黑暗组织哪里有那么好,还能供他出国旅游或是学习?只有出差这一种可能性。 还有最后那位“二一三”先生给她看的照片来自一个论坛,而一个机构可以发展到拥有多人论坛,那么它包含的人数一定不能太少。 萩原千速在内心冷静地借助方才他人寥寥几句话的信息,试图勾勒出那个萩原研二所在的机构的大致模样。如果她无法直接通过询问获得,那么她至少可以从言语中推敲出信息。反正她绝不会止步于现在,根本见不到弟弟,只是模糊地直到他还平安。 松田阵平当然可以看出萩原千速有多么渴望得知弟弟的近况。 那个在他的第一个世界里一直照顾他包容他的成熟冷静的大姐姐,现在只不过还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就算在神奈川刑警队里边破过几次案子,到底还是缺乏经验的小年轻。 而他尽管面容稚嫩,灵魂却已经轮回过无数次。 宛如互换位置般奇妙的差异,让他略感惊奇,但却没有多少不适应。 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组织的存在告知萩原千速。 如果组织没有任何人盯上萩原千速,那么他必然是不会向对方告知组织的事宜的。但是组织现在注意到了他幼驯染的姐姐,而且介于对方同萩原研二的长相如此相似,未来暴露的风险依旧很大。 那么,将情况告知对方,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是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呢? 如果对方是那个已经三十岁出头的、经验丰富成熟自立的女警,松田阵平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组织的大致情况,隐去自己和好友做过的事情,但是强调组织做过的恶事,以引起千速姐的警惕,让对方大概心里有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萩原千速连二十岁都没有到,这个倔强坚定的青年女子既然敢不上大学直接上警校,就敢一意孤行地去和组织这样里世界的庞然大物硬碰硬。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告诉萩原千速她的弟弟萩原研二现在在什么样的里世界机构里,萩原千速就不会自己去调查了吗?她有能力单枪匹马地找到威士忌,就有能力找上里世界的其他情报商人。 以组织在里世界的闻名程度,能够根据萩原千速提供的相关信息查到这只庞大凶猛的黑乌鸦身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将组织相关事宜给萩原千速透露一些吗? 三人的包厢内暂时陷入了沉默,几人分别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松田阵平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起身,厉声喝道:“什么人?” 他对于他人的目光是极为敏感的。 就在方才,他感受到一种阴暗粘腻的目光正在窥伺,属于组织的黑暗气息缓缓侵蚀着空气——是组织的人在监视这个房间。 监视是刚刚才开始的,松田阵平有信心,任何形式的监视,只要是一个真实的人正在观察他,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感受到。 但是组织的人为什么要前来监视?他们想要监视的对象是谁,是他、威士忌、还是萩原千速?前来监视的又是哪一方势力的人,是朗姆吗......? 来不及犹豫了,松田阵平咬了咬牙,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个反监控窃听的设备并将其开启。 第103章 在一般的情况下他不会开启这个装置,因为它会影响方圆大约500米范围内网络装置的蓝牙连接。他设计的这个装置是通过发射与空气中的无线电波波形相反的波,在波的叠加时与空气中原有的无线电波相抵消——也就是说,让空气中原本的网络的波的疏部与他所设计的装置发射出的波的密部相撞,两列频率相同的波相遇之后消失。 换句话说,如果他开启了这个装置,那么方圆500米的人都会知道这里有一个人开启了反监控与窃听的装置,极其容易暴露自己。 但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决定了——他必须告诉萩原千速,她正在试图调查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当然,具体细节是不可能透露的,他只需要让青年女子意识到,自己顺着查下去,若是查到组织了,只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萩原千速可能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她的父母甚至她的弟弟的性命受到威胁,她绝对会自责的。 “我可以保证现在没有任何人的监视与窃听。”他说,“萩原小姐,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信息,只是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大概率盯上你的人和组织有关。如果你不希望让你的父母陷入危险,请你留在表世界,不要轻易尝试进入里世界。” 萩原千速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青年女子的眼神中仿佛跃动着不屈的火苗。 “组织已经存在于里世界将近百年,它的势力遍布全球,欧洲、美洲、亚洲、大洋洲,它的触手扎根在这世界的每一片土壤,若你想和他们硬碰硬,全身而退的几率比鸡蛋自由落体砸到地上还完好无损的几率还小,是完全的以卵击石。”卷发的少年严肃地说。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向威士忌:“这位,八年前通过假死勉强脱离组织,直到现在都不能拥有自己稳定的身份,还在被组织的人追杀。” 萩原千速猛然睁大眼睛,她身体前倾,问出来的问题却无关自己的安危,而是:“那研二他……真的安全吗?” “……如果你不干涉组织相关的事务,他会保持安全的状态。”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以不容置疑的拒绝口吻说,“我、hagi,还有我的另外两位好友在组织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但是这都建立在boss还认可我们对于组织的‘忠心’——我们真的怎么想的不重要,让那个老家伙这么以为就好。” “但如果让组织的人知道hagi那个不属于里世界的姐姐正在找他,你觉得boss会怎么想?你觉得他会不会担忧自己这位得力的下属,为了亲爱的姐姐而背叛他呢?毕竟,尽管hagi是我们这一代组织里最有能力的人之一,但他的替代品也不是找不到。对于boss来说,他最害怕的还是被人背叛。” 卷发的少年那双青色的眼睛盯向面前比他大了没多少的青年女子,成功看到她皱起眉头,求证似地看向一旁的威士忌。 威士忌叹了口气,看向紧盯着金发女子的卷发少年:“我以为你不会告诉她这些。”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告诉她真实情况,才能让她更好的权衡利弊——这可是芝华士的姐姐,他们姐弟俩都聪明的很。她可以知道什么对她弟弟来说是最有利的。” 萩原千速内心天人交战,但她的潜意识让她相信面前的少年——她的直觉几乎从未出错过,因此她停下了用手指点桌面的动作,然后抿了抿唇:“好,我不会再尝试调查我弟弟相关的信息,但我有一个条件。” 在大部分时候,松田阵平都不会允许别人在他面前谈条件,但眼前是千速姐。所以他柔和了面庞,放缓了神情,这让他看起来又有几分14岁少年的模样了。 “你说。” “我需要定期收到照片,向我证明我的弟弟还活着。” 这不是什么很困难的要求,所以松田阵平答应了:“好的,给我你的邮箱,我会每三个月给你发一张照片。” 萩原千速点头答应,从一直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又掏出一支笔,写下了自己的邮箱。 松田阵平将其收下,冲着萩原千速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打算告辞。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之前朗姆派来的年轻人质问他的时候,他撒了个谎让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其实并不存在的“诸星大”身上,他需要迅速回去,伪造并补充相关的证据链。 但就在他离开之前,萩原千速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他皱了皱眉,想不通对方叫住他是有什么用意。该交流的事情都已经交流完了,萩原千速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没道理会再胡搅蛮缠。 金发蓝眼的青年女子站了起来,看着他,眼神复杂。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打算去见见松田叔叔吗?” 卷发的少年张了张嘴,难得感受到了手足无措。 * “你……你是高明的弟弟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瞬间凝滞。诸伏景光感受到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逃吗?那不是更可疑?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四岁,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跑得过两个正在备考的警校预备役? 不逃吗?以他现在的面貌,还有什么否认的空间呢?他和哥哥的长相实在是过于相似了。 第104章 就在一刹那,一旁正在旁观的萩原研二忽然灵机一动。 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的卸妆油,往脸上一抹,先前作为装饰使自己面容成熟的、涂在脸上的化妆品全部被抹掉了,那张属于14岁少年的明显稚嫩的面容就此裸//露了出来。 然后他又趁人不注意,把自己用剩下的那个人//皮//面//具塞给了一旁的伊达航。 然后有着黑色半长发与紫色眼眸的少年狰狞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妖怪的身份被你们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伊达航愣了一下,然后将塞来的人//皮//面//具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尽管用过一次的人//皮//面//具,被撑开了,略有些不贴脸,但是奈何伊达航的面庞比萩原研二的要大。 因此,他带上人//皮'/面//具后,尽管脸上紧绷着难受,但从外面看,效果还是不错,就像是整个人换了一张脸似的,也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大叔。 然后他也将脖颈处的卷边塞进了衣服领子里。 这边上原由衣看到原本还在和自己说话的18岁青年一抹脸瞬间变成一个少年,转头又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变成一个大叔,整个人对于所谓“妖魔鬼怪”的说辞已经信了八分。 “敢助,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抓着好友的衣服小声说。 第53章 进击的统子(一) 大和敢助睁大了眼睛,黝黑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态,显然是没有想通,为什么两个人能突然变了张脸。 诸伏景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配合好友作出一副狰狞得完全别认不出他的本来样貌的模样,然后提高了声音,刻意地捏出了花魁的腔调:“这位姐姐,还从未有人能揭下小生的面皮……” 这一嗓子直接把上原由衣吓得花容失色,她拽着自己的好友就往车上跑。或许人在惊吓的时候能使出的力气格外大,连大和敢助这样的体格都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由衣,等等,他们……”大和敢助还想仔细探查一下那位长相和诸伏高明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但是被上原由衣拉着不得不朝着车子的方向走。 “啊啊啊快走啦!”上原由衣闭着眼睛,“恐怖电影里都是那些看到了妖魔鬼怪不跑还想上前去观察的人第一个死!” 大和敢助还想留下来:“可是这青天白日的也不像是恐怖电影啊。” 他话音还没落下,诸伏景光使用潜行的技巧,降低自身存在感偷偷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夹着嗓子幽幽地在他背后说:“真的吗,先生?” 大和敢助:“!!!” 以他敏锐的观察力,很少有人可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在他视野范围内移动。不过诸伏景光不是一般人,身为现在组织里最强的狙//击//手,他本就很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 这段路本就偏僻,他们是专门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车停下的,为的是不影响其他人在路上开车的人。此刻明明是夏天,凉风却吹过他浸了些许冷汗的后衣襟,让他从脖颈一路凉到脚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平时分明不是怕鬼的人,以往上原由衣走夜路时因为阴森森的气息而害怕,觉得有鬼在一旁窥伺时,他还会半嫌弃半玩笑地拉着她告诉对方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现在天空湛蓝,正逐渐像夜晚的靛蓝色色过渡,将要落下的太阳被云层遮挡住,变成绚烂的彩色,如果忽略皮肤上不知为何出现的阴冷感,周遭分明还是暖洋洋的。就算把这一幕拍成恐怖片,也分明会是没有任何人会看的,一点也不恐怖的那种片子,这样的氛围就连上原由衣都吓不住。 ……那为什么,他的心底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惊慌感? 他的思维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冷眼旁观,莫名其妙地看着另一部分因以前完全吓不到自己的东西而感到毫无来由的害怕。 如果说上原由衣对于鬼怪的恐惧还有些来由,那么大和敢助感觉自己内心浮现的负面情感完全是毫无逻辑的。 他咽了一口口水,后退两步,正要强作镇定地继续询问,却被上原由衣拉着跑回了车里。 青年女子平常看着娇小,这会儿力气却是大得可以直接将他拽走。 大和敢助被上原由衣拽上了车之后,在女性好友的催促声中驱车离开了。这段路本就僻静,两人开车驾驶离开后,三个少年才后知后觉地呼出一口气。 而后有着半长发的紫眸少年微微皱眉,充满疑惑地说:“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惊吓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我记得大和警官不怕鬼吧?” 诸伏景光微微抿唇,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此时此刻内心直觉般的惊慌感。 ……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班长……?”萩原研二忽然注意到一旁高个子少年异样的沉默。 班长并不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正相反,当同伴们因为某件事情而感到沮丧或是惊慌时,他一般都是第一个采取措施,安慰或者是鼓励对方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沉声道:“……我该离开了,皮斯科应该还在据点等我。” 诸伏景光愕然:“等等,班长,发生什么事了?” 高个的少年身形顿住片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在皮斯科那边还有点事情,如果回去晚了我担心他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 第105章 “——你们知道的,皮斯科老了,不想要站队,只想安度晚年,所以我最好也和站队明确的人表面上保持一点距离。我们加个通讯吧,网上联系!” 诸伏景光直觉不太对劲,但还是把通讯器号码给了自己曾经警校时期的班长。善于观察人面部微表情的萩原研二却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他当面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伊达航的理由无懈可击,如果他死缠烂打着,一定要对方说出真正的半路离开他们、不跟他们一起回据点理由,反倒难办。 而且他们五个警校好友都没有去逼问对方的伤疤的习惯。当年诸伏景光的事情,除了松田阵平直截了当的去问之外,其他人都持着一种好友不说就不多问的态度。 现在也是一样,萩原研二看得出来,伊达航并不想多提这件事情。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自然地询问:“那你从这里回去方便吗?需要我把车给你吗?这里离我们的距离也不远,我和hiro可以自己走回去,或者叫我们的其他朋友送我们回去。” 伊达航摇了摇头:“不用。我朝外面走一段,然后让龙舌兰来接我。” 他那有着黑色半长发紫色眼眸的好友表面上自如地微笑着,内心却在暗自皱眉。 ——不对劲。 他说的理由绝对不是他要离开的真正理由。 班长离开的理由肯定和刚刚遇到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的事情有关。 但是有什么关联呢?这件事就是意外,甚至,真要找一个背锅的人,那也应该是他,毕竟是他在开车的时候回头没有看路,导致差一点擦上前面的车的。 但是…… 联想到他开车的时候感觉手感不对的问题,萩原研二微微沉下眸子。他倒不是怀疑这个车子是被班长动过,毕竟在他们到达“淑女pizza店”之前班长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来。 只是车子被动的时机实在是太过诡异,没有人在那个时候有时间和动机去改动车子油门的牵引力系数。 再说了,以他的能力和眼光,如果车子被动过,肯定一眼就看得出来。别忘了,他的爸爸妈妈可是开修车厂的,他从小就是在各种正在被爸爸妈妈维修车子中间长大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动还不被萩原研二发现,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件超自然的事情。 有谁可以做到这件事……? 再加上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的忽然撤退。 有着黑色半长发的紫眸少年对于他人恐惧的眼神是再熟悉不过,而恰巧,当时这两位未来的长野嫌优秀警察的脸上,呈现的就是那样的神情。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令人恐惧的事物一般。 但没道理啊?他突发奇想的表演本来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一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的注意力,好让诸伏景光有时间想想办法的。 怎么会…… 哈,多么恰巧啊,超自然的存在,他正好就知道一种——系统。 萩原研二垂下眉眼,过长的刘海在额前投下一层阴影。 先前四人齐聚的时候,他们就隐晦地通过交流得知了彼此拥有系统的事情,但是由于系统的规则,他们无法详细得知彼此拥有什么系统。 也有可能松田阵平、诸伏景光、降谷零已经知道彼此的系统的详细信息了,只是没来得及暗示他?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尽管萩原研二自己的系统——读档重生系统——并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更改一辆汽车的零件、或是让一个人由心底感到惧怕,但是不能因此就认为所有系统都不可以。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萩原研二无法证实,碍于系统的限制,也没法将这一猜测直说出去。 但是他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是你做的,对吗?】 【……是你做的,是吗,回答我。】 伊达航的表情平静,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地在路边刷着手机。 手机上还显示着龙舌兰给他发的消息:那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又遇到什么事情了。我马上来接你。 他捏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到指尖发白,手背爆出青筋,小臂肌肉绷紧。 【系统:嗯哼,bingo,你猜对了,真厉害啊,不愧是他们曾经的班长呢。】 【系统: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哦,只有撞车这件事儿是我干的,至于后边的恐吓——让我看看是我的哪一位好兄弟。】 【系统:……啧,怎么是那家伙。】 【系统:真是看到那家伙就烦啊……倒是它绑定的那个小男孩,金发深色皮肤的那个,是个可造之材呢。】 什么?? 伊达航略微睁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明晃晃的震惊。 金发深色皮肤……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他的同期好友,降谷零。 他、降谷零、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五个人都重生了,而且他和降谷零都有系统……是不是说明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也有? 如果他们五个人都有系统,而且都像他所有的厄运系统那么可恶的话…… 他攥紧了拳头。 * 这么多年来,松田阵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八年前他一头扎进组织,就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家人一样。他走在危险的、血腥的路上,义无反顾地越走越远,从来没有想过回头,也不再回得了头。 第106章 他就这么失去了选择陪伴父亲的机会。 但若真的让他永远待在父亲的身边,不去面对危险,不去结识自己的好友,不去接触那个他分明知道已经存在的丑恶的里世界,任由他曾经的好友们怀揣樱花的信念与对正义的憧憬,随着命运的轨迹奔赴着死亡…… 他会甘心吗? 因此,卷发的少年可以说,他不后悔离开父亲这件事。或许他心怀愧疚;或许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会想念松田丈太郎,想念那个曾经教他拳击的男人,那个在母亲离开之前强壮有力、充当着家里的顶梁柱的男人;或许走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孩子露出童真的、灿烂的笑颜,他自心底产生某种酸涩的情感…… 但他从不后悔,因为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会在明知道日本的里世界里有组织这样一个罪恶的庞然大物存在,他们而且一直在毁灭一个个家庭的幸福、抹杀一条条无辜的生命的情况下,还心安理得地用孩童的身份享受世界。 但…… 他抿了抿唇,冲着萩原千速摇了摇头:“算了,我这边的事暂时还没有结束,就不把麻烦带给那个老头子了。” “帮我跟他报个平安,顺便告诉他,在我三十岁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看他的。” 说是三十岁,其实他指的是二十九岁,这是担忧把年份的太明确了,会让有心人感觉很在意。 至于为什么是“二十九岁”——那一年实在是过于特殊,以至于他没有一次轮回时活过这个时间点。 即使是那次他避开了警校,成为了赛车手萩原研二的专属机械师,他都在二十九岁那年和幼驯染双双成为了两个不同的案件的受害者。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走出酒吧的店门。 外边的天已经半黑了,靛蓝色的天空之上繁星点缀着,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被云层半遮半掩着,别有一番韵味。 他站在自动开合的门前停留了片刻,然后走进了逐渐黑暗下来的外部空间,只给后头的萩原千速留下了一个背影。 “我没想到他会将组织的事告诉你,虽然并没有透露多少。”威士忌看着眼前比起八年前来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卷发少年,略有感慨,“八年过去了,其实他也没有变化多少啊。” “如果之后还需要帮助,你可以用原本我给你的联系方式联系我。”他看向一旁已经全然撤下伪装,露出自己原本面貌的金发女子,“这次我并没有帮助你,所以不算是还了人情。” 其实在萩原千速眼里,提醒她并向她揭露里世界的残酷与冷漠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了,但是送来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她点了点头:“好的,那现在我就先告别了。” 威士忌轻快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青年女子飘扬的金发也消失在了还未完全漆黑的夜幕之中,逐渐远去。 “明明是里世界的组织代号成员,却还是有表世界的牵绊什么的……”他凝望着对方逐渐缩小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轻声说着,又喝下一口威士忌。 “真是罕见啊。” * 夜晚,东京的酒店里。 尽管被大和敢助一再威胁着不许说出去,但是上原由衣还是将今天傍晚遇到的事和诸伏高明分享了——毕竟这还是她的幼驯染第一次被这种妖魔鬼怪吓到,哼,那家伙再也没有资格说她胆子小了。 现在正是他们高中毕业的暑假,他们三个人一起约着来东京玩,但是因为昨天诸伏高明临时有事情,没能和他们一起出行,所以没有目睹到“精彩”的车祸。 “……我一把扯下那个妖怪的面皮,却发现那面皮底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有着和高明你一样上挑的蓝色眼睛,但是它的更大更远一些,像猫一样。”她讲述着,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向冷静理智的好友一瞬间的失态。 第54章 进击的统子(二) 系统所说的“死对头”,应该指的就是另一个系统。 如果降谷零也有系统的话…… 伊达航攥紧了拳头。 【系统,你不是一直期待看到我用他人的气运值和你兑换,向你购买某个事物吗?】 他垂下眉眼,粗黑的八字眉更显得凶狠。一向开朗的少年霎时间沉下神色,也让人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 【那是当然——宿主你终于想通了吗?用和你有情感羁绊的人的气运来换取任何事物,决不会损害一丝一毫的宿主你的气运,稳赚不赔呦!】系统的语气活泼,像是完全不知道随意剥夺他人的气运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 就像它今天突然剥夺萩原研二的气运,让他险些遇上车祸一样。若不是萩原研二的车技了得,及时绕开,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伊达航:…… 无论交流多少次,他都对系统那不把人命当人命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与漫不经心而感到愤怒与无力。 他是在死后莫名奇妙地绑定这个名为气运系统实为厄运系统的东西的。 说实话,和其他几位因公殉职的同期不同,他平庸地死于一场普通的意外的车祸,除了娜塔莉之外无甚遗憾,因此他并没有什么重生的执念。 而厄运系统找上他的原因很简单: ——【宿主伊达航,与气运之子降谷零(气运值:500000)、气运眷顾者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高木涉、佐藤美和子(气运值:100000)等人拥有情感羁绊。】 第107章 那时伊达航才知道,他们的世界是一个为高维世界所控制与观测的世界,而“气运值”,取决于他们的出场集数与观众喜爱程度。 比方说他的警校同期松田阵平,尽管人气高,但英年早逝,导致出场集数不多,所以气运值不算特别高。 后来随着重生的次数多了,他也了解到,“气运之子”之上还有“位面眷顾者“与“位面之子”,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获得这两个顶级称号的是一群高中生与小学生,也就是所谓的“主角团”。 【抹杀那个你提到的“死对头”,让它从它宿主的头脑里消失,需要支付多少积分?】 【嚯,你说它啊。】系统拖长了语气,【难得宿主你想要用气运值来和我做交易了,我就给你打个折吧!何况我也可想要让那家伙被彻底抹杀了。】 系统说到最后半句话时,原本轻松的语气荡然无存,变为了某种咬牙切齿与幸灾乐祸。 ......所以,给他打折完全不是因为什么“宿主你想要用气运值来和我做交易”,而仅仅是因为这家伙想抹杀降谷零脑子里的系统吧! 毕竟,在这群高维的存在眼里,他们就像是随时可以摆弄的玩具,而能被他们在意、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也只有—— 另一个和它一样的高维度的存在。 【200气运值,怎么样,和你那些气运眷顾者的好友比起来,这点气运值真没什么,最多就是让他们被怀疑成卧底什么的,没有关系啦,不到该死的时间他们是不会死亡的。】 系统的语气轻描淡写。 不过伊达航清楚事情远没有那么轻松,所谓“该死的时间”其实是指被高维世界控制的死亡时间,而恰好,他发几位同期的死亡时间都不晚,萩原研二在二十二岁那年,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在二十六岁那年,而降谷零则是在二十九岁那年。 规避在确定的年份死亡的方式只有增加气运值,而伊达航还不清楚这究竟应该如何增加。 【系统,】他在脑海里说,【我想查询我可以抽取气运值的角色与相应的气运值数量。】 【好的宿主,正在为您查询。】 【已为您从小到大排序: 龙舌兰:1000 皮斯科:5000 萩原研二:无法查询 诸伏景光:无法查询 松田阵平:无法查询 降谷零:无法查询】 【怎么回事?那群系统怎么一个个的都在这个世界?tmd真服了,故意和我作对、让我无法使用他们的气运值是吧?】 系统暴躁的声音展示出它的不满,之前伊达航还从未见过系统这样“真情流露”——果然,只有面对平等的存在的时候,系统才会拥有情感波动。 而他们对它们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意操控的人偶罢了。 * 降谷零没有想到已经八年未曾联系的系统会忽然找上他。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向系统兑换东西,他就不需要满足系统另一端,那群以“喜爱”之名行残忍之事的家伙的愿望。 【我喜欢看到小阵平所有在意的人都被杀死的绝望迷茫,但是每当自己自杀都会被阻止的无力,一定要让他迷茫自责觉得自己会把厄运带给别人!斯哈好香!零零,交给你了,上!搞死萩原搞死千速姐搞死松田大叔搞死美和子小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战损,就爱战损!零零,趁着景光还是小哑巴,搞他!打他!欺负他!好可爱啊,都是划痕的小脸蛋~】 【哇哦,是幼儿期的小哀……啊不对,这个时候还是志保呢!嘿嘿,还是两三岁的小宝贝啊,零零,你知道我们想看什么的吧嘿嘿嘿嘿嘿嘿——】 【唉,每次看到一心向往正义的小柯,就觉得很厌烦呢——这样一点都不有趣,不是吗?零零,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吧。快点行动,让他对正义失望、对光明产生厌恶,让他不再相信未来可能会有的美好。我想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空洞!】 当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立刻联想起了对方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念出那些变态的弹幕的时刻。 那些弹幕充斥着各种高维世界高高在上的言论,宣泄着他们邪恶得无法在他们的维度表露的癖//好。他们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要求对于这些“低维生物”对未来会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让对方留下终生的心理阴影,他们只觉得—— 看到这些“低维生物”的挣扎与嘶吼非常的有趣,他们受伤的模样可怜又帅气。 