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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b7小说网 > > 宠儿 > 第180章
    徐楚宁想不起来了,他当时特别混乱,到底是妹妹在说话还是他在说话还是谁在说话他完全记不清了……

    外面突然又下起雨,轰隆隆的雷声,有些骇人。

    夹杂在雷声里的是一条新的短信提示音。

    刚好弹出来,明晃晃地挂在帘幕上。

    【阿岚姐在准备葬礼。】

    白底黑字,挂在屏幕上闪了一下,而后消失,徐楚宁呆滞地望着手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要点开短信看个究竟,胸口涌上异样的感觉,慌张地趴到床边干呕,眼珠四处都充血而泛红,脑子里嗡嗡乱鸣,呼吸短促有力,却只进不出。

    徐楚宁狼狈地滚下床,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那个礼盒还在,没被郁书岚扔掉,粗暴地抠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在里面扒拉了一下,找出透明密封袋里装的几粒药片。

    他记得郁风峣就是一直在给他喂这种药。

    徐楚宁抓着药塞进自己嘴里,没水,只能哽着硬吞,药片下肚,整个人都一生冷汗,无意识地痉挛。

    双目无神地跌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的脚,双手无力地垂着,手指还在发抖。

    耳边信息声叮叮响个不停,他一怔,爬过去抓起来看,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条【阿岚姐在准备葬礼】

    葬礼……

    徐楚宁慢慢爬上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用被角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一夜暴雨。

    次日倒是个大晴天,街上来来往往都十分喜庆。

    徐楚宁盯着繁华街道许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自由了。

    耳边车水马龙,眼前人潮汹涌,徐楚宁攥着机票,沉默很久,走进附近一家饰品店,买了一朵两块钱的黑色胸花。

    廉价,低质,扣针还生了锈,不知道在箱底压了多久。

    但徐楚宁并不在乎。

    他随手将黑色胸花别到胸口上,而后打车去机场。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他有些头晕了,昨夜被噩梦缠绕,怎么都没睡好。

    昏沉之际,手机又响了,又是纪缥缈的短信。

    没有了激烈的语气词,没有了乱用的标点符号,只有平铺直叙,甚至还带了点询问的卑微。

    【葬礼定在下个月23号,你会来看看他吗?】

    徐楚宁走神地望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脸,而后第一次回复了纪缥缈。

    【不。】他说。

    而后,他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

    飞机落地的时候,徐楚宁睁着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疲惫,颓丧,看着机场大楼外面的阳光,眼球被刺痛了一样。

    这边的酒店比较好,但徐楚宁没打算久住,走出机场的时候,他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不习惯。

    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他就像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人,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每夜梦回时惊醒。

    他离开郁风峣了。

    或者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郁风峣了。

    但似乎处处都是他的影子,笼罩在徐楚宁头上。

    他每天都在找房子,还想找工作,还想联系母亲,也想交朋友。

    徐楚宁已经不在乎形象了,他甚至走路走累了,就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吃饼喝豆浆。

    天特别冷,他拿出手机,想着终于恢复自由身了,找些朋友出来玩玩。

    但他哪来的朋友。

    他进大学到毕业这几年,都困在了郁风峣身边,没有社交,没有玩乐。

    他想找邵羽非学长,但看他朋友圈,又觉得对方或许在忙。

    他没有朋友。

    徐楚宁坐在长椅上发呆,感受着生命和岁月在自己体内流逝。

    他走了许多地方,扫楼,租房,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他的琴也放在柜子里,许久没有碰过,落了灰。

    晚上,他在街下的面馆吃重庆小面,有点辣,辣得他身体都暖洋洋的。

    手机震了震,是母亲的号码,徐楚宁连忙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妈。”

    “哎,小宁,过年你回来吗?”母亲的声音还是十分有力,呼吸也平稳,丰润而健康。

    徐楚宁一愣,拿下手机看日期,这才意识到原来快过年了,他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哽了一下,差点被辣子呛到,徐楚宁忙说:“嗯,我回去的,回去……”

    “妈腌了腊肉和腊肠,你回来尝尝。”

    “嗯,好。”徐楚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妈,最近家里……怎么样?”

    “哎哟,你看妈都忘了,本来前段时间就要跟你说的,村委那边来了几个人,跟我谈土地分红的事。”

    “嗯?”徐楚宁有点没明白,但想起之前郁书岚承诺他的可以帮他管理土地增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既然是村委的人,就放心给他们弄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徐楚宁发呆。

    等回过神来,面前剩下的半碗面也冷了,坨了,不能再吃了。

    擦了擦手,徐楚宁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拉上了棉服,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把冷风都挡在外面。

    回到酒店,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客房服务上来,说他之前预订的半个月套房要到期了,问续不续。