毕竟他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人啊,毁掉他们这些低维度世界的人,对他们一点影响也无法产生。 就像当他们这些被掌控的低维世界的家伙,刨开蚂蚁的巢穴时,不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是否毁灭了一个蚂蚁的王国吗? 降谷零压下生理性的恶心感,只觉得喉头阻塞着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进行。胸口的憋闷连急促的呼吸都无法缓解分毫,就好像大气压强顷刻间变为了两万帕。 周边的世界扭曲变形,视野一时昏暗一时又是高饱和度的明亮,他在原地咬牙片刻,聆听着系统的要求。 【嘛,这边高维世界的大家想看长野三人组的恐惧表情呢,不过不用苦恼哦零零,我已经帮你完成了......唔,三分之二。】 【可惜现在没有恰当的理由可以吓唬高明呢。欸呀呀呀,让我们看看这个网友的弹幕——看起来他和我的xp很像哦。】 第108章 【咳咳咳,我要开始念啦!】 【网友:好想看高明哥害怕哦,这种平常理智冷静的智囊型人物也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吗?】 降谷零垂下紫灰色的眼眸,瞳孔紧缩着,眸色变浅隐隐有变成蓝色的趋势。他攥紧了拳头,指甲紧紧陷进皮肉里,留下浅红色的月牙形痕迹,轻微的刺痛于他而言几乎无法被感受到。 金色的刘海在额前交叉,投下的阴影在深色的肌肤上不甚明显,在已经变成浅紫并正在向蓝色过渡的眼眸中却映得格外清晰。 该死的......该死的......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片刻后猛然张开原本被攥紧的拳头。月牙状的红痕在同空气相接触之后迅速肿起来,在手上像是漂亮的月牙形浮雕。 【系统,】即使是在脑中,也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冰冷与厌恶,【我不记得我近期有和你用愿望值进行兑换与交易。】 【哇塞哇塞,好大的气性啊,随口读了几句评论就用这样的语气和人家说话,人家要伤心的呀。】系统无甚所谓地开着玩笑,【八年不理人家了,人家出来找找存在感怎么了嘛?】 【有事说事。】降谷零的额角暴起青筋。 系统咂咂嘴:【虽然没有和我交易,但是我可是立功了哦?隔壁那个总是紧追着我不放的烦人家伙就在这个世界呢,那个混蛋还想怂恿他手底下的宿主对你动手呢,如果不是我修改了世界意志,让拥有系统的人的气运值变成正无穷,你现在就被盯上了呢。】 【......】 【怎么样?这么说的话,是该回报我吧?】 【......】 降谷零回忆起六年前他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齐聚时几人发现的事情——系统之间,似乎有些私人恩怨。 【那个系统的宿主是谁?身为全知全能的高维生物,你应当是知道的吧?】金发的少年敛下眉眼询问。 【嘛嘛,这个当然知道咯,就当是免费赠送给你的消息啦,记得感恩戴德哦——是你的那个班长,名叫伊达航的那个。】 【那如果让你进一步直接抹杀那个系统,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他也从方才的愤怒之中冷静下来了,思忖着询问。 【嘛,让我看看——那就,挑选一个迫害琴酒的网友评论吧!零零你是不是还没有迫害过琴爷啊哈哈哈哈哈。】系统笑着,机械音中透露出几分诡异的活泼与轻松,最后的笑声更是有一种非人的诡谲感。 【既然也是帮我解决死对头,那就给你安排个轻松的——过几天七月九号的时候给琴爷过个生日我就帮你ban掉那个家伙,怎么样?】 降谷零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冷静道:【我再考虑考虑。】 他得先和班长交流一下——不知道班长那个系统最讨厌哪个系统呢,是不是他们五个人所拥有的五个系统中的一个。 系统确实全知,但这所谓的全知仅仅限于这个世界所有的客观事实,它们无法看到也没有兴趣看到低维生物的想法。 他可以利用这个特点。 * “……我一把扯下那个妖怪的面皮,却发现那面皮底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有着和高明你一样上挑的蓝色眼睛,但是它的更大更远一些,像猫一样。”聆听着上原由衣的讲述,诸伏高明迅速直起身子。 “可以更详细地描述一下那个男孩的样貌吗?”他略有些急切地询问,然后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上原由衣的讲话,眼神中带了一些歉意:“......抱歉。” 他的好友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然后思索了一下如何描述:“说起来,那个孩子的样貌和高明你有几分相似,敢助那家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你的弟弟呢!” “不过高明的弟弟怎么可能是妖怪呢,肯定是敢助那家伙乱说的啦。” 诸伏高明皱了皱眉,陷入了思索。 上原由衣的笑容很快消失:“......高明你们家不会真的有妖怪的基因吧?” 有着和诸伏景光相似的蓝色上挑眼眸的青年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的沉默带来的误会,不由得失笑:“不,并没有,只是我依稀记得我以前在种花的书籍上见过一种面具,敷在脸上便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和妖怪并没有什么联系。不知道由衣你今天见到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面具。” 上原由衣:“......欸?” 诸伏高明站起了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你们还记得今天那辆车的车牌号吗?” 上原由衣:“......欸???” 看着好友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愣了半秒:“因为担心真的是车祸什么的,我有拍下来对方的车牌号码,等我找一下——”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翻看着图库。 “找到了!是xxxxxxxx!我这就通过短消息把照片发给你。”上原由衣说着,又有些担忧地询问,“你不会想要去寻找那辆车吧,东京市那么大,我们也找不到啊。”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我去一趟警察局。” 外头的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走出去,黑夜的气息几乎立刻就将他包裹,霓虹灯闪烁,城市进入了夜生活的繁华,处处都是闪烁着明灯的商场。 是长野县看不到的风光啊。 东京市的警察局隔一段就有,毕竟是霓虹的大城市。青年走进去,报了车牌号,以“自己的车被这辆车刮擦到了,所以才想要和车主联系”为理由,请求查找到车主的联系方式。 第109章 交警很快受理了,但是反馈却是——并没有找到这辆车。 接待诸伏高明的是一个看上去毕业还没多久的女交警,也许是见他面容中还能看得出学生的痕迹,立刻让他进来坐下休息,然后在确认了诸伏高明提供的照片,发现确实有这样的车牌号,不是顽皮的青年乱报故意妨碍警察办公之后,自己去翻监控仔细查找。 很快这位女交警就发现,这辆车在东京市的监控里可以被找到,但是无法查找到车主信息。她上报了之后,以日本公安系统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秒回的速度迅速地得到了一个回复: 不要管,也不要继续查。 第55章 进击的统子(三)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与班长说明系统的相关事宜。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因为不能向其他人说出系统的存在这样简单的原因的话,降谷零完全可以通过暗示的方法达到与伊达航交流的目的。 但问题的难点在于,他不能让那些高维世界的观众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说实话不是所有的高维观众都怀抱着恶意,比如之前那个愿望是“给琴爷过生日”的高维网友,它的愿望就更多是善意而非恶意。 但是这不能掩盖它们在对待低维世界的他们时毫无道德感的事实。 那群高高在上的高维世界的家伙,它们无论是恶意地对待他们还是善意地对待他们,本质上还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当然,比起前者,后者确实要可爱很多。 如果降谷零遇到的都是善意的观众,那么可能他不会觉得所有高维观众都是可恶的。然而恶意的来自高维的家伙们都让他产生ptsd了,他厌恶着一切尝试操控他做这做那的高维观众。 在它们身上,降谷零感觉到的情感或许有扭曲的爱意,也有纯粹的喜爱,但始终缺乏的是尊重。 他们想要的是参与感,是可以让某个漫画角色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满足感,是肆意干涉一个本该自然发展的世界线的掌控感。 无论他们提出来的要求,是善意也好,是恶意也罢,他们都在干涉这个世界,阻止这个世界按照自然运行规律运行。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那群高维的家伙不干涉,他们的世界又可以自然运行下去吗?想到他那仿佛被延长到无限长的二十九岁,混乱的时间线仿佛在诉说他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与可笑。 他晃了晃头,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 如果他想要伙同同伴们搞死系统的想法被透露出来,那群高维的家伙肯定会不乐意,而且还会想方设法使绊子。毕竟,系统没了之后,它们可就没办法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纸片人了啊。 降谷零思忖着。 当务之急,还是和班长见一面吧。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刚过了12,正在向1出发——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窗外,微弱的月光被霓虹灯的光芒干扰着,澄黄的,明亮的,然后融进了五光十色的灯光里,最后就彻底消弭了影踪。 零星的行人走在大街上,有的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有的神采奕奕蹦蹦跳跳,还有的正常地走着,看上去像是刚下班回家的社畜。降谷零靠在白兰地的安全屋的阳台上看着底下,晚风吹拂过面颊带来些许凉意,却使得他更加昏昏欲睡。 他精神上不是很想睡觉,但是这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十四岁小孩儿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 他列了一份备忘录放在床头:1,联系班长,与他会面;2,询问松田阵平查询到的有关萩原千速的信息;3,,动身前往神奈川。 然后就简单洗漱,接着躺到床上进入了睡眠。 * 另一边,神奈川。 松田阵平离开酒吧之后,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心神不宁。 萩原千速的问题回响在他的耳畔,让他再一次皱起了眉。 “你想去见见松田叔叔吗?” 太久没见父亲,现在想象一下重逢的场景,比起感人松田阵平更觉得尴尬。 这个世界的他和老头子相处也就六年,其中的大部分时间松田丈太郎都处于醉酒的状态——在松田阵平的母亲离开之后,他就染上了酗酒的坏习惯。 像是电视里经常拍摄的那种很令人感动的情节,什么“孩子失踪三十年终于被寻回,父母孩子三人执手默默哭泣”或者是“失踪二十年的孩子回来了,一见到父亲就扑到对方身上紧紧抱住”什么的,套用在他和松田丈太郎无论哪个人的身上都过于恶心过于ooc了。 他们和萩原家的亲子、姐弟关系不一样,松田家的父子两个本就不是情感非常外露的人。 如果真的遇到了...... 卷发少年单手捂脸。 ......总感觉不是打一架就是喝一杯!完全想象不出来啊啊啊! 窗外夜色深沉,因为是月初的原因,月亮还是弯弯的一个小勾,月光也因此显得暗淡,在丝丝缕缕的云层间,散发的光芒还没有一旁成群闪烁着的星星们耀眼。云卷云舒,带着惬意懒散的光芒。 神奈川的光污染没有东京那么严重,相应的,这里的夜晚也没有那么繁华。 卷发的少年近段时间接的任务都是东京本地就可以完成的,这会儿来到了神奈川,虽然怎么说这里都算得上是家乡,但还是颇为陌生。 第110章 虽说是夏日,但是其实还没有完全变得炎热,蝉鸣声已经出现了,但是微弱得似乎听不见,就那么轻轻地在空气之间荡漾着,如同在波浪间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不知会被水流带到哪里去。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在毫无选择权力地随波逐流,只是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他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卷发的少年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平板。 他通过私人的通讯方式给自己的同期降谷零发了一条消息:长时间定居在神奈川或是近期来神奈川的组织成员都有谁? 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的走着,滴答的机械音,让他的心里生出几分安全感。时间向前走着,没有回头。整整八年的时间,没有轮回与重来。 时针跨过12,逐渐偏转着角度就要指向1。外面更黑了,就连月光也若隐若现的,就要消失踪迹。 降谷零没有回应,大概金发的少年已经去睡了吧?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卷发的少年这般想着,也打算去睡觉了。 * 东京和神奈川共享着同一片天空,有所不同的是,这而本该是靛蓝或是黑色的天幕之上,霓虹灯的光芒如同绚烂的星云在遥远的千里之外的映射。 即使是夜晚,车辆往来也丝毫不见减少,在四通八达的马路之上,车流宛如穿梭的风,在行人身边掠过撩起混杂着机械金属与塑料味的空气,又逐渐驶离仿若丝毫没有停留。 女交警明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前来报案的男性青年,略有些惊慌地想要确保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上级给她发了什么消息。 在确认对方并没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之后,女交警的眼神中沾上一丝歉意。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说实话,听她的几个前辈们说,这还挺常见的。无非就是那个车没开好、擦到别人的车的家伙恰巧是一个富家子弟,他的爸妈拿钱摆平了这件事情。 至于为什么这次收到回复格外的快,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上级现在正好闲着吧?毕竟大晚上的,应该也没什么事务。 她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青年。对方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但是谦和有礼,比起她的一些咋咋呼呼的男同事还要强一点。 房间里灯火通明,led灯光纯粹的白将桌面上的食物映照得清清晰晰的,与外面繁华但是杂乱的夜晚风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间角落的监控器闪着不祥的红光,无机质的摄像头宛如是真人的眼睛一般,对准了房间里的人们。 房间非常的整洁,毕竟是警察局的接客室,倘若有丝毫杂乱,说不定会被投诉。一时间安静下来的气氛,让女交警感觉有些不自在。她内心对眼前青年的歉意更甚,但又想不到什么方法去弥补,只能试探性地递上一杯温水。 然后礼貌的青年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没有查到对方信息这件事,倒不如说他看上去早有预料。今年只是安静地说:“谢谢您,女士,愿意帮我查询这辆车的车主。上夜班辛苦了,非常抱歉我的到来浪费了您的时间。” 女交警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没有经验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遇到了一位如此好说话的报案人:“啊,没有,怎么会添麻烦呢?是我没有查到,给您添麻烦了才对。真的很不好意思!” 青年简单地冲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动她递过来的水杯,直接离开了警察局。 凌晨的晚风有些凉意,好在是夏天,再凉也凉不到哪儿去。他身上的衣服颇为单薄,但也算是一件长袖,并不至于冷到让人感冒的地步。 “高明?”追上来的大和敢助与上原由衣眼神中略带担忧。 大和敢助说:“由衣说他和你讲述完我们今天的经历后,你突然就离开了。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吗?” 诸伏高明简单地摇了摇头,有着比弟弟更加成熟与细长的上挑的蓝色眼眸的青年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只是确认了心里的一个猜测罢了。” 他站在沉沉的夜色中向前看,亮着灯的警察局仿佛是黑暗的街道中的指路标志,但是他却仿佛能看到其上沾染的点点脏污与泥泞。 就今天来警察局询问车主消息的结果来看,恐怕警察内部是有“那个黑乌鸦”的内鬼的。 尽管他已经收取了很多的信息,但是他依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黑乌鸦”在里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是他不打算真的以身涉险地踏入里世界。 他的父母已经离开了,他不想让弟弟再失去一个家人。 只是……倘若樱花不再纯粹,那么他成为警察的意义是什么? 诸伏高明的好友们只知道他一心想要考取警校,成为一名警察,来寻找他的弟弟。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寻找诸伏景光不仅仅只有成为警察这一条路子。 诸伏高明并不打算高中一毕业就进入警校,他的规划是在上完大学四年之后尝试考警校的职业组。 而大学的专业,他肯定会选修计算机相关的内容。如果不打算亲自涉险踏入里世界的话,那么借用网络技术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 “贝尔摩德大人,我们确实在神奈川看到了威士忌。但是只是刚刚发现他的踪迹,我们派去监视的那个人就被发现了。” 第111章 “他并没能把完整的情报传回来,我们只知道,当时和威士忌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与一个少年。” 明亮的宾馆里,单面的落地窗向房间里的金发女人兢兢业业地呈现着外面繁荣的城市景观。高楼大厦交错着矗立在市区里,最近的一座上面划过巨大的英文广告—— [莎朗.温亚德最新电影《七日迷情花园》8月1日上映,不见不散] 金发女人诱惑的面容被广告牌放大了无数倍,来往行人却是找不到丝毫的瑕疵。这位响彻世界的国际女星的长相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地方。 能在容貌和演技上和她比肩的,也只有她的好友藤峰有希子了。只是两三年前,藤峰有希子女士忽然宣布自己结了婚,要暂时息影一段时间。 于是她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国际第一巨星。 然而,鲜有人知的是,表面光鲜亮丽的她,内里却早已腐朽败坏—— 其实,她是世界第一犯罪组织的核心成员,贝尔摩德。 金发的漂亮女人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节白皙的小腿从水中伸了出来,随意地搭在浴缸的边沿上。 乳白色的泡沫遮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女人将手机按在耳边,神色晦暗不明。暂时固定的甲片长度远远超过了手指,上边点缀的钻石反射着浴室中纯白的灯光。 “哒”“哒”“哒”。 塑料的甲片与硬质的手机壳互相碰撞,传来清脆的响声,被手机的传声筒放大之后,在另一端的组织成员那儿就变成了极具压迫感的声响。 宛如死神拖着镰刀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在他的耳畔不断地回响、放大,成为掌控他命运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哼,”美艳的女人冷哼了一声,末端是气音,仿佛带着一些笑意,“哦?联系不上了?那我要的情报,你们也不打算给了?” 女人的声音里分明带着魅惑般的温柔,但是电话另一端的组织成员却是已经吓到两股战战。 “不,不是,贝尔摩德大人,请听我解释……我们……” “闭嘴吧。”贝尔摩德轻轻嗤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需要听你的解释。组织是可以容许一个无能之辈找借口的地方吗?” “不过,我也不打算现在就给你什么惩罚。”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变得婉转动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声音底下藏着多少分虚伪、冷漠与残忍。 “你有一个机会,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当然,别以为你就此被放过了。这样的机会是我施舍给你的。”金发女人的声音轻柔,语调却分明带上些许的警告意味。 她看向窗外,阿美莉卡的夜晚被五光十色的繁华所缠绕,无数商厦依然灯火通明,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嚣与热闹声。 但谁知道,倘若打开窗户,看到的会是怎样一副糜烂的景象呢? “那个和威士忌在一起的女人,不要让组织的其他势力发现她的存在。”美艳的女人声音冷漠,但是说出的话对手机另一端的组织成员来说,仿佛是挽救他生命的圣歌。 “是,是。大人,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做。” 第56章 进击的统子(四) 抬手。 美艳的女人斜睨般看向窗外。亮丽的灯光映得包裹着她整条手臂的水光如同阳光之下的钻石,锋利但美丽。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好似薄冰,你以为它脆弱得伸手就能掰折,实际豁口比最快的刀还要锋利万分。 冰蓝的眸子俯视的时候更加凸显出几分冷漠的气质,她微微仰着头,后躺靠在浴缸后檐的瓷砖上,金色的长发被浴帽简单地罩住,几根散乱的发丝从里头伸出来,被蒸腾的水汽浸得湿透,显得随性慵懒,但丝毫不减她的气势。 城市的光彩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投射进房间之内,一切繁华在这宾馆最高层的总统套房内被一览无余。外界的灯光被房间内的白炽灯全然吸收,仿佛这房间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罪恶的、肮脏的、赤裸的她,却身在居高临下,为光所普照着的那一端。 这样的错觉让她转瞬间厌恶得几近作呕。她挂了电话,猛然从漫过全身的水中站起,带得原本平静的水面霎时间开始上下起伏,乳白色的娇嫩泡泡“啪”“啪”地连续破裂,像是那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在太阳升起后绝望的消亡。 贝尔摩德赤脚踩在被浴缸里的水泼溅得潮湿的地面,从墙面的钩子上取下干燥且洁净的浴巾为自己披上,任白色的柔软布料缓慢地吸收自己身上的水珠,而未能被吸收殆尽的部分便滑过光裸的小腿,砸在了地上,像是阴天潮湿的空气在肮脏破旧的窗户上凝结,化作溶解了脏污的水珠向下流。 美艳的女人抬手摘下浴帽,于是金色的长发没了束缚,于脑后自然地垂下,几缕落在了胸前。 她不介意帮自己的小徒弟一把,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师徒情谊,至少贝尔摩德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萩原研二生来便应当同夜晚的黑乌鸦相伴,他拥有在这潭污浊的泥沼之中肆意翻腾的能力,宛如一只尚在成长期的猫头鹰,澄黄的双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炯炯有神,时刻窥伺着等待最佳的时机给予目标致命一击。 她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六岁的男孩紫眸中闪烁的危险光芒使她嗅到了同类的味道,那是扎根于腐朽的泥土之上、艳丽的蔓珠莎华。当时她便认定了,眼前的男孩与她是同一类人。 第112章 她就算对萩原研二有几分特殊,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在黑夜中互相舔舐伤口的恶兽,他们理解彼此的罪恶与因而产生的脆弱,他们厌恶自己浑身黏腻的血污但又无法摆脱,纵观整个组织,也只有那个男孩能和她产生一样的感觉了。 他们先天生来便与这世界的黑暗一隅相契合,因此即使内心深处叫嚣着脱离的渴望,他们也无法挣脱。与其说是因顾念情感而出手相助,倒不如说是为自己寻找一份慰藉。 ——倘若一个如她这般扎根泥沼的彼岸花仍能有来自光明的表世界的记挂,那于她而言倒也像是个不错的虚拟童话故事。 我亲爱的小芝华士,面对久别重逢却依然记挂着你的家人时,你的反应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女人垂眸低低地笑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感,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浴室。房卡从浴室的电源拔出来的那一刻,整个浴室由光明顷刻间转为黑暗。窗外的繁华终于挣脱了过于明亮的led灯光,在已经无人的房间里空阔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无人有闲心欣赏。 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已经离开了,顺手合上磨砂玻璃制的门。于是浴室归于寂静,斑驳的光影依旧流淌。 * 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天空湛蓝,尚且泛着刚刚天亮时的鱼肚白,太阳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笑得灿烂又明烈,阳光执拗地往前冲着,誓要冲破厚实的窗帘,照到房间里的少年身上。 比起成年人,青少年的身体更加需要睡眠,在衡量了自己白日与夜晚工作的效率之后,降谷零憋屈地放弃了压缩睡眠时间卷工作的想法,勉勉强强地保证了自己每天至少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墙上时钟的时针缓慢旋转着指向7的位置,秒针悄无声息的滑动,不让人察觉分毫响声。降谷零翻了个身,生物钟已经让他半睡半醒地将要起身。 他昨晚设置的闹钟在七点的那一刻准时想起,叮铃铃的声音仿佛是警校的起床铃。 金发的少年睁开眼时,紫灰色的双眼之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刚醒来时水雾氤氲的迷蒙,剩下的只有理智与清醒。 他查看了一眼昨天晚上贴在桌头柜上的备忘录,然后下了床去洗漱,脑子里依然思索着该如何同班长交流。 总之,先把人约出来吧。 晨光熹微,透过窗户映到卧室里边。空气中飘浮着的细小尘埃与阳光共同构成了丁达尔现象,将空气都染得好看起来。 少年洗了把脸,抹去清晨最后一丝睡意,又去简单叠了被子,给自己做了早餐——他险些下意识做三份,然后想到现在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不在旁边。 降谷零打开了自己的平板,边充着电边试图查询和萩原千速有关的信息。不一会儿,少年的眉头便紧紧皱起,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昨天还能查到消息的“萩原千速”这一词条,现在已经完全搜索不到了,这绝对是有人压下了和她有关的所有消息的原因。 会是谁呢?降谷零的表情凝重起来。松田阵平没有这样的计算机能力,但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谁会担心萩原研二的家人是否会遭受到威胁? 但若是,对方抹去萩原千速的信息并不是出于好心的保护的话…… 金发的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测。 在里世界,被人注意到并拥有相应的“词条”固然不是一件好事,但“词条”一晚上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突然消失更加令人恐慌。 降谷零的第一反应就是——萩原千速还活着吗? 里世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当一个拥有词条的人被里世界的人了,他的词条就会被全部删去,也昭示着此人在世上完全消失。 这是一种里世界的人的傲慢的挑衅。 金发的少年咬了咬牙,小麦肤色的双手搭在了平板键盘上,快速按动起来。他敲打键盘的动作迅速又流畅,超越时代的计算机能力给予他的并不是速度上的加持——毕竟未来很多可以引用的库现在还没有——而更多的是强度上的增长。绿色的字符中有时出现黄色的引用,红色error的偶尔闪烁也不过是让他停顿半秒。 ……range (1,10)…… ……if str (sum [hagiwara] )=…… 不断涌现的字符映在深色皮肤的少年的眼底,紫灰色眼眸中显现出的专注几乎要浓烈到凝为实质。 窗外隐约遮掩着阳光的层叠云层似乎被风吹得散去了一些,照得客厅都变得更加明亮了。 这个地方名义上是白兰地的安全屋,实际上大部分时候都是降谷零在使用它。身为信息计算机组的情报人员,他们俩都挺“宅”,很少像出外勤的组织成员们那样到处跑,因此很多安全屋买下来只是为了浪费组织的钱,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用途。 因此哪怕降谷零把这间安全屋作为他们警校几个好友的据点,大概白兰地都不会在意。 金发少年的手指导常灵活,在键盘的各个按键上移动,仿佛织女在穿针引线、蝴蝶于花间翻飞。与第一世有所不同的是,那时候他的指茧主要集中于中指与食指的指茧,是行家一眼就能鉴别出来的、长时间握枪留下的痕迹;而这一世他的指茧则在十指指腹,乍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的公司职员没有什么两样。 ……enter。 第113章 降谷零按下了最后一个键,让程序开始运行的同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手心渗出的汗液几乎将他的键盘都要蹭湿。 白兰地的安全屋内配备的网络设备是全国乃至全球顶级的,几乎是眨眼间电脑便呈现出了删去萩原千速的信息的ip拥有者——对方在神奈川,是新加入组织的成员,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现在似乎正被贝尔摩德安排着做事儿。 贝尔摩德…… 她看着似乎同萩原千速没什么关系,没道理废心思让组织的一个废物新手去杀了萩原千速;但同样的,她也没道理帮助这位神奈川的女刑警,删去对方在里世界被查探到的消息。 不过轮回多次,降谷零同贝尔摩德合作过不知多少回了,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女人是个多么难以捉摸、做事随心所欲的家伙。 如果让降谷零列一个组织里难以揣度的人的名单,那贝尔摩德绝对首当其冲。 ……等等。 金发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顿。 这一世里……贝尔摩德似乎是萩原研二的直系导师来着 那她的行为……难不成是因为萩原研二吗?她是担心萩原研二被表世界的亲情耽误,所以先下手为强?还是顾及着这些年来那一丝微薄的师生情谊,保护自己小徒儿的姐姐? 降谷零思绪繁杂,手上却是清爽利落地关上一个个窗口,用先前就用过的监控搜索程序,在“神奈川”这一定位上查找自己的同期好友的姐姐的身影。 无数窗口顷刻间跳出来,有着紫灰色眼眸的少年向前倾身,以最快的速度筛选、分析,删去了不重要的窗口。 墙边时钟不紧不慢地运行着,秒针顺滑无声地顺时针旋转,分明没有丝毫动静,却无端让人觉得紧迫。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正在查询的对象正在神奈川警署,同同事有说有笑地聊天。 警局的房间宽阔明亮,办公桌上摆放着办公用的电脑,还有刑警学、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学的书籍堆积在刚毕业不久的女警桌上。刑警大队的大家都穿着正装,看上去正趁着没有案子的时间享受闲暇的时光。 “……呼。”降谷零陡然松了口气。 以贝尔摩德的风格,不会在昭告自己杀了人之后再费尽心思易容成对方,以求粉饰片刻的太平。而除去贝尔摩德之外,组织里无人能伪装他人伪装得如此惟妙惟肖——可能萩原研二也可以做到,但对方是不可能害自己的姐姐的。 说起来,现在的刑警队伍居然那么闲的吗?金发的少年露出半月眼,没忍住在心里吐槽。好好珍惜吧,十五年之后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你们会忙死的。 放松下来后,他终于有空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他收到了松田阵平的消息,卷发的少年请求他帮忙查询今日去到神奈川的组织成员都有谁。 金发的少年皱了皱眉,立即意识到想必自己的好友正在追查萩原千速相关的事情。 那么范围就立刻缩小很多,只需要细致地观察出现在萩原千速身边的组织成员—— 威士忌?那家伙还真的在萩原千速身边啊?降谷零愣了一下,然后透过电脑屏幕看到松田阵平与两个人的会面,意识到卷发少年所指的应该不是这位叛逃的组织卧底。 电脑技术卓绝的金发少年快速敲击着键盘,动作轻盈仿佛一场表演。 那间里世界酒吧被封存的、声称保密性无需担忧的记录被一一调取出来,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降谷零的电脑屏幕上,宛如赌徒手中被陈列的清清楚楚的牌。 对于计算机信息情报人员来说,这些陈列分明的资料与他们的筹码也无甚分别了。 然后画面定格在松田阵平感受到有人监视的那一刻,不远处的楼房上一个色块以不引人注意的幅度晃了晃,又隐没在夜晚的黑暗中。 人眼无法察觉的颜色差异被电脑清晰地圈画出来,又被放大、增加锐度与对比度,变成了更为清晰的人形,尽管具体样貌无法被呈现出来,身高、体重、估测的性别与年龄都一应俱全地写在旁边了。 金发的少年只是继续调了一下监控就查找到对方的踪迹,与贝尔摩德派去神奈川删去萩原千速信息的那个废物是一对搭挡。 降谷零:那是贝尔摩德的人。昨晚贝尔摩德将里世界内网上萩原千速的消息删去了,初步判断她的态度偏向善意。 他将这条消息发了出去,松田阵平还没有回复,大概是在做别的事情没有看到。 然后就是班长这边了。 降谷零思索了一下,用私人线路给伊达航发了一条消息:班长,是我,zero。有空来聚一下吗,一起吃点 pizza。 他与班长太久没见,不太清楚怎样暗示能让对方理解,所以最后思来想去选择了第一次见到班长的地点——淑女pizza店。 * 就在距离降谷零不远处,曾经的警校四人组的共用据点里。 有着黑色半长发的紫眸少年舒展身体,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了眼睛。 他一向不是一个认床的人,但是他认房间。 这并不意味着他只习惯用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是当这个房间乃至于整个房子里有其他人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防备,无法安心入眠。 但是他在这个据点里,却是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 第114章 “唔——”他伸了个懒腰,听到了自己房间的开门声。 以他的习惯,本来是应该警惕这样突然的开门声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依然懒洋洋的。 开门的是诸伏景光。 “我听到了声音,猜测是萩原你醒了,所以就进来了。”黑发蓝眼的少年说,“我多做了一份早饭,要一起吃吗?” 萩原研二欢呼一声:“好耶,是小诸伏的厨艺!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就在此时,他身体忽然一僵——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是他的系统,读档重生系统。 第57章 进击的统子(五) 对于诸伏景光来说,做饭是一种享受。 和好友重逢的八年以来,他一直都在六点半左右起床,包揽了这个据点居住的的每一个人第二天的早饭。 不仅仅是松田阵平、降谷零这些前世的好友,也有岩鹤真、七田理代这些从这一世的幼年期开始、一同成长的朋友们,甚至偶尔的偶尔会包含黑泽阵。 他自然清楚组织的罪孽与他这些新认识的好朋友们身上的罪恶,但是他自己手上不也沾了很多血污吗? ……当然,这些情谊根本无法胜过他对组织的憎恨就是了。若真有机会的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些他在组织的“好友”们被法律审判。 若真有机会的话,他也会让自己被法律审判的。 清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帘子照耀进来,将透明的茶几映照得一目了然,它昨夜刚刚被擦过,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痕迹。 萩原研二还在睡觉。他不太清楚这一世萩原研二习惯于几点起床,只能先做个早饭。如果萩原研二起床用餐的时候早饭已经凉了,大不了再用微波炉热一下。虽然会有些缺乏口感,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黑发蓝眼的少年站在厨房里,熟练地从冰箱里掏出前天买来的火腿与生菜,再拿出芝士片和各种酱料调配。 如果说在他身上有什么始终是真实从未改变过的,那可能就是他的厨艺——那是哪怕成为卧底他也不需要刻意伪装的、真实的他的一部分。 毕竟第一世里他的厨艺没几个人品尝过,这并不会轻易暴露他的身份。 他的动作娴熟又迅速,不出五分钟,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特制三明治就做好了。经过烘烤,几乎呈现焦糖般的黄色的面包片一上一下地夹在各种配料两边,芝士被暖烘烘的温度烘得稍微融化了一些,粘连在一旁的火腿与生菜上。 在烘烤之后,面包片呈现酥脆的触感,在上面摩擦两下会发出仿佛蹂/躏纸片般的声音,倘若一口咬下去,便会发出饼干折断般的咔嚓声,之后浓郁的口味才会被舌尖所感知到,火腿、生菜、芝士夹心与他特制的酱料随后就会化作诱人的回香,在口腔中荡漾。 他从厨房里出来时,便察觉到了萩原研二房间中的轻微响动,当然,那种响动的声音极其轻微,幅度小到一般人察觉不到,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狙//击//手能够轻易地感受到了。 一般来说,组织成员即使是刚刚起床也处于一种警惕的状态,一睁开眼睛必须让头脑清明、思维清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迷茫与困倦,这更是再常见不过、也基础不过的准则。 不过偶尔处于这种放松状态也很不错,不是吗?总是紧绷着神经,会非常疲惫的,这点他在遇到几位好友前就早有感触。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弯了弯眼睛,眼神柔和。萩原研二的状态让他想起他刚与松田阵平重逢时的模样。 和曾经关系最要好的几位同期的相处,确实让人感到再开心不过呢。他的内心无端升起几分感叹与欣慰,敲了敲萩原研二房间的门,然后将门打开。 “我听到了声音,猜测是萩原你醒了,所以就进来了。”黑发蓝眼的少年说,黑发软软地贴在后颈上,探了个头进来,眼眸弯弯的,显得分外乖巧,“我多做了一份早饭,要一起吃吗?” 萩原研二欢呼一声。有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那双紫色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放松,细看之下似乎还有几分早上刚醒时的迷茫:“好耶,是小诸伏的厨艺!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萩原的语气真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啊,很能给人鼓舞呢。有着黑发蓝眼的少年笑了笑,却见自己要好的同期表情突然一变,那双紫色的的眼眸中,刚醒时的迷茫与放松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清明与警惕。 他的眉毛皱得死紧,一瞬间浑身的肌肉也紧绷起来,似乎是看到或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消息一般。 诸伏景光一向是个细心的人,在察觉到对方不对劲的那一刻,他就上前两步,声音关切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萩原?”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脑子里也传来了一个声音:【好久不见哦,宿主。】 声音是无机质的金属音,它在他耳边响起,分明并不刺耳,甚至为了不伤害到他的大脑,体贴地调到了人耳最适合的响度,但却让诸伏景光防佛的脑海中响起炸药爆炸一般的轰鸣声,震得他脑海眩晕。 他紧紧的攥紧手,用力到手背上爆出了青筋,指间发白失去血色。 黑发蓝眼的少年脸色骤然冷凝下来,联想到自己好友的神情,瞬间就意识到恐怕对方与他遇到的是相同的情况。 他敛下眉眼,停顿片刻,对着脸色已经明显不好的萩原研二说:“我先失陪一会儿。” 第115章 * 【好久不见,宿主先生。】 当这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起时,有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整个人的心情就已经陷入了阴霾之中,如同正在被暖洋洋的阳光笼罩的人忽然被投入接近零度的冰水之中,刺骨的寒凉感从脚底一路顺着脊椎冲向天灵盖。 【整整八年没有呼唤过我的生活 ,宿主先生,您过的可真适应啊。】 窗外投下的阳光仿佛骤然被阴云所遮盖,原本灿烂的光都没那么耀眼了。房间似乎被蒙上一层阴影,萩原研二从床上下来,走去洗手间洗漱。 因刚刚早起而显得尚且散乱的发丝自然地垂下,在额前投下一道阴影,使得那双平日看起来璀璨得仿佛星云一般的紫色眼眸都显得阴沉起来。 他那双眼眸中的紫色非常的特别,倘若在明亮的阳光之下,那双眼睛就显得像是紫色的宝石一般纯净又灿烂,盯得久了,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充斥着魅惑的光芒;但倘若是在昏暗的光影之下,紫色就会变为更深的、接近黑色的深紫色,细看之下仿佛是黑夜里正在蛰伏着的野兽,随时等待着给予你致命一击。 【这么久没有联系了,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他在脑中询问,声音冷淡。 【哪怕面对着即将要被你杀死的任务对象,你都能谈笑自如,用最甜蜜的话语将他人引入最危险的陷阱;面对我的时候,却偏偏要有这般冷漠、丝毫不留情面吗,先生?】系统的语气分明是管家般的礼貌语气,但声音中却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感,让紫眸的少年无端地感到恼怒。 【我倒不知道系统的服务中还包含着陪聊的内容。如果你非要说那么多话,那我也只能失陪了。】萩原研二的态度依然是不想搭理对方,但很明显,他不得不这么做。 【那自然是不包含的,宿主先生。但您倒也不必这么气急败坏。】系统彬彬有礼地回答,这时候又像人工智障一般,忽略了萩原研二的嘲讽。 【……倘若你确实没有任何事,只是想来破坏我的心情的话,你成功了。而现在,你可以功成身退地消失了,系统先生。】有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咬牙切齿。 【自然,你是知道我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的。】系统的话依然慢条斯理、彬彬有礼,一如既往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恼怒。 但有着紫色眼瞳的少年反倒平静下来了,他并不希望被系统激怒,更不想在与系统交流的时候因愤怒而失去理智、做出事后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好,那就跟我说说,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他也开始放慢语调,学着系统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话。 但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底,因为他是受制于系统的。系统能轻易将他激怒的原因就是,如果对方真的控制他去做些什么事情,他完全无法反抗。 高维的存在本就凌驾于像他这样的低维生物之上。尽管很不愿意、也很不甘心承认…… 不过,尽管那群高维生物能做到的事情比他们要多、能看到的视野也比他们要广,他们的智力却是相同的。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就是那群高维生物看不到他们这些所谓低维生物心中所想。而且它们也没有兴趣、没有心思去揣摩他们的所作所为背后蕴含的到底是什么想法。 萩原研二攥紧了拳头,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样的信息差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从系统这儿了解一些信息。 【哦,你也开始装腔作势起来了?是不是完全忘记了,你没有与我进行任何抗衡的权利?】系统那属于高维生物的傲慢让他无法容忍,被自己所俯视的地方有一丝一毫想要与他对峙的想法。他无法容忍对方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有着紫色双眸的少年眯了眯眼。 凭他多年做情报人员的经验,说话的语气像系统这样的人一般会对两种人感兴趣,一种是敢于同他对峙的、与他站在平等的线上的人;另一种是对他百依百顺、将自己放在他的下位的人。 而他刚刚试了第一种,并且发现这种方式完全无法成功,根本原因是他无法与系统站在同一条平等的线上。对于系统来说,他始终是低人一等的低维生物,生死全然由那些高维的存在所掌控。 这样的傲慢固然会使得他感到非常的屈辱与可恨;但与此同时,也能让他更容易地伪装出对系统百依百顺的模样而不被怀疑。毕竟对于像系统这样的高维生物来说,低维生物对他们百依百顺才是正常的现象。 刚刚就说过了,它们没有兴趣去关心低维生物的心里的真实想法。 所以萩原研二立刻放弃了自己平日里对于系统的冷漠态度,毕竟现在他的目标是要获取更多的情报。 只要将这当成一次平常的任务就行。毕竟他也不是没有过装出对人物对象百依百顺、最后再一刀将对方捅死的经验。 系统说的有一句话是正确的。 ——“哪怕面对着即将要被你杀死的任务对象,你都能谈笑自如,用最甜蜜的话语将他人引入最危险的陷阱;面对我的时候,却偏偏要有这般冷漠、丝毫不留情面吗?” 确实,他没有必要一直对系统摆出如此抗拒的态度。如果将对方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任务对象,那么他就只需要…… 有着黑色半长发的少年垂头片刻,然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以他的能力,连身体的动作都不需要,只是自然而然的,整个人就变得温顺起来。 第116章 只能说,不愧是师承国际巨星、奥斯卡影后贝尔摩德的家伙,这演技确实不一样。 就连那双刚刚因为系统的出现而变得阴暗的紫色眼眸,现在都仿佛变得清澈起来,颜色变成了明媚的高饱和紫,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些服从的意味。 这样的神情他在平时任务中运用的绝不算少,没有对系统用过,只是因为每次系统的出现都会牵动他的心态,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自己要如何对付系统。 但是同伙伴的重逢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就仿佛找到了支柱一样,可以安心地耐下性子来思考对付系统的方法。 【抱歉,是我僭越了。】他说,语气是伪装出来的温和,不过系统丝毫没有察觉。 【先生以为,仅仅凭借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就能获得我的原谅吗?】系统傲慢地说,【我又怎能判断出你这句话是否是真心的?】 当然不是真心的。 不过萩原研二直到系统确实不在乎他是不是真心。对方只是享受这种有一个低维生物卑躬屈膝的感觉,因此通过找各种借口来延长他道歉的时间罢了。 【我从未如此天真地想过。】萩原研二作出谦卑的模样,【系统先生倘若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完成,以作赔礼。】 他敢这么说,就是笃定了系统并不会拿他的好友们的性命作为要求。 他不知道其他的系统怎样,但是他的这个系统一直秉持着一种高高在上傲慢,从不在意那群低维生物是生是死,对方的所有要求都只不过是想要拿像萩原研二这样的低维生物取乐。 【只怕我提出来的要求,你是绝对做不到的。】系统依旧语气是彬彬有礼的傲慢,【我在高维世界有一个很厌憎的家伙,他此时此刻恰巧就在你的那位卷发好友的体内。】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抹杀那个讨厌的系统。】 萩原研二的瞳孔猛然睁大。他不知道该如何抹杀一个系统,但如果抹杀的方式是取松田阵平的性命…… 好在,系统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那个可怕的念头。 【当然,仅仅杀死那个卷发的小朋友是无济于事的,你们低维生物的卑贱躯壳也困不住我们。】系统随意地说,【所以我说了,你根本无能为力嘛。】 萩原研二的眼睛骤然一亮。 【系统先生,我记得……我身为宿主,如果拥有足够的读档值,是可以许一个愿望的吧?】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拥有多少读档值,但不知这个愿望可不可以是——抹杀松田阵平脑海里的系统呢?】 系统那段沉默片刻,而后无机质的金属音瘆人地笑了。 【你这只低维的小蚂蚁,脑瓜有的时候也挺灵活的嘛。】 【还不错啊,这个主意。】 * 不远处,淑女pizza店里。 降谷零压低了帽檐,紫灰色的双眼警觉地探查着周身的情况。 不一会儿,一个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年坐在了他的对面。 “班长。” “zero。” 只有他们两个才懂得含义的称呼,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被脱口而出。 第58章 进击的统子(六) 伊达航其实没怎么进入过这间情报交易商店。 先前就说过了,怪盗淑女的“淑女pizza店”在里世界属于其特殊的、中立的存在,而他身为皮斯科的徒弟,自然是遵循自家师父明哲保身、不搞事不惹事的准则,不踏入组织成员不该涉入的领域一步。 上次他进来是为了萩原干速,这次则是因为收到了降谷零的信息。 “淑女 pizza店”的标牌简陋,内部倒是还挺有设计感。三排桌椅的摆放呈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特殊规律,乍看之下丝毫不见杂乱,但细细一看也说不上齐整,只是让人感觉很有个性。 灯光倒是昏暗,但并非是暖色的黄灯光投下的昏暗。头顶正上方的吊灯投下的光芒是冷白色的,让人无端地觉得冰凉。 墙壁四面是深棕色,被刻意做成了砖块堆叠的形状。最靠里的一面墙上是白油漆绘下的巨大的怪盗基德的图案,简笔画的小人歪着嘴笑着,似调皮又似是嘲讽。 伊达航一眼就见到了坐在角落里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着的,金发的少年。 在略有些昏暗的冷白色灯光照耀之下,降谷零的肤色粗看上去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可以说,这样的灯光方便了他毫无端倪地融入东亚的人群之中。 不过伊达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是相处已久的同期好友,而是因为这并非他第一次看到对方使用这样的伪装技巧。 别忘了,他可是曾经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对幼驯染一起成为公安卧底的人之一啊。 尽管公//安为了防止训练卧底的途中某个人背叛而导致的情报泄露,让他们都选用了不同的教练教导卧底技巧。但是总体而言,公安#/所教导的伪装风格是差不多的。 “班长。” “zero。” 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问候,仿佛跨越了他们分别的那数不清的岁月与时光。 伊达航在来之前是纠结过的。他的厄运系统的运作方式非常奇怪,即使他不主动用同伴的气运值去换取任何事物,厄运系统也会自动抽取与他走得最近的人的气运值,美曰其名是“维持宿主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所必须的气运值”。 第117章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伊达航分明没有使用气运值交换任何东西,萩原研二的运气却突然变差,居然会撞上前边的车子的原因。 不过,或许是出于某种曾经同期间的默契,他猜测降谷零约他出来的事,应当与他们两个人脑子里边的系统有关系。 【你会抽取降谷的气运值吗?】在赴约之前他询问自己的系统。 【我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吗?】系统反问。 【……】伊达沉默片刻,突发奇想,【你可以抽取降谷的系统的气运值吗?】 他不清楚气运值这种事物是如何判定的,也不清楚是不是只有像他们这样的低维生物拥有“气运值”,但是他总可以问问试试。 当时他还在皮斯科的安全屋,洗漱间的灯光格外的明亮,让他能更清晰的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庞。米色的墙壁与瓷砖是像皮斯科这种追求安逸的老人最喜欢的、看起来温馨的式样。 他难得能够心平气和地同脑内那道无机质的机械音相交流。 【……可以。】系统沉默片刻之后才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伊达航的错觉,它的声音中却分明带上了一些兴奋的感觉。 系统也会有兴奋的情绪吗? 伊达航并不理解系统的思维,所以我没法下定论。但是他所知道的是,系统对于和自己同类的生物,与对于他们这些低维生物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时间回到现在。 昏暗的灯光有很多种暗示,它可以是亲密,可以是威胁,可以是各种氤氲着不详意味的事物的集合体。或许这也是怪盗淑女选择这样的灯光作为pizza店的灯光的原因。 因为它代表着神秘,而神秘恰恰是一间情报交易商店的主色调。 “我们五个人里,有几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伊达航坐定之后,缓缓开口。 降谷零昨天晚上在睡觉之前与自己的幼驯染有过交流,知道他们已经把五位同期好友们都穿越过来的信息告诉了班长。以他的聪明才智,瞬间理解了班长的意思。 ——班长并没有在重复他之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是想暗示性地获取这一信息:我们五个人里,有几个人获得了系统? “我们五个人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降谷零耸了耸肩,用并不完全应和伊达航问句的回答来表明自己理解了班长的暗示。 “进入组织之后我一直在想,对于同类的敌意是不是常见现象?”伊达航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启了这样的话题。 【总感觉班长这话挺ooc的呢,不太符合我们高维网友们对于他的刻板印象啊。】降谷零的系统吐槽着。 当然ooc,因为班长想表达的并不是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同类,代指系统与系统、高维生物与高维生物之间的关系。 伊达航在暗示性地询问,系统们之间是否有特殊的仇怨。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略微闪烁。班长也发现了吗?自己的系统似乎会对某一个特定的系统产生敌意。 他的系统似乎格外厌恶班长的系统,它所布置的消灭班长的系统所要付出的代价是降谷零拥有系统以来做过的最容易的事情。 仅仅给琴酒过个生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除了琴酒都没有一个人会受伤。甚至他还可以把锅推给基安蒂,那位少女肯定很乐意去组织举办这样的活动。 不知道班长的系统是怎样的态度? “或许我对hiro的关系是这样。”他说,一双紫黑色的眼眸紧盯着对面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少年的黑色眼眸。 所谓的“我”,指的是降谷零的系统,而“hiro”,指的则是诸伏景光的系统。 他是在暗示自己的系统对诸伏景光的系统确实怀有恶意。 【咦,这话说的,你和hiro怎么也gay gay的了?说起来好像景零确实磕的人很多呢。】 降谷零:【……】 什么叫gay gay的,什么叫也…… “既然如此,那看样子我对你也一样。”伊达航说。他显然敏锐地意识到了降谷零言语背后的隐藏含义。 【班长怎么也gay gay的,你们警校五人组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长不是有官配吗,也被你们带坏了。】抽卡系统笑得猖狂。 官配不是你们这群高维生物自己拆的吗?现在又叫起来了? 降谷零在内心冷哼一声。 两个人眼神相对,都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厄运系统现在大概在摸鱼,只有降谷零的愿望系统觉得这个世界怪ooc的。 但问题不大,磕,都可以磕。混邪无底线的高维生物如是想。 “不过在7月9日之前,我都无法实施任何行动。”降谷零这回正在暗示自己必须在七月九号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之后才可以让自己的系统对伊达航的系统动手。 伊达航皱了一下眉,不过思索了一下就意识到,不同系统兑换的条件可能不太一样,需要做到的事情也不太一样。降谷零可能需要等到7月9号这个日期之后才能让系统答应自己的条件。 他点了点头:“计划可以拖吗?”他在询问找系统兑现的时间可不可以自己选择,还是必须在完成系统的要求之后即刻兑现。 “可以。”降谷零点头道。 昏暗的灯光在顷刻间变得明亮,冷白色的光照耀在降谷零的金发上,微微地有些反射。棕色的做成砖头状纹路的墙壁也反射着光亮,最里边那张墙壁上的怪盗基德图案更加栩栩如生起来。 第118章 “哟,这刚刚开门,居然已经有客人了。”黑羽千影站在后厨门口,看上去像是刚刚从后厨走出来。尽管大家都清楚,她晚上肯定并不是待在后厨。 黑发的女人半靠着站在后厨门口,穿着简单的卫衣和运动裤,眉眼间是调侃的神情,显然和一旁金发的少年关系匪浅。 “抱歉,千影姐,我们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这块地方罢了。”降谷零歉意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对着一旁他熟悉的少年示意,“我们该走了。” 伊达航于是也点了点头:“那么,7月9号之后见。” * 几万亿光年之外,高维宇宙里。 由粒子组成的虚影在层叠的街道上行走,不时两道虚影重叠交合,然后问好:“哎呀,我们两条时间线居然又一次相遇了。下次时空变换到这个位置不知是多少光年以后了。” “可不是嘛,真巧啊。” 然后两道时空发生极其微小的偏移,表现为两道虚影在彼此的视野里消失无踪。 不远处,时空间转咖啡馆里,两道虚影同时出现在了相邻的座位里。 “好久不见,【真酒】。” “你也一样,【代价】。” “说起来,我记得我们两个的宿主好像在同一个世界里。这可是好几百个时间单位中都难得遇到一次的巧合啊。” “那可不是嘛。说起来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真酒】举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知道【厄运】和【读档】的关系不错吧?”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和他们俩关系都不咋地。”【代价】说,“怎么,想让我帮忙搞他们?这我可不一定做得到,毕竟时空间转的法律怪严格的。” “借用你的宿主来操作不就行了,”【真酒】不以为然地说,“你稍微引导一下,让他许个愿望。那个卷毛小男孩看起来就不咋聪明的样子,还不是你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反正只要拿出足够的东西兑换,宿主的要求我们系统必须满足,时空间转的警察也管不了你。” “那万一我提出的要求他不愿意付出怎么办?”【代价】挑眉。 “提什么要求还不是你定,你定一个他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要求,他还不是上赶着会去做?”【真酒】又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咖啡。 “哈,说的还挺简单。”表面上这么说着,【代价】的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简单。只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点,“不过和【厄运】、【读档】那两个家伙的恩怨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掺和?我可还有我想要搞的人呢。” “谁?你说的不会是【抽卡】那家伙吧。”【真酒】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和那家伙结仇的系统多了去。在你动手之前,估计【厄运】早就解决他了。” “……”【代价】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只能冷哼一声,“好吧,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看来我和【厄运】是盟友才对,我又凭什么要为了你去搞他呢?” “你也不用搞他呀,你去搞【读档】也行。”【真酒】无所谓地说,“就看在我们俩这些年的情分上,算我欠你一次。” 【代价】鬼使神差地非常想要答应。 ——气运值是随着世界的诞生而产生的、直接关联世界意志的事物,就算是高维生物也无法摆脱它的影响。只是就和低维世界的人一样,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着。 就像当【厄运】直接扣除【抽卡】的气运值时,【抽卡】毫无所觉一样。但即使是直接掌管着气运值的【厄运】也没有想到,扣除和自己同等级的维度的生物的气运值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即为,他自己的气运值也会被扣除。 这就是为什么【真酒】和【代价】如此顺利地就谈妥了,让【真酒】想办法抹杀【厄运】、【代价】想办法抹杀【读档】。 原本【真酒】抹杀【厄运】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现在直接上升为了百分之一百。 当真是可喜可贺。 * 【你这只低维的小蚂蚁,脑瓜有的时候也挺灵活的嘛。】 【还不错啊,这个主意。】 听着系统被勾起了兴趣的声音,有着黑色半长发的紫眸少年唇角勾起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笑容。 他早该意识到的,系统和他一样是智慧生命,那便一定有弱点,也一定会有容易被勾起兴趣的点。而他现在已经抓住了后者。 【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的读档值是否足够。】他假装小心翼翼地询问,【如果再次读档,我不一定能和那位【代价】系统再次分到同一个世界里。我担心……】 句句都在为自己的系统着想,听得对方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家宿主终于学乖了、懂事了。 【我的权限尽管还称不上顶级,但也已经足够改变一些事物。】系统的语气虽然谦逊,但依然居高临下的,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权限有多么高一样,【就比如你需要花费的读档值,如果你确实打算去抹杀我的死对头,那我可以给你打个折。至于折扣力度嘛……至少以你现在的读档值是绝对足够的。】 萩原研二垂下眉眼,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系统先生的权限真是太高了,好厉害。】他在心里商业吹嘘着。这种虚伪的话他到手拈来,面对真实人类的时候还需要表现得更加感情丰富一点,但是面对系统的时候根本不用顾虑那么多。 第119章 【算你识相。】系统对此非常满意。 五位系统各怀心思,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末日即将到来。 第59章 进击的统子(七) * 昨晚熬的实在是有些晚了,卷发的少年起床的时候,晨光已然大亮。 皇家礼炮是个懒散的家伙,他没有准时起床的习惯,有时还会嫌弃和他共用一个安全屋的松田阵平起太早了吵到他。 因此他并没有特别按时的生物钟。不过一般来说,必要的时候他都能准时在早上七点钟起来。 他看了一眼床边的电子钟,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半,倒也不算特别晚,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习惯性地先穿衣洗漱,解决完之后再查看自己的手机和电脑上的电子邮箱。降谷零已经把他需要的信息发给他了。 窗外耀眼的阳光已经投了进来,照亮了他的卧室。夏天的早晨,阳光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他一边啃着昨天晚上顺便从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一边翻阅着降谷零的消息。 ……是贝尔摩德?她为什么会派人来监视……哦对。 卷发的少年思维转得极快,顷刻间就想通了。 她是负责威士忌这一件事的人,里世界有传言说威士忌还活着,那么她自然会安排人去调查。 如果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和自己的小徒弟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很难不被勾起兴趣,不是吗? 诚然,萩原千速化了很浓的妆,将自己改变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但是贝尔摩德认人,从来都不是仅仅依靠眸色和发色这样浅显的特征。 她是一名情报人员,而里世界习惯运用的遮掩样貌的方式就是化妆,要想从各种各样用化妆的手段将自己的样貌改变的人中一眼辨别出他们的真实样貌,就只有一个方法。 ——记忆骨相。 就算一个人用各种颜色的彩妆将自己的面容如何覆盖,ta的骨相都是无法改变的——除非去做手术。 而与此相同的是,亲属间样貌的相似,大多是眉眼的相似;而眉眼相似,骨相自然也会相似。 贝尔摩德能够一眼鉴别出来,倒也不算奇怪。 令松田阵平惊讶的倒是贝尔摩德居然选择了隐瞒,而不是上报或者将萩原研二叫回美国质问。 不过就这件事而言,似乎利用计算机信息技术进行查询更为方便——降谷零的实力他是放心的,而且对方也在关注这件事,所以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现在还有另一件事就是他的私人通讯号码似乎被拉入了一个有另外四个人在的群。拉他进去的是降谷零的号码。 松田阵平:? 降谷零: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整理一下我们重生的关键。 松田阵平:等等,这个群里的另外三个人我都知道,最后一个是谁?重生的赤井秀一? 伊达航:嗯……?根据我查到的信息,赤井桑好像没有重生吧? 松田阵平:???班长? 被外面的阳光照得透亮的房间里,卷发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眼眸中满是震惊。 松田阵平的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一眼看上去一目了然。他并没有什么装点房间的习惯,因此房间四壁都是干净的淡蓝色,这还是之前某个底层组织人员替他置办的时候,觉得小男孩都喜欢蓝色,所以才在装修的时候粉刷上的。 不过尽管没什么东西,他的房间却绝对算不上整洁——地面上有各种散落着的零件:螺丝刀,螺丝钉子,钳子,甚至还有散落的双绞线……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坚硬的东西硌到脚。 诸伏景光好几次吐槽他的房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好友们都知道,松田阵平的摆放有自己的逻辑与秩序,而且卷发少年也从来没有硌到过自己的脚,所以也没有人干涉他。 不是,等等,班长什么时候也重生了?所以原来他们五个真的一个不落的,全部都遇到那些糟糕的事情吗? 看他那位金发同期的信息,他就能推断的出来——班长和他们一样,都是拥有系统的人。 不然那个所谓的“重生的关键”,还能是指什么呢? 降谷零现在拉群讨论这个,大概是想正式将抹杀系统作为一个议题放到明面上去讨论了吧?至少,是对于他们五个人来说的明面上。 话又说回来了,另外三个人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怎么没有一个人知会他一声? 卷发的少年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可恶,这件事,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想打人冷静冷静。 就你了,金发混蛋。 人在几百里之外的东京的降谷零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后脖颈爬上凉飕飕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是今天衣服穿少了吗? 他揉了揉鼻子,开始思索班长所说的话。 降谷零:班长,六年前前我和hiro、松田他们在调查美国的斯泰林家相关信息的时候有查到一个名为伊丽莎白的美国女孩,有着黑色的长发与绿色的眼眸,样貌同赤井秀一可以说是几乎一模一样。 降谷零:稍等,我将信息发给你。 此时此刻,还在与自己的系统斗智斗勇的萩原研二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金发同期好友发出的这条消息。 ……否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会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还是会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脸庞。 第120章 降谷零不知道那位伊丽莎白是谁,他还能不知道吗? ——那分明就是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使用过的假身份啊! 当未来的萩原研二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一定会想要告诉曾经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千万不要用他人的脸庞作为参考来设计自己的假身份的脸,否则侵犯肖像权倒是其次,自己也会引来社会性死亡。 可惜现在的萩原研二还保持着对此一无所知的状态。 于是轮到伊达航对着黑皮金发的少年发来的消息陷入了迷茫。 样貌长得爽朗憨厚的他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呀,我明明刚刚重生的时候就调查了所有前世的熟人,除了他们们四个没有任何讯息之外,其他人我都确认过的,没有重生的呀?” 而且六年之前……他也关注过斯泰林家事件。介于朱蒂.斯泰林在伊达航所经历过的某一条被他蝴蝶得不成样子的世界线里曾经和赤井秀一修成正果,他也顺理成章地连带着调查了一下自己这位曾经的卧底同僚,发现当时的对方还是可爱的小学生,正忙着巩固学业和照顾弟弟妹妹。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记忆重生的样子——毕竟大部分重生者都不会被小学的作业所困扰。 即使那是比当时赤井秀一应该读的年级要高两级的小学作业,但毕竟还是小学的功课啊,重生者们可是带着成年人的记忆和知识水平穿越回来的。 但是看看降谷零发来的照片……又确实像是当时的赤井秀一本人伪装出来的,你那家伙的节奏女装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转换性别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隐藏自己的方法,尤其是在美国这样一个性别多元化的国家。 ——就算你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说不定你还可以耍无赖,大喊什么“不许靠近我,我是跨性别者!我身上的服装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能伤害我!” 哈哈,他当然在开玩笑。 伊达航敛眉。 他没有降谷零那么快捷的获取情报的方式,也不像萩原研二那样可以变装,然后依靠桃花掏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他获取情报的方式非常的简单直接,那就是派爱尔兰去目标人物家里或者经常去的地方附近到处乱放窃听器和监视器,或者是向情报商人买情报。 因此,在短时间内,他没有办法去收集到赤井秀一的信息。毕竟远在美国,而且在发现对方安然无恙之后,他就没有多费心思去管他。 现在一时也探究不出来。 伊达航:那我们还是聊回我们重生的关键的事吧。 这是又要开始讨论有关系统的事了。 降谷零:首先我们都能确定的是,我们不断的轮回与重生,一定是基于某些人的恶意的。 这里的“某些人”,其实就是指的是系统与高维生物。 松田阵平:如果强迫他们消失在我们的眼睛里,那么一切就好办很多,我想这是我们的共识吧? 卷发少年一般习惯称系统为“它”,但因为不想让那令人厌恶的脑子里的寄生虫发现端倪,所以刻意改为了“他们”。 而所谓的“强迫他们消失在我们的眼睛里”,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抹杀。 而所谓的“那么一切就会好办很多,这是我们的共识吧?”这句很像反派的台词,其实只是在说——是不是所有人的系统都乐意去抹杀其他系统? 降谷零:我想是这样。 伊达航:对我而言,没错。 两个人都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不知道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那边怎样。 降谷零:只是我的计划要等到7月9号之后才能实施。 他不知道别的人的系统有没有给完成任务的时间要求,总之他最好还是知会一下其他几个人。 第60章 新的一天(一) * 【宿主,我们俩打个商量,】卷发少年耳畔忽然想起那很久没有听到的系统的声音,【我跟那个金发小家伙脑袋里的系统和解了,现在我比较想干的是你那个幼驯染脑子里的系统,还是原来那个条件,200毫升血液,可以吗?】 松田阵平:【?】 他其实早就已经不忌讳听到系统的声音,但是没有想到,在系统对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还是会漏跳半拍,生怕又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要在系统的要求下被施加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似乎随着与好友的重逢,他被系统困扰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而且这次系统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这次系统格外好说话,还有一种它在真的好声好气和松田阵平商量,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的既视感? 松田阵平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代价系统正在心里大骂自己怎么就答应了真酒系统。原本它自己想要搞死抽卡系统,但是这一渴望并不至于强烈到他需要求着宿主答应,甚至可以悠哉悠哉地说得好像那是自己的恩赐。 但它答应了真酒系统,这就导致如果它没能成功让宿主用200毫升的血液交换抹杀读档系统的条件的话,它绝对会被真酒那个混蛋一直嘲笑到被格式化的那天。 可恶!它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啊喂! 但除了摆出诚恳的态度,它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让松田阵平答应了——之前它对对方的态度那么差,当时只是觉得好玩,而且满足了自己的施//虐//欲//望,现在这不,火葬场了吧! 第121章 真酒那个混蛋说的时候倒是容易啊!代价恨恨地想着,到底怎么让宿主心甘情愿地同意付出代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说了,现在它冷静下来细想,如果让真酒抹杀厄运,厄运还怎么抹杀它的死对头抽卡系统啊???真酒这纯纯就是在给它画饼吧! 它恨啊!为什么当时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那个坑人的家伙?!!!朋友多年,虽然没有明显的利益纠纷,但它被那家伙坑得还算少吗? 卷发的少年早就知道系统并不只是待在他的脑子里,而是身在别的地方,每天只付出一部分心神关注他们。 不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脑子里面的几个系统相互之间还有交流。 那看来,就算他们五个人的系统正好能互相克制,他们也必须在同一个时间进行抹杀的兑换。否则,这群系统肯定会私下里交流,并从中推测出他们想做的事。 ——那群系统只是傲慢得愚蠢,并不是傻子。 卷发的少年沉下脸来,微卷的刘海在脸庞上投下阴影。 * 伊达航:那先来说说敌意的对象吧,就算诸伏与萩原没有上线,也至少可以当作整理信息。 降谷零:hiro。 松田阵平瞬间明白了自己好友的意思,对方是想直接把自己的系统的敌意对象的宿主发出来——以系统的家伙的智商,大概率是看不出来他们真正的意思的。 其实这个暗示已经并不隐晦了,任何人细细揣摩大概率都能揣摩的出来。但关键的问题是,系统并不会去细细揣摩他们的思维。高维生物自然而然带上的高人一等的高傲使得它们不愿意降低身份去细细揣摩那些它们看不起的生物的心声,于是这就给了它们的宿主们可趁之机 松田阵平:hagi。 伊达航:降谷。 很明显,班长也理解了降谷零的意思。 降谷零的系统很明显没有看懂他们在互发些什么消息,心直口快地询问出声:【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忽然开始叫起对方的名字了?】 有着金发的少年并没有理它。 降谷零:现在看来,我们三个人中应当是没有重复的,不知道萩原和hiro怎样。 诸伏景光:抱歉,这么晚才看到群聊消息。 诸伏景光:班长。 * 时间倒退回数十分钟之前。 晴空朗朗,阳光明媚,这样的天气之下,人本会有个好心情。事实上,在刚起床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心情,还非常应和这样晴朗蔚蓝的天。 如果不是系统突然发出声音,这样的心情本不会消失的那么快。 【宿主。】真酒系统似乎是所有系统中唯一一个打算从自家宿主的心理出发,循循善诱地引导对方抹杀自己的死对头的,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它是唯一一个想到的,【我猜想您一定有时会怨恨像我这样的系统吧。】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他没有明白对方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厌恶就能摆脱吗? 而且,以真酒系统的脾气,肯定不会突然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自己的这个系统吗?对方说话总是话里还藏着话,就像一只千年的老狐狸,就算面对自己看不起的低维生物时,言语间也是缜密的。 【哈哈,别这么警惕啊,小景,这次我可是真的不包含什么恶意——当然,我想提出的要求,对于你本身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了。】真酒系统慢悠悠地说,【不过我可是很了解你的哦,那些对你没有好处、但是对其他人有好处的事,你会更加趋之若鹜。】 【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你的四位好友都有系统。】它说,【但我猜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系统也是可以被抹杀的存在——当然,关于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你的几位好友,我会盯着你的。】 诸伏景光心里一跳。 属于系统的傲慢让真酒系统觉得没有低维生物会想到去要求自己的系统抹杀他人的系统,但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小伙伴们从六年前就开始策划让系统相互抹杀的事了。 【话说到这儿,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真酒系统哼笑一声,【我想让你使用你的真酒扮演值兑换愿望——让你许愿“抹杀厄运系统”。】 【那现在是你在求我吧?】诸伏景光说,【我又凭什么要花费我的真酒扮演值来满足你的愿望?】 【嗯哼,我在跟你说之前就想过你会这么回答我。】真酒系统说,【毕竟接受过公///安的谈判训练嘛,不奇怪。不过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 它冷下声音,无机质的金属音因此显得更加的诡异:【无论怎样,你都是被我控制着的玩偶罢了。确实,我承认,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确实无法抹杀厄运那个蠢货,至少不会如此轻易。但你想过拒绝我的要求之后,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是不是这些年以来的安逸生活让你忘掉了我对你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 诸伏景光早上醒来的时候便将空调关上了,闷热包裹着他的全身上下,感觉就好像是掉进了肮脏的泥潭,沉重粘腻的感觉被沾满污秽的泥巴的衣物糊在身上,好像一个巨大的虫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猛然移动到窗边,用力推开窗子,更为然后就被灼热的气息洒了满脸,但好歹是不再憋闷。 第122章 窗外的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沙沙”的树叶摩擦的声响绵绵不绝,时而又化为“唰唰”的树叶抖动的声音。绿色的叶片在空中摆动、晃动,看起来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惊险之感。 【如果你胆敢拒绝我的要求,那么从此以后,你的生活将不间断地受到我的骚扰。是的,我承认,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真酒扮演值,让你得以不用屈从我的要求被迫做出符合“真酒”人设的嗜杀之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刻意提高你生存所需要的真酒扮演值的阈值呢?】 【那你将会不得不继续完成我所布置的任务,在明明不动手也不会引起组织怀疑的情况下,被控制着抓住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折磨他们,虐待他们,刑///讯他们,最后再杀死他们。想想这样做之后你会获得什么样的后果?不仅仅是有一次沾染上无辜的人的疼痛挣扎着流出的鲜血的双手,还有被你的四位好友们怀疑、厌恶、疏远……】 【他们会说什么?“诸伏景光,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朋友多年,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如今的你,已经完全背叛了樱花,背叛了正义”还是“别靠近我,我不想再与一个非必要时主动揭露虐//杀卧底的人走在一起”这样的话语吗?还是说这是你期待看到的吗?就因为拒绝我的一个请求?】 微风带着热意从窗外吹拂,一只讨厌的蚊子也随之进入屋内,围绕着这件房间里唯一的活人嗡嗡地叫着,如同一个不会停止的马达,直到有人用手将其拍打得血肉模糊,又或是饱食一顿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翅膀以极高的频率扇动,一向温和的诸伏景光都忍不住心生厌烦。 【……】 诸伏景光刚刚佯装的拒绝,其实本来就是为了让系统相信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可以抹杀其他的系统,现在被胁迫着才不得不答应了这个请求的。 他本就是想让系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语,以顺理成章地让对方抹杀别的系统。但是...... 但是他依然不能接受系统这样的话。 几乎是被贬低到尘埃的感觉,完全无法掌控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生活,一切都会被系统搅和的一团糟,而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满足对方的要求......这样简单的原因而已。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黑发蓝眼的少年攥紧了拳头,声音低沉:【......好,我答应你。】 【哼哼,这才对嘛。想要现在抹杀吗?】 【暂时不要,请给我一点时间。】 诸伏景光用力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极端的愤怒之后,大脑空白片刻后终于再一次恢复了思考,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不断地震动,似乎是有人不断地在发消息。 会是谁?他拿来手机一看,发觉是降谷零拉了一个群聊,把他们五个当年的警校好友都拉进去了,而他们现在正在讨论有关于系统的事情。 他稍微爬楼,然后快速地领悟了降谷零想要他们发送的内容,于是简单地发送消息: 诸伏景光:抱歉,这么晚才看到群聊消息。 诸伏景光:班长。 他倒是不担心这联系的内容被真酒发现,对方大概率觉得诸伏景光特意叫上一句班长,是在指自己道歉的对象。毕竟傲慢如它不会觉得人类有能力自己想到抹杀他人系统。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第一次有人想到互相克制的办法来对付系统,毕竟,别人就算想办法想的也是如何抹杀自己的系统,谁会去想怎么让别人摆脱恶意的系统吗?就算是系统主动提出来,也没几个人敢于牺牲自己来换取别人的快乐——谁敢确保其他人答应了系统的过分要求,以抹杀自己脑中的系统呢? 也只有这五个足够信任彼此的家伙会这么做了。 诸伏景光:萩原一直没有上线吗? 诸伏景光:他现在和我在一间安全屋里,我去看看他。 * 【哼,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就不在你这儿耽搁时间了。等你准备好了就叫我,我来抹杀代价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当诸伏景光敲门进来的时候,读档系统正好扔下这样一句话并离开了。 窗外的浓厚云层正好散去,灿烂的阳光裹挟着几丝暖意透了进来。空调仍在运作,发出些许声响。 诸伏景光:“......萩原,你吹了一晚上空调,起床之后居然不关掉一会儿的吗?会着凉的!” 萩原研二忽悠系统的任务大成功,心情还不错,于是双手上举做投降状:“我错了嘛hiro妈咪——”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额头上冒出#的形状,随手捞过空调遥控板关掉空调:“萩原——” 玩笑间,诸伏景光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无论怎么说,事情都在朝着本来计划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进入萩原研二房间里的目的,连忙说:“萩原你看一下手机群聊吧?zero拉了一个群。” 紫眸的少年眨了眨眼,爬起来去床边拿手机,然后开始爬楼。 接着就看到了...... 伊丽莎白.温亚德???等等,为什么会提到她啊喂???那不是我以前用过的假身份吗!!!有着半长发的少年睁大了眼睛。 黑历史怎么被同期翻出来了啊喂——!!! 等、等等...... 萩原研二简单地联系了一下上下文,颤颤巍巍地询问一旁的诸伏景光:“......你们之前说的,调查到的赤井秀一,指的是她?” 第123章 黑发蓝眼的少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脸上如遭雷劈的表情:“......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那不是赤井秀一那是他萩原研二啊!紫眸少年在内心无声哀嚎着。 “我以为你们查到的是当时里世界暗网上的‘诸星大’......?”他依然怀抱着一丝希望,试探性地询问。 “啊,我们忘记告诉你了,”诸伏景光说,“那是zero的身份之一,他直接借用了赤井的假名。” 萩原研二:“......” 好、好一场巨大的乌龙。 他捂住脸:“......伊丽莎白.温亚德是我的假身份。” 诸伏景光:? 第61章 新的一天(二) 诸伏景光也默默捂住了半张脸。 他觉得这件事也挺魔幻的,怎么会有两个人那么心有灵犀地就同时用了同一个人的特征塑造自己的假身份,然后又同时把对方误认成了被参考的那位可怜人啊? 不,应该说莱伊到底哪里招惹了你们两个啊?居然要被这样对待。他都有些可怜人家了。 黑发蓝眼的少年提议:“萩原你和他们说一声吧?” 他的紫眸好友默默点头——虽然很丢人,但这个误会确实得解开。 于是他低头发消息。 萩原研二:那个,各位,虽然很尴尬,但是…… 萩原研二:其实,伊丽莎白是我的假身份。 屏幕另一端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同时:??? 萩原研二:大家都知道我的老师是贝尔摩德嘛,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在向她学习易容的方法。但是刚开始学的时候从头构建一个人的脸部模型总是构建不好,比较容易的练习方式,就是用一个熟悉的人的脸作为参照来练习。 萩原研二:然后那时候又在美国,为了使自己能够比较方便地隐藏进人群,我当然需要选欧美人种的脸。但是我在大部分轮回中都是常居日本的,见过的欧美人种少之又少,选择那些欧美名人的脸又更不合适,很容易走在大街上被普通人认成名人,然后发生一些纠缠,为自己惹上麻烦。 萩原研二:所以后来考虑了很久就用赤井桑的脸了啦。他小时候是住在英国的,美国应该没有多少人见过他。而且我还特意转变了性别呢,本来想着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松田阵平:……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不能走到街上随便找一个人的脸,记下来,然后按照对方的脸来做模型呢?大部分路人的面庞都不是特别有辨识性,如果你再稍微做一些调整,改变一下性别,在惊鸿一瞥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对你产生任何怀疑。 萩原研二:……啊哈哈。 卷发少年一眼就看出对方当时只是颜控属性发作,拒绝将自己的脸易容成普通人。 萩原研二:可是现在研二酱已经改了好多了哦?上次我给小诸伏的人//皮//面//具就是一个非常丑的中年男大叔! 诸伏景光:…… 提起那次出行就觉得好尴尬! 松田阵平:我记得听琴酒说过,贝尔摩德的人//皮//面//具是分一次性的和可以多次使用的吧? 松田阵平:hagi你使用的是一次性的吧? 萩原研二:…… 他就是忍受不了让一个相貌普通的人当自己的长期假身份嘛。研二酱对于成为帅哥可是有执念的!!! 就坐在他旁边的诸伏景光看了自己好友一眼,没忍住偏头捂着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萩原研二拖长了音:“小——诸——伏——” 诸伏景光笑道:“抱歉萩原,实在忍不住呢。” 萩原研二倒没有真的因为诸伏景光的笑生气什么的,他只是和熟悉的好友们习惯性地撒个娇——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放松。 紫眸的少年和好友插科打诨片刻又低头在手机上看群聊消息。 降谷零:萩原你说你就是伊丽莎白.温亚德……?可是之前你明明说过,六年前你在调查斯泰林家事件的时候有查到赤井秀一的痕迹? 以金发少年的聪明才智,他在消息发出的一瞬间其实已经想通了萩原研二当时查到的那个“赤井秀一”究竟是谁。 ——想必是那个“诸星大”吧,那个他在网络世界里的假身份。 萩原研二:是小降谷你的假身份,“诸星大”。因为每次轮回里赤井桑用作组织卧底的假身份都是这个,所以才看到这个名字时,我就下意识的认为是他了。 萩原研二:现在想起来,也蛮先入为主的……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不远处白兰地的安全屋里,金发的少年尴尬地用手捂住脸——所以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和萩原研二互相怀疑对方是那个混蛋fbi啊! 这乌龙未免也太尴尬了一点。 所以原来那个每次一见到就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讨厌家伙根本没有重生吗? 这样也好,如果重生者只有他们五个人的话,那么——五个系统互相抹杀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降谷零:在那之前,我们正在讨论有关我们重生的关键的问题。 萩原研二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好友正在暗示自己,说出自己系统想要抹杀的系统的宿主。 萩原研二:小阵平。 在灯光明亮的房间里,有着深色皮肤的少年那头金色的短发反射着白炽灯的光芒。他似乎短暂的愣住了半秒,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第124章 灯光穿过金色的发丝在他的额前投下阴影,让他原本就呈现紫灰色的眼眸映出更加深邃的深紫色,这和他成为波本时会变成的浅蓝色的眼瞳全然不一样,前者神秘、深邃、捉摸不透,而后者则全然充斥着被精心营造的危险。 他就着这个姿势僵住了半秒,然后突然笑出了声,这个笑声带着被压抑了许久后的疯狂,就像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的旅人恍然间见到了绿洲、在外流浪的行者猛然见到了故乡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他的笑声逐渐大了起来,语调末端上扬,也染上了些许沙哑的疯狂。他的肌肉紧绷着,细看之下,身体还有一些颤抖。金发的十四岁少年眼瞳因大脑极度兴奋而微微扩大,但因光线原因而显得比平日更深的眸色,使得他的眼睛无神得有些诡异。 他的笑声断断续续的,语调也比起真心实意的大笑更像是哭着咳嗽,但是看他的表情,嘴角分明是上扬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捡起自己的理智。 “终于……” 他抬起手捂住半只脸,紫灰色的眼瞳从手指的缝隙间露出来。 “终于……” 他将手指插入刘海之间,向上梳理,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一直垂在双眼之间的交叉的刘海,被服帖地压在了头顶之上。 他放下手,任由被撩起来的刘海因为重力的原因重新下垂,但形状已经有些扭曲,无法回到原本的模样与位置,这使得他的造型增添了几分凌乱。 “终于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摆脱它们了……” 大概率是因为太过兴奋,这句话从他的唇舌间脱口而出。似乎是担忧着什么,他瞬间闭上了嘴巴。 好在他脑子里的系统算是五个系统里脑子最不灵光的一个,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言语之间的深意。如果换成诸伏景光脑子里的那个真酒系统,此时此刻想必已经引起了怀疑。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真的可以高兴的时候。金发的少年使劲闭了闭眼,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他当了那么多年卧底,自然知道在成功的前一刻就得意忘形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功亏一篑,从来都不是罕见的事。 对于像他们这样,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时候是可以放松心神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拳头攥得更紧了。已经被剪的很短的指甲深深地掐进皮肉里,使得手掌出现了一个稍浅的、月牙形的痕迹。 短暂的刺痛并不足以让他感受到难受,但是却已经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降谷零:我这边的计划需要等到7月9号之后才可以进行,你们那有什么时间限制吗? 伊达航:我这边没有。 诸伏景光:我的话,没有。 萩原研二:研二酱随时可以哦。 松田阵平:我没有。 看来只要自己这边给琴酒庆祝完生日,就可以开启他们的抹杀计划了。 萩原研二:等等,说起来,7月9号就在明天吧? 降谷零:是哦,需要你们帮个忙呢。 * “我不知道从小待在组织的成员还可以过生日。”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举着两个彩炮,“这样冲着他的脸发射过去,真的不会被揍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会的。”降谷零非常认真,“但完成这件事很重要。” 是的,现在他们五个人,再加上基安蒂与库拉索,正在严阵以待的只有一件事—— 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同事,组织的冷酷杀手top killer琴酒aka黑泽阵—— 过.生.日。 “虽然说我可以理解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是为什么基安蒂和库拉索也是庆祝成员的一部分?”伊达航不太理解。 不过他并不是庆祝成员的一部分,毕竟琴酒和他不熟。降谷零、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这些和对方从小一起训练、长大的人还好,他和萩原研二要是凑这个热闹是真的有可能被杀掉。 “这种事情,要是不拉上基安蒂,她能念叨我一直到组织毁灭。”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可爱凑各种热闹了,不论会不会有危险。” “要是不拉上库拉索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孤立她。”一旁卷发的少年默默补充。 “因为是给琴酒的生日惊喜,所以不通知他就算了,但是不通知伏特加的话,难道不也像是在搞孤立吗?”诸伏景光说。 “告诉这家伙的话,隔天琴酒就知道了吧。”降谷零给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萩原研二:“真的很熟悉呢,你们三个和琴酒酱。” 伊达航:……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熟稔啊?等到了真的要把人家抓进监狱里的时候,你们还狠得下心来吗? 当然,他是开玩笑的,他知道自己几位好伙伴们向往正义的心比谁都要强烈。 他和萩原研二并没有参与其他几个人共有的童年,所以在帮忙布置完场地之后,就提前早早离开了。 降谷零等人当然没有胆子大到公然闯进琴酒的安全屋里做布置,他们使用的是他们几个人共同的据点,也就是那个最开始属于威士忌的、后来他们四个人(班长还没有进去过)、基安蒂、库拉索,还有琴酒和伏特加偶尔也用的那个秘密据点。 第125章 ——组织其他人包括boss都不知道的那个。 他们昨天晚上就邀请了琴酒中午来吃午饭。作为组织top killer的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他们是以童年一起长大、一起训练的玩伴身份邀请的。 虽然琴酒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心狠手辣、不顾念情谊的人没错,但是只是一个午餐而已,没道理对方不会来。 而且其实,金发的少年有做两手准备,如果琴酒真的因为顾虑什么而不来的话,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你居然没有参加我邀请你来吃的午饭”为理由前去琴酒常去的酒吧找对方。 他相信,组织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定很乐意帮这位冷酷的杀手过这个生日。 ——说起来,这好像正好是对方的18岁生日呢。虽然这个时候日本的成年年龄还是二十一岁,但是在场的五位都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知道未来日本会将成年年龄改成18岁。 所以就当是帮人家过个成年礼了嘛,成年礼过的隆重、盛大一点,观众多一点,多正常的事情哪。 时针堪堪指向十点的时候,基安蒂就来到了据点里。彼时虽然天光已经大亮,但是太阳还距离刚刚悬在头顶最上方的位置远远的,距离琴酒答应赴约的正午,还有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 ……看得出来,短发的小姑娘是真的兴奋了。琴酒欸,这可是组织里大名鼎鼎的冷面杀手琴酒,一向以冷酷无情为名,传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所过之处没有一个目标人物得以存活(等未来工藤新一出现之后就不一定了),无数人仰望着的、组织冉冉升起的新星! 要给他庆祝生日,基安蒂怎么可能不兴奋。 她早就计划好要怎么捣乱了,如果能扑这位冷面杀手一脸奶油的话,她可以在组织里吹上两年! 从小姑娘兴奋到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语里推断出对方想要干什么的三个少年:“……” 你的想法很好,但你先别急,可不可以等会再实施? 这波,这波实施就逝世啊姐们,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当然,他们是不是真心想阻止就是另一回事了——琴酒总不至于输不起到被抹了一脸奶油就要拔出他的伯//莱//塔杀人吧? 此时此刻,三个人想看热闹的心情占了上风。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外面的阳光逐渐变得热烈起来,诸伏景光关掉了先前卧室里用来通风的窗户和门,把客厅里原本开着的的空调温度调的更低了一些,然后打开了自己卧室里的空调,让参加庆祝的其他人先坐一会儿,等着琴酒的到来。 当时针快要指向12点的时候,熟悉的保时捷356a停在了他们的据点门口,一个健硕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为坐在后座的青年打开了车门。 用着松田阵平送的监控器看着现场的萩原研二没忍住吐槽:“总觉得伏特加下一秒就要说什么‘公主请下座’了。” 用松田阵平制作的耳麦听着萩原研二的声音的三位少年:“……”啊啊啊啊啊啊还他们一双没有听过这句话的耳朵! 伊达航直接笑出了声。 然后琴酒走进了安全屋。 在松田阵平等人做出任何动作之前,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基安蒂三两步上前把蛋糕扣在了琴酒脸上,然后发出了猖狂的大笑,迅速抽出手机怼脸拍摄。 伏特加:??? 琴酒额头上冒出“井”字,一字一顿:“基、安、蒂。” 降谷零捂脸:“不,这个环节并不是放在这里的吧?” 基安蒂大喊一声“生日快乐”,从伏特加旁边的空隙处一转身就溜了出去,其速度主打一个堪比百米运动员,颇有一种逃跑的感觉——不,分明就是在逃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从明天开始被追杀我有这照片也值了——” 这下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也捂起了脸。 * 总而言之,系统这边判定下来,降谷零的任务算是成功了。 【其实本来不能算的,毕竟你们没有亲口对琴酒说出生日快乐。】抽卡系统说。 当时琴酒格外愤怒地转身离开,估计是去收拾基安蒂去了。不过松田阵平趁乱往对方脑袋上放了两个彩炮,彩带都飘到伏特加的一身黑西装上了,显得分外喜庆。 【不过,观众们都非常满意。琴酒这样的形象可不多见,而且白色的蛋糕奶油还可以被理解为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很符合他们的审美。】抽卡系统说,【所以来吧,抽卡,不过你抽到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降谷零平静地在意识空间里选择了“抽卡”,然后金光在他的眼底映出。 【抹杀真酒系统。】 【是否使用?】 降谷零拿起手机,看着秒针正在向“10”逼近,和伙伴们发消息。 降谷零:到时候了。 10。 9。 8。 7。 6。 5。 4。 3。 2。 1。 分针“咔哒”地走了一格。 降谷零默念:【是。】 第62章 新的一天(三) 当阳光刚透过窗帘照耀进入室内时,安室透的闹钟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早晨时的阳光总是带着清澈的色泽的,被照耀时,会让人从心底感觉到积极的暖意。 床上,有着金发的男人动了动,在被闹钟铃声叫醒,睁开眼的一瞬间,紫灰色的眼眸就变得清明无一丝睡意。 第126章 他感到全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轻松,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呼唤:【......系统?】 没有应答。 耳边的沉默使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耳边只剩下血液奔腾的声音,如同绵绵不绝的潮水在晨曦时上涌,如新生儿自母体腹中呱呱坠地时那一声哭嚎。似乎富有无尽的希望与安宁。 这使得他的心情好了起来。于是他揭开被子准备下床洗漱穿衣。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僵住了。因为在视角转换的那一刻,他发觉了现在自己的视野似乎比以前要高上了不少。 然后他看向自己明显属于成年男子的双手,茫然地想——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年份?现在的小侦探……几岁了? 而现在的他,又是几岁的他? 方才内心的、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在血液间流动的喜悦之情,似乎一瞬间被压抑了下来,好像熊熊烈火燃烧的正旺盛,猛然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一个机灵,比往日更加清醒地四下查看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他的家。不,这样的房间并不能用家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里是他的房子,是他在东京米花町的安全屋。空荡冰冷的,有超过一般的部分是属于安室透或是波本的伪装的房子。 他多久没见到过这个? 八年来,当他享受与伙伴共处的时光,当他和那群家伙吵吵嚷嚷地打闹说笑,他的大脑总会将他带回这里,就好像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归处。 他的心底始终有个空洞,目睹自己的四位好友奔赴既定的死亡命运的悲哀是无论什么都无法填充、弥补与抚慰的。 当然,夜深人静之时,当系统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也曾咒骂着诅咒着,恶毒地讽刺着那令人厌恶的高维生物,然后告诉他,自己宁愿好友们永远沉睡于九尺之下,自己永远无法睁开眼睛再看一眼阳光下的樱花,也不愿意获得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那个大脑里的寄生虫。 现在他成功了......所以还有什么可以不满足的呢? 起床没用多久,倒是适应这具比十四五岁的时候高了不少的身体花费的时间最长。安室透的生活中充斥着情报搜集与打斗,因此对于全身肌肉的控制是极其重要的。 只是......有着深色皮肤的男人有些心神不宁。那一切......系统、重生、无数次轮回......都是一场梦吗? 他当然有怀抱着“这是个全员he的if线”这样的理想又天真的希望去期待现在他的四个好友还活着,不过他用搜索引擎搜索了,轰轰烈烈的“两百万人质大事件”是发生过的,而且松田阵平确实在其中牺牲了。 也就是说,他的好友们还是死亡了,就像是在系统降临之前那样。 如果要说系统什么的都是一场梦,倒不如说现在是世界自我修复,将变动的一切都恢复到了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所以,他的好友们在既定的路线上奔赴各自的死亡,徒留他一个人...... 他想着,手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风见裕也发来的一条消息。 风见裕也:降谷先生,诸伏警官在三年前找到我,并拜托我在这天早晨七点给您发这份文档。 风见裕也:[文档] 安室透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他有预感自己可以从这份文档之中找到什么自己渴望看到的消息,于是他迅速将其点开,仔细地阅读里边的文字。 【zero:】 【见到这封信的应该是脑内的系统已经被抹杀了的你,我、萩原和松田都在自己被杀死的前一天,我推测zero你和班长大概也是如此。信息的传递是单向的,我和其他三个人都可以留下信息,让时间线在我们之后的人看到。】 【我、萩原和松田这边都安好,正在寻找会合的方法。等我们消息。我还没收到萩原的消息,班长我联系不上。】 【松田的信息留在我们会合的老地方,我有让班长也把信息留在那里,你可以去找找。】 【hiro。】 安室透皱了皱眉。他立刻站起身来翻看日历,只见明天的日期用红色的五角星被圈了出来。 明天是官方组织合作向黑衣组织宣战的日子——也是他第一世里死亡的日子。 诸伏景光说得没错,他们每个人应该都在自己被杀死的前一天。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是那个时间线最为靠后的人,也是五个人里唯一那个可以获得前边四个人所有信息的人。 理所应当的,他现在需要去找到前边四个人给他留下的信息。 他简单地换上了外出的衣物,在手机上和梓小姐请了假以后,就出了门。 ——直奔他的几位好友的墓地。 在萩原研二死亡之后,松田阵平死亡之前,他们四个还活着的好友最常见面的地方就是萩原研二的墓地,他猜测这就是诸伏景光所说的“我们会合的地方”。 安室透非常熟悉去墓地的路,从路凹凸不平的石子儿到路边茂密的花草树木,他走过无数遍,也看过无数遍,从身边还有三个志同道合的好友相伴,到只有茕茕孑立一个人。 从中经历多少,失去多少,迷茫多少,又获得多少,难以言明,如同风吹散了聚拢的云,片刻之后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只余丝缕依然漂浮着面朝太阳的方向,不知去向何方。 “今天又来啊?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时间啊。”守墓人对安室透也算熟悉,毕竟青年这样的样貌,见多了是个人都会深深记住,“你的几个好友这次也没有和你一起。” 第127章 “......”安室透轻声说,“他们都在里边呢。” “嗯?这刚刚开门的,我也没见人进去啊。”守墓人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些。 “都在地下躺着呢。”安室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走进墓园,留着守墓人一个人在心里想着自己真该死啊,居然这样戳人家伤口。 墓地是会定期有人打理的,因此杂草倒是不算多。安室透熟门熟路地向里走,看到了四个墓碑,三个有名有姓的,刻着“警察”这样的职业的墓碑,和一张空荡荡的碑,没有名字,没有碑文,没有任何得以辨别身份的地方。 ——卧底警察,死亡之后也不能公布名姓。 安室透觉得眼睛发酸。他用力眨了眨眼,半蹲下来,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了”。 然后他开始按压萩原研二墓碑附近的土壤,并成功发现一个凸起的地方,很明显是特意翻过的土壤,里边一定有机关。金发的青年用手挖了片刻,从里边掏出三片塑料薄片,上边刻着字,署名分别是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 果然,都在这儿了。 先按照时间顺序看看吧。 安室透先是翻开了萩原研二的那张塑料薄片。 【to 小阵平、小诸伏、班长、小降谷: 米娜好!因为我的系统和读档有关,所以我获取的信息要比各位多一点,庆幸研二酱是时间线最早的吧#wink#! 研二酱现在一切安好哦!虽然找不到二十二岁的小降谷和小诸伏很可惜,但是逗年轻的小阵平很好玩呢!好久没看到小阵平那么活泼的样子了呢,虽然知道明天他就不会再这么“幼稚”可爱了......总觉得有点可惜呢。 好啦好啦,题外话就说到这里,以下是我所知道的信息整理。 1,我们现在处于时间重叠读档流,根据我的经验我们五个人必须都满足某个条件才能破除时间的轮回,否则就会在每次死亡之后回到我们最开始醒来的时间点。 2,阻止自己的死亡是极其困难的,我建议不要多做无谓的尝试,不过我知道大家不会乖乖听的啦,试一试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在感受到精神崩溃之前及时停止哦,即使为了我们其他四个人也不要勉强自己的精神! 3,一般来说要破除读档所需要的条件不会是制止自己的死亡。但我目前想不到其他的线索,如果后边有人有线索,请务必积极通知时间线在自己之后的人。 4,重叠时间流的多人合作游戏中,我们所有人都在相同的世界线,因此在“过去”所做出的改变是会影响未来的,我们也可以利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在不会被时间侵蚀的地方刻下字迹等待未来的同伴发现。 哎呀,虽然自己写下了这么多,但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在第一天就发现......应该会的吧?不过每次读档重来我都会重新写一遍的! 你们的好友萩原研二】 安室透在心底暗自记下萩原研二讲述的这四个点。说实话很多内容在诸伏景光给他的信里边就有提到,想必在三年前的12月6号,诸伏景光也蹲在这里阅读着萩原研二留下的信。 他打开了第二封,来自松田阵平的。 【要是能看到我的字条的话,hagi的应该也能看到。我是在11月6日晚上二十三点五十分写的这段话。hagi说的没错,我们的性命不是那么好拯救的。我尝试了许多次,寻找那个炸死我的炸弹犯。每当我做出相关举动都会发生像电影《死神来了》那样的意外。不要轻易尝试改变世界线,我认为世界似乎有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在系统都离开之后重新开始运作。不过提前说一声,我会作个大的,下一次醒来之后去组织找“波本”和“苏格兰”。】 卷发的男人字迹很潦草,看得出来写得很着急,应该确实是在夜晚的时候写的。 既然松田阵平已经尝试过并得出了结论,安室透就不打算再做无谓的尝试。总不可能是他的两个好友约好了一起骗他,撒这个慌也没有意义。 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少年,时间很紧,该省就得省。他不确定读档这种事情有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一切都要以最坏的情况来考虑。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明显到无法被忽略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安室透深色的面庞上划过一瞬间的无奈,大跨步走到一旁别人的墓碑后边,拎出一个高度还没有到他的腰的小男孩。 “……柯南。”他凑近,温和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 戴着红色领结、身穿蓝黑色小西装的男孩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啊、啊哈哈……安室叔叔,我只是想来问一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金发的男人直起了身子,眼眸弯弯:“明天会有一些事要去做,可能没有办法告诉柯南呢。” 柯南低下头,眼镜反射出一抹白光,显露出沉思的模样。安室透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明天公安的计划,正在暗搓搓想办法参与进去呢。 他突然联想到自己之前和萩原研二重逢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紫眸的好友解释世界的异常,他们举了很多个例子。 其中就包括江户川柯南的异常——这个小家伙明明一直跟着警视厅参与办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很奇怪。还有与他相关的毛利小五郎……安室透几乎可以肯定,所谓沉睡的小五郎的破案,其实是江户川柯南用了一些办法让毛利小五郎陷入昏迷,然后再自己代替对方破案。 第128章 不是,明明警方都允许这个小孩在现场探查了,让他用真实身份破案也没什么难度啊,非得让毛利侦探受这个罪吗?他都要觉得对方可怜了。 而且,一个孩子是不太可能拥有这般的智力的。 他不知道在第一次轮回中自己是如何忽略这一点的,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人可以返老还童这件事。 但总之,在组织里待了那么多年,他们深刻地体会到了aptx-4869的功效,也非常清楚这个药有一定的概率让人变回自己的幼年时期。 所以安室透现在猜测——好吧,到这个地步上已经不能说是猜测,几乎算得上是肯定了——江户川柯南就是那位失踪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开玩笑的。”他说,“工藤君放心吧,我其实是去旁观赤井桑和琴酒约会的,基安蒂约我到时候趁着两个人快要打起来的间隙往他们脸上泼水。” 柯南:“?” “然后我会去找我死去的好友复苏的魂灵,他们会为我指引道路——这也是开玩笑的。” 柯南:“?” 安室透:好久没有享受没有系统在的轻松时光了,胡说八道庆祝一下。 已读乱答的感觉真好。 “其实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有着深色皮肤的男人脸色突然严肃下来,一双紫色的眼睛被阴影覆盖,显出更加深邃的星云色。 柯南下意识睁大了眼睛,想要认真分析安室透的话。 “我觉得——组织boss和工藤新一是同一个人。” 柯南:“?” “组织boss已知是男性,工藤新一也是男性。组织boss是日本人,工藤新一也是日本人。组织boss有着黑色的短发,工藤新一也有着黑色的短发。” 柯南:“?”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柯南:“???” 安室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把所有大人都蒙在鼓里,自己一个人去闯荡危险很好玩是吧?哼哼,看你这次能从我嘴里问到什么东西。 看看是你先套出话来,还是我先把你创死。 第63章 新的一天(四) 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一种茫然。 怎么一觉醒来,安室透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原本的他确实有三面,江户川柯南全都见过——温和耐心的店员,狠辣冷漠的组织成员,谨慎智慧的公安零组组长。 无论是哪个他,都不是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推理过程与莫名其妙的结果……江户川柯南简直怀疑,安室透真的没有被毛利小五郎附身吗? 还在家里呼呼大睡的毛利小五郎茫然地打了一个喷嚏,将自己弄醒了。 zhi 不行,这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江户川柯南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微风吹拂而过,少年的碎发在额前浮动。他微微低下头,清澈的天蓝色眼眸之中反射出些微寒光,被眼镜所遮盖与掩饰住。被遮挡的阳光在顷刻间穿云而出,投射在少年那遮住了小半张脸的黑色方框眼镜之上,使得他的脸庞显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坚毅与沉稳。 分明是自下而上的视角,他却偏偏足以泰然自若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反光的眼镜只一瞬就恢复了原本的透明,那双坚定真挚的蓝色眼眸透过透明的镜片看向面前的金发日本公//安。 只在几秒钟之间,无数思绪就闪过了这位表面七岁实际十七岁的侦探头脑之间。 从刚刚安室透对于明天要做什么的疑问而产生的停顿来看,看来赤井先生向他暗示的信息没错——明天,就是日本公安主导,icpo与fbi作为主要辅助的黑衣组织清缴行动的时候了。 但是现在安室透的胡说八道……想必是看在他是一个小孩的份上,不敢告诉他真相,因此只能编一些离谱的故事吧,引发他的探究欲望? 毕竟,看江户川柯南平时的表现,看起来就是很喜欢工藤新一的样子,所以这时候提到工藤新一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着黑发蓝眼的小学生侦探攥紧了拳,暗自点了点头。嗯!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推理来证明他的实力,让安室透在明天的公//安行动中带上他! “安室哥哥,”他睁大了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显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之前在那间别墅发生命案的那一次,我就怀疑那里是组织boss的据点之一了。所以说——是乌丸莲耶吧,那位臭名昭著的组织boss先生!” 他抬头挺胸,拳头仅仅攥着,一双天蓝色的双眼紧紧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浑身都写着几个大字:快来询问我相关的细节!!! 安室透:“……” 小家伙知道的还挺多,这究竟是自己偷偷调查多久?瞒着大人将自己陷入危险里,真是好样的,哈?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小家伙创走。 “哈,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相信这个。”金发的男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那个老家伙是凭什么在世界各地作威作福100多年?事实上,他在最近50年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管组织的事物了。” 他凑近小家伙,缓缓露出了一个轻柔但是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颜色变得浅淡,逐渐成为了淡蓝色,瞳孔缩小,氤氲着疯狂的气息。 “你猜猜最近,是谁掌握了组织大权?”他语气轻慢,“琴酒?” 第129章 他吐出这个本应该象征着可怕的杀戮与血腥的名字,然后缓缓地、低低地笑了起来:“可真是看得起那条忠诚的狼狗啊,他恐怕连一丝一毫的背叛boss的心都不会产生呢。” “贝尔摩德?”他又说出一个组织里鼎鼎有名的代号,然后再一次笑了,仿佛平静水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再也无法被粉饰太平般地遮掩住,“那个女人将心思都花在了你们身上呢,她心爱的‘angel’与银色子弹,她那无法涉足、无法触碰、无法污染、无法亵渎的光——愚蠢、心软,简直不是一个组织成员该有的模样。她的弱点如此明显,以至于我一开始发现时都难以置信。” 江户川柯南的心脏重重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都发现安室透其实是公//安零组的组长、一名潜伏在黑暗组织多年的卧底了吗?那么他现在周身萦绕的,只有从小生长在那个组织才会出现的阴影与血腥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哈哈,安室哥哥。”他干笑着,后退了一步,“这里没有组织的人,没有伪装的必要吧。” 安室透哼笑一声:“哈?你倒不如说,这里没有其他红方的人,所以我不需要再伪装了——你见过那个正派的人能伪装出这种气质、这种从小浸润于黑暗之中的气质?”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咽了一口口水,右手在背后滑到左手手腕上,打算扣下麻醉针,让眼前那个危险的男人昏迷,却被一把扣住手。 “别这么着急呀。虽然很敬佩毛利老师,但是有一个’沉睡的小五郎‘就够了,如果再加上’沉睡的安室透‘什么的就太奇怪了。”金发黑皮的男人微微弯了弯眼眸,“现在,让我们好.好.聊.聊你所知道的信息,怎么样?” 江户川柯南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被称为警校的“怪力大猩猩”的安室透?他扭动胳膊想要挣脱,但是完全无济于事。 呵,小样,想用手表里的麻醉针对付我?安室透在心里冷笑一声,熟练地摸到左手手腕上那个样式极其熟悉的手表。 ——这不是和松田阵平所做的多功能手表几乎一模一样吗? 安室透终于理解自家英年早逝的卷发好友一直念叨的“这个图纸不是我原创的,但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创的,我只是拿来借用,所以不会盈利”这句话的涵义了。 总之,居然原本的设计者是阿笠博士吗?突然觉得好像是符合人设的了呢。 “呃啊......”江户川柯南依然在费力地蹬踢着双脚,扭动着全身,让一旁的安室透看着更加不是滋味。 战斗力这么低都敢于去和组织相互接触,这是真的莽,也是真的胆子大!他就不能安心呆在家里,只充当提供线索的那一方吗?公/安会将他招聘为特殊人才,远程与他交流线索,还会提供专人保护! 身为未成年就给我有点未成年的自觉啊!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在肩上! 金发的公安先生熟练地拆开了那个手表,当然,有用到一些小小的、松田阵平交给他的技巧。 某位从小就爱拆东西的卷发哈士奇小时候因为拆了邻居家——其实就是萩原家——的东西而被松田丈太郎收走了所有的工具,包括但不限于剪刀、螺丝刀、虎口钳等等。但倔强的小朋友不会就此向成年人势力屈服,而是自己研究出了一套徒手拆卸。不过这样的拆卸是建立在损坏原本零件的基础上的,换句话说就是找到较为松动且细的地方用蛮力掰开,拆完就拼不回去了。 在住在同一个据点的时光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经常分享彼此会的技能。这也是为什么降谷零也学会了怎么徒手拆掉这手表。不过他没有松田阵平那样摸一把就知道外观结构该如何拆卸的功夫,他能拆成功全都是因为这个手表和松田阵平教过他如何拆卸的那个手表一模一样。 金发的公//安手指上还有长时间手持手枪留下的茧,粗糙又坚硬,但胜在灵巧,没几下就卸了手表。 江户川柯南彻底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同自己以前所以为的真实的安室透——那个坚定的正义的警校生全然不同。他终于感知到了惊慌,那双天蓝色的眼瞳紧缩,肌肉绷紧,左脚不引人注意地扬起。 ——他还有最后一个底牌,鞋底的足球! 安室透轮回了那么多次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秘密武器”都有些什么?他关注这个男孩很久了。 他只是伸手一拽,男孩的两只运动鞋都被扔到了远处。 蓝白色的球鞋在墓地的草坪上滚了几圈,被一块写着“萩原研二”的墓碑挡住,在浅灰色的石碑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安室透扫了一眼就判断出,只是一层灰,他大不了晚点帮萩原擦一擦。 但一瞬间,墓碑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在白天的太阳下边显得并不显眼。金发的男人也顾不得手上拎着的小男孩,微微调整了一个不会勒到男孩脖子的姿势之后就三两步上前查看。 一阵风拂过,莫名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一道幽幽的淡蓝色虚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安室透面前。 “是......小降谷?”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试探地询问道:“重生的关键......?” 安室透笑了一下:“已经全部被抹杀了,五个。我这边可以看到前边每一个人的信。”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那【读档】那家伙留下的一些意识果然没错,这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线。不过我还以为交流只是单向的。小降谷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第130章 安室透:“唔......柯南的鞋碰到了你的墓碑。”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看到了被像一只快要被宰的鸡一样拎着的江户川柯南,没忍住偏头:“......噗。” 还在接受世界观冲击瞳孔地震的江户川柯南:?????? 不是,等等,眼前是什么玩意?萩原警官的灵魂吗?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是科学的!所以原来是有灵魂在的吗! 萩原研二无奈道:“柯南君做了什么,小降谷你要这么拎着他?” 安室透面无表情:“胆子大到谁都敢试探、什么都敢打听的未成年是应该吓唬吓唬,以避免他真的当自己死不了了。” 江户川柯南迅速反应过来了:“安室哥哥???你又在骗我???” 紫眸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察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个’又‘字就很灵性啊......小降谷你到底给人家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安室透耸了耸肩,冲着自己的半长发好友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同样无奈的神情。 他的好友心有灵犀:“好吧好吧,我懂了,敬业的卧底和蜜糖陷阱高手。” 安室透:“……这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你自己呢。” 明明身为贝尔莫德的徒弟的萩原研二更加适合成为“蜜糖陷阱高手”这样的角色一点吧。 萩原研二:“诶嘿。” 有个并非他们重生五人组的小侦探在旁边,说话总有一些不方便,但是安室透无法确定再次用江户川柯南的鞋击打萩原研二的墓碑还能不能引发同样的效果,也无法确定这样的交流是否有时间限制,就只能现在当下的情景里跟自己的好友交流上几句。 至于江户川柯南……还能怎么样呢?不得不让他旁观两人的交流啊。 不过对方大概率也听不懂就是了。 虽然这位黑发蓝眼的小侦探拥有极其卓越的推理能力与丰富的知识基础,但是在没有上下文联系的情况下,别人还是很难听懂他们五个人中任意两个人的交流的。 安室透把江户川柯南放到地上。 “松田给我留了信息,说他一旦尝试阻止自己的死亡,比如试图提前抓到爆炸犯什么的,他就会遇到更加惨烈的、来自世界的反击。”安室透选择无视一旁少年侦探好奇的探究目光,直接和自己紫眸的同期展开交流,“就像是电影《死神来了》里边的一样。” “根据我获得的信息,我们可能是《死神来了》再加上《土拨鼠日》。”萩原研二极其富有地狱笑话精神地幽默了一句,然后说,“这还挺合理的,我们的破局方法大概率不是阻止自己的死亡。你那边用相同的方法对待其他人的墓碑,可以和他们联系上吗?” “我晚点试试。”安室透回应。他担心自己一旦去尝试别人的墓碑,萩原研二的虚影就会消失。现在还是先抓紧时间交流线索为妙,他们两个一个是最早的时间线、一个是最晚的时间线,倒也可以间接的让五个人达成交流——比如处于最晚的时间线的安室透将前面三个人想要说的话转述给处于最早的时间线的萩原研二,再由对方通过在墓碑留下信件的方式转述。 “那小降……” 萩原研二刚刚开口,声音却突兀地停下,虚影也不见了。 安室透皱了皱眉,正要上前查看,一旁的小侦探看着被拆了大部分功能的表,报出时间:“他存在了五分钟,三百秒,不多不少。” 安室透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然后尝试用相同的方法扔运动鞋砸自己好友的墓碑。 可惜的是,这次没有出现金色的光芒。除了浅淡的鞋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金发的男人陷入沉思。他沉默不语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纸抹去四位好友墓碑上的鞋印,然后将运动鞋与手表被损坏的零件一并还给了江户川柯南。 然后他回身就想走出墓园。 “等等!”小侦探拦在路上,“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看你的表情,只是在刚刚虚影出现的那么一段时间里有一点惊讶,至于后边的谈话,更像是在交流什么暗号。”黑发蓝眼的小孩沉下脸,“你有什么秘密?” 安室透耸了耸肩:“那或许得要你自己来找了,大侦探。” 探究他总比探究怎么参与对组织的总攻要好。 第64章 无限轮回(一)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尽管不断被小侦探纠缠着,但其实两个人都各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为了避免某个未成年再纠缠进组织的事物里,安室透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自己的得力下属风见裕也。 反正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他在之前就已经做完了,现在留下的都是一些细节部分,他的参与与否并不特别重要。 总而言之,这一天,除了上午的小插曲之外,安室透过得和第一辈子没有任何不一样。 他在房间里看完了班长写来的信件。 班长写的内容总体而言和另外几个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总结了一下自己一天里的发生的事情,大概是他也收到了松田阵平留下来的纸条,所以并没有主观上贸然尝试去改变自己将要死亡的事实。 不过有一条内容是安室透比较在意的。 ——“我有尝试提前抓到那个肇事逃逸的驾驶员,但是一旦尝试这么做,就会遇到和松田留下的纸条上所说的那样的情况。” 第131章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和我过不去一样,走在路上店铺的招牌掉下来险些砸到我身上、办案时凶手设置的机关损坏差点捆住我的脖子、连驾驶汽车时,都有路灯折断砸到车上。” “不能改变的事件范围似乎仅限于‘我们的死亡’这件事。我甚至在办某个案子的时候,咨询了当时还是初中生的工藤新一的意见,但是这个行为并没有受到世界的阻止。”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不干涉有关第二天我们的死亡的事情,那么我们就能随意地改变世界。” 安室透暗自将班长的发现记在心里。 当夜幕降临,城市彻底陷入沉眠,时针走过“12”,窗外除了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之外,澄澈的月光被彻底掩盖,安室透看向电子日历。 ——当电子钟归为00:00的时候,日期没有任何变化。 他又回到了前一天,就像萩原研二所说的那样,不断“回档”。 * 清晨,松田阵平在自己昨晚凌晨定下的闹钟声之中醒来,他查看了一下日历——十一月六日,不出所料。 鸟鸣声让他彻底清醒,窗外飘散深秋的落叶,随着风飘忽不定犹如可悲的蓬草。 天光未曾大亮,还泛着天明时的鱼肚白。五点的天气还有些凉。深秋时节的天空是那样的深、那样的远、那样的高。 倘若世界意志真的存在,他是否就在那样的高远处注视着他们? 阳光突兀地被厚厚的云层所遮住,天空一时呈现阴霾。片刻之后,云层被挪走,太阳又重新绽放出应有的灿烂光芒,如同婴儿睁眼,露出了自己湛蓝纯洁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 松田阵平动作迅速地起床洗漱,然后打算去萩原的墓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他对今天自己的行程安排已经大概有了数——他打算在去完墓地之后直接去找皇家礼炮,通过自己的制作炸弹技巧,让对方允许自己加入组织。 其实每次轮回结束之后一大早都去墓地挺麻烦的,但是他们现在暂时没有找到更好的交流方式。毕竟他们没有办法和彼此交流,所有的沟通都是单向的。 除非萩原研二作为时间线最早的人,率先在交流中定一个下一次放置传递信息的塑料片的地点,否则他们每一次都只能去五个人暗号一般设置的“老地方”——墓地。 好地狱啊怎么回事……提起“老地方”第一反应居然是一个墓地什么的…… 松田阵平快速洗漱完毕,步行去了墓地。 其实这一天,他和三位好友们本来约好了晚些时候在这里集合——他回想起上一次经过这天的经历,他们四个人发现了俄国著名炸/弹犯普拉米亚,然后展开了一系列追逐战…… 卷发的男人抓了一把头发,这一次他并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他掏出手机给班长发了条消息:班长,今天的聚会我可能不来参加了,祝你们三个人顺利度过。 墓地的场景熟悉得让人感觉好笑。来过无数次,他现在几乎连这儿有几块墓碑都能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对墓地那么熟悉啊? 要问为什么熟悉到这个地步——他轮回到最崩溃的时候天天来自家挚友的墓碑前边蹲着,哈哈。 守墓人对他还挺熟悉:“还以为你会选择明天来——大概是明天有什么事情吧?” 是啊,明天是萩原研二的忌日,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他自己的。 “也许是因为不确定明天是不是就要见到他了哦?”戴着黑墨镜穿着黑西装的卷发酷哥随口说着,不管守墓人震惊又带些疑惑的眼神,径直走进了墓地里。 ……然后开始刨。 没办法,谁叫墓地旁边的土地里是他们现在留信息的地方呢? 萩原研二当然可以把信息留在自己的公寓里,但是那样的话那个没有重生的松田阵平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势必会发现。而他们都不想把还没有重生的那个自己扯进这件事里来。 但如果他把信息留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那还不如直接留在墓地呢,不都一样麻烦吗? 这大概也是他那个紫眸的好友没有更改地点的原因。 萩原研二留下的卡片很快就被翻出来,对方先把前一天的内容在卡纸上重新写了一遍,再再下边写上新的内容。 他先是简单复述了一下昨天降谷零同他联系上的情况,以及他在大约五分钟的时候又断开联系的事情。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在要不要去把还在上初中的小工藤新一抱过来扯下他的鞋子扔自家幼驯染的墓碑上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他会被报警当成犯人抓起来吧?报警结果让自己的同事来抓自己什么的,怪尴尬的。 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是整这么一出,那么他加入酒厂的行动势必没戏了。 卷发的男人将好友留给自己的塑料片随手塞进西装口袋里,然后打了个车,去了皇家礼炮这段时间内会待着的安全屋门口。 ——是的,在无数次轮回里和这位擅长爆破的组织人员的交手,已经频繁到足以让他清楚每一个时间段里,皇家礼炮大部分时候在自己的哪个安全屋活动。 所以他直接去了人家的安全屋里,并安装了一个炸//弹。 从组织的酒吧据点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安全屋里被放了这样一份大礼的皇家礼炮:“?” 第132章 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组织底层代号成员勃然大怒——这是挑衅吧,这绝对是挑衅吧? 是什么人竟敢在组织最伟大、最有能力的爆破人员的常用安全屋里安装炸//弹? 这是在挑战他皇家礼炮的威严! 所以他弯下腰就开始着手拆弹。 只是皇家礼炮的天赋点在安装炸弹而不是拆卸炸弹上,与更加擅长拆卸的松田阵平截然不同,因此他捣鼓了半天都没能卸下这枚炸//弹。 然而他并没有沮丧或者气馁,反倒是越看越激动,片刻之后,他干脆放下手中的剪刀、虎口钳与螺丝刀,直呼天才:“我去,牛逼啊,这谁做的炸//弹?这个结构,这个设计,这个走线……有实力啊!” 他的眼神近乎狂热,四下看看:“喂?喂?安装这个炸弹的人在吗?是最近来日本的普罗米亚吗?来聊聊呗?”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冷笑:“呵,居然把我认成了那种废物——我才不是普拉米亚,我设计的炸//弹比她要精巧不知多少倍。” * 于是,组织的酒吧里。 昏暗的灯光投射在澄黄的酒液上,显得高脚杯内的液体更加透明。骨节分明的手上带着明显的枪茧,这是一双属于狙//击手的手。 黑发蓝眼的男人沉默下来的时候,眉眼间都透着冷酷的神色,他身上的锐利的气质是只有碰过枪、见过血的人才能拥有的。 那双往日放松时显得温柔的蓝色上挑猫眼此时此刻微微眯起,为他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漠然与阴翳。 “苏格兰,听说你近期的任务开展的比较顺利啊?”基安蒂随意地坐在这位黑发蓝眼的冷酷狙//击//手身边,“我最近手头有些事情要离开东京,你能不能接手我的一个任务?” 苏格兰不为所动,冷声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基安蒂耸了耸肩:“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格兰冷声呵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要你的人情有什么用?我们是同一个方向的,何况我的狙//击能力也比你强。” 短发的女人一点就炸,眼尾的蝴蝶纹身都显得更加张扬了一些:“你这个混蛋,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你的狙//击能力比我强?” 她转头:“莱伊,你来评评理,这个家伙怎么说话的?” 有着黑色长发绿色眼眸的男人冷静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苏格兰威士忌:“我不做评价。反正你们都比我弱。” “哎,你这家伙……”基安蒂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什么大话呢?苏格兰,干他!” “?”苏格兰莫名其妙地瞅她一眼,“你十秒钟之前还在贬低我。” 三位狙//击手正在进行并不友好的交流,朗姆手头最近大名鼎鼎的红人波本走进了这间酒吧。 酒吧的光在他那头金色短发上投射出了异样的光辉,与他衣服上尚且鲜红的血迹交相辉映,让他的面容更加妖艳,也衬得他整个人像是刚刚从地狱归来的恶鬼,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也因此更加冷漠,就好像是千年也无法融化的冰。 “你们听说了吗?”他挂着极为虚伪的笑容,走到三位狙//击手身边——哦对,忘记说了,其实是四位,因为科恩也在,只是这位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怎么说话罢了。 “什么?”苏格兰是几个人里最为捧场的,其他人都不打算搭话。 基安蒂主要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很厌恶情报人员,这主要是因为贝尔摩德一直在利用同为狙//击手的卡尔瓦多斯,利用对方对于自己的迷恋来指使他干这干那,让对方屡次涉险。 至于科恩……反正无论是谁来了,他都不大会接话。 莱伊的话,他和波本好像一直都不是挺待见彼此,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能打起来—— 诸伏景光记得,有一次零还特别委屈地找上他说什么“莱伊那个混蛋竟然也敢来和我抢小景做的菜”什么的,总之听上去就像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 “我们要去考察新来的那位代号成员,我是说你、我还有莱伊。”波本说,对着苏格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表明自己这个“你”指的就是对方,然后那张深色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我们可要多‘关心关心’那家伙。” 苏格兰耸了耸肩。 反正大概率只是又一个恶人加入组织了,只是这次当考察官的恰好轮到是他们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毕竟他们三个同一批加入组织,算一算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考察新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此时此刻,波本和苏格兰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同期会给自己准备怎样一份大礼。 酒吧里本来就昏暗的光突然更加暗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是在场所有人都同时眨了一下眼一般。 下一刻,一个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格外熟悉的“滴滴”声忽然响起。这样的警报声在大部分时候都和危险与急迫相关联,但是—— 在组织的据点里?是谁那么大胆?真的不怕炸伤某个领导级的人物,然后受到惩罚吗? “是炸//弹!”波本迅速反应过来,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人在东京的组织爆//破组成员只有皇家礼炮!那家伙不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吗?现在突然发什么疯?” 组织的人当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拆弹,于是在五分钟以内,这个据点里的大部分人就全部散光了。 第133章 然后“轰”的一声,这个酒吧里的一切就化为了一个废墟,只剩下灰尘与断壁残垣。 * 转眼半天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卷发的好友没有赴约,但是诸伏景光、降谷零和伊达航还是相谈甚欢。 然后便遇到了普拉米亚。 联想到今天早晨的时候波本和苏格兰所在的那间酒吧里发生的爆炸事件,降谷零严重怀疑那与普拉米亚有关。 事情顺利解决,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同伊达航一起吃了顿晚饭,回忆了一下当年樱花树下的警校时光。 再然后到了傍晚,云霞占据了半边天,紫色与橙色交相辉映,在丝丝缕缕的云朵上映出好看的印记,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幅画。 波本与苏格兰再一次带上属于他们的那副面具,眉眼间尽是冷漠的神色,眼眸中浮现属于里世界的恶人的冰凉,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进了组织的另一个据点。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懒散的声音。 “……哈,不过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是算好了时间的。五分钟,难道还不够训练有素的组织成员们逃出来?”懒散的男声拖得长长的,听起来更加桀骜不驯,也更加不尊重眼前一看就气势凌人的银发top killer。 “……田纳西。”琴酒阴沉地说,“这次仅仅是一个警告,如果你再开这样的玩笑,我的□□的子弹就会穿过你的脑壳。” 波本、苏格兰:?????? 如果他们没有认错的话,他们眼前的人,分明就是……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啊,一定是他们认错了,他们那个满心向往正义的同期怎么可能…… 那家伙可是大大咧咧到连想揍警视总监的话都能说出来,要是在组织说什么“想揍boss一顿”什么的,感觉随时会被毙掉啊! 所以说,眼前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们的那位同期,松田阵平吧? 第65章 无限轮回(二) 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之前。 当松田阵平和皇家礼炮碰面时,松田阵平就知道他赌对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枪,触感与重量很明显不是警//用//配'/枪可以拥有的。 先前萩原研二在信件中说,这是一个读档游戏。那既然可以读档,必然就可以存档。只是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足够少,再让时间变得更短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但松田阵平乐意赌一把。 他赌读档读的并不是时间,而是其他的节点,比如—— 阵营。 然后他看到皇家礼炮眉头一挑:“田纳西?你发什么疯。怎么忽然来找我了?还以为你发达了就忘了我这个导师。” 前一世里皇家礼炮与松田阵平共处的记忆,回到了皇家礼炮的脑中。 “因为确实很想念老师,所以就送了一份大礼——也没有什么问题嘛。”卷发的男人随意地说,“难道老师不喜欢这份大礼吗?” 皇家礼炮愉悦地笑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这也很难不记得吧,毕竟你的喜好可是全组织都知道的事情。”松田阵平随意地说,“不过,恐怕也只有我能送出让你满意的礼物了,不是吗?” 皇家礼炮耸了耸肩:“也许。你打算最近回来日本发展?组织的日本分部自成一个小团体,不是那么容易插入的。” “是啊,所以就从头开始好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眨了眨那双青色的眼眸,“让他们以为我是个新人——这样的话,与他们打成一片似乎更容易一点。” 这就是他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 松田阵平转过头来,看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们波本和苏格兰——正站在门口处看着他,眼眸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松田阵平缓缓扯出一个笑容。 “你们好啊,”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随便,“看你们挺眼熟的,说不定我们以前就认识哦?” 他那金发的同期一瞬间眼神就变得凌厉又警惕,与此同时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自己的气势收敛在那张假面之下:“这位先生可别张口就来……我可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 松田阵平挑眉,那只插在兜里的手依然没有拿出来:“这么有敌意,波本?这和组织里你的形象可不太符合。” 波本冷笑一声:“我和差一点就炸死我的人可没什么话说。” 卷发的男人无奈地摊手:“好吧,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呢?我道歉总行了吧?说真的,我确实算好了时间的——五分钟的时间,如果逃不出去的话,那也枉为组织成员了。” 波本眼神冰冷。 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他的好友,绝对不是。 他是知道松田阵平的,对方从来都是再正义不过的存在,直率的性格使得他大部分情绪都写在脸上,从来都不是什么擅长阴谋诡计的人。 难道是双胞胎吗?可是松田阵平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有这样的一位亲人啊? 不过,如果是从小就分离的话,那么不知道倒也情有可原。 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长相与他的好友一模一样的男人,下一句就说:“居然还不愿意原谅啊——我可是为了来见你们,而推拒了今天和我三位最好的朋友的约定哦?” 第134章 苏格兰的心脏重重一跳,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呈现出来的,就是在那一瞬间,狙//击手周身本来就低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但波本却是一瞬间变得——至少表面上看来——和善起来。他那双本就已经变成浅蓝色的眸子,一瞬间变成了好似寒冰般的冰蓝色,眉眼弯弯,眼中却毫无一丝情绪。 “遇到这么有能力的组织爆//破组新成员,那当然是要交个朋友。”他温和地说。 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出对方心里打的主意——是想呆在自己身边获取更多情报呢。 真不愧是在组织里待了四年的家伙——这职业习惯也是没谁了。他在心里这般感叹着,面上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即使是我,也想维持比较好的职场人际关系的。” “那就,加一下手机通讯录的好友,怎么样,田纳西?”波本主动说。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那他可就要送一份大惊喜给自己这位金发同期了。 “好啊。”他随意地说,然后拿出手机,给波本自己的号码。 看到号码的那一刻,波本瞳孔紧缩。 ——他分明认了出来,这就是松田阵平的手机号码。 一个两个相同还可以用巧合解释,现在这么多共同点叠加在一起,已经很难再相到辩驳的方法了。排除掉所有其他的现象,那最后剩下的一个,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眼前这个残忍的、极其擅长爆//破、草菅人命的组织成员,就是他们警校时结识的好友,松田阵平。 就是那个肆意地笑着,在樱花树下意气风发地念诵着属于警察的正义的宣言的那个青年。 但是为什么?波本无法理解。 他的大脑已经几乎要停止转动,但是属于卧底的那张面具依然牢牢的焊在他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眸撞进眼前卷发的男人那双青色的瞳孔。 他定定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最后开口,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此时此刻问的居然是这句话。 他如果回答“只是因为好玩就加入了”这种听上去就很混蛋的话,是不是会被揍一顿啊? 松田阵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这么作,不去赌降谷零此时此刻心里还剩多少理智。 “哈。”他眯了眯眼,“这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你真的需要知道吗?” “反正,等到了对我来说的明天——你就会忘却这所有的一切。” 他的周身萦绕着无法消弭的黑暗气息,很明显,只有彻底被里世界浸润的人才有这样的气息,一时间,连已经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两位卧底都有些望而却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那位一向直率的同期的脸庞上露出那样的表情,似乎是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的诡秘,下一刻便能冲破水面,让周遭一切变得混沌浑浊、日星隐曜。 似乎下一秒粉饰太平的一切都会破碎,化作难以忽视的废墟,一瞬间倒塌崩溃得什么也不剩下。 “田纳西。”琴酒皱了皱眉,“注意自己的言行。” 一直以来没有干涉松田阵平和眼前两位代号成员的交涉的top killer选择了在此时此刻开口。 “呵。”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你们不会记得我说过这句话,但是——明天见。” 窗外的天空已经漆黑,东京的霓虹灯闪烁着,为黑色的天幕映上五彩斑斓的色泽,如同一张画上被撒上五颜六色的颜料,或是孩童用硬币刮开色彩卡纸上那层黑色的涂层,繁华得叫人眼花缭乱。 松田阵平离开了组织的据点,回到了墓园。 他用潦草的字迹在塑料片上写下—— “改变阵营算一次存档,没有加入组织的可以加入一下组织,感觉我们五个人都在各自的时间线上成为组织成员之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 第三天。 十一月六日。 依然是步行去了墓地,挖出萩原研二留下的纸条。 萩原研二大概是从与降谷零的交流中知道了松田阵平已经读到自己留下的信息,因此这次没有再把之前两天写在塑料片上的内容重复一遍。 【萩原研二: ??? 小阵平你干了什么?小降谷说他们世界空降了一个可怕的组织爆//破组成员,代号是田纳西,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他去试探了一下,感觉就是你本人。 好吧,说实话,我大概能猜出来了……那我也这么干吧*wink*,你去组织之后请去寻找一下研二酱吧!代号的话,不出意外还是芝华士哦。】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hagi这家伙每次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最新一条邮件是琴酒发来的。 琴酒:今天芝华士会从美国回到日本,是早上七点的飞机。他指名道姓要你去接。 卷发的男人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刚刚好六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松田阵平:…… 从这里赶到机场,至少也要一个小时20分钟。 管他呢,就让那个混蛋等着吧——谁叫对方一声不吭的就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萩原研二”是萩原研二自己的意志,还是又是什么高维生物的鬼把戏?毕竟松田阵平自己清楚,他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读档轮回,是没有可能破除一天的循环,去到三年之后的未来的,但是降谷零却在那个未来遇见了他。 第135章 萩原研二应该也是同理。他自己的意识应该还在四年前的11月6号读档轮回 不管了,去机场接到人的时候就能得到真相了。 卷发的男人抛开所有思绪,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开了车就往机场去。 话说回来,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啊,只要重新设置自己的阵营,就可以建立一个新的读档点,并非是时间上的,而是身份上的。现在,每一次他重新回到11月6日的清晨零点,他的身份都将不仅仅是曾经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察,现在的普通刑警松田阵平,而是会再加上一个隐藏的身份——里世界最大的组织黑衣组织的爆破组成员田纳西。 如果只是一个独档点的话,那就表明这一定非常重要,虽然暂且还不知道它重要在哪里,但是松田阵平并不打算错过这个点。 因为还是工作日的原因,东京的车流非常拥挤,早上六七点又是上班和上学的高峰期。松田阵平看向手表的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眼看着时针已经划过七,快要向七与八的中间滑动,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点着方向盘。 ——好好好,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他还是没有到机场。 就在松田阵平因为被堵在路上的焦躁而拧眉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陌生的号码。 不过他猜是芝华士。 他简单地点了接通,然后手机里果然传出来了他幼驯染独特的嗓音:“小田纳西居然现在还没有来接我吗,芝华士酱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哦?” “堵在路上呢。”他回答,“应该还有20分钟左右,你先等着,如果还没有吃早餐的话,可以去买点东西吃。” “嗯哼,我等你哦。”芝华士说,“感觉小田纳西会有一些有关时空和灵魂的问题想要问我,都可以解答哦——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可以解答了,小田纳西可以晚些时候转告自己的朋友们。” “……这样啊,知道了。”松田阵平皱眉片刻,说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挂掉了,等到了机场,我会打你的电话的。” “嗯哼,没有哦,我等小田纳西来。” 电话被挂掉了。 松田阵平皱着眉头,思索着芝华士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只有像他这样的人能解答……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萩原研二,但是确实拥有和对方一样的记忆吧?就和三年之后的降谷零在组织里遇到的那个田纳西是一个道理。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 接到了电话之后,他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急了,也许是因为知道机场里的那个家伙会等着他的。 车流拥挤,但到底他还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达了机场——至少没有让芝华士等上一整个小时。 “喂,我到了。”他打电话过去,对那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幼驯染的人说,“你现在在哪?” “机场最外面的肯德基,现在太早了,只有这一家店开了。”芝华士说,“说起来,这个时间,小田纳西也没有吃过早餐吧?要一起来吃吗?” 松田阵平没有拒绝,反正他们两个人的交流一定是会费一些时间的,用这个时间吃点早餐也没什么。 他到的时候,芝华士已经帮他点了一份鸡腿堡。他对于像肯德基这样的外卖食品,没有特别的癖好,只是不太爱吃鳕鱼堡,这个芝华士似乎是清楚这一点的。 他直接就猜测过了,芝华士与萩原研二共享着同样的一段记忆。 “所以,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卷发的男人坐在半长发的男人对面,先啃了一口汉堡,然后询问。 “唔,虽然在质问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还很信任的吃了我给的汉堡呢。”芝华士撑着脸颊,“小阵平平时也不是那么轻信的人啊。” “我当然分辨的出来你和我的hagi有些什么共同点。”松田阵平无所谓地说。他是真的饿了,毕竟没有吃早饭就来接芝华士了,现在有汉堡不吃白不吃。 “嘛……其实我只是一段记忆哦?由世界意识组成的,模拟真实的人的记忆。”芝华士歪了歪头,给出答案,“但正因为如此,我知道的要比你们都多一点——毕竟我和世界意识有直接联系嘛。” “虽然我不可以透露太多,但是有一个提示哦——你们有尝试寻找过班长的女友,来间娜塔莉小姐吗?” 第66章 无限轮回(三) 娜塔莉。 松田阵平只觉得大脑“嗡”地一震。 来间娜塔莉,伊达航的女友。 他总觉得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但似乎又没有他在轮回之中度过的时间那么长。 上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是在…… 卷发男人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试图搜索自己的记忆,找到这个属于自己好友的家人的、自己并不熟悉的名字,上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在自己眼前出现的。 似乎……是组织…… 无数情景在他的眼前闪过,宛若过去的回放全部剪辑成了一个个片段与图画。时间的长河在一次次轮回之中被拉长得仿若永远看不到头,流光溢彩的银色线条拉伸通向无限与永恒。 然后定格在了银白色的墙壁与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场景再一次倒退,这一次倒退的速度明显减缓,缓缓退行至密室之外,然后再一次定格。 第136章 属于国小生的米白色墙壁上尽管已经溅满鲜红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但上边粘贴的齐整的小学生作业依然彰显着此处本该拥有的真实意义。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墙壁之上的某一篇小学生英语作文,上边写着的名字分明就是那熟悉的—— 来间娜塔莉。 ——是组织秋季试炼。 松田阵平猛地睁眼:“来间小姐和组织有关系?” 芝华士挑了挑眉:“……看来你想到了那一点,严格来说答案是否定的,不过你想到了一个地点不是吗?这就是我给的提示。” * 松田阵平这次没打算去找波本和苏格兰,然后再一次给予他们“来自同期爱的惊喜”。他和前一天一样,给班长发了一条不来赴约的消息。 接着要求萩原研二给他一块人//皮//面具,在易容之后无比坦然地绑架了帝丹国中一年级的工藤新一小朋友。 无缘无故被绑架的工藤新一:? 哦好吧,这小家伙扣不出问号,因为他已经被松田阵平一手刀砍晕了。 总之松田阵平成功与萩原研二联系上了,唯一受伤的是工藤新一——可能还有他的鞋子和萩原研二的墓碑。 “我所在的时间线的你提醒我了一个名字——来间娜塔莉。”一见到自己的好友,卷发男人就语气急促地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对方。 “来间小姐?她和组织为什么会有关系?难道她也拥有系统吗?”萩原研二皱了皱眉。 这只是胡乱猜测,他也知道这不大有可能。 “我还不清楚,但我打算在下一次轮回的时候去看看。上次我们三个人只重聚了一天的时间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hiro旦那在六岁参与组织秋季试炼的时候,在墙上看到了来间小姐的作文习作。我们当时所在的是一所国小学校——那应该是来间小姐上过的小学。” “在那所国小学校里边,藏着组织最大的秘密之一,而我怀疑我们会有更大的发现。” “我会通知之后时间线的几个人,我们在那所国小集合。”松田阵平快速地说。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那所国小在哪?”萩原研二的语气同样极为迅速,他选择不去多问细节而是直接相信自己的好友。 “我不知道。它不会距离东京太远,当时我从东京出发,在三个小时之内就到达了目的地。”松田阵平说。 最重要的内容交流完之后,两个人终于可以开始聊些别的,比如松田阵平这条时间线上的“芝华士”与萩原研二本人的关系等等。 不过还没聊完,五分钟到时间就到了。两人也没来得及和彼此告别。 秋季的凉风吹拂,墓园的杂草微微弯腰。夜幕距离降临尚且有一段时日,但对松田阵平来说,已经将近新的一天。 他在等待零点的到来,在此期间他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 曾经组织秋季试炼所在那所学校,究竟是哪所国小。 他需要情报人员,而现在在组织的情报人员…… 首先排除波本,他是真没打算每一次重来都惊吓自家同期。松田阵平一面朝着墓园外边走一面利用手机查询着组织里可以用的人的信息。 然后就迎面遇上了回来打算重新看一眼萩原研二的警校同期三人 。 “……” 松田阵平单手捂脸,没忍住心想,这回可不是我故意要给你们惊吓,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 “……松田?是你吗?”伊达航试探地询问,“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了……萩原?” “……”松田阵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额,班长,或许你看错了……?” 伊达航:“……啊哈哈,也许吧。” 他看得出自己的朋友并不打算解释太多,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眼中写满了“你真的在把我当傻子吗?”。 解释废了一番口舌,看起来自己的三位好友都是一副世界观冲击过大的模样,松田阵平也懒得说更多了——他总不能说是的你们没看错这就是我的幼驯染萩原研二但是他只有二十二岁这种话吧? 往好处想,好歹波本和苏格兰没有撞破他田纳西的身份,不是吗?否则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不过撞到三位同期也有好处,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找组织的情报人员去查询了,而是可以直接开口询问。 “班长,”他说,“来间小姐在国小的时候有过转学的经历吗?” 伊达航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理解自己的朋友为什么突然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回答:“我记得是有的,她在二年级之前是在千叶县上学的,不过后来那所小学倒闭了,她也随着全家搬去了北海道。” 对上了。千叶县就在东京周边,开车两个小时左右就算算上日本略有些拥堵的往返车流也绰绰有余。而且这间倒闭的小学被组织收购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下。他倒不是特别急着过去,打算留在下一周目再实施自己的行动。 而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除了和好朋友们好好的聚一聚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凌晨零点之前,他和好朋友们告别之后,在这一天第三次来到墓园。 这回是确确实实的黑夜。夜幕降临,在城市的市区里尚且没有什么感觉,在靠近郊区的墓园就显得颇有些寂静可怕起来。 第137章 星星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显得月光都黯然失色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守墓人是不会再让人进去的,毕竟这是最容易出事的时间,墓园还是个现成的藏尸地点。 不过身为组织的成员,违//法//犯//罪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他总有办法自己偷偷溜进去。 而且他这次进去其实也就是为了把写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塑料片埋进萩原研二的墓地旁边,作为传递信息的媒介,让时间线在他之后的三个人去找和来间娜塔莉有关的那所国小。 现在他已经查出来那所国小究竟是哪一所,他也就在信件里说明了。 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松田阵平在零点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家。 * “叮铃铃”。 闹钟在清晨六点准时响起,松田阵平将其按灭,眯着眼看了一眼日期。 ——依然是11月6日。 早有预料的日期。 他快速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迅速进行洗漱,又看了一眼手机邮件。昨天就是在这个时候,琴酒发个信息让他去机场接刚刚从坐飞机美国赶回来的芝华士。 不过他今天没有收到对方的邮件。 松田阵平心里有了些许猜测——除了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外,在这个时间线里,那个“芝华士”每天会做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不过没有别的任务当然是一件好事,松田阵平动作很麻利,收拾了一点东西就开上自己的车去向千叶县,目的地是来间娜塔莉曾经的国小,现在的一个组织秘密据点。 依然是由于工作日、又正好赶上上班上学的早高峰时期的原因,车流拥挤,在路上时不时就堵很长一段距离。 松田阵平实在不想等,把车往组织的另一个临时据点的停车场里一扔就去乘了新干线。 早晨的新干线拥挤程度更甚,不过问题不大,好歹速度快。 即使如此,赶到这所国小的时间已经是将近早晨八点了。废弃的国小校园依然挂着“千叶县志远国小”的招牌,尽管因为门可罗雀而稍微显得有些荒芜,但总体而言,从外表看没什么大问题,是不会引起行人警惕的程度。 不过卷发的男人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那恐怕是绝对会引起行人的警惕了。 松田阵平只能说,他无比庆幸自己在学生时代就锻炼出了卓越的翻墙技能,否则今天就算只是踏进这个校园,也颇要费一把力气。 而进入教学楼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事实上,他当然可以直接走进去。但是松田阵平怀疑此处会有组织的人把守。 毕竟,他上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可是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呢。那样的东西,组织是绝对不会大喇喇地摊开给外人看的。 因此他选择声东击西。 简单来说,就是——他挑选一个并不会毁坏建筑物的地方放一个炸//弹,然后躲到窗户旁边,引爆炸弹,再从窗户翻进去。 反正之前在组织参与秋季试炼的时候他就尝试过了一两次简单的爆//破,根本没有办法影响这个建筑物。 它大概率是被组织改装过了,反正足够牢固就是了。 在爆//破声响起的同时,火花飞溅,卷发男人敏锐的耳力让他听到有人的咒骂声,大概是据守在这里的组织成员。 不过这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身手敏捷的组织成员用手轻轻地一撑窗沿,抬脚踹碎玻璃窗,就翻进了建筑物内部。然后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年和诸伏景光一起发现的那个机关。 他用相似的方法触动机关,并进入其中。 依然用熟悉的、观察dna分子式排列的方向的方法进入了资料陈列室的门,松田阵平颇有些惊异地发现,这里和他在上一次轮回中,六岁的时候发现的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看到的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从昆虫到动物再到人体身上的实验,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而现在……这里被清理得只剩一片空白,数个柜门紧紧闭合着,松田阵平只轻轻扭动把手就将其打开,里面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身边却在此时同时浮现了两个虚影。 ——是诸伏景光和伊达航。 “是和zero联系上萩原一个道理吧?”很显然,诸伏景光一定也读到了前面时间线的人给他留下的信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连接可以持续多久,尽量交换一下情报,速战速决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居然会和娜塔莉扯上关系。”伊达航叹了口气,不过倒也没有露出任何消极的表情,“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资料和紧锁着的柜门,你们那边呢?”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眼前的两个人应该就是他那两个在不同时间线的同期。从班长的话看来……不同时间线里,这个房间应该是不一样的状态。 “我这边,这里什么都没有。”松田阵平说,环视四周,“组织应该是打算把这里清理出来作为别的用途,所以这里暂时空无一物,一目了然。” 诸伏景光则说:“我看到的和班长看到的差不多,有很多被锁住的柜子,我刚刚小心地尝试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并不是能轻易打开的。” 松田阵平沉吟着点了点头,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新点子。 第138章 他伸出手,利用自己一直以来机械拆卸的经验,破坏了这几个柜子的柜门上自带的密码锁。 “hiro旦那,”他沉声道,“现在再试试,你面前的柜门能不能打开。”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没有再做过多的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好。” 片刻之后,他给出回应:“成功了。松田,你是把你那边柜子门上的密码锁给破坏了吗?” 松田阵平笑了一下:“没错。” “既然是我们三个人相连接,那就一定有其用意。”伊达航揣摩道,“我这边的话,难道是让我把密码锁给复原吗?不过,这对我可能有点难度啊。”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确实,五个伙伴里拥有机械技能的只有他,降谷零最多只能算是半个。 不过——恰好的是,他带了自己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着的零件包,而里面正好有好几个可以用来换的密码锁构件。 有了这个,只需要有稍许的动手搭建能力,就可以重新组装一个密码锁。当然,前提是型号适配。 “我在第二个到第七个书架底部的空隙里各放了两个密码锁,说明书在第一个书架底部空隙下边。班长你看着用。” 也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他们真的就如此幸运,总之型号恰巧是适配的。 诸伏景光在他自己的时间线里,拿到了组织最为机密的资料,而伊达航则是在自己的时间线里“毁尸灭迹”,隐瞒了自己同期的所有行为的踪迹。 而此时此刻,在萩原研二与降谷零那边,有其他的任务需要被完成。 “提案?”萩原研二皱了皱眉。他本来打算在今天早上去来间小姐的国小看看,但是被组织事物延缓了动身时间。 他看向这个一定要被批复的提案,然后惊讶的发现上面一个熟悉的小学名称。 “申请将千叶县志远小学作为存放先生纸质资料的据点。”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理由。 萩原研二直觉这与松田阵平在上个周目和自己说的内容有关,所以他大笔一钩—— “同意”。 第67章 无限轮回(四) 环环相扣。 在萩原研二的时间线里,他通过了用千叶县志远小学校存放组织boss身份相关的纸质材料的提案,于是这些最重要的内容统统被存放在了这儿隐秘的保险箱里。 在松田阵平的时间线,他卸下了尚且没有放置东西、也没有锁起来的密码锁。 于是诸伏景光得以在自己的时间线从被松田阵平损坏密码锁的柜子里拿出写着组织最高一等的机密的纸质资料,然后在该据点的警报响起之前一溜烟儿离开,秘密地放在一个文件袋里,埋在了墓地的地里。 最后,伊达航的时间线里,他重新安装好了密码锁,消灭了一切证据——对于组织的高层们而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初往柜子里放置密码锁的人故意没有放组织boss的资料,而是将该资料交给了日本公安。 毕竟他们绝对想不到不同时间线的人可以互相联系。 最后便是降谷零处。 和前面几天一样,安室透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墓地。那里已经成为他们固定的通讯地点了。 不过这次他在老地方里挖掘出来的并不仅仅是刻了一些字迹的塑料片,而是一个厚实的文件袋。 他的心脏紧缩,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将要发生。这样的预感让他没有当场打开文件袋,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开车回安全屋去了。 比较幸运的是,他这次没有遇到江户川柯南。 ——顺带一提,之前每一次轮回他都在早上遇到了江户川柯南,这件事情的发生确实让他挺头疼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每天都可以直接用小孩的鞋子作为道具联系自己那人在不同时间线的好友,不用费尽心思去搞到对方的球鞋了。 虽然这么看来,某位小学生侦探每一次轮回都要被吓一次,想想还挺可怜的呢。不过反正他也没有记忆不是吗?敢天天在犯罪现场跑来跑去的小家伙,应该不会被这点小小的惊吓吓到,并且留下心理阴影吧。 金发的男人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回了自己最近的安全屋,在检查确认过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和窃听设备之后,他打开了文件袋。 然后一叠有关组织boss“乌丸莲耶”的资料在他的眼前陈列,其中还包括了组织各个科技制药据点人体实验的结果,以及实验结束确认安全的药物用在乌丸莲耶身上的效果。 还有最后一行—— 乌丸莲耶真正的住址。 安室透瞳孔紧缩——日本公//安和fbi拿到的、组织掌权者乌丸莲耶的居住地点与这行住址并不相符合。 他相信自己的几位好友,不仅仅在于对方的人品,更是能力。他相信他们给出的资料一定是准确的。 这么说来,明天的组织行动覆灭的原因找到了—— 他们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有人在故意向他们泄露与事实截然相反的情报。 是谁? 能向他泄露错误的情报的人,一定是知道他的卧底身份的。与此同时,这个人在组织的权限必然不低。 满足后一个条件的人已经不多,排除掉所有的各国各大组织机构前来黑衣组织卧底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第139章 只有贝尔摩德、朗姆和琴酒。 首先排除朗姆。 身为朗姆手底下第一情报人员波本的安室透非常清楚,以朗姆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手底下出了一个卧底,第一反应必然是和对方撇清关系,然后狠狠地对对方实行严刑拷问,以此来换得组织对于自己忠心的认可。 总而言之,朗姆是绝对不可能替他隐瞒卧底的身份的,他只会极为兴奋地干掉波本,然后向组织要功劳。 在贝尔摩德和琴酒之间,安室透更加倾向于前者。这不仅仅是因为后者一直以来的冷酷杀手的人设,更是因为贝尔摩德看似对组织掌权者乌丸莲耶忠心耿耿,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帮助江户川柯南以及毛利兰。 其实还挺明显的,只是以前他一直专注于保护那个孩子,每次和贝尔摩德谈话的时候都会图扯皮,把对话从这位小学生侦探身上绕开,因此才没有注意到其实贝尔摩德也同样在维护这个男孩。 但是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贝尔摩德既没有揭露波本的组织卧底身份,又向波本提供了错误的情报了。 贝尔摩德厌恶着波本,但是她非常清楚,以组织的作风,如果波本被确认是卧底,那么在他生前与他交流很频繁的江户川柯南一定会被查到。 她不敢赌,不敢赌琴酒真的从来不记任何一个他杀死过的人的脸,不敢赌对方在查到江户川柯南的那一瞬间会不会认出他就是工藤新一。 如果琴酒真的认了出来,那么她亲爱的银色子弹和银色子弹所深爱着的、她的天使,恐怕就九死一生了。 为了维护江户川柯南,贝尔摩德可以容忍波本一段时间。 但是其实贝尔摩德并不希望组织真正被摧毁。她一向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知道组织的存在才是对她最有利的事情。像她这样的人,诞生于黑暗,被黑暗所塑造,在黑暗中成长,终身都献祭给了黑暗。她绝对没有可能习惯满是光明的生活,她是无法融入其中的。她终生都背负着罪孽,但是他又无法脱离罪孽,无法摆脱罪孽。 她只是向往着光、追逐着光,但是她就像吸血鬼一样,一旦被光所笼罩,就会快速地枯萎腐朽化为灰烬。 所以她必须维护组织的利益,因为这就是在维护她自己的利益,她没有办法脱离组织而生活。她这株曼陀沙华的根基深深地扎根在组织的骨骼上,她依靠吸食对方的血肉来生活。 因此,她会向波本提供错误的情报,从根本上来说,她并不希望波本毁灭组织。她会竭尽全力阻止安室透的计划。 但是——贝尔摩德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安室透依靠着四位同伴的力量拿到了组织boss的真实住所。 就在金发的男人想通这一切的下一刻,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那个铃声并不是手机的自带铃声,但是安室透想不通他会给谁备注特殊的铃声。 他皱了皱眉,拿起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只见备注上分明写着“占边”。 安室透:??? 他咽了口口水,随即想到自己本来就不应该那么激动,毕竟在上一次周末的轮回里,他见到了“田纳西”——那个拥有他的卷发好友所有的记忆,但是却分明不是松田阵平的家伙。 根据今天早上萩原研二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个周目的所有人都会加入酒厂。因此,占边来联系他并不算奇怪。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占边不会是他在警校时期认识的好友,他和另外几个好友们共同的班长伊达航本人,只会是一个拥有他们所有的记忆的的替代品。 不过他也担心错过什么比较重要的信息,所以他接起了电话。 “喂?是波本吗?”他熟识的好友的爽朗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我们四个人都在这儿,你也过来一趟吧?” 安室透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了。根据他前前周目见到的“田纳西”、和前一周目见到的“田纳西”与“芝华士”的经验,对方完全不会否认自己是一个拥有相同记忆的替代品的事实,正相反,他甚至会提醒安室透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松田阵平。 但是电话另一端的“占边”并没有这样做。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说的是“四”个人。 诸伏景光本来就算是假酒,因此他不能通过改变自己的阵营来改变自己是否在未来存活的事实。换句话说,无论他怎么改变,降谷零所在的这条时间线都不会出现“苏格兰”。 所以…… 安室透的心脏砰砰直跳着,但他依然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 他还是打算去看一看。毕竟过去也不费什么功夫不是吗,这是陷阱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周目之间轮回,在这个时间线里,除了安室透之外的其他人的行为都几乎是固定不变的。 所以他过去了,然后果然看到了四张熟悉的脸庞。 他们脸上鲜活生动的神态,让他一眼就鉴别出了——这是真实的他们,这就是他四个好友,而不是任何一个只有记忆的虚假的存在。 “我们五个人都到齐的话——”萩原研二语气活泼,“大概率就说明我们已经脱离了读档的轮回啦!” “明天就是小降谷死亡的时间了吧?也是公//安对组织发动最后总攻的时间。”他接着说,“成功与否,就看这一次了。” 第140章 “我们四个人检查了我们现在的身份。”伊达航说,“诸伏还是卧底,松田也是,不过他来自icpo。我和萩原分别有了日本公//安和fbi的污点证人身份。我不知道这样的身份是如何出现的,但是应当是世界意志在补全自己的设定。” “我猜测是从之前的轮回经历中提取出来的。”松田阵平说,“每一次我在轮回之中得到的代号都是田纳西——我相信你们用的也一直都是同一个代号吧。而且我在之前某一次轮回中也成为过icpo的卧底。” “我猜测这个世界一直并不希望将我们安排成土生土长的组织成员,因此,他会从我们曾经轮回的经历中提取出我们作为卧底的经历,再安在我们自己身上。”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我确实曾经在某一次轮回中靠着小莱伊的线搭上了fbi,因为提供了很多线索,可以让他们立很大的功,所以成功成为了污点证人。” “我也是,以前在某一次轮回中和诸伏打好关系然后成为了警视厅的线人。当时降谷还因此讨厌了我很久,觉得我哄骗了他的幼驯染呢,哈哈哈。”伊达航爽朗地笑了笑。 一旁卷发的男人没忍住吐槽:“要不要看的那么严实啊?zero你真的在平等地讨厌每个意图接近你幼驯染的人呢。” 安室透——其实他已经摘下了那副面具,所以应该称呼他为降谷零了。降谷零“哼”了一声,坐在诸伏景光旁边:“如果你在暗示的是赤井秀一那家伙,我只能说他活该。” “还是那么讨厌fbi啊,”萩原研二开玩笑道,“小降谷可别讨厌我,研二酱会伤心的。” “他只会觉得赤井秀一又拐走了一个他的同期。”松田阵平露出半月眼吐槽道。 降谷零点头认可。 诸伏景光:…… 更可怜了呢,赤井桑。 “好了好了,”伊达航笑了笑,转换了话题,“明天的行动你打算怎么办,降谷?直接带着人闯进组织boss的家里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他很早就想过这一点了:“不,我打算将计就计。” 他的四位好友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直接闯进boss的住所,能抓到的只有乌丸莲耶一个人。但是他们都知道,一脚踏入那个陷阱之后,他们可以抓住很多组织成员,包括最滑溜的贝尔摩德。 虽然这样一来风险也明显增加了,但是没有付出哪里有回报呢? “我们可以分头行动。”降谷零说,“贝尔摩德对我的作风非常熟悉,至少她自己认为是如此。她绝对想不到我会和你们合作。” 其余四位都很认可这个说法。 “小降谷可以去boss那边。”萩原研二率先提出,“而我可以易容成你的样子,假装成是你真的踏进了陷阱里,骗过在场的人。” “太危险了。”降谷零皱起了眉头,他还是倾向于自己去那个陷阱,让他的好友们去抓捕组织boss。这还能让他几个成为污点证人的朋友多一层功劳,之后软禁一般的观察期也能少一点,待遇还能好一点。 “我倒是觉得抓捕肯定得zero亲自去。”松田阵平说,“毕竟大部分都是你的人,你安排起来最方便。boss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身在滑溜,像泥鳅一样,一不小心就脱手了。这种情况下,当然要选择调配最灵活的组合。” “我也这么认为呢,不过萩原和班长可以跟着,身为污点证人的话,之后还是需要服刑的,戴罪立功可以让你们少受点罪。”诸伏景光认真地分析道。 “受不受罪的倒是不重要啊。”伊达航无所谓地说,“还是看成功概率安排吧。”萩原研二点头认同。 受的罪再多,还能有他们在轮回期间多吗?他们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但是如果刑罚严重的话,对以后找工作也有影响吧?”降谷零真不愧是公安零组的组长,考虑的就是比别人多一点。 伊达航:“……”完全无法反驳呢,这家伙啊。 “被判刑了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工作的吧?而且日本这地方本来工作就难找。”萩原研二弯了弯眉眼,“没有关系,我有看家本事——我就不信你们公//安用不到□□。我到时候还能作为特殊人才被招录吧?” 伊达航扬眉笑道:“好吧,那到了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为生计发愁啊。” “可恶,唯一有女朋友的人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关系老大,我们会赚钱养你和嫂子的!”萩原研二戏超多地开玩笑道。 他们都知道,来间娜塔莉的死亡就是为了伊达航,而伊达航活着,来间娜塔莉应该也就好好地活着了。 真好啊,大家,都在朝着更好的未来前进呢。 第68章 最后一战 晨光明媚。 一直以来固定不变的日期终于有了变化,时间的洪流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继续朝前奔涌而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安室透在与四位好友短暂地小聚了一下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毕竟他在公//安那边还有工作要做。 最后经过商讨下来,还是诸伏景光戴着易//容//面//具伪装成自己的好友安室透,松田阵平从旁辅助,两个人一起去贝尔摩德给的那个陷阱,也就是boss的假地址;而降谷零带着伊达航与萩原研二,去寻找真正的boss。 因此,一大早,他们就已经各自去向自己的应该去的地点了。 第141章 公安所策划的行动时间是中午11:30,五个人提前到了各自的区域踩点,还在用松田阵平提供的耳麦进行相互之间的联系。 然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先行动了。 组织的酒吧是一如往常的昏暗,酒杯里的酒液随着走路带出的些许震动而微微荡漾着,并不平静的玻璃上映出了在此地寻欢作乐、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觉的组织成员的脸。 其实比起诸伏景光,卷发的男人并没有那么擅长隐蔽。但是前者比后者更加熟悉降谷零,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因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这样安排。 “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坐着?科恩呢?”戴着金色假发的男人扫视了一圈,径直坐在了熟悉的短发女人身边。 酒吧里有不少脸庞他都比较生疏,毕竟他曾经是狙//击//手,不像波本那样的情报人员一样和很多人都有联系与交谈。 因此,他只选择了最熟悉的基安蒂,以避免暴露出自己对对方的不了解,从而露馅。 “有任务,跑别的地方去了,不过大概率还在东京。昨天晚上他还和我在一起。”基安蒂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道那家伙最近在忙什么,跑来跑去的,一问就说是在帮贝尔摩德干事情。” “最近真是无聊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组织的任务突然少了好多。倒是后勤组那边,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说是购买炸//药、毒//药和枪//械的人突然多了很多。”基安蒂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鸡尾酒,“真是好笑死了,东京整的像是全员进入了里世界。” “你敢相信吗,科恩那家伙昨天晚上去找贝尔摩德之前还和我说别来这个酒吧。”短发的女人随口抱怨着,眼角的蝴蝶都随之变得更加生动起来,“开玩笑,不来这酒吧我能去哪消遣?而且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又不肯告诉我真实原因。” 科恩知道今天公//安将对组织发动进攻的事件。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下了判断。而且他现在不在此处,基安蒂又说对方去帮贝尔摩德做事了…… 男人略微低下头,紧急贴合面部的人//皮//面//具能够勾勒出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态,因此,他不敢显露出自己表情的任何轻微的异样。 不过他听到自己那我在酒吧的阴影里、同样接收到这一信息的卷发好友通过耳麦通知了降谷零一行人。 “你们那边大概率有狙击手,科恩在贝尔摩德那儿,万事小心。” “收到。”降谷零说,“你们也万事小心。” * 降谷零收到了自己的好友传递过来的信息,对一旁的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叮嘱:“松田那边刚刚传递消息过来,贝尔摩德布置了双重保险,在boss的居所附近安排了狙//击//手。” “你们俩在组织多年,应该都有对付狙//击//手的经验,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及时躲避。”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们就知道,以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缜密心思,绝对不可能只做一道防线。 这里绝对不止科恩一个人在守着,除去狙击手之外,他们合理怀疑还有其他的机关以及误导装置。 甚至琴酒大概率也在此处。 他们做的准备其实非常齐全。萩原研二准备了不止一个人//皮//面//具,此时此刻,他和自己的好友伊达航就都一起扮成了降谷零的模样—— 不,不对,应该说是波本的模样。 金色的头发,深色的皮肤,以及那双浅蓝色的、闪烁着冷酷光芒的眼眸。 他们三个人的容貌宛如1比1复制,就连身高都被萩原研二想方设法拉到了同一高度——伊达航也不知道自己的同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一点感受都没有,但是此时的视野分明矮了一截。 三个一模一样、几乎复刻的人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透露出的坚定促使他们内心又多了几分信心。 “行动。”降谷零沉声说。 他们并没有打算三个人都从同一个入口进去,毕竟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地点,并没有说明从哪个路线进去才是最安全的。 这座别墅有两个门,后门是从内置花园里进入的,而前门则是通向大路。萩原研二与伊达航分别从两扇门进去,而降谷零则是翻过了别墅侧边的窗户,进入了别墅内部。 别墅内部非常空旷、一目了然,洁白的瓷砖上点缀着金碧辉煌的雕塑,各色浮雕与绘画被镶嵌在墙上,显得大气又繁华。 从前门进去的萩原研二迎面站对的就是一个台阶,台阶是棕褐色的,看上去是用华贵的红木雕刻的,两侧扶手的末端还有浮雕,是两个玄武头。 萩原研二听自己的好友诸伏景光说过,玄武这种动物代表着长寿。 乌丸莲耶对于长寿一向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执念。 在看到这座雕塑的那一刻,萩原研二那超乎常人的直觉就告诉自己,他们来对地方了。 走上台阶,两侧又分别通向两个不同的走廊。萩原研二并不清楚哪里才通向真正的组织boss的居所。 他先在原地做了个标志,然后选择了右边。 两侧墙壁依旧是纯白,但是上边镀金的浮雕与图案逐渐过渡成为了黑色,浮雕也变成了各种形态的乌鸦。 然后他听到了“咔哒”的手枪上膛声。 萩原研二的反应很快,在他听到手枪上膛声的那一刻,他就就地一滚,避开了一个冲着他太阳穴来的子弹,然后迅速抽出裤腰间别着的配枪,双手持枪微微侧身对准了刚刚子弹出现的方向,然后连开数枪。 第142章 为了避免行动不方便,他穿的防弹衣并不足够厚实,在腰背处防护比较好,在腹部尽管不会穿透,但依然会留下淤青,甚至如果动量足够,会损伤内脏。 因此他保持着微微侧身保护腹部的方式,警惕地环视四周,向前移动。 在组织里,地位足够高到可以参与保护boss,同时又畏头畏尾、不愿意主动出来,只能够靠暗地里放冷枪的…… 在这条路上守着的是朗姆。萩原研二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朗姆。”他学着波本惯用的语气冷笑一声,“我知道是你,滚出来。” 无人应答。 是意料之中的情况,毕竟像朗姆那样天生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蟑螂一样喜欢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句话就激出来? 他刚刚的行为只是一种暗示,暗示对方自己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敌暗我明的局势很明显对于我方是劣势,他在试图用气势压制朗姆,将这个劣势稍微扭转回来一点。 萩原研二对于人的心理的把控一向很好。这一点点气势的扭转,可能在现在还不明显,但是—— 朗姆并没有继续放枪。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结果了。 朗姆了解波本。他与波本共事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知道对方从来都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确切的说,他知道波本的谨慎程度和他想必只会更胜一筹。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波本并不是他熟识的那个事事缜密的情报人员,而萩原研二身为芝华士的时候,获取情报的风格和自己的老朋友可是截然不同。 萩原研二最擅长的就是虚张声势。 朗姆此时此刻内心正惊疑不定着。 波本是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他确信自己躲藏的足够隐蔽,在对方的角度绝对察觉不到他。 而且看刚刚波本的动作,其实根本没有锁定他的正式方位在哪里,否则也不会拿着枪,但只是冲着刚刚子弹发射出去的大致方向乱指。 这么说来,难道…… 波本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计划吗? 对哦,既然波本已经知道他们放出的信息是假的,知道组织boss其实真实的住所是这座别墅——那么他知道别的信息也并不奇怪了。 “波本,”朗姆的声音从前方阴森森地响起,“我知道你想要成为组织boss,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原本的boss然后取而代之。” 他的声音顿了顿,尾音向上扬。 “我可以帮助你。既然你知道我参与了这样的计划,那你也应该知道,想要保护原本那个boss的人,并不只有我,还有贝尔摩德和琴酒。” “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给予你你需要的信息。”朗姆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是真的很紧张。他惧怕着死亡,这也是他最开始会与boss合作,加入组织的原因。 萩原研二陷入了沉默。 金色的假发挡住了他的面容,也使得他的表情在朗姆的眼中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原来如此,所以这是贝尔摩德让朗姆参与行动的理由吗?这个女人知道,一旦她向朗姆透露波本其实是卧底的信息,朗姆绝对会会第一时间进行举报。 因此,她在七分假话中掺杂了三分真话,让朗姆以为波本想要杀死原先的组织boss自己上位。她以此为理由来让朗姆帮助她保护boss。 毕竟对于朗姆来说,维护原本那个boss的统治,他能够更加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管他私自敛财。boss尽管位高权重,但其实已经风烛残年,根本管不了他。 但如果波本上位就不一样了,身为新的boss波本肯定会先“新官上任三把火”,制裁一下原本那些老核心代号成员们的势力与权利。 他不知道波本具体会对谁出手,但他知道自己作为对方原先的上级肯定讨不了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参与贝尔摩德的计划的原因。 “你怎么确定你给的信息是我本身所没有得到的?”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通过听声辨位的方法锁定了朗姆具体的位置。 然后他早有预料地侧身避过了又一次过来的两颗子弹——这次当然不再是听到枪上膛的声音而避开的,而是因为他早就判断到对方在这个时候会忍不住出手。 萩原研二对于把控别人的心理一向无比在行。 “别天真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无用的信息。”他说,随手两枪,逼得朗姆不得不从躲藏的地方屁滚尿流地爬出来,站到灯光之下,“要不要联系一下你的同伴?猜猜贝尔摩德现在有没有空回应你的通讯?还有琴酒?” 朗姆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我告诉你!我告诉你boss真正的房间在哪!你肯定没有查到过这个!” 萩原研二冷哼一声。 他看得出朗姆脸上的惊慌,而对方敢如此笃定地认为波本查不到这条信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条信息,这条信息被局限在极小的范围内,大概率只有boss本人和贝尔摩德知道,连琴酒都不一定清楚。 “我当然查到了,至于你,我确信你并不知道boss的房间具体在哪。”他傲慢地说。 这样的态度让朗姆几乎确信他真的知道了boss的真实房间在哪,而下一秒,走廊闪过的红色灯光则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第143章 “你的走狗已经进入boss的房间了?”他没忍住脱口而出这句问句,语气里尽是颤抖。 看来,伊达航和降谷零中的某一个人已经成功进入了boss的房间并逮捕了对方。 任务完成了。 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微笑,眼眸中的疯狂让朗姆不敢轻易行动。他举起枪,但下一秒却不是扣动扳机,而是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朗姆的后脑勺上。 然后他从右侧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降谷零提前给他的手铐。 “余生就在监狱里度过吧,混蛋。”他快意地说。 * 这边三个人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顺利,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分别拖延了朗姆和琴酒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同期好友趁虚而入成功找到了boss的房间并杀了对方。 朗姆和琴酒被捕,贝尔摩德不知所踪,公/安已经在日本境内发布了她的通缉令,fbi那边意外的配合,也同样发布了贝尔摩德或者说克里斯.温亚德的通缉令。 icpo依然在努力查找贝尔摩德的行踪。 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边,两个人带领风见裕也等人,把当时在酒吧里喝酒享乐的组织成员们一网打尽。 组织boss乌丸莲耶已经是一个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名存实亡的状态,组织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在由贝尔摩德以及其他几个高层管理。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可以让他们拔掉这位老人的呼吸机,剥夺他的性命,除非等他真正宣判死刑。 这就不是他们的事,而是法官的事了。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夜幕降临,五位好友正坐在一起吃着庆功宴——icpo组织的庆功宴要到所有事件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们五个这次就先简单的庆祝一下。 菜品非常丰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大展身手。后者的厨艺本来就是前者教导的,因此两个人的配合也格外有默契。 这顿饭吃得松田阵平直呼:“看不出嘛,没想到我们五大三粗的金发大猩猩手艺居然如此卓绝!” 金发大猩猩本人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你这个卷发混蛋,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 眼看两位好友因为组织覆灭心情过好又要打起来了,其余三个人不得不打圆场。 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束,比方说组织的各位成员还需要接受法庭的审判才能判刑,又比如说在场有几位本来不是卧底,而是其他机构的污点证人的人。 日本公安这边,降谷零现在已经很有话语权,虽然他很不喜欢走关系这种事情,但是偶尔使用一下权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伊达航进入组织时被逼无奈,但是他非常清楚。 至于fbi那边,想必赤井秀一可以帮上一些忙吧。 唯一的遗憾就是,除了他和hiro之外,另外三位好友都没了曾经在警校就读的学历。不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就当五个人觉得这样已经让他们满足了的时候,他们眼前忽然闪过一阵白光,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航君,好久不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们五个人的耳畔响起,“航君的朋友们,你们好。” “我是来间娜塔莉,也是我们六个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人——因为我也获得了一个系统,但我的系统是整个高维世界里为数不多的、认为低维世界应当与他们平等的人。” “我的系统认为我们与他们一样有生命,他告诉了我你们的故事,然后问我想不想救你们。” “如果只救航君一个人的话,其实完全用不着那么麻烦,我的系统说他可以直接帮我把航君头脑里那位【厄运】先生剔除。但是我想,如果只救航君,然后对他的四位好友们视而不见的话,我会于良心不安,航君也绝对不会高兴。” “所以系统向我建议了这样一个法子,他知道你们的五个系统之间是有严重的矛盾的,但我们也只能赌这种方法能奏效。还好,真的起了作用,你们真的很聪明呢,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法。” 所以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想,倒也不算突兀,毕竟,从他们五个人共聚的那一辈子的六岁起,几个人的组织生活中就有了非常微小的“娜塔莉”的存在痕迹。 ——那间国小的选择,真不知道是刻意设计,还是真的只是巧合呢。 再说他们五个人恰恰好好聚到了一起,在同一个世界线的同一个时间——怎么看都巧合得有些奇怪了。 “总之——”金发的女性温柔的笑了一下,那张属于混血儿的美丽的面庞柔和地舒展开来,“现在你们的系统都被毁灭了,而我的系统也要离我而去了,我们将继续在一个新的世界里过平常的生活。” “在离开之前,我的系统想要最后送我们一份礼物。” “你们每个人都有多个身份,而在世界意志的干预之下,你们可以被归类为两个主要身份——属于红方的你们和属于黑方的你们。世界意志自动让你们的身份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也就是最开始是黑方,最终成为红方;或者最初是红方,后来加入黑方,归来依旧是红方。” “想要完全剔除你们黑方那一部分身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的系统有尝试和世界意志进行交涉,后者明确表明它做不到。但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给你们每一个人一个隐藏身份。”温柔的女生继续说明,“也就是说,你们在表面上和你们第一辈子的经历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都还有一个黑方的身份。” 第144章 来间娜塔莉一个个点过去:“波本、苏格兰、田纳西、芝华士……还有占边。” 她仰起头来,冲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微笑着:“你们只需要定期巩固一下黑方的人设,世界就能照常运转,在大部分时候你们都可以以红方的身份生活在新世界里。” 诸伏景光攥了攥拳头:“巩固黑方身份……我们需要做以前在组织里不得不做的那些事情吗?” 来间娜塔莉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哦——我的系统告诉我,这其实是一部子贡向漫画,不会出现特别可怕血腥的杀人情节。你们只需要表现的好像自己的气势很吓人一样就可以啦——” 她冲着伊达航眨了眨眼:“可以威胁一下犯罪分子什么的。毕竟虽然新世界里没有组织了,但是各种黑'/道还是存在的嘛。” 五人中最高大的那个男人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你也和我们一样,轮回了很多次吗?” 金发的女生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观看,只能做非常轻微的干涉——系统说我不用去承受那些不断轮回的痛苦,他也不希望我去承受那些。” 伊达航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太好了。” 其他四人也没忍住笑了,最后卷发的男人故意表现出不合时宜地打破了气氛:“喂喂,班长,我们还在呢——现充在这种时候秀恩爱是会引起公愤的!” 来间娜塔莉弯弯眼眸:“好啦,我们现在也该告别了,反正很快我们就会在现实里见到面。” “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之后你们就会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了。” 第69章 出动吧,不死鸟!(一) * 黑暗笼罩了半条小巷。 小路曲折蜿蜒,通向被封死的墙面。并不高,只有大约三米,若是弹跳能力强的话,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跳过去。 但是男人的腿已经完全软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更加显得面如死灰。他的眼眸里尽是惊恐,瞳孔紧缩,唇角不住颤抖着,显得紧张又恐惧。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的计划完全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搞一下那群条子……”他的声音颤抖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缓缓逼近的卷发男人与金发男人各自站在一边,一左一右,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近。 前者两手空空,其中一只手还懒散的搭着裤兜,后者则是不停地在玩自己右手里的手枪。 那个金发的男人将手枪抛起再接住,作势瞄准,但是只是恶趣味地发出“啪”的拟声词,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被逼入小巷的男人浑身一颤,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求你们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已经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不要杀我,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目标根本不是你们。” 卷发的男人看着眼前男人没出息的样子,“嗤”了一声:“真是有够变态的,波本。” “嘁,说谁呢。”被称为波本的男人开玩笑地撞了一下自己的卷发好友,“田纳西,论变态程度,你哪项弱于我?” “呵。”田纳西冷笑一声,“认清楚现实,你的变态程度可是无人能及的,波本先生。” 两个人就当着这么一个快要被他们吓死的人的面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 金发的男人又转了一下手中的枪:“你说我应不应该一枪把他给杀了?我可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脑浆与血花同时迸出来的场景了,那想必非常美丽。”他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并不显眼,但这让他的那双颜色浅的有些诡异的冰蓝色眼眸显得更加瘆人了。 卷发的男人则是戴着墨镜,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只觉得他面对一切都潇洒又浅淡——即使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将要死亡的人。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现在他连“请别杀我”这样的话都念不出来了。 一直到现在,他那只插在兜里的手都没有拿出来过,就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过的路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被逼到墙角的男人忽然觉得一种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听到一声猛烈的爆破声,耳朵嗡嗡作响。 然后是一种无法被忽视的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三秒钟之后,他的惨叫声才响起,也许是痛觉后知后觉地传到了他的脑部神经,“我的耳朵!” “干得好,苏格兰。”田纳西仿佛在自言自语,“别真的杀了他,剩下的,你想怎么玩都行。”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因为他可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两个人和那位躲在暗处“苏格兰”的是谁。 波本、田纳西、苏格兰,三种威士忌的名字。 而里世界里一直有一个传说。 “不死鸟”,一个由五个人组成的可怕的组织,他们行动全凭自己的喜好,没有人摸清他们喜欢对怎样的人动手。 至今没有人说的出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最喜欢在哪里行动。人们对他们只有一个印象—— 这个组织的成员彼此之间以威士忌酒名相称。 * 第145章 四年以后。 藤井原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东京居民。 好吧,要说他平平无奇,可能也没有那么平平无奇,毕竟在米花町这样的地方要当一个无良资本家、一个爱剥//削员工的社长手底下的社畜员工,还能到现在也没有成为罪犯或者嫌疑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了,忘记说了,最近一年东京犯罪率突然显著提升,而一名名叫工藤新一的初中生侦探横空出世,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医院处理氰//化物中毒受害者的经验明显提升且日益熟练,现在几乎只要在发现□□中毒时及时报警,那么被投毒的受害者就不会死亡;与此同时,有不少犯罪还让及时察觉的工藤新一阻止了。因此虽然犯罪率夸张到将近是隔壁美国的一点五倍——考虑到美利坚也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这个数据也是非常夸张了——不过死亡率倒是没那么吓人。 而对于工藤新一来说——这小子在日本的知名度已经超过他母亲、国际大影星工藤有希子了。他破获的案子越多、成功阻止的犯罪越多,越能得到人们的信服。 话扯远了。那么这些内容和我们的藤井原又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大部分东京的犯罪,藤井原都是知情甚至有所参与的。 他不仅是一名社畜,背地里还是一名黑市商人,主要贩卖的物品是各种市面上搞不到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炸//药、氰//化物、手枪、开刃的刀具等等。 他是里世界与表世界连接的千千万万座桥梁之一。 成为黑市商人让他得以拥有足够的钱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有深爱着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他爱他们,他不希望他们卷入里世界的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至于他贩卖出的器物会不会被用来杀死另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的不可或缺的成员,老实说他不是很在乎。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社会生存守则第一条,成为一名利己主义者,否则你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鄙夷所有的条子,那些伪善的、假装正义的、天真愚蠢的家伙,总是让他感到厌烦又反胃。谁会真的冒着生命危险为了那些自己活该的傻逼社长或者活着就是为了浪费空气的渣男的死亡负责?哈。 至于可能会有的误解与误杀,他不在乎。 就算死亡的是好人,他也不在乎。他早就说过了,他是个利己主义者,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自己、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因此在这平常的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金黄的落叶飘忽,荡到地面上,鞋底碾过发出“咔擦”的声响。他在电话中讨好着自己的上级,低声下气,语气卑微。 “抱歉领导,真的很抱歉,订酒店的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现在立刻联系酒店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措施。真的很抱歉。”他连连表达自己的歉意,在挂了电话之后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手机狠狠竖了一个中指。 “傻逼领导,要不是我需要这份工作作掩护,我早就辞职了。”他狠狠道,“谁给你的脸那么说话?我呸!” 他们社长的高中同学,同样是另一个企业的社长,今天来访米花町,要和他们社长谈合作。这位高中同学先生,一个人来还不满足,非得带着自己女儿来见见世面。 藤井原当时听他们社长说是“带着孩子来见世面”,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个男孩,就定了一个标间;但是那位高中同学先生过来之后,看到一间标间发火了——他女儿也有十六岁了,和他睡一个房间确实不合适。 藤井原想要重新安排,但是那家宾馆恰巧人满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想去联系别的宾馆,但是高中同学先生死活不乐意,说自己“走了那么久,不想再走了”,就算另一个宾馆就距离他不到一百米也不愿意换。 藤井原有什么办法,社畜只能和宾馆交涉啊,他又不能直说“你高中同学事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不能挪一下去隔壁宾馆”,绝对会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 他妈的,烦死了。 还好他今儿里世界那边有个大单,有个家伙问他买了一堆炸药,说要去威胁条子,还想把炸药装在摩天轮上,让全东京的人看看没用的条子在自己的性命和两百万个人的性命之间会如何选择。 听他的客户说,他四年前就想炸条子了,结果被里世界大名鼎鼎的“不死鸟”盯上了,追杀他了半年,他再没心思去炸别人,只能先尝试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不过现在“不死鸟”似乎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没再被追杀,那颗想要挑衅条子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虽然他的同伙被“不死鸟”吓怕了,没敢再作妖,但是没关系,他胆子大,他敢啊! 所以这位客户向藤井原定制了一大批炸药,准备重拾四年前的雄心壮志,给警察们整个大的! 顾客想要实施的犯//罪具体是什么内容倒还在其次,不过他很久没见过一次下单买那么多炸药的顾客了,这一下让他赚得盆盈钵满,好歹能抚慰一下他被领导创得遍体鳞伤的心灵。 再重复一遍,什么警察什么东京人的生命他统统不在乎,他挣到钱了,这就够了。 等他钱更多一点,他就带着老婆孩子移居美利坚,在那儿过洋气的生活,然后再也不接触里世界。 第146章 * “再过几天就是11月7日了,萩原那边好歹是顺利度过了。”五人组的照例聚会上,班长说,“松田你要注意安全啊。” “我觉得那两个家伙没那么善罢甘休,”萩原研二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担忧,“要不我们再切身份去里世界瞅一眼吧?” 在涉及自己的幼驯染的时候永远都格外的谨慎的紫眸男人担忧地托着脸颊:“小阵平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避免死亡吧?除非我们在那个可恶的犯人实施犯罪的时候抓住他。所以还是要提前准备啊。” “我倒是觉得,”当事人松田阵平比自己的幼驯染镇定多了,“还不如当场抓获带来的威慑力大呢,是吧,zero?” 降谷零挑眉:“你想让萩原先切换芝华士的身份去揍那家伙一顿,然后再报警让我去逮捕他?” 多年好友,五个人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想法。 “bingo。”卷发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这不是挺好的吗?先让他接受精神上的创伤,再让他接受……额,另一种层面的精神上的创伤。” 被惊吓怎么不算一种精神上的创伤呢?刚被惊吓完就被警察抓住,怎么又不算另一种层面上的精神上的创伤呢? 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先一起去吓唬吓唬那家伙更保险。”萩原研二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种人还是把他关进监狱里吧。”松田阵平耸了耸肩,“提前去恐吓的话,我们拿不到他犯罪的切实证据,也没有办法把他关进监狱里。” “就像四年前那次一样,一听到自己被‘不死鸟’追杀,那两个怂包直接躲了起来,警察都抓不到他们。” 很好的理由,直接把降谷零、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全都说服了。 萩原研二孤立无援,也扯不到别的帮手,于是几个人都同意了松田阵平的计划。 “不过如果萩原你确实很担心的话,其实我们可以提前先去调查一下。”诸伏景光建议,“先了解清楚他们到底打算在哪里安装炸弹,又想要在哪里按下炸弹的遥控器,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可以直接扑倒他们,然后抢夺他们手上的遥控器。” 萩原研二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毛病,于是点头认可了这个计划。 * 11月7日当天。 当松田阵平像前一辈子一样踏上那个注定要爆炸的摩天轮的时候,萩原研二内心是崩溃的。但是曾经轮回时长期以来在组织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不论什么时候都至少保持脸上的冷静的习惯。 “我离开一下。”他对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们说,然后换上了自己“芝华士”的马甲。 他们早就调查出了犯人在哪里。所有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 “我们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对条子动手吗?”芝华士悄无声息地抬手按住炸弹犯的肩膀,“四年前的警告,你已经忘记了吗?” 芝华士语气中带着甜蜜的笑意,他那时候骨节分明的、因为注意保养而没有老茧的手向上抚摸炸弹犯耳侧缺失的器官:“你被子弹射中的那只耳朵,也已经被你忘记了,对吗?” “你是真的希望我们杀了你——是吧?” 芝华士趁着男人正在发抖,狠狠将他的脑袋砸到地上:“对警察出手的感觉真好啊,不是吗?” “很爽吧,嗯?”一下。 “将200万人当做人质的感觉,很爽吧?”两下。 “威胁别人在乎的人的感觉很爽吧?”三下。 男人的黑色半长发垂落肩头,半遮住他的脸颊,为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狠戾。 他看着对方已经血肉模糊的脑壳,一只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胸口,带着恨意:“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掌控别人生命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尚且带着稚嫩的男孩的声音出现了。 “你是谁?住手!” 工、藤、新、一。 芝华士眯了眯眼。 小家伙,撞我手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